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东路大捷-《北辰耀星河》

  **第一幕:饮马河东**

  时维七月,流火铄金。饮马河下游的广袤河谷,仿佛被置于一座无形的洪炉之中。烈日毫无遮拦地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腐殖质被蒸腾出的溽热腥气,连风都带着灼人的温度,懒洋洋地拂过焦渴的草丛,卷不起半分凉意。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泥沙,缓慢而沉重地向东流淌,在烈日下反射着刺眼的鳞光。

  河北岸一处地势渐隆的高坡上,数骑伫立。为首一人,正是受命经略东路的北境大将潘龙。他身披一套玄色重型札甲,甲叶在炽烈阳光的直射下,并非闪闪发亮,反而吸收了大量光线,泛出一种幽深、沉凝、近乎吸饱了热力的暗光,仿佛一块历经烈火的铸铁。他并未戴盔,额上束着一根深色抹额,吸收着不断渗出的汗水,以免其流入眼中。他的面容线条硬朗,如同斧劈刀削,下颌紧收,一双浓眉下的眼眸,此刻正微微眯起,沉静如古井寒潭,倒映着前方河谷中那片星罗棋布的敌军防御体系。

  视线所及,依着山势水形,大大小小十余座堡垒、营寨错落分布,互为犄角。壕沟的反光、拒马的尖刺、营垒木墙上巡逻兵士晃动的身影,都清晰可见。而所有这些防御节点的核心,便是那座扼守着饮马河拐弯处及陆路官道咽喉的**鹰扬堡**。

  此堡背倚陡峭的鹰扬山余脉,两侧翼墙延伸至河岸,充分利用了地利。堡墙高达四丈有余,以灰褐色巨石垒砌,墙面布满岁月和战火留下的斑驳痕迹,却更显其坚固。墙头垛口如齿,密密麻麻的旌旗在热风中无精打采地耷拉着,但仍能辨认出草原部族特有的狼头、鹰羽图案。隐约可见守军士兵的身影在垛口后移动,阳光下,兵刃偶尔反射出一点寒芒。整个堡垒就像一头匍匐在山水之间的巨兽,散发着狰狞而危险的气息。

  副将陈冉策马靠近半步,他穿着一身较轻便的皮甲,内衬早已被汗水浸透,紧贴着皮肤。他抬起马鞭,指向鹰扬堡,声音因干渴和忧虑而略显沙哑:“将军,那就是鹰扬堡了。守将哈尔巴拉,乃是草原王庭有名的万夫长,性情暴烈,骁勇善战,素有‘裂熊’之称。末将细作回报,堡内粮草充足,守军约有八千之众,皆是其本部精锐。观其堡寨,墙高池深,据险而守,我军若强行仰攻,只怕……”他顿了顿,没有说出那个词,但紧锁的眉头已经说明了一切——伤亡必巨。

  潘龙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鹰扬堡上,仿佛要将那堡垒的每一块石头、每一处防御细节都刻入脑中。他听完陈冉的汇报,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甚至连眼神都未曾闪烁一下。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金石摩擦般的质感,在这燥热的空气中,竟奇异地给人以安定之感:

  “陈将军所虑,我岂不知。”他微微侧头,目光扫过身后肃立的几位营校尉,“然主公予我东路之任,非为逞一时血气之勇,与敌搏命。吾等此番东来,当为铁砧,非为铁锤。”

  “铁砧?”陈冉微微一怔。

  “不错,铁砧。”潘龙重复道,语气笃定,“铁锤挥舞,固然刚猛无俦,然若无名师掌控,易失之轻躁,或力竭而衰,或为敌所乘。而铁砧,稳立于地,默然承受千锤百击,不动不摇,方能助铁锤锻出精钢。吾等要做的,便是这块铁砧——稳而重,步步为营,碾碎一切顽敌。”

  他猛地抬起手中马鞭,那鞭梢并非指向巍峨的鹰扬堡主体,而是划向堡外几处规模较小,但位置关键的营垒:“传令各军,依既定方略行事。前军斥候加倍,彻底封锁敌军内外消息。左、右两军前出,工兵营辅以,限三日之内,拔除鹰扬堡外围‘左眼’、‘右眼’、‘狼牙’三寨。记住,我要的是彻底拔除,不留后患,降者缴械看押,顽抗者,尽数歼灭!”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随即,他又补充道:“另,命工兵营主官速来见我,勘察水势地形,我要在这饮马河畔,立起一座让哈尔巴拉望而生畏的坚营!我要让这鹰扬堡,先成孤岛,再为死地!”

