江城国际贸易中心32楼的会议室里，中央空调的冷风卷着咖啡豆的余味漫进来。张婷婷站在投影幕前，指尖划过财务报表的动作精准而稳定，米白色职业套装的袖口挽至小臂，露出腕间那只银色细表——是三年前耿旭送她的留学礼物，表盘背面刻着极小的“平安”二字，她戴了三年从未摘下。作为“启航商业咨询”最年轻的项目总监，她经手过近百个跨境供应链项目，从欧洲奢侈品代运到东南亚生鲜冷链，却从未像邻省“盛通贸易”这样，让她在初次对接时就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真皮会议桌主位上，盛通总经理李伟的手指在桌下反复摩挲着手机壳，那是个边缘开裂的廉价塑料壳，与他身上定制的阿玛尼西装格格不入。张婷婷的指尖在投影幕上轻点，红色标注线直指三笔大额转账记录：“李总，您看这三笔支付给‘云州边境宏远加工厂’的款项，每笔都精准卡在元——这个金额刚好低于银行大额转账预警线，却能在短期内快速归集资金。更关键的是，我们核查了海关总署入境清单、丰源物流园签收记录，甚至联系了云州当地工商部门，近三个月根本没有‘宏远加工厂’的注册信息，这在正规跨境贸易里是致命漏洞。”
李伟的喉结剧烈滚动，端起青瓷茶杯时手竟微微发抖，茶水顺着杯沿滴在裤腿上也浑然不觉。“张总监不愧是留过洋的专家，观察得真仔细。”他慌忙掏出手帕擦脸，声音比刚才低了半度，“边境那些小厂子都是山村里的家庭作坊，哪有正规开票流程？都是先打款再补单据，下周我就让财务把补好的……补好的单据送过去，绝对不影响扶持资金申请。”
坐在李伟身侧的财务总监王芳立刻附和，双手在膝头拧成麻花：“对对对，都是些山货加工，值当走正规报关吗？省点手续费也是为了项目利润。”她抬头时飞快瞥了张婷婷一眼，又猛地低头，目光死死钉在桌角那本文件夹上——文件夹边角沾着一点白色粉末，和她上周在盛通城西仓库看到的一模一样，那味道让她瞬间想起哥哥张建军牺牲时的场景。
张婷婷心中的警铃骤然响起。她刻意停顿两秒，翻到下一页PPT，指尖在“物流成本”栏轻轻敲击：“理解是自然的，但我们咨询公司要对项目合规性终身负责。毕竟这次申请的是省级专项扶持资金，审计会追溯三年凭证链。不过既然李总承诺补齐单据，我们先推进仓储优化——对了，上次去贵司城西仓库，我看到一辆湘A牌照货车卸货，车身上‘盛通物流’的字样像是临时喷的，漆皮还发皱呢。”
这句话像针戳中了李伟的要害，他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慌乱：“那、那是临时租的车，我们车队在维修。”王芳也跟着帮腔，声音却发颤：“是啊是啊，最近货多临时租的。”张婷婷注意到，王芳说这话时，右手悄悄摸向桌下手机，锁屏壁纸闪过的瞬间，她看清了画面——王芳和一个左手臂带针孔疤痕的男人合影，那男人的侧脸，与耿旭去年给她的“影子”组织外围成员资料里的“刘峰”高度吻合。
会议结束后，张婷婷以“核对仓库平面图”为由，跟着王芳去了盛通临时办公区。开放式办公区里十几个工位只坐了四人，电脑全是黑屏，键盘积着薄灰，显然很久没人使用。最里间独立办公室门紧闭，门缝飘出淡淡的碘伏味——这味道她刻骨铭心，三年前哥哥作为卧底牺牲后，她在停尸间闻到的就是这种消毒水混着血腥味的气息。
“张总监稍等，我去拿平面图。”王芳快步推门而入，临走时还转动门把锁上。张婷婷假装翻看茶几上的宣传册，脚步悄悄挪到最近的工位旁。抽屉没关严，露出半截账本，红色圆珠笔写着“马老六 ”——“马老六”是耿旭去年电话里提过的毒贩资金“跑分”头目，元正是毒贩避开监控的常用金额。就在这时，办公室里传来王芳压低的声音：“刘总，她起疑心了，问了湘A货车和仓库……知道了，周五晚上装货，‘老鼠’那边已经清场了。”
张婷婷的心猛地一沉，刚掏出手机想拍账本，办公室门突然开了。王芳拿着平面图出来，脸色惨白如纸：“张总监，核对一下吧。”张婷婷接过图纸时，指尖不经意碰到王芳的手，那手冰得像块石头，还在微微发抖。“谢谢王总监，”她刻意放慢语速，“对了，上次在仓库看到的白色粉末，是你们的‘山货’加工原料吗？看着有点像我哥以前提过的……”
“不是！”王芳突然尖叫，又慌忙压低声音，“是、是消毒粉，仓库潮，用来防潮的。”她的反应彻底印证了张婷婷的猜测——哥哥张建军生前是缉毒警，曾无数次跟她讲：“毒贩常用医用消毒粉掩盖毒品气味，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远离。”而哥哥牺牲的那天，口袋里就攥着沾着同款粉末的包装纸。
