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中元夜放星如雨,铁剑庄谋利似渊-《我在大明靠红颜练武升官》

  时光荏苒,转眼便是七月十五中元节。

  这一日,江州府遵循古礼,由官府主持,在城北设坛举行了庄重的“祭厉”仪式,祭祀那些无人供奉的“无主孤魂”,以安抚亡灵,防止其作祟扰民,祈求地方安宁。

  陈洛穿越至此也已数月,这具身体原主的父母早已亡故。

  在此慎终追远的日子里,他亦在清水桥宅院的厅堂内,设下丰盛的酒菜、点心作为祭品,举行了隆重的家祭。

  他点燃香烛,焚烧纸钱,虽对未曾谋面的此世双亲并无记忆,但那份“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共情,以及自身漂泊异世的孤寂感交织在一起,化作深深的缅怀与哀思。

  他恭敬行礼,默默祈愿,既表达了对原主父母的孝敬,也祈求冥冥中的祖先能保佑自己这个占据了他们孩儿身躯的异乡客,今后平安顺遂,若能在此世开枝散叶,家族兴旺,便再好不过。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陈洛与林芷萱、楚梦瑶、柳芸儿、宋青云等一大帮府学同窗相约,来到了江淮河畔放河灯,以渡亡魂,祈愿平安。

  河面上万千灯火,随波摇曳,犹如星河倒泻,场面颇为壮观。

  学子们纷纷将自己的河灯放入水中,寄托各自的思念与祈愿。

  陈洛也做了一盏河灯,样式却与旁人不同,他仿照记忆中的孔明灯,做了一盏小巧的、可浮于水面的莲花灯,灯壁上还简单勾勒了几笔远山流水,显得别具一格。

  看着盏盏河灯承载着生者的思念顺流而去,他孤身立于河畔,不由触景生情,心中默念:“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而自己呢?

  穿越此界,既失了来处,又不知归途何在,一股巨大的迷茫和孤独感瞬间将他笼罩,望着那流淌的江水与明灭的灯火,一时怔忡出神。

  一旁的林芷萱心思细腻,察觉到他情绪低落,联想到他孤身一人的身世,便轻声宽慰道:

  “陈师弟,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天资聪颖,勤勉好学,文武兼修,将来定能做出一番事业,光耀门楣,令泉下亲人欣慰。”

  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如同清风拂过心湖。

  陈洛闻言,转头看向林芷萱在灯火映照下愈发清丽温婉的面容,心中顿感一股暖流涌过,驱散了些许寒意。

  “是啊,”他心中暗道,“既来之,则安之。我身负系统,知晓大势,若一味沉溺于身世飘零之感,岂非辜负了这番机缘?男儿在世,当有所为!若他日真有能力,便以此身,为此地之华夏,为此界之黎民,开万世之太平,又何尝不是一条波澜壮阔的归途!”

  想到此处,他胸中豪情渐生,压抑许久的一份抱负悄然萌发。

  见周围同窗皆在吟诗作对,抒发情怀,他心有所感,望着那承载着无数希望与思念、浩浩荡荡流向远方的河灯长龙,以及那横跨江面、灯火璀璨的拱桥,一幅更加壮阔的画面在他心中浮现,一股文气直抒胸臆,不禁朗声吟诵道: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他吟诵的,乃是前世宋代辛弃疾《青玉案·元夕》的上阕。

  虽原词描写的是元宵盛景,但此刻用来形容中元夜江淮河畔灯火璀璨、人流如织、河灯如星河坠落的壮观景象,竟是无比贴切,甚至更添几分瑰丽与梦幻的色彩。

  那“花千树”、“星如雨”的璀璨,“宝马雕车香满路”的繁华,“凤箫声动,玉壶光转”的喧闹与光华,以及“一夜鱼龙舞”的灵动与欢腾,瞬间将眼前之景提升到了一个极富诗意和感染力的境界。

  这华美磅礴的词句一出,顿时将周围那些伤春悲秋、格律工整但意境稍逊的诗作都比了下去。

  身旁的林芷萱、楚梦瑶等人皆是浑身一震,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绚烂词句带入了一个流光溢彩的梦境,看向陈洛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艳与叹服。

