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得像泼开的浓墨，把灵脉坡裹得严严实实。
月光漏过树梢，碎成点点银斑，落在凝露草上。
风裹着冷意吹过，没了白日的软拂。
倒像谁在暗处喘粗气，吹得草叶发颤。
护灵阵的光变了——不再是淡绿。
泛着层刺目的红光，裹着阵眼石转。
阵眼石旁的灵植破煞符，纹路亮得发颤。
符纸边缘卷着，像被火烤过似的。
“这光怎么不对劲？”阿石揉了揉眼。
他刚换班过来，揉掉眼角的困意。
阿石凑到阵眼石旁，蹲下身。
指尖离符纸还有半尺，就觉着凉气。
符纸的淡绿金光被红光压成圈。
贴在石面上“滋滋”响，像在吵架。
阵纹时不时跳一下，断了又续。
像扯松的棉线，随时要崩开。
阿石摸向阵眼石旁的土。
土是凉的，比冬夜的霜还凉。
指尖刚碰土面，就见土缝里渗黑丝。
细得像头发，瞬间钻进草根里。
“不好！煞还没散！”阿石急喊出声。
声音劈着夜风，惊得周围弟子醒了。
打盹的弟子全弹起来，围到阵眼旁。
看清草叶的样子，全倒吸口凉气。
坡上的凝露草蔫了大半。
叶尖发黑，卷成小筒，像晒焦的纸。
草叶上的露珠蒙着层灰。
掉在地上不渗土，“嗒”地碎成冰晶。
“是不是护阵扛不住了？”一个小弟子攥着符纸。
他刚入堂半个月，声音发颤。
没人接话——护阵发红，草叶枯萎。
谁都知道，这是煞气压得阵快崩了。
角落里，小羽往人群后缩了缩。
他攥着刚领的铁剑，剑鞘被汗浸得发潮。
小羽的指尖发白，把剑鞘捏出印子。
他盯着那片枯萎的草，喉结滚了又滚。
终于，他憋出声音，细得像蚊子叫：“赵、赵师兄……”
赵辰刚从草垄后绕出来，听见就顿了脚。
小羽没敢抬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玄晶门有金丹长老……我们会不会输啊？”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静水里。
周围瞬间没了声，连风都像停了。
几个年纪小的弟子低下头。
攥着破煞符的手，攥得更紧了。
“怕？”赵辰的声音突然炸响。
他扛着铁剑快步走过来，眉头拧成疙瘩。
赵辰停在小羽面前，居高临下地瞪他。
铁剑往地上一拄，震得草叶晃：“怕就滚！”
小羽被吓得往后退半步，眼圈瞬间红了。
他攥着剑，眼泪在眼眶里转：“我、我不是怂……”
“不是怂是什么？”赵辰打断他，声音更粗。
他踹向小羽脚边的土块，土渣溅到裤腿上。
“入堂时你怎么说的？”赵辰盯着他的眼，“说要护灵脉、护灵植园！”
小羽的眼泪掉下来，砸在鞋面上：“我就是觉得……我们人少，玄晶门太厉害……”
“人少怎么了？”赵辰的铁剑又往地上拄了下。
“沈前辈当年守脉，就他一个人，不也守住了？”
“护脉不是逛街！是要拼命的！”赵辰的指节泛白。
“不想拼就滚回宗门，别在这碍眼！”
周围的弟子赶紧围过来劝。
“赵师兄别气，小羽才十五，没见过这阵仗……”
“我们没怕，就是有点慌，缓过来就好……”
赵辰瞪了他们一眼，没再骂。
却也没走，扛着铁剑站在阵眼石旁。
他盯着发红的阵纹，脸色沉得能滴出水。
眉头皱着，像在算什么，又像在发愁。
小羽低着头，用袖子抹眼泪。
偷偷抬眼瞄赵辰，见他没再看自己，才敢喘气。
守坡的弟子换班，阿石走过来。
他拍了拍赵辰的胳膊：“赵师兄，换你歇着，我们盯着。”
赵辰“嗯”了声，没动。
直等阿石带着换班的弟子走远，才挪脚。
他往四周扫了圈——剩下的弟子都盯着阵眼。