离开国际贸易中心，张婷婷立刻开车去了司法鉴定中心。大学同学林薇拿着检测报告出来时，脸色凝重：“婷婷，这是高纯度冰毒残留，和三年前‘蛇蝎帮’案里的毒品成分一致。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不是闹着玩的！”
握着报告，张婷婷的手指关节泛白。三年前哥哥葬礼的画面涌上心头：耿旭穿着警服，红着眼眶对她说“婷婷，建军是英雄，他用命换的线索端了整个‘蛇蝎帮’，以后有危险找我”；留学期间，她感冒卧床，耿旭绕大半个城寄来国内的感冒药，附言“建军说你胃不好，别吃西药”；半年前她回国创业，耿旭悄悄让小王帮她留意工商审批，还匿名送了开业花篮。这些细碎的温暖，早已在她心里长成参天大树。
回到公司，张婷婷锁上办公室门，从保险柜最深处翻出紫檀木盒。里面除了哥哥的军功章，还有张泛黄的合影——三年前年夜饭，哥哥站在中间，她和耿旭分站两侧，她偷偷往耿旭身边靠了半寸，照片里的笑容藏着少女心事。旁边是耿旭的名片，背面哥哥写的“耿队，可托生死”旁，她悄悄画了个极小的爱心，藏在“托”字的笔画里。
犹豫了四十分钟，张婷婷终于按下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背景里传来熟悉的键盘敲击声和耿旭沉稳的声音：“您好，哪位？”“耿队，我是张婷婷。”她声音微颤，“我可能碰到了贩毒案，盛通贸易，云州边境资金往来，仓库在丰源物流园……”
此时的刑侦支队技术室，耿旭正盯着老鬼的病房监控。尚柳坐在旁侧，手指飞快敲击键盘，破解“影子”组织的加密频道。“耿队，有新发现！”尚柳突然抬头，屏幕上跳出资金链图谱，“‘影子’近三个月有12笔转账流向云州，转账方就是盛通贸易。”耿旭刚要俯身，手机响了，看到号码时他立刻起身走到走廊，声音不自觉放柔：“婷婷？你回国怎么不告诉我？盛通我们上周就监控了，但账面太干净，没找到实锤。”
“你还记得我公司地址？”张婷婷的声音带着笑意。耿旭耳尖发烫，轻咳一声：“建军生前说你创业不容易，我让小王留意过。你手里有什么线索？我派便衣接你，顺便……路过‘甜园蜜语’给你买杯少糖桂花蜜，你胃不好。”电话那头的沉默里，张婷婷的心跳漏了一拍，而技术室里，尚柳看着耿旭匆匆离去的背影，指尖悄悄攥紧了键盘线。
真皮会议桌主位上，盛通总经理李伟的手指在桌下反复摩挲着手机壳，那是个边缘开裂的廉价塑料壳，与他身上定制的阿玛尼西装格格不入。张婷婷的指尖在投影幕上轻点，红色标注线直指三笔大额转账记录：“李总，您看这三笔支付给‘云州边境宏远加工厂’的款项，每笔都精准卡在元——这个金额刚好低于银行大额转账预警线，却能在短期内快速归集资金。更关键的是，我们核查了海关总署入境清单、丰源物流园签收记录，甚至联系了云州当地工商部门，近三个月根本没有‘宏远加工厂’的注册信息，这在正规跨境贸易里是致命漏洞。”
李伟的喉结剧烈滚动，端起青瓷茶杯时手竟微微发抖，茶水顺着杯沿滴在裤腿上也浑然不觉。“张总监不愧是留过洋的专家，观察得真仔细。”他慌忙掏出手帕擦脸，声音比刚才低了半度，“边境那些小厂子都是山村里的家庭作坊，哪有正规开票流程？都是先打款再补单据，下周我就让财务把补好的……补好的单据送过去，绝对不影响扶持资金申请。”
坐在李伟身侧的财务总监王芳立刻附和，双手在膝头拧成麻花：“对对对，都是些山货加工，值当走正规报关吗？省点手续费也是为了项目利润。”她抬头时飞快瞥了张婷婷一眼，又猛地低头，目光死死钉在桌角那本文件夹上——文件夹边角沾着一点白色粉末，和她上周在盛通城西仓库看到的一模一样，那味道让她瞬间想起哥哥张建军牺牲时的场景。
张婷婷心中的警铃骤然响起。她刻意停顿两秒，翻到下一页PPT，指尖在“物流成本”栏轻轻敲击：“理解是自然的，但我们咨询公司要对项目合规性终身负责。毕竟这次申请的是省级专项扶持资金，审计会追溯三年凭证链。不过既然李总承诺补齐单据，我们先推进仓储优化——对了，上次去贵司城西仓库，我看到一辆湘A牌照货车卸货，车身上‘盛通物流’的字样像是临时喷的，漆皮还发皱呢。”
