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烛影破暗语,双龙戏珠局-《琴音破局:嫡女逆天共鸣术》

  沈清鸢贴着墙根蹲在屋檐下,手指还按在砖缝里。她听见裴珩在屋里吹灭了烛火,又低声唤了墨九的名字。风从巷口穿过来,带着一点湿气。

  她没有走。

  等了片刻,她站起身,拍了拍袖子上的灰,转身推开那扇虚掩的门。

  裴珩坐在案前,手里拿着茶盏,像是没料到她会回来。他抬眼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沈清鸢走到桌边,把那封密信重新放在桌上。纸角折得整齐,右上角内折两次,和之前一样。

  “你说我不该插手。”她开口,“可如果没人识破这个局,明天张参将人头落地,后天就是边关失守。”

  裴珩放下茶盏,指尖在杯沿停了一下。他看着她,眼神比刚才沉了些。

  “你已经看过显文了。”他说,“那你应该知道,这不是普通的通敌信。”

  “我知道。”她点头,“青州断龙崖,夜渡三千骑。火起子时三刻,舟自枯河出。但断龙崖是绝地,骑兵根本过不去。”

  “所以这根本不是行军路线。”裴珩说着,提起茶壶,往桌面倒了一圈水。水痕缓缓延展,勾出西北三州的大致轮廓。“他们要的是朝廷出兵。”

  沈清鸢盯着那片水迹。她取出玉律管,轻轻蘸了朱砂,在图上点了几个位置。都是商队常走的补给点,也是最容易被伏击的地方。

  “鞑靼不可能绕开南岭。”她说,“除非有人给他们开路。”

  裴珩的手指在地图西侧滑动,停在一个凹陷处。他的右手小指无意识转了转玄铁戒,戒指边缘压在水痕上,留下一道清晰的印子。

  沈清鸢的目光落在那个位置。

  她慢慢伸手,从腰间取下龙纹玉佩。玉佩背面有细密的纹路,她对着那道压痕比了比。

  完全吻合。

  她的手指顿住。

  “这里不是通道。”她低声说,“是机关的钥匙位。”

  裴珩终于抬头看她。“云家要借鞑靼的名头,引朝廷大军进断龙崖。那里地势险,只有一条路进出。一旦火起枯河,守军必救,等他们进了山谷,两边山壁落下巨石,全军覆没。”

  “然后呢?”

  “然后云家以平乱之名出兵,接管青州防务。”他声音低下去,“他们不需要打赢,只需要让朝廷相信,只有云家能守住西北。”

  沈清鸢站在原地,没动。

  她想起母亲遗书里提到的一句话:“龙眼闭,山河裂。”

  原来不是诗。

  是警告。

  她把玉佩收好,重新蘸了朱砂,在地上画出整幅布局。琴弦做笔,一笔一划拉出两条线。一条从北境直插断龙崖,是鞑靼的诱兵线;另一条从州府出发,是朝廷援军的必经之路。

  两条线在断龙崖交汇。

  中间一点,正是青州主城。

  “双龙戏珠。”她抬头看他,“他们在赌两支军队互相撕咬,自己摘果子。”

  裴珩点头。“现在的问题是,谁点的火。”

  “内应。”她说,“一定有人在城中策应。火一起,守军分兵,断龙崖的埋伏才有机会启动。”

  “我已经让墨九查今晚进出城门的人。”裴珩说,“但时间不够。监察使明日就到,若张参将被定罪,军心立刻动摇。”

  沈清鸢沉默片刻。“听雨阁还有三十七艘商船停在南岸。我可以调它们过去,装作运粮,实则布防。”

  “你要拦真正的骑兵?”

  “不是拦。”她摇头,“是让他们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等他们动手,再反扑。”

  裴珩盯着她看了很久。

  “你不怕我把你的情报拿去换功劳?”

  “你不会。”她说,“你今晚没有阻止我看显文,也没有在我离开时让人抓我。你想用这件事,但不想让它失控。”

  裴珩嘴角动了一下,没笑。

  他拿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雾升起来,映得他半边脸有些模糊。

  “你知道云家为什么选断龙崖?”他忽然问。

  “因为那里死过很多人。”她答,“二十年前,九阙榜首血刀客在那里败给一名无名剑客,三百亲卫全灭。后来没人敢靠近。”

  “你还知道别的?”

  “我还知道,血刀客的女儿,现在在云家当药奴。”她说,“这事没人提,但我查过。”

  裴珩的手指在杯沿停了一下。

  “你查得很深。”

  “我只查和死人有关的事。”她看着他,“尤其是,不该死的人。”

  两人之间静了下来。

  烛火跳了一下,烧断了一截。蜡油顺着铜台流下来,凝成一小块红褐色的硬块。

  沈清鸢低头看地图。朱砂还没干,沾在她指尖,像刚划破的伤口。

  “你刚才说,盯紧我。”她忽然开口,“为什么?”

  裴珩没抬头。

  “因为你太冷静。”他说,“一个十九岁的姑娘,看到密信能立刻想到盐渍显形,听到‘断龙崖’能联想到旧战局,还能准确画出补给线。你不该这么清楚。”

  “所以你觉得我是局中人?”

  “我觉得你早就知道一些事。”他抬眼,“只是不说。”

  她没否认。

  “你也一样。”她说,“你母族和云家有旧,对吧?你不是单纯来查走私案的皇子。”

  裴珩的眼神变了。

  他慢慢放下茶盏,右手小指转了转玄铁戒,动作很轻。

  “你从哪听说的?”

  “不是听说。”她说,“是你每次提到云容时,心跳快了半拍。共鸣术能感觉到。”

  他盯着她,没说话。

  过了几息,他忽然说:“那你有没有感觉,我现在是不是在说谎?”

  沈清鸢看着他。

  烛光下,他的瞳孔很稳,呼吸均匀,但胸口起伏的节奏有一点错位。那是强行压制情绪的表现。

  她在心里记下这一点。

  “你现在没说谎。”她说,“但你也没说实话。”

  裴珩低笑了一声。

  “至少我们还在同一条船上。”

  “暂时是。”

  她弯腰,用琴弦把地上的地图重新描了一遍。这次加了时间线。子时三刻火起,寅时初刻援军出动,辰时前后抵达断龙崖。

  “我们要抢在火起之前,找到内应。”她说,“否则一切都没意义。”

  裴珩点头。“我会让墨九盯住云家联络点。你那边,别动用太多人。云家在听雨阁也有眼线。”

  “我知道。”她站起身,“萧家的哑仆,就是例子。”

  “那你小心。”

  她走到门口,手扶上门框。

  “裴珩。”她回头,“如果你真想帮我,下次别派人跟着我。我看得见。”

  他坐在灯下,手指还在转那枚玄铁戒。

  “可如果你看不见呢?”他问,“如果你以为是我在帮你,其实是在带你走偏?”

  沈清鸢停住。

  “你说烛火太亮,容易烧穿谎言。”他看着她,“可如果有人故意点亮烛火,只为让你看错方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