  命令一道道传达下去,高坡上的传令兵策马奔向了不同的方向,沉寂的北境大军如同精密的机器,开始缓缓而有力地启动。潘龙依旧立马高坡,远眺敌堡,烈日将他和他身下的战马投下一道浓重而沉默的影子。他知道,这场东路的战事,将从这块“铁砧”的第一次沉稳落下开始。

  **第二幕:壁垒森严**

  潘龙的将令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北境大军中激起了层层涟漪,旋即化为高效而迅猛的行动。

  首先动起来的是斥候游骑。他们如同幽灵般散入河谷、山林,原本还有些零星的敌军探马或运输小队,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迅速销声匿迹。通往鹰扬堡的各条大小道路被彻底封锁,任何试图进出的人员都会遭到无情猎杀。鹰扬堡仿佛瞬间被蒙上了眼睛,塞住了耳朵,对于外界的动向变得一片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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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北境左、右两军各派出精锐步卒,在强弓硬弩的掩护下,对鹰扬堡外围的三座关键营垒发起了猛烈攻击。这三座营垒分别被北境军戏称为“左眼”、“右眼”和“狼牙”,它们控制了通往鹰扬堡的主要通道和两翼制高点,是其重要的外围屏障。

  战斗激烈而短促。北境军准备充分,攻势如潮,而守垒的草原军队虽然悍勇,但在失去外部信息、各自为战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抵挡这种有计划的重点清除。“左眼”寨试图依靠地利固守,被北境军用密集的箭雨压制住墙头,随即工兵冒着滚木礌石,以火药包炸开了寨门,重步兵一拥而入,巷战半日,守军全军覆没。“右眼”寨守将见势不妙,企图趁夜突围撤回主堡,却在半道遭遇埋伏,被潘龙派出的骑兵截杀,无一漏网。“狼牙”寨最为顽固,据险死守,潘龙也不强攻,只命人围死,断其水源,三日后,寨中残兵饥渴难耐,内讧而降。

  短短数日,鹰扬堡外围的“眼睛”被剜去,“獠牙”被拔除。当最后一座外围营垒陷落的消息传来时,站在堡墙上的哈尔巴拉气得暴跳如雷,他抽出弯刀,狠狠劈在垛口上,火星四溅:“潘龙!懦夫!有本事出来与爷爷决一死战!”他的怒吼在堡墙上回荡,却传不到河对岸的北境军营。

  而此刻,北境大营的修筑正以令人瞠目的速度进行着。

  在潘龙的亲自督帅下,工兵营展现了极高的效率。他们并非简单地扎下营盘,而是在鹰扬堡视野可及的范围内,依托饮马河支流和起伏的丘陵,开始构建一道连绵不绝、体系完备的防御工事。

  大量的辅兵和征调的民夫被组织起来,挖掘壕沟。第一道壕沟距离鹰扬堡约一里半,宽两丈,深一丈五,挖出的泥土堆在内侧,夯实成矮墙,墙上插满削尖的木桩。每隔百步,便设立一座木质箭楼,高出矮墙丈余,弩手可以居高临下警戒射击。

  behind this first line, another, deeper trench was being dug, and behind that, the in ca was taking shape. 营垒布局错落有致,营帐排列遵循着某种阵法,留出足够的通道和防火间隔。营垒四周,不仅竖起了坚固的木栅,更在关键位置用泥土和木材垒起了望楼和壁垒。

  最让鹰扬堡守军感到窒息的是那些不断被组装起来的攻城器械。在营垒后方被特意留出的空地上,工兵们指挥着士卒,将那些由北境“天工坊”(离火留下的工匠体系核心)设计制造的大型器械部件,熟练地组装起来。投石机(配重式抛石机)的巨型臂杆被绞盘缓缓拉起,巨大的配重箱悬于半空,散发着沉默的威慑力。这些投石机的射程经过精确计算,恰好覆盖了鹰扬堡前的大片开阔地,以及堡墙前的部分区域。

  更令人心惊的是那些被架设在矮墙和箭楼上的“破军连弩”。这些弩具结构精巧,带有箭匣,可以通过摇动曲柄实现连续射击,虽然单发威力不如单人操作的重弩,但瞬间形成的密集箭雨,对于暴露在外的步兵而言,是毁灭性的。

  哈尔巴拉不是没有尝试过破坏。在一次黄昏,他派出一支五百人的精锐骑兵,试图快速冲出,破坏正在组装的投石机。然而,他们刚冲出堡门不到三百步,北军营中警钟长鸣。下一刻,来自不同方向的数座箭楼上,至少十架“破军连弩”同时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机括嗡鸣声!

  “咻咻咻——!”

  箭矢破空,不是稀疏的几点,而是真正如同飞蝗般密集的黑色雨线!冲在前面的草原骑兵连人带马,瞬间被射成了刺猬,惨叫着倒下一片。后续的骑兵试图冲锋,但第二波、第三波箭雨接踵而至,丝毫没有间隙。同时,营垒后方响起了牛皮大鼓低沉的轰鸣,北军重步兵方阵开始在前沿壕沟后列阵,长矛如林,反射着夕阳的血光。

  带队冲锋的千夫长见势不妙,再冲下去只怕这五百精锐要全部葬送在这片死亡地带,只得怒吼一声,带着残兵败将狼狈地撤回堡内,身后只留下数十具人马尸体和哀鸣的战马。自此之后,哈尔巴拉再也不敢轻易派兵出堡,只能眼睁睁看着北军的营垒一天比一天坚固,一天比一天更具威胁。

