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桃源村的决定-《小农王》

  回到桃源村的第二天,李大牛家院子里挤满了人。

  不止是村民,连附近山里的动物都来了——当然,是开了灵智能听懂人话的那种。熊老站在院门口维持秩序:“排队排队!今天不是开流水席,是开大会!”

  熊猫果赖搬出一筐刚蒸的馒头,给排队的人发:“边吃边等,别饿着。”

  老村长王大爷拄着拐杖坐在最前面,眯着眼睛看李大牛:“大牛啊,你们这次回来,又要搞什么大事?上次说要带全村修真,结果真修成了;说要脱贫,结果脱成了模范村。这次……该不会要带我们上天吧?”

  李大牛嘿嘿笑:“大爷,这次还真是……跟天有关系。”

  人到齐了,李三土站在院子中央的磨盘上——这是桃源村开大会的传统讲台。

  他没有用花哨的全息投影,就拿了块小黑板,用粉笔简单画了个图:一个圆圈代表桃源村,外面几条线代表维度流。

  “乡亲们,叔叔婶婶,爷爷奶奶,兄弟姐妹们,”他开口,“今天我们要讨论的,是关于咱们村未来命运的大事。”

  院子安静下来,只有熊猫发馒头的声音。

  李三土尽量用最简单的话解释了维度黎明计划、锚点、守护文明的概念。村民们听得半懂不懂,但抓住了几个关键词:

  “什么?咱们这地方是什么‘节点’?”

  “要建个什么东西稳住天?”

  “要咱们村来看管?”

  “看管了有啥好处?”

  “有啥风险?”

  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来。

  李大牛接过话头,用最土的比喻解释:“这么说吧,咱们村这块地,就像田埂上的一个口子。平时没事,但发大水的时候,这个口子特别重要——堵住了,下游的田都保住了;堵不住,大家一块淹。”

  王大爷点头:“这我懂。那咱们要当堵口子的人?”

  “对,”苏晓婉补充,“但不止是堵,还要修个结实的水闸,既能防水,又能调节水流,旱的时候还能放点水。”

  熊老接话:“好处是,修了水闸,咱们这田更稳当,不怕水冲了。还能跟上下游的村子交朋友——因为大家都靠这水。”

  熊猫果赖举手:“还能出名!咱们村就是那个有重要水闸的村!”

  村民们窃窃私语。

  一个年轻媳妇问:“那风险呢?万一水太大,把咱们冲了呢?”

  李三土坦白:“有这种可能。水闸太重要,可能引来想抢水闸的贼,也可能引来大水怪。所以咱们得学会怎么守水闸,怎么打水怪。”

  “水怪长啥样?”一个小孩睁大眼睛问。

  小维飘起来,在半空中投射出维度掠夺者的影子——那是她根据架构师的资料模拟的,一团不断变化的阴影,边缘像破碎的镜子。

  村民们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这玩意儿看着瘆人。”

  “它会咬人吗?”

  “它不是‘咬’,是吞噬维度结构,”太极钟解释,“但表现上,可能像空间突然破碎,或者时间乱流。”

  一个中年汉子——村里有名的务实派李铁柱——站起来:“三土,你说实话。咱们不干这事,会有啥后果?”

  李三土想了想:“如果咱们不干,议会会找别的文明干。但有两个问题:第一,别的文明不一定懂得咱们这‘田埂’的特性,可能修不好;第二,如果让那些只想着自己利益的文明干了,他们可能把水闸锁起来,不给下游放水。”

  李铁柱又问:“那咱们干了,能保证安全吗?”

  “不能保证百分百,”李大牛诚实地说,“但议会会提供技术支援,教咱们怎么修水闸、怎么守。而且不是咱们一个村守,是一百个水闸连成网,互相照应。”

  王大爷摸着胡子,慢慢说:“我活这么大岁数,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事,躲是躲不过的。咱们村现在过得好,是靠大家当年一起吃苦、一起奋斗挣来的。现在天要变了,咱们是缩回屋里只管自己,还是站出来,给子孙后代挣个更稳当的未来?”

  院子里沉默了。

  只有风吹过竹叶的声音。

  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爷爷,我想当守水闸的英雄!”

  说话的是王大爷的曾孙王小虎,刚六岁,手里还拿着熊猫给的馒头,嘴角沾着馒头屑。

  大家都笑了,但笑声里有种温暖的东西。

  李铁柱先开口:“我干。当年修水库的时候,我也是冲在前面的。不为别的,就为咱们村的人走在外头,能挺直腰杆说:咱们桃源村不是只会种地的土包子,咱们也能干大事。”

  他媳妇瞪他:“你不要命啦?”