  连一向心思深沉的宋青云,此刻也忘了心中的算计,完全沉浸在这文字构筑的盛景之中。

  陈洛吟罢,看着众人惊愕的表情,心中那份因孤寂而产生的迷茫似乎也被这自己营造出的“火树银花”所驱散。

  他微微一笑,并未吟出原词下阕那众里寻他的孤高,只是将这上阕的繁华与壮丽,定格于此夜,此江,此心。

  河风拂过,万千河灯在他身后流淌,他立于光华之中,身影虽单薄,却仿佛已与这片天地灯火融为一体,前路虽未知,却已决心要走出属于自己的璀璨篇章。

  就在陈洛吟罢上阕,众人尚沉浸在那“星如雨”、“鱼龙舞”的绚烂意境中时,一艘装饰雅致的画舫已悄然靠近河岸。

  画舫船头,一道倩影凭栏而立,正是“听雪楼”的头牌清倌人云想容。

  她早已远远望见陈洛等人,特意让船家将画舫驶近,恰好将陈洛方才吟诵的词句听了个真切。

  云想容诗词造诣颇深,只听这上阕,便觉词风豪放而又华美,意象纷繁,格局开阔,绝非寻常应景之作可比,心中已是欢喜非常。

  她声音清越,如同珠落玉盘,隔着水面传来:“陈公子,好一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此等手笔,令人心折。只是……听这词意,似乎尚有余韵,不知可否有幸闻得全璧?”

  她这一出声,顿时吸引了河畔许多人的注意。

  “是云大家!”

  有人低呼,目光纷纷投向那艘精致的画舫和船头那道风姿绰约的身影。

  岸上,林芷萱与楚梦瑶同样心有灵犀。

  林芷萱轻声道:“陈师弟,此词气象万千,若仅有上阕,未免有些可惜了。”

  她语气温和,眼中带着探究与期待。

  楚梦瑶微微颔首,清冷的眸子望着陈洛,显然也认同此词未竟。

  柳芸儿、张明远、赵文彬、韩文博这几人是知道陈洛在文会上有过“前科”的,此刻见云想容和大家都被吸引过来,更是满怀期待地看着他,柳芸儿更是忍不住催促道:“陈洛,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念出来让大家听听嘛!”

  唯有宋青云,脸色有些难看。

  他方才也吟了一首应景的七律,自觉工整,但在陈洛这半阕词的映衬下,顿时显得黯然失色。

  此刻见陈洛再次成为焦点,连平日里眼高于顶的云想容都主动询问,心中那股妒火更是难以抑制,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强笑着站在一旁,袖中的拳头悄然握紧。

  陈洛见众人目光灼灼,连远处的游人也因云想容的到来和这边的动静而纷纷侧目,知道推脱不过。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眼前璀璨的灯火、流淌的河水,以及诸位同窗和画舫上那期待的身影,心中那份由孤寂生发,又经林芷萱宽慰而转向豁达,最终凝结为对前路探索的复杂心绪,与这首词的意境完美交融。

  他不再犹豫,朗声将全词吟诵而出,声音清朗,在夜风中传开: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下阕一出,全场先是一静,

  随即仿佛有无形的涟漪荡开!

  上阕极写中元河灯之盛的热闹与繁华,而下阕笔锋陡然一转,“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这一句,巧妙地将林芷萱、楚梦瑶、柳芸儿乃至画舫上的云想容这些美丽女子的身影都概括了进去,她们是这繁华盛景中不可或缺的点缀。

  然而,词人的目光并未停留在这些喧嚣与美丽之上。

  “众里寻他千百度”——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千百次地寻找——这一句,道出了多少执着与求索,仿佛是在寻找一个知己,一个理想,或者说,是寻找迷失在繁华中的自己。

  最终,“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猛然一回头,不经意间,却发现那个人正独自站在灯火零落、冷清寂静的地方。

  这最后一句,如同画龙点睛,与上阕的极致热闹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对比!

  “那人”是谁?

  是苦苦寻觅的知己?

  还是词人自身孤高人格的投射?

  他不慕荣华,不随流俗,甘于寂寞,坚守本心,即使身处万丈红尘,内心却独立于灯火阑珊之处。

  这一刻,林芷萱仿佛感受到陈洛那看似随和表面下的孤独与坚持;

  楚梦瑶品出了那份超越世俗的清醒与傲骨;

  柳芸儿似懂非懂,却觉得这词美得让人心颤;

  画舫上的云想容,更是芳心剧震,她于风尘中见惯浮华,对此种“灯火阑珊”处的孤高与自守,体会尤为深刻,看向陈洛的目光,已不仅仅是欢喜,更添了几分引为知己的触动。

  而江淮河畔,因云想容靠近和这首绝妙好词的问世,早已吸引了越来越多人的注意。

  当陈洛吟完全词,短暂的寂静后,便是阵阵低低的惊叹与议论声。

  “好词!好一个‘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此子大才!此词必将传唱江州!”

  “上阕繁华至极,下阕孤寂至极,对比强烈,意境升华,妙啊!”

