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幼童身份疑云起,沈阁主抚伤探秘-《琴音破局:嫡女逆天共鸣术》

  西面的琴声变调那一刻,沈清鸢的手指在唇边顿住。她没有继续拨开发丝,而是缓缓放下手,转身走向听雨阁偏厅。

  风还在吹,但她已不再看林子。阿禾被执事抱进屋时还在发抖,手臂上的红纹像火苗一样跳动。她跟进去,关门落栓,屋内只剩一盏油灯。

  孩子躺在榻上,脸色发青。她解开他袖口,那道火焰状的痕迹仍未消退,边缘微微鼓起,像是皮下有什么东西在游走。她伸手覆上去,温度比之前高了。

  “忍一下。”她说。

  药箱摆在桌角。她取出银针、瓷瓶和一条浸过药水的布巾,先用温水擦净他的手臂,再以针尖轻刺红纹四周。针落下时,阿禾猛地抽气,却没有叫出声,只是咬紧牙关,手指抠进身下的褥子。

  她看了他一眼。

  这孩子从第一次出现到现在,没哭过一次。递信时不慌,遇袭时不乱,连此刻受痛也能忍住声音。不像寻常孩童。

  她继续施针,一边观察他眼神的变化。共鸣术在指尖酝酿,只要琴弦微震,就能顺着气息探入对方心绪。她膝上还放着那把桐木琴,手指轻轻搭在第三弦上。

  音波无声扩散。

  她本想探查恐惧的深浅,却发现反馈极弱。像是往深井里扔石子,听见了回响,却看不清底下有多深。幼童的情绪不是空白,而是被压得很实,一层层叠着,分不清哪一层是真的。

  她收手,拔下银针,换了一贴冷敷药膏涂上。红纹颜色稍褪,热度也降了些。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孩子闭着眼,嘴唇动了动,才说:“阿禾。”

  “谁让你来找我的?”

  “娘。”他睁开眼,目光直直看着她,“她说……不能告诉弹琴的姐姐。”

  这句话说完,他自己也愣了一下,像是意识到说多了,立刻转开头,呼吸变得急促。

  沈清鸢没追问。她替他拉好被子,顺手撩起他后颈的碎发。皮肤很脏,沾着汗和灰,但那一小块暗红色的印记清晰可见——形状如火焰,边缘有细微纹路,像是某种刻印。

  她指尖停在那里。

  这个胎记,她见过。云铮左臂上有同样的图案,只是更大,颜色更深。那是云家旁支死士的标记,据说从小用秘药烙入皮肉,终身不褪。

  可眼前这个孩子,不过七八岁,怎会也有?

  她收回手,走到桌边倒了杯茶。青瓷斗笠盏还是温的,她习惯性用左手托底,右手轻抚杯沿。这一动作让她心境稍稳。

  共鸣术再次启动。

  这一次,她将注意力集中在阿禾的呼吸节奏上。人的呼吸会随情绪变化,哪怕强行压制,也会在细微处露出痕迹。她让琴音与之同步,像一根线慢慢穿进对方的脉络。

  她感觉到一丝波动。

  不是谎言,也不是伪装。而是一种熟悉的执念——类似于谢无涯每次握箫时的状态,冷静、专注、带着目的性地隐藏自己。

  一个孩子,不该有这样的内心。

  她放下茶杯,刚要开口,门被推开。

  谢无涯站在门口,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他扫了一眼榻上的孩子,目光落在他后颈,眉头立刻皱紧。

  “这胎记……”他走近几步,“是云家的?”

  沈清鸢点头。

  “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用孩子了?”他的声音低下去,掌心按在箫柄上,指节微微发白,“这种印记,只有死士才会烙。云容死了,但七堂还在。”

  “不一定是为了效忠。”沈清鸢低声说,“他不是被派来杀我们的。”

  “那是为什么?”

  “他是被送来的。”她看向阿禾,“有人让他活下来,出现在我们面前。如果只想灭口,不会让他穿过那么长的封锁线,也不会让他带着信。”

  谢无涯沉默片刻,“你是说,他是故意被放出来的?”