没人注意他，他才悄悄绕到灵脉柱旁的草垄后。
草垄后藏着几根新削的木桩。
是他下午特意找的槐木，耐煞，沉实。
赵辰蹲下身，抓起一根木桩。
又摸出别在腰后的小锤子——是他自己磨的。
他没敢用劲敲，怕动静太大惊到弟子。
只把锤子举到半空，轻轻往下落。
“咚——”闷响混在风里，不仔细听听不见。
他等风再吹过来，才敢砸第二下。
木桩慢慢往土里钻，赵辰的动作很轻。
每砸两下，就停下来，用手拍实桩旁的土。
怕土松了，木桩站不稳，挡不住煞。
他想起下午林宇说的，护阵最忌根基虚。
砸到第三根时，赵辰的手腕顿了顿。
眼角余光瞥见草垄外，有个人影。
是小羽——他没回休息的草棚，就站在不远处。
攥着剑，偷偷看着这边，没敢过来。
赵辰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开口骂。
却看见小羽的头低着，耳朵尖红得厉害。
不像怕，倒像有点愧疚，还有点着急。
小羽攥着剑，往前挪了两步，又停住。
终于，他憋出声音：“赵、赵师兄……我帮你扶木桩吧。”
声音很小，却很清楚，飘进赵辰耳朵里。
赵辰盯着他看了两秒——小羽的手还在抖。
却不是刚才怕的抖，是想做事的抖。
他喉结滚了滚，把手里的木桩递过去：“扶稳了，别晃。”
小羽赶紧接过来，双手攥着木桩顶部。
腰杆挺得笔直，连呼吸都放轻了：“我扶稳了，你砸吧。”
赵辰没再说什么，拿起锤子。
等风来的时候，轻轻砸下去。
小羽扶得很稳，木桩顺着劲往下钻。
没晃一下，连土都没溅起来多少。
砸完这根，赵辰又递过去一根。
小羽接过来，调整姿势，接着扶。
两人没再说话，就这么一个砸、一个扶。
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贴在发红的阵纹旁。
赵辰砸桩的手，慢慢稳了。
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总等风来——他信小羽能扶稳。
小羽扶桩的手，也不抖了。
手心出汗，却没松劲，怕自己没用。
周围的弟子没人过来。
有两个偷偷看了眼，又转回去盯着阵眼。
却默默把自己的护灵玉，往阵眼石旁挪了挪。
等把最后一根木桩砸进土里，绕着阵眼石围了半圈。
赵辰直起身，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他往阵眼石上看——发红的阵纹，好像没刚才刺眼了。
符纸的淡绿光，也亮了点，“滋滋”声轻了。
“行了，别在这杵着了。”赵辰对小羽说。
声音比刚才软了点，没那么冲。
“去那边盯着草叶，要是再枯、再发黑，立刻喊我。”
他指了指那片枯萎的凝露草，语气很沉。
小羽赶紧点头，攥着剑走到草垄边。
这次没往角落躲，就站在最前面。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草叶，连困意都没了。
赵辰靠在灵脉柱上，没真歇着。
依旧盯着那圈木桩，还有发红的阵纹。
他摸了摸铁剑的剑柄，想起林宇临走前的话。
“护阵不仅靠符，还靠人——人齐心，阵就稳。”
风又吹过来，比刚才软了点。
没了那种喘粗气似的响，倒带着点灵草的淡香。
护灵阵的红光，慢慢淡了些。
符纸的“滋滋”声，轻得快听不见了。
小羽盯着草叶看了半天，突然眼睛亮了。
他凑过去，仔细看——枯萎的草叶尖，竟翘了点。
不是全黑，泛着点极淡的绿。
小羽松了口气，攥剑的手终于不紧了。
他还是怕玄晶门，怕输。
但他不想滚，想留在这，跟着赵师兄他们，一起守着灵脉坡。
