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宫的香库被封的第三日，初春的宫风依旧带着寒意。那扇曾经日日有人出入的朱漆库门，如今蒙着封条，只有两名香监的值守站在门口，腰杆笔直。
从早到晚，长宁宫的宫人们都会在经过时不自觉放轻脚步——这不仅是因为怕惊动值守，更因为那道封条像是锁住了整座长宁宫的气运。
贵妃静坐在殿中，手中捏着一枚玉簪，指尖用力到泛白。她的眉心凝着一丝戾气，旁边的云裳跪着，额头仍有未退的淤青。
“娘娘，您不能再等了。”云裳低声道，“香监的那几个值守，日日都盯得死紧，就差没把长宁宫当贼窝看。”
贵妃轻轻一笑，笑意却冰凉：“封三月……皇上以为这三月足够让我气尽神衰。可他忘了，宫里没有香，不等于我不能借别的手段。”
她话锋一转，朝一旁的心腹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退下片刻，捧来一方檀木匣，里面放着几卷旧册。
“这是昔年宫中香案的判例。”贵妃缓缓翻开，指尖滑过一行字，“当年寿康宫的案子，就是被刑司插手，最后却在半途翻盘。”
云裳恍然：“娘娘是要走刑司那条路？”
贵妃抬眼，眸光如刃：“我若能让刑司自己去质疑香监的权，就算库不开，也能逼她江枝分一半权出来。”
同一时刻，香监内，江枝正在细查封库后的出香安排。
“这些用香清单，先送去御膳房、御药房和几处主殿。”江枝交代夜阑，“长宁宫的份额，削去七成，只留基本供奉的量。”
夜阑挑眉：“这样她的人必乱。”
江枝似笑非笑：“乱，是给她机会露破绽。她一向自诩掌控得住人心，可香料一紧，先乱的必是她的下人——她若急，手就会伸得更长。”
她停顿片刻，低声补了一句：“到时候，这手我就亲自砍。”
贵妃很快行动起来。她表面安分守己，甚至在御前笑言“封三月正好静养”，暗地里却命人将旧案的裁决送往刑司。
刑司的某位主事与贵系有旧，见了贵妃送去的“提醒”，便在宫中茶宴上有意提及香监近来权柄过重之事。
此话很快传进江枝耳中。
“她想用刑司掣肘你。”夜阑冷声道，“这招够阴的。”
江枝抬眸，眼里闪着一点讽色：“阴不阴，要看谁下的手更狠。”
她吩咐人将贵妃旧年在香库中擅改贡香配方的账册悄悄送往刑司，还特地附了一句——“查者，请慎之。”
夜阑挑眉：“这不等于让刑司和她正面对上？”
江枝淡淡道：“她想挑火，那我就添点干柴。”
几日后，刑司的副都监进宫查册。
贵妃在殿中迎他，笑容依旧温和：“副都监怎么有空到长宁宫来？”
副都监躬身：“奉旨核对旧年贡香账册。”
贵妃心中一紧，脸色却丝毫不变：“旧账早已交结，不知这回查的是哪桩？”
副都监将账册摊开，指着其中一栏：“这里的沉香配方，与御制的贡香令不符，且出入量有差。”
贵妃瞳孔微缩。那是她当年为了讨好一位外命妇，私改配方之事，本以为早已掩埋，如今竟被翻了出来。
她缓缓握紧手中的茶盏，笑容带了丝凉意：“副都监是想借旧事，坏了我长宁宫的名声？”
副都监并未正面答话，只道：“刑司查案，秉公为先。”
当晚，贵妃召集心腹宫女密议。
“是她。”贵妃低声道，“这事除了我，只有香监能掌握原账。”
云裳咬牙：“娘娘要怎么回手？”
贵妃冷笑：“她不是喜欢在明处挑衅吗？那我就逼她在明处应战。”
第二日清晨，长宁宫主动向皇帝请旨，要求香监在御前当堂核对贡香配方，以证清白。
消息传到香监，夜阑皱眉：“她这是要拉你上御前对质。”
江枝却只是笑：“她真当我没准备？”
御前对质之日，百官环列，香监与长宁宫各陈一方证据。
贵妃先言：“旧账之事，皆为下人之过，与本宫无涉。”
江枝不急不缓地取出一卷丝帛，展开，淡声道：“这是当年贡香的御批样本，陛下亲笔批的‘不改其方’，正是贵妃娘娘亲收的。”
贵妃脸色微变，立刻反驳：“你怎能断定，这便是最终执行之样？”
江枝唇角一勾：“因为账册上，开库取料的签押，是娘娘亲笔。”
殿内一片静寂。
皇帝目光缓缓扫过贵妃，沉声道：“封库三月之期，未到半月，便又起旧案……贵妃，慎之。”
贵妃垂首，袖中的手却握到指节泛白。
当晚，长宁宫灯火微暗。
云裳小声道：“娘娘，这一回，怕是她占了先机。”
贵妃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局未完，她赢的，不过是一手牌。”
而此时的香监内，江枝坐在灯下，淡淡抿着茶，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她知道，贵妃绝不会就此罢手，而真正的暗涌，才刚刚开始。