  李铁柱咧嘴笑:“要啊,所以要学会怎么守水闸啊。人家都说了,会教咱们。”

  一个老太太——村里最年长的李婆婆,已经一百零三岁了——慢悠悠地说:“我老了,看不懂那些弯弯绕。但我知道,当年鬼子要打过来的时候,是全村人一起修的防御工事。现在‘水怪’要来了,道理一样。一个人守不住,一个村就能守住。”

  她顿了顿:“我就一个条件:要干,就全村一起学,一起练。不能光靠大牛他们几个。”

  李大牛点头:“婆婆说得对。如果大家同意,咱们就办‘锚点守护培训班’,老人学后勤,年轻人学技术,孩子学基础知识,每个人都能出力。”

  熊猫果赖跳起来:“我负责伙食!培训班伙食我包了!”

  气氛轻松了些。

  但还有顾虑。

  一个在外地读过书的年轻人问:“三土哥,咱们这么干,算不算被那些高维文明利用了?他们自己为啥不干?”

  这个问题很尖锐。

  李三土认真回答:“他们也在干。一百个锚点,他们负责大部分。但有些节点,就像咱们这个,三维特性强,他们反而不如咱们懂。而且……”

  他看看大家:“咱们不是被利用,是合作。他们出技术,咱们出对这片土地的了解,出咱们的团结和责任心。这是平等的。”

  苏晓婉补充:“就像咱们村和山外的大公司合作种有机水稻。他们出技术和销路,咱们出土地和经验。双方都有好处,但咱们要守住底线:地还是咱们的地,粮是咱们的粮。”

  这个比喻大家听懂了。

  又讨论了一个多小时。

  太阳快落山时,王大爷站起来:“我看讨论得差不多了。咱们村的老规矩:大事投票。同意参与锚点计划的,举手;不同意的,不举手;还没想好的,可以弃权。”

  “等等,”李铁柱说,“光举手不行。这事风险大,得签责任书。自愿参与,出了问题不怨别人。”

  “对,”另一个村民附和,“还得定章程。比如怎么选守闸的人,怎么轮班,遇到危险怎么应对。”

  李三土笑了:“大家说得都对。这样,咱们先成立筹备小组,把章程定出来,把风险讲清楚,把培训计划做好。然后全村投票。投票通过后,每个人自愿报名,签责任书。”

  这个方法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接下来三天,桃源村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

  筹备小组由十个人组成:李大牛、苏晓婉、李三土、王大爷、李铁柱、李婆婆(作为老人代表)、村里的小学老师张老师、医生刘大夫、年轻的计算机专业大学生李晓明,还有熊猫果赖(作为后勤和士气代表)。

  他们每天在村会议室开会,议题密密麻麻:

  1. 培训方案:张老师负责制定知识普及计划,从小学开始加入基础维度知识课程。

  2. 医疗支持:刘大夫研究维度辐射可能对人体的影响,准备防护措施。

  3. 技术学习:李晓明和小维一起,将议会提供的技术资料翻译成通俗易懂的教材。

  4. 后勤保障:熊猫果赖制定“战时伙食标准”——它的标准很简单:好吃、营养、管饱。

  5. 紧急预案:李大牛和李铁柱设计各种可能的风险应对方案。

  6. 轮值制度:苏晓婉制定公平的守护轮值表,确保每个人都有参与机会,也不让任何人过度劳累。

  7. 对外交流:李三土负责与议会和未来可能接触的其他守护文明沟通。

  8. 伦理监督:李婆婆虽然年纪大,但德高望重,负责确保一切决定不违背桃源村“仁善互助”的核心价值观。

  每天晚上,筹备小组会把当天的进展向全体村民通报,听取意见。

  第三天晚上,章程草案完成了。

  王大爷在村民大会上宣读:

  《桃源村维度锚点守护章程(草案)》

  第一条:自愿原则。 参与守护完全自愿,不强制,不歧视。

  第二条:培训上岗。 所有守护者必须完成基础培训并通过考核。

  第三条:轮值制度。 守护工作按班次轮值,每人每次不超过一个月,每年累计不超过四个月,确保正常生活。

  第四条:风险共担。 守护期间如遇意外,村集体负责救治和家属抚恤。

  第五条:收益共享。 锚点带来的任何收益(技术、资源等)归村集体所有,用于全村发展和福利。

  第六条:民主决策。 重大事务由全村投票决定,三分之二通过方可执行。

  第七条:伦理底线。 不得利用锚点谋取私利,不得损害其他文明利益,坚守“仁善互助”村训。

  草案宣读完毕,村民们开始提问和修改。

  一个细节讨论了很久:孩子能不能参与?