  潘龙每日都会巡视营垒工地,他很少说话,只是用目光检视着每一段壕沟的深度,每一座箭楼的稳固程度,每一架投石机的定位。有时他会停下来,用手拍打夯土墙,感受其坚实程度;有时他会询问工兵营校尉关于地下水脉的情况,以免地道作业时遭遇渗水。他的沉稳如山,感染着每一位士卒。将士们都知道,他们的将军不是在消极地围城,而是在一丝不苟地编织一张天罗地网,一张足以将鹰扬堡这头猛兽彻底困死、耗死的巨网。

  围城进入第十天,鹰扬堡内的气氛开始变得压抑。虽然粮草还能支撑,但新鲜蔬菜和肉食的短缺已经开始显现,更重要的是,那种被孤立、被窥视、有力无处使的憋闷感,在守军中间蔓延。反观北军营垒,却是秩序井然,炊烟按时升起,操练的号子声此起彼伏,士气高昂。

  哈尔巴拉在堡内焦躁地踱步,他感觉自己空有一身力气,却像是撞在了一堵不断加厚的棉花墙上,无处着力,反而被越缠越紧。他对着亲信咆哮:“这潘龙,简直像个挖洞的老鼠!有本事真刀真枪打一场!”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堡外北军营垒中,那代表着新一轮工事完成的、规律而沉重的夯土号子声。

  潘龙,这位经验丰富的猎人,正以无比的耐心和精准的计算,消耗着猎物的精力、士气和最后的机会。鹰扬堡的陷落,似乎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第三幕:地火焚城**

  围城进入第十五日。鹰扬堡内的士气,如同盛夏烈日下暴晒的萎蔫牧草,一日低过一日。最初被围时的同仇敌忾,已在日复一日的孤立无援和北军那令人窒息的壁垒森严面前,渐渐消磨殆尽。饮水虽未完全断绝,但取水点已被北军弩箭严重威胁,运水队每次出动都需付出伤亡代价。更糟糕的是,新鲜的肉食和蔬菜早已消耗一空,只剩下单调的肉干和糗粮,不少士兵开始出现嘴角溃烂、牙龈出血的迹象。堡内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汗臭、牲畜粪便和隐隐绝望的沉闷气息。

  哈尔巴拉的脾气也愈发暴躁,他像一头被困在铁笼里的受伤猛兽,每日在堡墙上对着北军营垒的方向咆哮咒骂,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北军营垒依旧沉默,只有那日益增多的投石机和连弩,以及巡逻士兵冰冷的目光,无声地施加着压力。他曾几次召集部下,商议夜间突袭,但看到将领们眼中闪烁的犹豫和恐惧,再想到那日五百精锐在“破军弩”箭雨下的惨状,最终只能恨恨地一拳砸在案几上,将提议压下。

  与此同时,在北军大营的中军帐内,气氛却是凝重中带着一丝决战前的兴奋。

  油灯的光芒将潘龙刚毅的面容映照得半明半暗。他面前站着工兵营校尉张贲,一个身材不高但极其精悍的中年军官,双手布满老茧和伤痕,眼神里透着常年与土石打交道的专注与沉稳。

  “地道情况如何?”潘龙的声音低沉,直接切入核心。

  张贲抱拳,语气肯定:“禀将军,三条主地道均已按计划完成。第一条自东北方林地潜入,直抵堡墙东南角楼根基下;第二条借一段干涸的旧河床掩蔽,通至堡墙西南段;第三条最为隐秘,从我们前沿壕沟下出发,斜向掘进,目标正是堡内靠近粮仓附近的一片空地。挖掘过程中,我们采用了双层木板支撑,覆以湿泥牛皮,尽力隔绝声响,并设置了多个通风孔和监听瓮,确认避开了敌军的监听范围。”

  “填充物呢?”

  “已准备就绪!”张贲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每条地道尽头,都已堆积了大量干透的松木、柴薪,并混入了硫磺、硝石等助燃之物。最重要的是,我们运来了五十桶猛火油(石油原油),已用陶罐分装,埋设在柴薪之中,一旦引燃,火势将极为猛烈,足以烧穿夯土墙基,并引发剧烈爆炸。”

  潘龙走到沙盘前,目光落在鹰扬堡的模型上,手指缓缓划过三条地道延伸的路线。沙盘上的鹰扬堡,被密密麻麻的北军旗帜和工事模型包围,那三条地道,如同三把致命的匕首,已经悄无声息地抵近了它的心脏。

  “堡内守军布防可有变化?”他转向副将陈冉。

  陈冉立刻回道:“据了望哨和偶尔抓获的俘虏供述,哈尔巴拉将主要兵力集中于面向我大营的正门及两侧城墙,日夜戒备,以防我军强攻。后墙及靠山一侧,因地形险峻,守备相对薄弱,尤其是东南角和西南段,正是我军地道所指之处。”

  “很好。”潘龙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帐内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决断之意,“哈尔巴拉注意力已被我正面佯动吸引,其疲态已显,军心浮动。破城时机,就在今夜!”

  他猛地转身,目光扫过帐中诸将:“传令!”

  所有将领立刻挺直身躯,凝神倾听。

  “一!今夜子时前,各营饱食,甲不离身,兵不解刃,随时待命!”