从早到晚，长宁宫的宫人们都会在经过时不自觉放轻脚步——这不仅是因为怕惊动值守，更因为那道封条像是锁住了整座长宁宫的气运。
贵妃静坐在殿中，手中捏着一枚玉簪，指尖用力到泛白。她的眉心凝着一丝戾气，旁边的云裳跪着，额头仍有未退的淤青。
“娘娘，您不能再等了。”云裳低声道，“香监的那几个值守，日日都盯得死紧，就差没把长宁宫当贼窝看。”
贵妃轻轻一笑，笑意却冰凉：“封三月……皇上以为这三月足够让我气尽神衰。可他忘了，宫里没有香，不等于我不能借别的手段。”
她话锋一转，朝一旁的心腹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退下片刻，捧来一方檀木匣，里面放着几卷旧册。
“这是昔年宫中香案的判例。”贵妃缓缓翻开，指尖滑过一行字，“当年寿康宫的案子，就是被刑司插手，最后却在半途翻盘。”
云裳恍然：“娘娘是要走刑司那条路？”
贵妃抬眼，眸光如刃：“我若能让刑司自己去质疑香监的权，就算库不开，也能逼她江枝分一半权出来。”
同一时刻，香监内，江枝正在细查封库后的出香安排。
“这些用香清单，先送去御膳房、御药房和几处主殿。”江枝交代夜阑，“长宁宫的份额，削去七成，只留基本供奉的量。”
夜阑挑眉：“这样她的人必乱。”
江枝似笑非笑：“乱，是给她机会露破绽。她一向自诩掌控得住人心，可香料一紧，先乱的必是她的下人——她若急，手就会伸得更长。”
她停顿片刻，低声补了一句：“到时候，这手我就亲自砍。”
贵妃很快行动起来。她表面安分守己，甚至在御前笑言“封三月正好静养”，暗地里却命人将旧案的裁决送往刑司。
刑司的某位主事与贵系有旧，见了贵妃送去的“提醒”，便在宫中茶宴上有意提及香监近来权柄过重之事。
此话很快传进江枝耳中。
“她想用刑司掣肘你。”夜阑冷声道，“这招够阴的。”
江枝抬眸，眼里闪着一点讽色：“阴不阴，要看谁下的手更狠。”
她吩咐人将贵妃旧年在香库中擅改贡香配方的账册悄悄送往刑司，还特地附了一句——“查者，请慎之。”
夜阑挑眉：“这不等于让刑司和她正面对上？”
江枝淡淡道：“她想挑火，那我就添点干柴。”
几日后，刑司的副都监进宫查册。
贵妃在殿中迎他，笑容依旧温和：“副都监怎么有空到长宁宫来？”
副都监躬身：“奉旨核对旧年贡香账册。”
贵妃心中一紧，脸色却丝毫不变：“旧账早已交结，不知这回查的是哪桩？”
副都监将账册摊开，指着其中一栏：“这里的沉香配方，与御制的贡香令不符，且出入量有差。”
贵妃瞳孔微缩。那是她当年为了讨好一位外命妇，私改配方之事，本以为早已掩埋，如今竟被翻了出来。
她缓缓握紧手中的茶盏，笑容带了丝凉意：“副都监是想借旧事，坏了我长宁宫的名声？”
副都监并未正面答话，只道：“刑司查案，秉公为先。”
当晚，贵妃召集心腹宫女密议。
“是她。”贵妃低声道，“这事除了我，只有香监能掌握原账。”
云裳咬牙：“娘娘要怎么回手？”
贵妃冷笑：“她不是喜欢在明处挑衅吗？那我就逼她在明处应战。”
第二日清晨，长宁宫主动向皇帝请旨，要求香监在御前当堂核对贡香配方，以证清白。
消息传到香监，夜阑皱眉：“她这是要拉你上御前对质。”
江枝却只是笑：“她真当我没准备？”
御前对质之日，百官环列，香监与长宁宫各陈一方证据。
贵妃先言：“旧账之事，皆为下人之过，与本宫无涉。”
江枝不急不缓地取出一卷丝帛，展开，淡声道：“这是当年贡香的御批样本，陛下亲笔批的‘不改其方’，正是贵妃娘娘亲收的。”
贵妃脸色微变，立刻反驳：“你怎能断定，这便是最终执行之样？”
江枝唇角一勾：“因为账册上，开库取料的签押，是娘娘亲笔。”
殿内一片静寂。
皇帝目光缓缓扫过贵妃，沉声道：“封库三月之期，未到半月，便又起旧案……贵妃，慎之。”
贵妃垂首，袖中的手却握到指节泛白。
当晚，长宁宫灯火微暗。
云裳小声道：“娘娘，这一回，怕是她占了先机。”
贵妃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局未完，她赢的，不过是一手牌。”
而此时的香监内，江枝坐在灯下，淡淡抿着茶，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她知道，贵妃绝不会就此罢手，而真正的暗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