  宋青云听着周围的赞叹,看着被众人尤其是几位才貌双全的女子目光环绕的陈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的嫉妒与无力感几乎要满溢出来。

  陈洛立于岸边,承受着各色目光,心中却异常平静。

  这首词,既是对今夜场景的描绘,也是他此刻心境的写照。

  穿越而来,他或许迷茫过,但此刻,他更加明确了自己要走的道路——即便前路或许“灯火阑珊”,他也要坚定地走下去。

  而这无意间的“文抄公”行为,让他在今夜在场的众人心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过了中元节,江州府城北,铁剑庄。

  这铁剑庄占地广阔,与其说是一个江湖门派,不如说更像一个世代聚居的家族庄园。

  庄内之人多为沈姓,以家传《流光剑法》在江湖上立足,于江州府经营数代,根基深厚,关系盘根错节。

  此刻,庄内主事大厅中,气氛凝重。

  庄主沈傲天端坐主位,他年约六旬,面容清癯,目光锐利如鹰,腰间虽未悬剑,却自有一股森然剑气隐而不发。

  他既是铁剑庄的庄主,也是沈家这一代的家主。

  下首坐着几位家族中主事的兄弟,以及他的女儿沈清秋。

  今日议事的核心议题,便是是否要趁此时机,插手江州府的私盐买卖。

  沈傲天沉声开口,点明现状:“如今江州府官盐价格飞涨,民怨渐起。”

  “而原本掌控私盐渠道的盐帮,据闻被官府扫荡了几个据点后,已然销声匿迹。”

  “其他不成气候的盐枭也纷纷被打击。眼下,江州私盐市场可谓一片空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这背后,是巨大的利益。但风险也同样巨大,需直面官府的雷霆手段。”

  话音刚落,坐在左首的沈傲天的二弟沈傲山便迫不及待地开口,他身形魁梧,性情急躁:

  “大哥!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盐帮那群泥腿子,被官府一吓就屁滚尿流,听说现在都转行去卖什么‘玉露凝香散’了,分明是放弃了这块肥肉!”

  “这正是天赐良机!只要我们铁剑庄此刻入场,以我们的实力和根基,这江州府的私盐市场,日后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他对面的沈傲天的三弟沈傲林则眉头紧锁,出声反对:

  “二哥此言差矣!如今钦差南巡,总理盐法,风头正盛,绝非我等涉足此道的良机。”

  “我看盐帮并非被打垮,而是精明地在避其锋芒。”

  “此时冒头,岂不是自撞枪口?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沈傲山冷哼一声,显然早有准备:“老三你就是太过谨慎!你忘了?上次那个汉王府的风先生来招揽我们,虽然后面没了下文,但他为了让我们与盐帮竞争,不是暗中转卖了一批盐引给我们吗?”

  “正好!我们可以用这些盐引做掩护,明面上经营官盐,暗地里行私盐之实!再凭借我们沈家的人脉,打点好官府上下,双管齐下,谁敢查我们?谁能拿我们有办法?”

  一直沉默旁听的沈清秋,此刻英气的眉毛微挑,见父亲目光转向自己,便冷静分析道:

  “二叔三叔所言皆有道理。如今市场空缺,利益诱人,完全放弃确实可惜。”

  “但三叔所言风险,亦不可不防。清秋以为,或可折中。”

  “我们可依二叔之言,利用手中盐引,明面上做一份官盐生意,以为遮掩。”

  “同时,暗中组织非沈家核心的旁支或可靠的外围人手,另起炉灶,秘密参与私盐贩运。”

  “如此,即便事发,也可迅速切割,牵扯不到铁剑庄根本。此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

  沈傲山闻言,抚掌大笑:“哈哈!还是清秋侄女有头脑!此计甚妙!进退有据!”

  沈傲林却仍有疑虑:“可是……风先生那边……我们是否应该再等等他的消息?毕竟他代表汉王府,若我们擅自行动,会不会……”

  “等?”沈傲山嗤笑打断,“老三,那风先生神龙见首不见尾,上次一别再无音讯。等他再来指示?哼,等到那时,这市场早就被别人占去了!黄花菜都凉了!”

  端坐主位的沈傲天,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沉吟良久,目光最终变得锐利而坚定。

  他看了一眼沉着冷静的女儿,又扫过两位意见相左的弟弟,最终拍板:

  “就按清秋的意思办。傲山,此事由你主要负责,清秋从旁协助。”

  “记住,明面上的官盐生意要做足样子,暗地里的手脚务必干净利落,人选要可靠,行事要万分小心!”

  “宁可少赚,不可暴露!若遇风吹草动,立刻蛰伏,保全实力为上。”

  “是,大哥/父亲!”沈傲山与沈清秋齐声应道。

  一场旨在趁虚而入、争夺江州私盐利益的暗流,开始在铁剑庄内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