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一笔订单-《苟在鱼人部落卖武器》

  鳞渊村水上工坊里,炉火比往日燃烧得更旺了些,映照着李安沉默的身影和红雅隐含忧色的脸庞。

  那枚提赛列的“技术安全备案徽章”被随意塞在角落一堆湿骨玉废料下面,冰冷的金属偶尔闪过微光,如同监视者窥探的眼眸。

  “我们不能坐吃山空。”李安打破沉默,声音在空旷的工坊里显得异常清晰。

  他右眼的目光落在徽章被掩埋的方向,左眼的空洞则隐藏在阴影里。

  “星辰阁需要第一笔真正意义上的订单,向深喉,也向我们自己证明,它有存在的价值。”

  红雅轻轻点头,自然之心玉佩在她颈间散发着温润的绿意,与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形成微妙对比。

  “深喉酋长那边,有消息了吗?”

  话音未落,工坊虚掩的木门被一股潮湿的水汽推开。

  深喉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鳞片上的水珠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

  他没有寒暄,直接将一枚用特殊油脂浸泡过的兽皮卷抛到工作台上。

  “机会来了,人类。”

  深喉的声音嘶哑,带着沼泽深处的寒意,“‘锈刃会’那群鬣狗,不知从哪儿弄到了一批‘噬铁兽的酸蚀腺体’。

  他们通过中间人,在灰岩镇黑市放出风声,需要有人将这些腺体安全地熔炼进一批制式弯刀的刀镡里,要求能量传导率提升至少15%。

  并且保证腺体液在锻造过程中不会提前破裂腐蚀刀身。”

  李安拿起兽皮卷,指尖传来粗糙冰冷的触感。

  噬铁兽腺体……这东西极不稳定,处理稍有差池,强酸泄露,不仅武器尽毁,锻造师也可能重伤。

  这显然不是民用技术作坊该接的活。

  “报酬。”李安言简意赅。

  “五十枚提赛列金币,或者……”深喉的独眼眯起,露出一个近似嘲讽的弧度,“等值的,三个宇宙积分。”

  工坊内空气骤然凝固。

  三个宇宙积分!这几乎是李安全部资产的大半。

  对于刚成立的星辰阁,这是一笔足以解决燃眉之急的巨款。

  金币固然诱人,但宇宙积分才是通往更广阔世界和高级资源的硬通货。

  红雅下意识地向前半步,嘴唇微动,似乎想提醒李安其中的风险。

  但看到李安紧绷的侧脸和右眼中燃烧的火焰,她将话语咽了回去,只是默默握紧了手中的星辰法杖,尽管它目前能量枯竭。

  李安的脑海中飞速计算。

  提升能量传导率,需要精细的能量引导铭刻。

  防止腺体破裂,则要求对火候和锻打力道的极致控制,并且可能需要……他目光扫过工作台一角剩余的微量隐形鳞粉,心中一个大胆的方案开始成型。

  李安将兽皮卷攥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任务,我接了。”

  他看向深喉,目光锐利,“但我需要知道,部落正与锈刃会摩擦不断,你让我接他们的订单,等同于资敌。”

  “这和你之前的态度可不一样。”

  深喉的独眼微微眯起,疤痕纵横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沼泽般的深沉。

  “资敌?不,人类,这是看清敌人牙齿有多锋利的机会。”

  他声音低沉,“锈刃会像沼泽里的吸血蛭,剿灭一波,很快又会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滋生一波。”

  “他们背后是谁在提供资金和装备?他们这次大规模改造武器,目标真的仅仅是我们吗?

  还是说……他们也在准备应对更大的威胁,比如吞噬教派?”

  他向前半步,压迫感随之而来。“你去接这个订单,有三个好处。”

  “第一,你能拿到急需的宇宙积分,这是你立足的根本,星辰阁不可能永远靠部落支撑。”

  “第二,你能亲自上手评估他们弄到的‘噬铁兽腺体’成色和数量,这能反推出他们的资源渠道和近期活动范围。”

  “第三……”

  深喉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算计:“……这也是一个信号。”

  “告诉锈刃会,也告诉可能窥视这里的其他眼睛。”

  “星辰阁是一个‘中立’的、只认钱和技术挑战的锻造工坊。”

  “这会为你,也为部落,吸引一部分来自锈刃会的直接火力,让他们在动手前,多掂量一下毁掉一个能给他们提供优质武器改装的‘技术来源’是否划算。”