  “二!子时正点,前营、左营、右营,同时擂鼓呐喊,高举火把,做出全力强攻正门及两侧城墙之态势!弓弩手集中,向堡墙倾泻箭雨,投石机发射火弹石弹,务求声势浩大,吸引敌军全部注意!”

  “三!工兵营,于子时前一刻,悄然进入地道,完成最后检查及引火准备。待正面佯攻开始,敌军注意力被吸引之瞬间,听中军号炮为令,同时举火!”

  “四!爆破成功后,我亲率‘铁山营’重甲步兵,直冲东南角爆破缺口!左营分出精锐,抢占西南缺口!右营预备队随时准备跟进扩大战果!”

  “五!骑兵营于堡外游弋,截杀任何企图突围之敌,尤其是敌酋哈尔巴拉,务必不能使其走脱!”

  军令如山,一道道传达下去。整个北军大营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战争机器,开始无声而高效地运转起来。士兵们默默地检查着铠甲和兵刃,给弓弩上弦,将沉重的巨斧、长刀磨得雪亮。炊事营支起大锅,烹煮着带有肉干的浓粥,香气在夜幕降临的军营中弥漫,带着一丝大战前的悲壮与肃杀。

  夜色渐深,无月,只有稀疏的星斗在墨蓝色的天幕上闪烁,偶尔被飘过的薄云遮掩。旷野中风声呜咽,掩盖了大地之下那最后的、悄无声息的准备工作。

  子时将至。

  北军营垒依旧一片沉寂,与往日无异。鹰扬堡墙上,守军经过白天的紧张,到了深夜难免有些松懈,只有巡逻队规律的脚步声在垛口间回荡。哈尔巴拉虽然下令加强戒备,但他自己也认为,北军若真要强攻,更可能选择黎明时分,而非这漆黑的子夜。

  “咚——!咚——!咚——!”

  突然之间,如同平地惊雷,北军营垒中上百面牛皮战鼓被同时擂响!那鼓声沉重、密集,仿佛直接敲在人的心脏上,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

  紧接着,成千上万支火把在北军营垒前沿同时亮起,火光跳跃,将半边天空都映成了暗红色!无数北军士兵的呐喊声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杀——!”

  “破堡!破堡!”

  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般掠空而过,带着凄厉的呼啸声,射向鹰扬堡的墙头、垛口,发出“夺夺夺”的密集声响。数十架投石机同时发力,燃烧的火油罐和沉重的石弹划破夜空,带着死亡的光芒和呼啸,砸向堡墙和堡内,爆裂开一团团耀眼的火光和轰鸣!

  “敌袭!全军戒备!上墙!快上墙!”鹰扬堡内瞬间炸开了锅。警钟疯狂地敲响,军官声嘶力竭的吼叫声、士兵匆忙奔跑的脚步声、被箭矢石弹击中者的惨叫声、以及女人孩子的哭喊声混杂在一起,乱成一团。

  哈尔巴拉从睡梦中惊醒,一把抓起弯刀就冲上了正门方向的堡墙。看着堡外那如同星河般璀璨的火把光芒,听着震耳欲聋的鼓噪和厮杀声,他赤红着眼睛,嘶吼道:“来了!终于来了!儿郎们,顶住!让这些北地蛮子见识见识草原雄鹰的厉害!”他亲自督战,将所有能调动的兵力都压向了正面城墙,弓箭手拼命向下倾泻箭矢,滚木礌石也被不断推下。

  整个鹰扬堡的注意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总攻”牢牢吸引到了正面。没有人注意到,在堡墙靠山的东南角和西南段地下,正潜伏着致命的杀机。

  就在正面佯攻达到最高潮,堡内守军的呼喊和抵抗也最为激烈之时——

  “嗵!”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号炮声,从北军中军方向响起,清晰地压过了战场所有的喧嚣!

  信号!

  地道内,早已等待多时的工兵们,几乎在同一时间,用颤抖而坚定的手,点燃了浸满猛火油的引信。那引信如同毒蛇般,嘶嘶作响着,迅速窜入地道深处,扑向那些堆积如山的干柴和猛火油罐。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刹那。

  然后——

  “轰隆隆——!!!”

  先是东南角楼下方,大地猛地向上拱起,随即在一阵无法形容的、震耳欲聋的巨响中,轰然塌陷!一道粗大的、混合着泥土、石块和烈焰的火柱,如同火山喷发般冲天而起!炽热的气浪向四周疯狂扩散,将靠近的几名守军直接掀飞、点燃!

  几乎不分先后,西南段堡墙根基处也发生了同样恐怖的爆炸!另一道烈焰巨柱撕裂了地面,将大段的堡墙连同上面的守军一起抛向空中!

  而第三条通往堡内的地道引爆点,虽然未能直接炸塌堡墙,但那剧烈的爆炸和随之蔓延的猛火油烈焰,瞬间引燃了附近的粮仓和营房!火借风势,风助火威,赤红色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浓烟如同黑色的巨龙,翻滚着升腾而起,迅速笼罩了大半个鹰扬堡!

  这不是战斗,这是一场来自地底的审判,一场烈焰的盛宴!