月光漏过树梢，碎成点点银斑，落在凝露草上。
风裹着冷意吹过，没了白日的软拂。
倒像谁在暗处喘粗气，吹得草叶发颤。
护灵阵的光变了——不再是淡绿。
泛着层刺目的红光，裹着阵眼石转。
阵眼石旁的灵植破煞符，纹路亮得发颤。
符纸边缘卷着，像被火烤过似的。
“这光怎么不对劲？”阿石揉了揉眼。
他刚换班过来，揉掉眼角的困意。
阿石凑到阵眼石旁，蹲下身。
指尖离符纸还有半尺，就觉着凉气。
符纸的淡绿金光被红光压成圈。
贴在石面上“滋滋”响，像在吵架。
阵纹时不时跳一下，断了又续。
像扯松的棉线，随时要崩开。
阿石摸向阵眼石旁的土。
土是凉的，比冬夜的霜还凉。
指尖刚碰土面，就见土缝里渗黑丝。
细得像头发，瞬间钻进草根里。
“不好！煞还没散！”阿石急喊出声。
声音劈着夜风，惊得周围弟子醒了。
打盹的弟子全弹起来，围到阵眼旁。
看清草叶的样子，全倒吸口凉气。
坡上的凝露草蔫了大半。
叶尖发黑，卷成小筒，像晒焦的纸。
草叶上的露珠蒙着层灰。
掉在地上不渗土，“嗒”地碎成冰晶。
“是不是护阵扛不住了？”一个小弟子攥着符纸。
他刚入堂半个月，声音发颤。
没人接话——护阵发红，草叶枯萎。
谁都知道，这是煞气压得阵快崩了。
角落里，小羽往人群后缩了缩。
他攥着刚领的铁剑，剑鞘被汗浸得发潮。
小羽的指尖发白，把剑鞘捏出印子。
他盯着那片枯萎的草，喉结滚了又滚。
终于，他憋出声音，细得像蚊子叫：“赵、赵师兄……”
赵辰刚从草垄后绕出来，听见就顿了脚。
小羽没敢抬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玄晶门有金丹长老……我们会不会输啊？”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静水里。
周围瞬间没了声，连风都像停了。
几个年纪小的弟子低下头。
攥着破煞符的手，攥得更紧了。
“怕？”赵辰的声音突然炸响。
他扛着铁剑快步走过来，眉头拧成疙瘩。
赵辰停在小羽面前，居高临下地瞪他。
铁剑往地上一拄，震得草叶晃：“怕就滚！”
小羽被吓得往后退半步，眼圈瞬间红了。
他攥着剑，眼泪在眼眶里转：“我、我不是怂……”
“不是怂是什么？”赵辰打断他，声音更粗。
他踹向小羽脚边的土块，土渣溅到裤腿上。
“入堂时你怎么说的？”赵辰盯着他的眼，“说要护灵脉、护灵植园！”
小羽的眼泪掉下来，砸在鞋面上：“我就是觉得……我们人少，玄晶门太厉害……”
“人少怎么了？”赵辰的铁剑又往地上拄了下。
“沈前辈当年守脉，就他一个人，不也守住了？”
“护脉不是逛街！是要拼命的！”赵辰的指节泛白。
“不想拼就滚回宗门，别在这碍眼！”
周围的弟子赶紧围过来劝。
“赵师兄别气，小羽才十五，没见过这阵仗……”
“我们没怕，就是有点慌，缓过来就好……”
赵辰瞪了他们一眼，没再骂。
却也没走，扛着铁剑站在阵眼石旁。
他盯着发红的阵纹，脸色沉得能滴出水。
眉头皱着，像在算什么，又像在发愁。
小羽低着头，用袖子抹眼泪。
偷偷抬眼瞄赵辰，见他没再看自己，才敢喘气。
守坡的弟子换班，阿石走过来。
他拍了拍赵辰的胳膊：“赵师兄，换你歇着，我们盯着。”
赵辰“嗯”了声，没动。
直等阿石带着换班的弟子走远，才挪脚。
他往四周扫了圈——剩下的弟子都盯着阵眼。
没人注意他，他才悄悄绕到灵脉柱旁的草垄后。
草垄后藏着几根新削的木桩。
是他下午特意找的槐木，耐煞，沉实。
赵辰蹲下身，抓起一根木桩。