  李安心头一震,瞬间明白了深喉话语中那赤裸而残酷的现实主义。

  他被当成了摆在明面上的靶子,也是一枚试探局势的棋子。

  但深喉说得没错,这对于急需证明自身价值、获取启动资金的星辰阁而言,确实是一个高风险高回报的选择。

  “我明白了。”李安沉声道,接受了这层隐藏在交易下的博弈,“我会把活儿干得漂亮,让他们舍不得轻易毁掉这个‘技术来源’。”

  “很好。”深喉满意地哼了一声,“记住,在灰岩镇,在锈刃会眼里,你只是一个有点手艺、贪图积分的新人锻造师。”

  “把握好这个分寸。”他顿了顿,补充道,“材料明天送到。”

  “搞砸了,不用提赛列出手,锈刃会就会把你这刚挂牌的‘星辰阁’连同工坊一起拆了。”

  “到时候,部落不会承认与你的关系。”

  说完,他转身融入门外的夜色,仿佛从未出现过。

  接下来的两天,工坊变成了一个与时间、与危险赛跑的战场。

  锈刃会的人准时送来了十个密封在特殊冷却罐中的噬铁兽腺体,那幽幽的绿光和散发出的刺鼻酸气,让周围的鱼人都避之不及。

  李安关闭了工坊大门,只留红雅在一旁辅助。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将微量隐形鳞粉融入特制的耐火涂层中,仔细地涂抹在每一个腺体表面。

  这不是为了隐身,而是利用鳞粉的能量折射特性,在锻造时形成一个短暂的缓冲层,平衡瞬间的高温冲击。

  点燃锻炉,引导那微弱却坚韧的万象锻炉之火。

  李安的精神高度集中,右眼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微小的符文在生灭。

  他不再仅仅是用锻锤敲打金属,而是在用精神力引导能量,在刀镡内部构建一个极其细微而稳定的能量通道。

  “嗤——!”

  当烧红的刀镡与经过处理的腺体接触的瞬间,一股浓烈的白烟冒起,伴随着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李安的手臂稳如磐石,锻锤落下,不是蛮力,而是精准的震荡。

  他左眼的伤疤隐隐作痛,那是精神力过度消耗的征兆。

  红雅紧张地注视着,双手交握在胸前,自然之心散发出的柔和绿光笼罩着李安,勉强驱散着他眉宇间的疲惫,但她自己的脸色也随之更加苍白一分。

  一件,两件,三件……

  失败了一次,一个腺体提前破裂,腐蚀了小半块刀镡,李安毫不犹豫地将废料投入回收炉。

  汗水浸透了他的粗布衣衫,紧贴在消瘦的脊背上。

  第三天黄昏,当最后一把弯刀淬火完毕,发出清越的嗡鸣时,李安几乎虚脱地靠在炉壁旁。

  十把弯刀,成功了七把。

  幽绿的刀镡上,能量流光隐现,仿佛噬铁兽的眼睛。

  前来验货的锈刃会头目,一个脸上带着交叉刀疤的壮汉,仔细检查着每一把弯刀。

  他用一块测试能量感应的水晶靠近刀镡,水晶立刻发出稳定而明亮的光芒。

  “能量传导率……提升了百分之十八!”刀疤脸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化为毫不掩饰的贪婪,“小子,有点门道。”

  他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和三枚闪烁着奇异星辉、内部仿佛有宇宙星云旋转的透明晶体扔在工作台上。

  “这是酬劳。我们老大很满意。

  以后有活,还找你。”

  拿着钱和宇宙积分离开时,刀疤脸意味深长地回头瞥了一眼工坊角落那堆废料下的监控徽章,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工坊内,李安缓缓坐直身体,拿起那三枚宇宙积分。

  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带来一种奇异的力量感。

  他拥有了八宇宙积分。

  星辰阁,算是勉强站稳了第一步。

  但红雅却走到那堆失败的废料前,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被腐蚀的刀镡残片,眉头微蹙:

  “李安,我觉得……这次的成功,似乎太顺利了。

  锈刃会,他们真的只是需要改造几把弯刀吗?”

  李安右眼微眯,看向门外锈刃会成员消失的方向,黑暗中,仿佛有更多的眼睛在窥视。

  “或许,”他轻声说,像是在回答红雅,又像是在告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