  “或者,是逃出来的。”她说,“但他知道很多事。比如‘弹琴的姐姐’——说明他知道我会用琴,也知道他会见到我。这不是巧合。”

  阿禾一直闭着眼,但胸口起伏变快了。

  沈清鸢注意到这一点。她走回榻边,轻声问:“你娘现在在哪?”

  孩子没动。

  她又问:“她是不是说过,不能告诉我别的?”

  阿禾睫毛颤了颤,仍不回答。

  她伸手碰他额头,热度已经退了大半。她顺势将手滑到他腕上,准备再试一次共鸣术。这次她不再试探情绪,而是直接以琴音引导记忆碎片——这是《心弦谱》里最难的一招,需双方气息接近才能生效。

  她的手指刚触到脉搏,阿禾突然睁眼。

  那双眼睛很黑,没有泪光,也没有惊恐。他就那样看着她,像是看穿了她的意图。

  她顿住。

  音波中断。

  她收回手,没再强求。

  谢无涯站在一旁,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在防你。”他说,“一个小孩子,能挡住你的术法?”

  “不是挡。”她摇头,“是他心里的东西太重。共鸣术需要入口,可他的心像关死了门。我不是被推开,是进不去。”

  “那就别试了。”谢无涯说,“你现在需要的是判断——他是敌是友。”

  “我也想知道。”她说,“但他出现在粮道上,不是为了劫车。那些伏兵的目标是我,不是我。他们甚至可以当场杀了他,但他们没有。反而在他靠近我之后,立刻发动攻击。”

  “你是说……他是诱饵?”

  “或者是钥匙。”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夜色浓重,听雨阁四周灯火稀疏,守卫已加派两倍,但没人敢靠近这间偏厅。

  她回头看向榻上那个瘦小的身影。

  阿禾又闭上了眼,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可她知道他没睡。刚才那一瞬间的对视,太过清醒。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云铮曾提过,云家旁支有一支隐贤,专门培养“传声童”。这些孩子从小被训练记住密语,脑中灌入特定指令,一旦见到指定人物就会触发回应。他们不死于毒药,不亡于刀剑,只为传递一句话。

  可阿禾说的话,并不在任何已知的密令格式里。

  “娘说,不能告诉弹琴的姐姐。”

  这句话本身,就是线索。

  她转身对谢无涯说:“下令下去,今晚所有执事不得提及‘胎记’二字,也不准靠近这间屋子。若有外人打听阿禾情况,一律报给墨九。”

  谢无涯点头,“你要把他留在身边?”

  “暂时不动。”她说,“他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我看得见的地方。”

  谢无涯看了她一眼,“你不怕他是棋子?”

  “怕。”她说,“但我更怕错过一把能打开门的钥匙。”

  他没再说什么,只在离开前低声交代:“若有异动,立刻叫我。”

  门关上后,屋里又静下来。

  沈清鸢坐回榻边,拿起桐木琴放在膝上。她没有弹,只是用指尖轻轻拨动第一弦。一声轻响,在寂静中荡开。

  阿禾的眼皮又颤了一下。

  她盯着他,低声说:“你知道我能听出来,是不是?”

  孩子没有回应。

  她继续拨弦,一次,两次。每一次震动都带着微弱的频率,试图再次渗入他的意识。

  第三次拨动时,阿禾的手指忽然蜷起,抓住了被角。

  她停下。

  屋内只剩呼吸声。

  她看着他,忽然说:“你不是第一个来找我的孩子。”

  这话没有目的,只是试探。

  阿禾依旧不动。

  但她看见,他的眼角有一点湿润,很快就被他悄悄蹭掉了。

  她没再说话,只将琴横放在旁边,吹熄了灯。

  黑暗中,她坐在椅子里,听着对面榻上传来的轻微鼻息。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停在五步之外。

  她没动。

  脚步也没再靠近。

  又过了一会儿,声音消失了。

  她睁开眼,望向窗外。

  天还没亮。

  她低头,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放在琴弦上,指尖冰凉。

  阿禾翻了个身,面向墙,肩膀微微缩着,像在躲什么。

  她站起身,走过去,轻轻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就在她收回手的瞬间,阿禾忽然开口。

  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

  “姐姐……你还记得……镜湖的并蒂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