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看着朕-《陛下他才是幕后玩家》

  心中念想如冰锥穿刺,表面皮囊却必须化为最温顺的暖玉。

  那勒在腰背的手臂,每收紧一分,腹内便是一阵绞。

  皇帝似乎对他逆来顺受的姿态还算满意,掐着他后颈的手松了些,转而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隔着白纱,柳照影也能感到那目光的审视,像刀在刮。

  “吴兴侯,”

  皇帝开口,拇指粗粝的指腹擦过柳照影冰冷的下唇,

  “倒是常来。”

  这不是你让人带他来的吗?

  “他……送些草药。”

  柳照影答得艰难,气息不稳,

  “并无他意……”

  “朕管他什么意。”

  皇帝打断他,声音里那点压抑的烦躁终于渗出来,

  “你这儿,是不是太清静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凑上来?”

  柳照影心沉到谷底。

  那只按在后腰的手掌,仿佛要将他按进一个既定的模具里。

  他调整了呼吸的节奏,让胸腔的起伏更明显些,试图以此分担腰腹的压力。

  “奴……知错。”

  他闭上眼,

  “再不会了。”

  “错?”

  皇帝哼了一声,捏着他下巴的手忽然撤开,转而握住他刚才被攥过的手腕,那里已经浮现出一圈青红。

  皇帝用拇指重重碾过那瘀痕,柳照影疼得一颤,却没敢缩手。

  “你是该静静。”

  皇帝说着,松开了环着他的手臂,却在他刚喘过一口气的瞬间,猛地将他打横抱起!

  松塔从琴案上滚落。

  “啊!”

  柳照影惊叫出声,双臂本能地环上皇帝的脖颈,一阵绞痛。

  殿下……

  这痛楚如此真实,远比以往任何一次侍奉后的不适都更尖锐。

  他眼前发黑,死死咬住下唇才没痛呼出声。

  皇帝抱着他,大步走向内殿。

  他的步伐很稳,力道却没有半分缓和,柳照影在他怀里被颠得难受,翻江倒海的恶心感汹涌上来。

  他拼命吞咽,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手臂。

  不能吐。

  进了内室,皇帝没有把他放在榻上,而是就着抱着的姿势,将他重重抵在了冰凉的雕花床柱上。

  陛下……在生气。

  柳照影的后背撞上硬木,闷哼一声,好不容易压下的呕意又冲上来。

  皇帝的脸近在咫尺,呼吸喷在他脸上,龙涎香浓得窒息。

  东宫……

  ……殿下又做了什么?

  “琴,”

  皇帝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错辨的威胁,

  “等你‘好利索’了,再弹。”

  “朕要听的——”

  他腾出一只手,用力捏了捏柳照影冰凉的脸颊,留下红痕,

  “得是‘干净’的调子。”

  他的吻落下来,不是唇瓣的缠绵,而是用牙齿。

  齿尖叼住那覆眼白纱的边缘,厮磨着,扯动着头皮的敏感,带来一阵细密疼痛。

  气息灼热地喷在柳照影的眼脸上,透过湿润的纱料,烫得他眼珠在黑暗中乱颤。

  “碍事。”

  皇帝含糊地低语,声线里滚动着未散的郁气,与其说是对纱带不满。

  不如说是对他整个人、乃至今日一切“不合意”之事的厌烦。

  初时柳照影是惯性的顺从与惶恐,但随着那带着明确发泄意味的力道袭来,他指节攥紧衣袍,指甲掐进丝絮里。

  眼中迅速弥漫起水汽,眼尾飞起一抹脆弱的红。

  他不敢睁眼。

  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与赤裸中,皇帝的手掌覆上他的脸,拇指用力碾过他湿漉漉的眼睫。

  “看着朕。”

  审判的槌音。

  ——「看着朕。」

  另一个冰冷的声音,带着同样的三个字,在他脑海深处轰然炸响!

  他一瞬间,幻觉般地嗅到了一丝清苦的松木气息。

  太子的脸、破碎的镜象、被掐住咽喉的室息感……

  与此刻身上的重量,骇人地重叠在一起。

  剧烈的颤抖从被触碰的皮肤窜至骨髓深处。

  他分不清此刻施令的是谁,分不清这凝视来自眼前还是镜中。

  灵魂在两种绝对权力的撕扯下发出无声的尖叫,他张着嘴,眉头痛苦地蹙起,脖颈后仰。

  乔玄看着他蹙起的眉头,终于笑了。

  细密的汗珠从柳照影额角渗出,濡湿了鬓边墨发。

  厌恶吗?

  但虔诚必须盖过一切。

  任何一点点不对……都会被他察觉。

  他甚至在疼痛的间隙,试图调动那些被训练得炉火纯青的反应——让身体发烫,让指尖不那么冰凉,这呜咽要像饱含痛楚的欢愉,像不堪承受恩泽的感激。

  柳照影眼神迷离,带着泣音:

  “陛下……我在看,我在看……”

  他用力地眨眼,仿佛要看清,又仿佛要驱散什么。

  “光太亮了…亮得……要把奴的灵魂都烧穿了……”

  他喘息着,努力将腹部的抽痛融入话语的破碎。

  “奴……奴快要化了………抱紧我,求您……”

  他将是空的,是软的,是一团任凭揉捏、只承载陛下意志的泥。

  直到陛下消气,直到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过去。

  他才能偷偷地、不被察觉地,护住那隐秘的角落,舔舐可能出现的、真正的伤痕。

  腹中那团脆弱而不洁的“温火”,带着撕裂感的警示,即将在他献祭般的驯顺伪装下破裂。

  神啊……

  他在心底无声地嘶喊。

  耳畔是皇帝压抑的呼吸,砸在他敏感脆弱的耳骨上。

  救……

  救救我。

  不是向禁锢他的神明祈求,而是……向……另一个源头。

  殿下……

  一个更清晰的称呼,裹挟着所有复杂的、无法言喻的依赖、恐惧、以及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归属感,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殿下……!

  他在心里尖叫,仿佛那个远在东宫、此刻或许正冷静谋划的身影,能听见这绝望的呼唤。

  您的影子要碎了……

  您定义的“韫光”……

  就要熄灭了!

  是您将我放入这炼狱,此刻,为何不来……为何不……

  皇帝似乎察觉到他身体骤然加剧的僵硬,那并非全然驯服的僵硬。

  勒在腰背的手臂更加用力,几乎要将他折断般向上提起。

  那只一直按在他后腰下方的手,猛地向下一压——

  “呃——!”

  一声短促的、完全不受控制的痛呼。

  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崩断。

  剧烈的坠痛炸开。

  眼前真正的黑暗袭来,而是痛楚带来的瞬间晕眩。

  伪装彻底崩开了一道裂缝。

  在那片眩晕的隔绝了部分理智的黑暗里,被挤压到极致的委屈、愤怒、以及对施加于自身这无妄之灾的不解,混合着对呼唤无应的绝望,化作一句带着泣音的质问,冲口而出——

  “……你们……你们父子吵架……为何……偏偏要把气……撒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