  最后决定:十八岁以下只学习不参与实战守护,但可以参与后勤支援。十八岁后自愿选择。

  另一个焦点:老人怎么办?

  李婆婆代表老人发言:“我们虽然不能上前线,但可以管后勤、看孩子、做思想工作。当年抗战的时候,咱们村的老人也没闲着。”

  最后,章程补充了第八条:

  第八条:全员参与。 守护是全村事业,每个人根据自己的能力和条件贡献力量。

  第四天,投票日。

  全村有选举权的共487人,实到486人——只有一个卧病在床的没来,托人带了票。

  投票是实名制,但保密——每个人在选票上写“同意”或“不同意”,然后投入票箱。

  唱票时,全村人围在打谷场上,鸦雀无声。

  王大爷唱票,张老师计票,李婆婆监票。

  “同意。”

  “同意。”

  “不同意。”

  “同意。”

  “同意……”

  票一张张打开。

  熊猫果赖紧张地抓着李大牛的裤腿:“我好紧张……像等考试结果……”

  李大牛拍拍它:“别怕,不管结果怎样,都是大家的选择。”

  唱票持续了一个小时。

  最后一张票打开:“同意。”

  张老师计算总数,手有点抖。

  “结果出来了……”他深吸一口气,“总票数486票。其中……”

  停顿。

  “同意:461票。”

  “不同意:25票。”

  沉默三秒。

  然后,欢呼声爆发。

  461票对25票,同意率超过95%。

  桃源村决定,成为维度黎明计划的第一个锚点守护文明。

  李大牛眼睛湿润了,苏晓婉擦着眼角,李三土握紧拳头,小维高兴得在空中转圈,太极钟发出欢快的钟声。

  熊猫果赖跳起来:“太好了!我这就去研究锚点专用食谱!”

  但庆祝过后,王大爷敲敲拐杖:“安静!还没完!”

  大家安静下来。

  “同意的461人,现在开始自愿报名!”王大爷说,“报名的上前签名,签责任书。不报名的,照样是村里人,不丢人!”

  签名台摆了出来。

  第一笔签名的是王大爷,手有点抖,但字迹坚定。

  然后是李大牛全家。

  李铁柱带着一家五口都签了。

  李婆婆被孙子扶着,也签了名。

  一个接一个。

  最后统计:461个同意的人里,有458人当场签名。只有3人犹豫了——两个是家里唯一劳动力的寡妇,一个是刚怀孕的年轻媳妇。

  大家没有责怪她们,反而说:“你们管好家,也是支持!”

  当晚,桃源村举办了简单的庆祝宴。

  没有大鱼大肉,就是家常菜,但气氛热烈。

  熊猫果赖拿出了它研发的“锚点能量糕”——用本地食材加一点点维度稳定剂(议会提供的安全食品添加剂),据说吃了能增强对维度能量的感知。

  李三土在宴会后,通过创世设计终端向架构师汇报:

  “桃源村投票通过,参与率95%。458人自愿签名守护。请求启动锚点建设准备。”

  几分钟后,回复来了:

  “收到。议会高度赞赏桃源村的民主过程和责任感。一级锚点建设团队将于三日后抵达。请做好准备。”

  “另:你们的章程将成为其他锚点守护文明的参考模板。谢谢你们的智慧。”

  夜深了,村民们陆续回家。

  李大牛和苏晓婉站在院子里,看着星空。

  “媳妇,咱们又带大家走上一条新路了。”

  “嗯。但这次,是大家一起选的。”

  “感觉责任更重了。”

  “但也更踏实。因为不是咱们几个扛,是全村一起扛。”

  屋里,熊猫果赖已经睡着,梦里还在念叨:“维度面粉……时空酵母……五维烤箱……”

  小维在充电(维度生命也需要休息),太极钟在静静梳理记忆。

  李三土在日志中写下:

  “第162日,桃源村以95%的同意率决定成为维度锚点守护文明。这是自由意志的集体表达,也是责任感的自觉承担。”

  “真正的力量不是来自高处,而是来自基层的共识和勇气。”

  “锚点建设即将开始。新的挑战,新的希望。”

  写完,他看向窗外。

  桃源村的灯火,在夜色中温暖而坚定。

  像一颗种子,即将在多元宇宙的土壤中,生根发芽。

  而他们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一百个锚点,一百个守护文明。

  多元宇宙的未来,将由无数个这样的选择共同编织。

  熊猫果赖翻了个身,嘟囔:“明天……做一百个包子……庆祝……”

  梦里,它已经是多元宇宙的明星厨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