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学姐,你怎么哭了-《偏科方程式的无解青春》

  这场会议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才堪堪结束,会议的末尾,英姐的演讲词振奋人心。

  “家长们可以建立一个群,相互讨论如何帮助孩子克服偏科这一重大难题,让我们成立家委,携手共进,共创孩子们的辉煌未来与人生!”

  会议结束的那一刻,会议厅的掌声如雷贯耳,热烈而持久。

  走出会议厅后,时星柠伸了个懒腰道:

  “终于结束了。”

  “现在对物理有没有新的学习目标了?”时燃道,“别跟我说这一晚上你老师给的建议都白听了啊。”

  时星柠不以为然道:“何止是物理,我感觉我现在强得可怕,清华北大都能随便上!”

  “那挺好的。”时衍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有没有想好去哪所大学读了?”

  “这个……还没想好。”时星柠脚步一顿,忽然往反方向跑,回头朝不明所以的两个哥哥喊道:“你们先去校门外,我去个卫生间,奶茶喝多了!”

  ——

  从卫生间出来,时星柠神清气爽,步子都轻快几分,浑身像被阳光晒过的棉被,松松软软、舒舒服服,连空气都透着 “重获新生” 的甜。

  暮色浸漫校园,除却六班零星几个滞留的身影,其余角落安静得能听见月光流淌的声音。

  路灯把水泥路照得雪亮,却照不暖四下漫溢的孤寂。

  时星柠路过高一楼,瞥见(4)班教室透出的微光,像黑暗里突兀亮起的眼。

  “可星还没走?” 疑惑刚浮上心头,脚步已被第六感拽向那扇门。

  推开门的瞬间,寒气顺着门缝扑来,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凝滞。

  教室里空荡得诡异,唯有后排角落,韩可星蜷成小小的影子。

  她垂着脑袋,长发如褪色的帘幕,半掩住脸。

  时星柠走近,看清她手腕上的伤口 —— 血珠正缓慢却固执地沁出,顺着纤细手腕往下,在指尖聚成红豆般的血滴,“啪嗒” 砸在地板,洇出深色的疤。

  韩可星的眼睛空洞得像被抽干星光的夜空,睫毛黏着细碎泪光,却再掀不起波澜。脸颊因失血泛起病态的白,嘴唇毫无血色,像是被寒冬冻僵的花瓣。

  她就那样静静望着伤口,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默剧,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任鲜血在地板织出暗红的网。

  “可星?” 时星柠的声音抖得碎成齑粉,惊惶撞得声带发颤。

  韩可星听见声响,握着小刀的手猛地痉挛,刀片失去控制,坠落时发出 “当啷” 脆响,像敲碎了漫漫长夜的死寂。

  她涣散的瞳孔对上时星柠的瞬间,才勉强聚起一星微光,像将熄的烛火,在风雨里挣扎着亮那么一刹。

  她望着时星柠,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气若游丝:“学姐,你怎么哭了……”

  ——医院

  医院长廊里,时星柠瘫坐在塑料椅上,掌心还残留着韩可星的血温。

  她望着手术室的红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 方才韩可星那副木然的模样,像枚生锈的钉,狠狠楔进视网膜。血珠坠落的声响、韩可星空洞的眼神,反复在脑海里倒带,搅得五脏六腑都绞着疼。

  “学姐你别哭,我不疼……” 韩可星的眼神愈发黯淡,瞳孔空洞得像被浓雾吞噬的深潭,再没了往日的灵动。

  她艰难抬起没受伤的手,指尖带着微微的颤抖,轻轻拭去时星柠脸颊滑落的泪水,勉强扯出安慰的语调:“血…… 会自己止住的……” 声音虚弱得像风中残烛,却努力想给时星柠撑起一片安心的小天地。

  时星柠紧紧捂住那不断渗血的伤口,颤着手拨打120,嘴唇张张合合,满心的惊惶与心疼堵在喉咙,被眼前的血迹和韩可星苍白的模样狠狠卡住,只能任眼泪大颗大颗滚落,砸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韩可星因失血过多,瞳孔涣散得无法聚焦,却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还有内心对陌生人靠近的排斥,用冰凉的指尖轻轻回握时星柠的手。

  她费力扬起极淡的笑,气若游丝:“学姐笑起来…… 才最好看,别哭啦…… 我、我真没事的……” 那笑容像薄雪,转瞬就快被痛苦的阴霾淹没。

  这苍白的笑、无力的话语,猛地与时星柠记忆里,母亲出国前的画面重叠—— 那时母亲也是这样温柔拭去她的眼泪,笑着哄:“我们家阿星笑起来才最好看,别哭呀,妈妈很快就回来……” 可后来,母亲发病咳血不止的夜晚,成了时星柠心底的刺,从那夜起,母亲身体急转直下。

  为什么相似的伤痛,又要在身边重演?不久前还和韩可星笑着聊天,怎么转眼就陷入这样的绝境…… 时星柠被回忆与现实的双重痛苦攥住,整颗心揪成一团。

  “洗一下手上的血迹?干了会难处理。” 清冽低沉的声音,像一把小锤,敲断了她混乱的思绪。

  时星柠抬眼,看见萧曜野站在面前,他垂着眸,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一只手用棉签按着刚抽完血的手背,指节竟微微发颤,眉头皱着,仿佛藏着未说出口的担忧。

  那时韩可星因失血过多陷入昏迷,急需输血,可她血型特殊,血库偏偏没有库存。

  韩可星的母亲还在赶来的路上,情况紧急时,萧母果断把身旁的萧曜野推出去,干脆利索道:“我儿子血型和她匹配,抽他的!”

  于是,萧曜野就这么 “被打包” 进了抽血室。

  时星柠撑着站起身,喉咙里闷闷滚出一声 “嗯”。

  刚迈出两步,像是被记忆猛地拽住,又踅回来,睫毛轻颤着问:“莫姐呢?” 声音里藏着些微不安,像是在寻找熟悉的依靠。

  萧曜野把棉签精准抛进垃圾桶,撞击声清脆又落寞:“莫姐不太懂住院手续,我妈陪着去忙了。” 顿了顿,又补一句,“你哥他们,应该快到医院了。” 最后几个字说得很轻,像是怕惊到眼前强装镇定的姑娘。

  时星柠垂着的睫毛颤了颤,没再追问,转身的瞬间,医院走廊的风掀起她的衣角,萧曜野望着那单薄背影,胸腔里漫上酸涩,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 —— 像叹息一朵被雨打湿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