这句话像针戳中了李伟的要害，他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慌乱：“那、那是临时租的车，我们车队在维修。”王芳也跟着帮腔，声音却发颤：“是啊是啊，最近货多临时租的。”张婷婷注意到，王芳说这话时，右手悄悄摸向桌下手机，锁屏壁纸闪过的瞬间，她看清了画面——王芳和一个左手臂带针孔疤痕的男人合影，那男人的侧脸，与耿旭去年给她的“影子”组织外围成员资料里的“刘峰”高度吻合。
会议结束后，张婷婷以“核对仓库平面图”为由，跟着王芳去了盛通临时办公区。开放式办公区里十几个工位只坐了四人，电脑全是黑屏，键盘积着薄灰，显然很久没人使用。最里间独立办公室门紧闭，门缝飘出淡淡的碘伏味——这味道她刻骨铭心，三年前哥哥作为卧底牺牲后，她在停尸间闻到的就是这种消毒水混着血腥味的气息。
“张总监稍等，我去拿平面图。”王芳快步推门而入，临走时还转动门把锁上。张婷婷假装翻看茶几上的宣传册，脚步悄悄挪到最近的工位旁。抽屉没关严，露出半截账本，红色圆珠笔写着“马老六 ”——“马老六”是耿旭去年电话里提过的毒贩资金“跑分”头目，元正是毒贩避开监控的常用金额。就在这时，办公室里传来王芳压低的声音：“刘总，她起疑心了，问了湘A货车和仓库……知道了，周五晚上装货，‘老鼠’那边已经清场了。”
张婷婷的心猛地一沉，刚掏出手机想拍账本，办公室门突然开了。王芳拿着平面图出来，脸色惨白如纸：“张总监，核对一下吧。”张婷婷接过图纸时，指尖不经意碰到王芳的手，那手冰得像块石头，还在微微发抖。“谢谢王总监，”她刻意放慢语速，“对了，上次在仓库看到的白色粉末，是你们的‘山货’加工原料吗？看着有点像我哥以前提过的……”
“不是！”王芳突然尖叫，又慌忙压低声音，“是、是消毒粉，仓库潮，用来防潮的。”她的反应彻底印证了张婷婷的猜测——哥哥张建军生前是缉毒警，曾无数次跟她讲：“毒贩常用医用消毒粉掩盖毒品气味，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远离。”而哥哥牺牲的那天，口袋里就攥着沾着同款粉末的包装纸。
离开国际贸易中心，张婷婷立刻开车去了司法鉴定中心。大学同学林薇拿着检测报告出来时，脸色凝重：“婷婷，这是高纯度冰毒残留，和三年前‘蛇蝎帮’案里的毒品成分一致。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不是闹着玩的！”
握着报告，张婷婷的手指关节泛白。三年前哥哥葬礼的画面涌上心头：耿旭穿着警服，红着眼眶对她说“婷婷，建军是英雄，他用命换的线索端了整个‘蛇蝎帮’，以后有危险找我”；留学期间，她感冒卧床，耿旭绕大半个城寄来国内的感冒药，附言“建军说你胃不好，别吃西药”；半年前她回国创业，耿旭悄悄让小王帮她留意工商审批，还匿名送了开业花篮。这些细碎的温暖，早已在她心里长成参天大树。
回到公司，张婷婷锁上办公室门，从保险柜最深处翻出紫檀木盒。里面除了哥哥的军功章，还有张泛黄的合影——三年前年夜饭，哥哥站在中间，她和耿旭分站两侧，她偷偷往耿旭身边靠了半寸，照片里的笑容藏着少女心事。旁边是耿旭的名片，背面哥哥写的“耿队，可托生死”旁，她悄悄画了个极小的爱心，藏在“托”字的笔画里。
犹豫了四十分钟，张婷婷终于按下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背景里传来熟悉的键盘敲击声和耿旭沉稳的声音：“您好，哪位？”“耿队，我是张婷婷。”她声音微颤，“我可能碰到了贩毒案，盛通贸易，云州边境资金往来，仓库在丰源物流园……”
此时的刑侦支队技术室，耿旭正盯着老鬼的病房监控。尚柳坐在旁侧，手指飞快敲击键盘，破解“影子”组织的加密频道。“耿队，有新发现！”尚柳突然抬头，屏幕上跳出资金链图谱，“‘影子’近三个月有12笔转账流向云州，转账方就是盛通贸易。”耿旭刚要俯身，手机响了，看到号码时他立刻起身走到走廊，声音不自觉放柔：“婷婷？你回国怎么不告诉我？盛通我们上周就监控了，但账面太干净，没找到实锤。”
“你还记得我公司地址？”张婷婷的声音带着笑意。耿旭耳尖发烫，轻咳一声：“建军生前说你创业不容易，我让小王留意过。你手里有什么线索？我派便衣接你，顺便……路过‘甜园蜜语’给你买杯少糖桂花蜜，你胃不好。”电话那头的沉默里，张婷婷的心跳漏了一拍，而技术室里，尚柳看着耿旭匆匆离去的背影，指尖悄悄攥紧了键盘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