  巨大的爆炸声不仅摧毁了堡墙,更彻底摧毁了守军残存的抵抗意志。堡内陷入了一片极致的混乱,人们哭喊着,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奔逃,互相践踏。燃烧的梁柱噼啪作响,不断倒塌,进一步加剧了恐慌。原本还在正面奋力抵抗的守军,听到身后传来的恐怖巨响,感受到脚下传来的震动,回头看到那冲天的大火和浓烟,瞬间就崩溃了。

  “城破了!城破了!”

  “天罚!这是天罚啊!”

  “快跑啊!”

  哈尔巴拉目瞪口呆地看着身后那地狱般的景象,他赖以坚守的坚固堡垒,竟然在顷刻间从内部土崩瓦解!他身边的亲兵也陷入了恐慌,有人试图拉着他往后撤。

  “不!不可能!”哈尔巴拉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他不甘心,他无法接受这样的失败。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崩塌的墙体,蔓延的大火,以及士兵们绝望的哭喊,都宣告着鹰扬堡的命运,在这一刻,已经被注定。

  地火焚城,潘龙的致命一击,精准而狠辣,彻底敲响了鹰扬堡的丧钟。

  **第四幕:铁甲洪流**

  那一声号炮,不仅是点燃地火的信号,更是冲锋的号角。

  就在爆炸的轰鸣声尚未完全消散,冲天的火光将鹰扬堡的轮廓映照得如同鬼蜮般狰狞可怖之时,北军营垒中,早已蓄势待发的“铁山营”重甲步兵,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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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龙一马当先。他换上了一套更加厚重的全身板甲,甲胄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仿佛一尊从神话中走出的钢铁战神。他手中那柄骇人的长柄巨斧“断岳”,斧刃宽阔如扇,此刻被他单手拖在身后,斧刃刮过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他甚至没有戴头盔,冰冷的雨水(或许是爆炸激起的水汽凝结?或改为:灼热的气浪)打在他刚毅的脸上,却无法熄灭他眼中那团冷静燃烧的战火。他回头,目光扫过身后如同钢铁森林般肃立的“铁山营”将士。

  这些士卒,是潘龙亲手带出来的核心精锐,人人身披重甲,手持巨斧、连枷、狼牙棒等破甲重兵器。他们沉默着,只有甲叶随着呼吸和准备动作发出细微而整齐的铿锵之声,如同一头头即将扑食的洪荒巨兽在低沉喘息。没有呐喊,没有喧哗,但那凝聚的杀意,比任何嘶吼都更令人胆寒。

  “铁山营!”潘龙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一个士兵的心头,“随我——”

  他猛地扬起巨斧,指向鹰扬堡东南角那处烈焰熊熊、碎石遍地的巨大缺口。

  “碾碎他们!”

  “轰!”

  五百重甲步兵,如同一道骤然决堤的黑色铁流,以潘龙为锋矢,沉默而狂暴地涌向了那道死亡的缺口。他们的脚步沉重而整齐,踏在地面上,引发沉闷的轰鸣,甚至压过了战场上其他的嘈杂声。

  缺口处,景象惨不忍睹。崩塌的墙体形成了一个陡峭的斜坡,碎石和扭曲的梁木混杂在一起,其间还夹杂着守军破碎的肢体和燃烧的残骸。一些幸存的、或被震懵的守军,正试图从废墟中爬起,组织起零星的抵抗。

  “顶住!为了大汗!堵住缺口!”一名浑身浴血、头盔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的草原百夫长,挥舞着弯刀,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聚集了数十名惊魂未定的士兵,试图用血肉之躯挡住这钢铁洪流。

  潘龙眼神冰冷,脚步没有丝毫迟滞。面对迎面劈来的弯刀,他甚至没有格挡,只是微微侧身,那弯刀砍在他厚重的肩甲上,溅起一溜火星,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却连一道白痕都未能留下。而潘龙的巨斧,已然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横扫而出!

  “噗——!”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响声。那百夫长连人带刀,被拦腰斩断!鲜血和内脏如同泼墨般喷洒开来,染红了潘龙的甲胄和地面。巨斧去势未衰,又将后面一名持矛士兵砸得胸骨尽碎,倒飞出去。

  这就是信号!

  “铁山营!前进!”

  重甲步兵们如同真正的战争机器,迈着坚定的步伐,冲入了缺口。他们三人一组,背靠背,形成一个微小的战斗单元。面对惊慌失措、装备多以皮甲和弯刀为主的草原守军,重甲和重兵器带来了压倒性的优势。

  巨斧挥舞,如同砍瓜切菜,将试图靠近的敌人连人带甲劈开;狼牙棒砸下,头盔和颅骨一同碎裂;连枷呼啸着扫过,筋断骨折之声不绝于耳。草原士兵的弯刀砍在重甲上,往往只能留下浅浅的划痕,而北军重步兵的任何一次反击,都是致命的。

  他们不追求敏捷,不追求技巧,只追求最纯粹、最暴力的碾压。他们如同磐石,在混乱的敌潮中稳稳地向前推进,每一步都踏着敌人的尸体和鲜血,硬生生在混乱的堡内,开辟出一条血路。

