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援兵会来么?-《科举操作手册:一起来学八股文》

  王灏云吩咐家仆把李平泰几个人安排在驿馆歇息,并承诺会送他们上京城。

  李平泰千恩万谢地走出房门以后,严恕问王灏云:“先生认为,他说的可有假话?”

  “你以为呢?”

  “我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严恕肯定地说。

  “我亦以为如此。”王灏云长叹一声。这大齐官场,上上下下,都烂到了什么程度?从饥民口中夺食,贪墨赈灾款,还杀害勘察的官员。胆大包天不过如此吧?

  而这也意味着山阳县令甚至淮安知府已经豁出去了,如果这件事东窗事发,光他们两颗脑袋,是平息不了的。甚至,整个淮南东省的官员,都已经不能信任。狗急跳墙,他们能做出什么事,连王灏云都无法揣测。

  严恕见王灏云沉吟不语,知道这件事已经十分严重。

  “贯之,你会骑马么?”王灏云问。

  “……不会。”严恕实话回答。他一个江南出生,平时都坐船出行的人,哪里去学骑马?

  “算了,你坐马车吧。我写一封亲笔信,你坐马车,帮我送到河道总督汪日章那里。我派两个家人和你一起去,要快。”王灏云说。

  “河督?在邳州?”严恕问。

  “是的。”王灏云马上摊开纸笔,开始写信。

  不一会儿,信件写完了,他封上火漆,交给严恕,说:“汪日章是我的好友,我们两个在辽东那会儿有过命的交情。这件事的细节,我在信里不便明言,怕留下文字,给他惹祸。反正你一切都了解,就由你口头转述给他全部实情。如果他愿意,我已经在信里说了,请他以治水的名义派至少一百亲信的河标南下淮安府,把李平泰一行人带到河道衙门,再派亲信家人护送进京。”

  “入京以后呢?”严恕问。

  “我会派家人飞马入京,事先找相熟的御史接应。你别忘了,我曾在都察院当了好几年的佥都御史。”王灏云说。

  “事不宜迟,辛苦你立刻出发。我们不能让忠臣蒙冤,恶徒枉法。”王灏云郑重地说。

  “是,弟子遵命。”严恕双手接过信件。虽然这信封是凉的,但是他恍惚间竟然觉得烫手。他知道这封信可能就系着那满腔孤忠的英魂能否沉冤得雪,那贪墨赈灾粮款的巨蠹能否最终伏法,他暗下决心,就算是死也要把信送到。

  他又看向王灏云,说:“万一山阳县或者淮安府弄险,想要杀人灭口,先生您这边岂不是有危险?您身边只有几十个卫兵。”

  “他们哪里来那么大的胆子?这个你放心,我这边绝对安全无虞。倒是你,从来未曾独自行远路,一切小心。趁山阳县那边反应过来之前,你快走。”王灏云说。

  严恕让驿站差役随便给他准备了一点干粮,就上了马车。王灏云派了两个家仆跟着严恕,一个赶车,一个权当保镖,三人赶着车,拿着王灏云的驿符,飞快地离开了清江浦的驿馆。

  上了马车以后,严恕就深刻认识到了在古代坐车是一种什么样的折磨。

  没有轮胎,没有水泥或者柏油马路,颠簸起来那个叫酸爽。

  严恕只感觉自己坐在车上都能被颠得飞起来,头撞到车顶。

  不过如果他连这点苦都吃不了,那就不用当人了。别人的身家性命,可能都系在他身上了。

  好在赶车的王家仆役水平非常好,即使雪天路滑,化雪的地方又泥泞,他还是能把车驾得非常好。可以说是尽可能地又快又稳了。

  从清江浦到邳州城,走官道三百里不到,但路实在是难走。严恕一行硬是换马不换人,除了停下来短暂休息了两三个时辰以外,一直马不停蹄,不到两天就赶到了河道衙门。

  这接近两天的时间,严恕除了停下来的那几个时辰,几乎没有吃一点东西,因为吃完他就会颠到想吐,也没怎么睡觉。他是凭着意志力熬到了邳州。下车的时候,腿都是软的,还好边上的人扶了他一把。

  来到大门口,递上王灏云的名刺,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请严恕一行人进耳房喝茶。

  严恕有些焦急地喝着茶,他虽然很渴,但更希望汪日章赶紧过来。

  等了约摸一刻钟,汪日章终于到了。

  严恕赶紧站起来行礼:“学生严恕,见过汪总河。”

  汪日章抬手让严恕免礼,然后说:“我听门房说,有伯淳兄的名刺,还以为他从嘉兴去开封,特地绕了点路,来见见老朋友。想不到,他竟然派了个年轻后生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严恕递过王灏云的亲笔信,说:“这是老师给总河的信。请您拆阅,事态紧急。”

  汪日章见严恕神色有些焦急,就接过信迅速浏览起来。

  王灏云的信写得很简单,一下子就看完了,汪日章神情严肃起来,他挥手让伺候的人都下去,然后问严恕:“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恕将他们在清江浦驿站遇到的事一五一十都和汪日章说了。

  说明情况以后,严恕继续说:“如今先生仍然在清江浦的驿站,我怕山阳县那里已经反应过来了,他们虽不敢对先生不利,但我估计,先生一行想要离开驿馆也已经很困难了。毕竟这是贪墨赈灾款项,杀害朝廷命官的大事,牵累九族都不为过,他们会不会兵行险着?这实在是令人忧虑。”

  “贤侄说的是。可是……这河标是朝廷的人马,不是我的私兵……这……护送苦主这种事,与河道衙门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用河标,有违朝廷体制啊。”汪日章犹豫。

  严恕一听,心凉了半截。这汪日章不肯承担风险。

  的确,这件事与河道毫无关系,即使李禹昌沉冤得雪,他汪日章也不可能立功受奖,反而可能因为私用河标而被御史弹劾。而且这件事,一定是得罪整个淮南东省的官场的。一旦事发,山阳县那几个人固然活不了,但从总督巡抚到布政使,即使这次受了牵累被处分,以后东山再起,岂不会记仇?

  也就是说,若不看公利,这件事对汪日章只有弊没有利。

  王灏云与汪日章虽然是十几年的交情,但是毕竟也那么多年没见了,官场沉浮,故人心志已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如果他不肯发兵,那要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