又摸出别在腰后的小锤子——是他自己磨的。
他没敢用劲敲，怕动静太大惊到弟子。
只把锤子举到半空，轻轻往下落。
“咚——”闷响混在风里，不仔细听听不见。
他等风再吹过来，才敢砸第二下。
木桩慢慢往土里钻，赵辰的动作很轻。
每砸两下，就停下来，用手拍实桩旁的土。
怕土松了，木桩站不稳，挡不住煞。
他想起下午林宇说的，护阵最忌根基虚。
砸到第三根时，赵辰的手腕顿了顿。
眼角余光瞥见草垄外，有个人影。
是小羽——他没回休息的草棚，就站在不远处。
攥着剑，偷偷看着这边，没敢过来。
赵辰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开口骂。
却看见小羽的头低着，耳朵尖红得厉害。
不像怕，倒像有点愧疚，还有点着急。
小羽攥着剑，往前挪了两步，又停住。
终于，他憋出声音：“赵、赵师兄……我帮你扶木桩吧。”
声音很小，却很清楚，飘进赵辰耳朵里。
赵辰盯着他看了两秒——小羽的手还在抖。
却不是刚才怕的抖，是想做事的抖。
他喉结滚了滚，把手里的木桩递过去：“扶稳了，别晃。”
小羽赶紧接过来，双手攥着木桩顶部。
腰杆挺得笔直，连呼吸都放轻了：“我扶稳了，你砸吧。”
赵辰没再说什么，拿起锤子。
等风来的时候，轻轻砸下去。
小羽扶得很稳，木桩顺着劲往下钻。
没晃一下，连土都没溅起来多少。
砸完这根，赵辰又递过去一根。
小羽接过来，调整姿势，接着扶。
两人没再说话，就这么一个砸、一个扶。
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贴在发红的阵纹旁。
赵辰砸桩的手，慢慢稳了。
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总等风来——他信小羽能扶稳。
小羽扶桩的手，也不抖了。
手心出汗，却没松劲，怕自己没用。
周围的弟子没人过来。
有两个偷偷看了眼，又转回去盯着阵眼。
却默默把自己的护灵玉，往阵眼石旁挪了挪。
等把最后一根木桩砸进土里，绕着阵眼石围了半圈。
赵辰直起身，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他往阵眼石上看——发红的阵纹，好像没刚才刺眼了。
符纸的淡绿光，也亮了点，“滋滋”声轻了。
“行了，别在这杵着了。”赵辰对小羽说。
声音比刚才软了点，没那么冲。
“去那边盯着草叶，要是再枯、再发黑，立刻喊我。”
他指了指那片枯萎的凝露草，语气很沉。
小羽赶紧点头，攥着剑走到草垄边。
这次没往角落躲，就站在最前面。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草叶，连困意都没了。
赵辰靠在灵脉柱上，没真歇着。
依旧盯着那圈木桩，还有发红的阵纹。
他摸了摸铁剑的剑柄，想起林宇临走前的话。
“护阵不仅靠符，还靠人——人齐心，阵就稳。”
风又吹过来，比刚才软了点。
没了那种喘粗气似的响，倒带着点灵草的淡香。
护灵阵的红光，慢慢淡了些。
符纸的“滋滋”声，轻得快听不见了。
小羽盯着草叶看了半天，突然眼睛亮了。
他凑过去，仔细看——枯萎的草叶尖，竟翘了点。
不是全黑，泛着点极淡的绿。
小羽松了口气，攥剑的手终于不紧了。
他还是怕玄晶门，怕输。
但他不想滚，想留在这，跟着赵师兄他们，一起守着灵脉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