  与此同时,左营派出的精锐,也成功从西南段的缺口突入,与堡内残存的守军展开了激烈的巷战。堡内火焰四起,浓烟弥漫,能见度极低,双方往往在街角、院落、燃烧的房屋之间爆发猝不及防的遭遇战。但北军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加上破城带来的心理优势,逐渐占据了上风。

  哈尔巴拉目睹着这一切,心胆俱裂。他知道,大势已去。鹰扬堡,他苦心经营的堡垒,完了。

  “将军!快走吧!从后山小路突围!留得青山在!”亲兵队长拉着他的胳膊,焦急地喊道。

  哈尔巴拉看着身边越来越少、满脸惊恐的亲兵,又看了看那如同死神般在火光中稳步推进的北军重甲,尤其是那个手持巨斧、所向披靡的玄甲身影,一股巨大的挫败感和暴怒涌上心头。

  但他毕竟是沙场老将,知道此时再逞匹夫之勇,只有死路一条。

  “走!”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在亲兵队的簇拥下,转身向着与主战场相反的方向——堡寨后方一处较为隐蔽、靠近山崖的小门冲去。那里地势险要,平时很少有人注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第五幕:困兽犹斗**

  鹰扬堡后山,并非绝路,确实有一条依着陡峭山壁开凿的隐秘小径,仅容一人牵马勉强通过。这里远离主战场,喊杀声和爆炸声在此地变得模糊,只有山风的呼啸和远处映红天际的火光,提醒着这里的惨烈。

  哈尔巴拉带着仅存的二十余名最忠心的亲兵,如同丧家之犬,仓皇地沿着小径向下摸索。他们丢弃了显眼的旗帜,甚至连沉重的铠甲都卸去了一些,只求能悄无声息地逃离这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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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们刚刚离开堡墙阴影的庇护,踏入小径下方相对开阔的碎石坡地——

  “咻——!”

  一支鸣镝带着凄厉的尖啸,划破夜空,精准地钉在了哈尔巴拉前方不远处的岩石上,箭尾剧烈震颤!

  “有埋伏!”亲兵们惊恐地大叫,瞬间收缩成一个小小的圆阵,将哈尔巴拉护在中心。

  下一刻,四周原本寂静的山坡上,突然亮起了数十支火把!火光映照下,一名北军骑兵校尉端坐于战马之上,手持强弓,冷冷地注视着他们。在他的身后,近百名北军弓弩手显出身形,手中的“破军连弩”已然端起,冰冷的弩箭在火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牢牢锁定了这小小的队伍。

  “哈尔巴拉将军,”那校尉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潘龙将军有令,此路不通。放下兵器,可免一死。”

  哈尔巴拉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最后的生路,也被彻底堵死了。潘龙!那个该死的北地蛮子,竟然连这条隐秘的小路都算计到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他的心脏。但随之而来的,是草原悍将被逼入绝境后的疯狂。

  “哈哈哈!”哈尔巴拉猛地抽出弯刀,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想让伟大的哈尔巴拉像羔羊一样投降?做梦!草原的雄鹰,宁可折断翅膀,也绝不向猎人低头!”

  他血红的眼睛扫过身边的亲兵,看到他们脸上混杂着恐惧和决绝的神情,嘶吼道:“儿郎们!随我杀出去!长生天会保佑勇敢的战士!”

  他知道,这是赴死。但他要用最壮烈的方式,维护自己作为战士和酋长的最后尊严。

  “为了大汗!”哈尔巴拉发出最后的咆哮,挥舞着弯刀,如同扑火的飞蛾,向着严阵以待的北军弩阵发起了决死的冲锋。他身后的亲兵们也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紧随其后。

  那北军校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随即化为冰冷的杀意。他缓缓抬起了右手。

  “放!”

  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一个简洁而致命的命令。

  “嘣嘣嘣嘣——!”

  机括弹动的声音密集得如同暴雨敲打芭蕉!近百架破军连弩同时激发,瞬间泼洒出数百支蓄势待发的弩箭!那箭矢是如此密集,几乎形成了一道黑色的金属风暴,劈头盖脸地向着冲锋而来的二十余人覆盖而去!

  “噗噗噗噗……”

  利刃入肉的闷响连成一片,中间夹杂着骨骼碎裂的可怕声音。

  哈尔巴拉首当其冲,他挥舞弯刀试图格挡,但人力岂能抗衡这机械的力量?瞬间,他的胸膛、腹部、四肢,至少被十几支弩箭穿透!他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如同一个被无数无形丝线拉扯住的木偶,僵立在原地。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身上冒出的众多箭杆,鲜血如同泉涌,迅速染红了他的衣甲。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只有大股的血沫从口中涌出。他眼中的疯狂和暴戾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和茫然。最终,他伟岸的身躯晃了晃,推金山倒玉柱般,重重地向前扑倒在地,激起一片尘土。

  他身后的亲兵,也在这第一波致命的箭雨下,如同被收割的麦子,齐刷刷地倒了下去,无一幸免。仅仅一次齐射,这支试图突围的最后力量,便被彻底抹去。

  战斗,结束了。

  那名北军校尉策马上前,确认了哈尔巴拉的尸体,沉声道:“割下首级,呈送潘龙将军。其余人,清理战场。”

  当哈尔巴拉那须发虬结、双目圆睁的首级被快马送到正在堡内指挥清剿残余的潘龙面前时,潘龙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挥了挥手:“悬于堡门示众三日,以儆效尤。而后,与其尸身一同葬了。”

  他没有胜利者的狂喜,只有任务达成的平静。对他而言,哈尔巴拉只是一个需要拔除的障碍,仅此而已。随着主将授首,鹰扬堡内零星的抵抗也迅速平息。至天明时分,这座扼守东路的雄关要隘,彻底易主,城头插上了北境的北辰旗,在晨光和硝烟中猎猎作响。

  **第六幕:势如破竹**

  鹰扬堡陷落、悍将哈尔巴拉授首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惊雷,迅速传遍了饮马河流域及东部山区。这不仅仅是军事上的重大挫败,更是心理上的毁灭性打击。草原残部与地方部族赖以维系抵抗信念的支柱,在潘龙沉稳而致命的兵锋下,轰然倒塌。

  潘龙并未在鹰扬堡多做停留,享受胜利者的荣光。他深知,兵贵神速,必须在敌人彻底丧胆、组织崩溃的窗口期内,扩大战果,彻底荡平所有抵抗力量。在留下部分兵力清扫战场、安抚降卒、修复堡寨并建立有效的地方管制后,他马不停蹄,将麾下大军分作数路,如同数把出鞘的利剑,指向了预定的扫荡区域。

  一路由副将陈冉率领,沿饮马河主干逆流而上,清剿沿岸残留的敌对部落和水寨,确保这条黄金水道的绝对安全与控制。

  一路由骑兵校尉率领,以轻骑为主,像梳子一样扫荡东部广袤的草场,追歼哈尔巴拉的溃兵以及任何试图集结的小股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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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龙则亲率主力,包括战力强悍的“铁山营”和大部分工兵,直插东部山区的核心地带。那里地形复杂,洞穴密布,历来是匪患和顽固势力盘踞之地,也是此次东路平定战役最后的硬骨头。

  大军所到之处,真正呈现出一派“势如破竹”的景象。

  在饮马河上游,陈冉所部兵锋所指,沿途部落闻风丧胆。曾经依附于草原王庭、或持观望态度的酋长、头人们,纷纷带着族中长老和象征归顺的白色哈达(或改为当地归顺礼器,如九白之贡等),来到军前请降。他们献上牛羊、马匹、皮草,并发誓效忠北境,永不为敌。陈冉严格执行潘龙“剿抚并用”的指令,对诚心归附者,妥善安置,登记造册,承诺其部落安全并享有北境新政下的权益;对少数企图蒙混过关或暗中串联者,则毫不留情,以雷霆手段迅速剿灭,其部众财产尽数充公。北境新政的种子——包括更合理的税赋、律法的保护、贸易的机会——随着兵锋所向和后续行政官员的抵达,迅速在这片刚刚经历战火的土地上扎根、传播。

  在东部草场,北境轻骑纵横驰骋。他们往往以百人队为单位,行动如风,一旦发现敌踪,便如饿鹰扑兔,迅猛突击。许多溃散的草原士兵尚未逃回故乡,便被追击歼灭或被迫投降。北境骑兵展现出极高的战术素养,不仅善于野战,也擅长利用小股部队进行渗透、侦察和心理威慑,使得广袤的草原再无抵抗势力的藏身之所。

  而在潘龙亲自征讨的东部山区,战斗则更为具体和复杂。这里山高林密,易守难攻。一些哈尔巴拉的铁杆拥护者和当地彪悍的山民,依托险要的山寨和熟悉的洞穴,企图负隅顽抗。

  **黑石岭之战**便是一例。黑石岭寨主自恃寨墙建于半山峭壁,只有一条狭窄的“之”字形山路可通,自以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拒绝了潘龙派去的劝降使者,甚至将使者割去耳朵赶回。

  潘龙闻报,并未动怒。他亲临前线勘察地形,发现山岭后方虽极陡峭,但并非全无着力点。他再次祭出了工兵法宝。

  是夜,他命前军在山路入口处大张旗鼓,摆出连夜打造攻城器械,准备次日强攻的态势,吸引了守军全部注意力。与此同时,一支由工兵和山地步兵组成的精干小队,在本地归顺猎户的带领下,利用夜色和绳索,从守军认为绝不可能攀爬的后山悬崖,悄无声息地进行了极限攀爬。他们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成功登顶,随即放下更多绳索。

  天光微亮,当守军还在紧张地盯着山下北军大营的动静时,数百名北军精锐已经如同神兵天降,出现在了山寨内部!里应外合之下,黑石岭寨门很快被从内部打开。潘龙主力一拥而入,负隅顽抗的寨主被阵斩,余众见大势已去,纷纷跪地求饶。此战,克黑石岭,降敌三千,缴获粮草军械无数,彻底打开了通往山区腹地的门户。

  **落霞谷**的收复则更显潘龙的谋略。落霞谷并非军事要塞,而是一处连接东西商路的关键通道,被一股流窜至此的草原马贼占据,破坏了商路,威胁周边部落。潘龙没有直接派兵进入地形复杂的谷地清剿,而是采取“驱虎吞狼”与“围三阙一”结合的策略。他一方面放出风声,大军即将合围落霞谷,格杀勿论;另一方面,又故意留出一个看似防守薄弱的出口,并在该出口外预设了精锐的伏击圈。

  同时,他利用新归附的部落对这股马贼的憎恨,许以重利,鼓励他们从侧翼骚扰袭击。马贼在内有部落武装袭扰,外有大军压境的情况下,人心惶惶,果然选择了从那个“薄弱”的出口突围,结果一头撞进了潘龙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被轻易全歼。七月廿五,落霞谷商道被彻底打通,消息传出,周边饱受马贼之苦的部落民众无不欢欣鼓舞,对北境的认同感大增。

  捷报如同雪片般,沿着新建立的驿道系统,飞向潘龙的中军大帐,继而汇总传向萧北辰所在的中军:

  “七月廿二,克黑石岭,阵斩顽敌八百,降敌三千!山区门户已开!”

  “七月廿五,智取落霞谷,全歼流窜马贼千人,商道已通!”

  “七月廿八,饮马河上游七部(包括塔尔塔、兀良哈等大部)联名请降,献牛羊万头,战马千匹,誓效忠北境公!”

  潘龙所部,以鹰扬堡大捷为转折点,真正做到了“连战连捷”,以最小的代价,最快的速度,将北境东部这片广袤而富饶的土地,彻底平定。兵锋过后,不仅是军事上的征服,更是政治上的整合与人心上的归附。

  **第七幕:砥柱之功**

  八月初,饮马河源头,天高云阔,河水清澈,奔流而下。经过连番征战,东部战事已基本平息,各处只剩下小规模的治安清剿和安抚工作。

  潘龙选择在此地扎营,一方面休整连续作战近月的军队,另一方面,也是等待与中军派来的使者会师,汇报东路战况,并接收下一步的指令。

  这一日,营寨中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中军使者到了。来的不仅是传令兵,更有萧北辰身边的一位高级幕僚,足见对东路战事的重视。

  使者带来了两个重磅消息:其一,中路主力在萧北辰亲自指挥下,已于数日前攻陷草原王庭的象征——龙城!这意味着此次夏季攻势的战略目标已基本达成,北境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其二,便是萧北辰亲笔书写,加盖了北境公印玺的嘉奖令。

  幕僚当众宣读了嘉奖令,萧北辰在令中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东路大将潘龙,受命以来,砥柱中流,稳若泰山。临机决断,谋而后动,破鹰扬之坚城于地火,定东疆之万里于雷霆。行军布阵,法度严谨,剿抚并用,深得民心。饮马河畔,扬我军威,黑石岭下,展我智勇。此东路大捷,龙为首功!拓土安民,功在千秋!特此嘉奖,擢升……赏赐……望卿再接再厉,永镇东疆!”

  嘉奖令中不仅有极高的赞誉,还有具体的官职擢升(如加封为镇东将军,或许爵位)和丰厚的物质赏赐(金银、帛缎、庄园等)。

  营中诸将闻言,皆面露喜色,与有荣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潘龙身上。

  然而,潘龙脸上依旧看不到丝毫的得意与骄矜。他神色肃穆,上前一步,双手接过嘉奖令,然后面向中军龙城的方向,抱拳躬身,沉声回应,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

  “潘龙,谢主公厚赏!然此东路之胜,上赖主公运筹帷幄,庙算千里;中仗同袍中路破敌,牵制强虏;下凭三军将士用命,不畏矢石;更有东路百姓箪食壶浆,工兵匠户竭心尽力。龙,不过谨遵主公方略,尽守土开疆之本分,实不敢独居此功!”

  他这番话,并非虚伪的客套,而是发自内心。他深知,没有萧北辰的全局战略将他放在“铁砧”的位置,没有中路大军在龙城方向的巨大压力吸引草原主力,没有麾下士卒的奋勇厮杀和工兵部队的技术支持,没有逐渐归心的民众提供情报和后勤辅助,仅凭他潘龙和东路军,绝无可能如此顺利、迅速地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

  他转身,望向身后已然归心的辽阔东境。饮马河如玉带般蜿蜒流淌,远方山峦叠翠,草场丰美,更远处,新归附的部落牧场上升起的炊烟与蓝天白云交织成一幅安宁的画卷。他心中明白,自己这块“铁砧”,已经圆满地完成了主帅赋予的使命——稳守东路,逐步推进,最终不仅稳固了后方,更为整个北境开辟了广阔的疆域和资源。

  东路的彻底平定,战略意义极其重大。它不仅意味着北境的后方再无隐患,可以全力应对来自其他方向的挑战,更将富饶的饮马河流域完全纳入掌控。这片土地,将成为北境未来源源不断的粮食产地、优良马场和兵源基地。此役之后,“潘龙”之名,不再仅仅是一员勇将,更是“稳如山岳,谋定后动”的北境基石大将,其“砥柱”之称,实至名归,必将随着这场东路大捷的传奇,响彻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