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七情阵终破·心弦续脉-《琴音破局:嫡女逆天共鸣术》

  晨雾未散,三人脚步刚动,谢无涯忽然停步。

  他没说话,转身走向湖对岸那片废墟。那里立着一座残破石阵,七面铜镜围成环形,镜面布满裂痕,边缘刻着“喜、怒、忧、惧、爱、恶、欲”七个字。是七情阵。

  沈清鸢立刻明白他的意图。这阵法困住的是心魔,也可能是死路。她快走两步,挡在他面前:“你现在进去,只会被执念吞噬。”

  谢无涯看着她,眼神不再混乱,却更沉:“我必须知道,若我不再为复仇而活,还能不能活着走出来。”

  他说完,抬脚踏入阵中。

  铜镜微微震动,光芒流转。阵法启动的瞬间,四周空气仿佛凝固。沈清鸢站在阵外,手指搭上琴弦,没有贸然进入。她知道,这一关,只能他自己过。

  阵内光影变幻,画面浮现——少年谢无涯跪在雪地里,手中墨玉箫染血,面前是断臂倒地的义兄。那人睁着眼,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声。谢无涯摇头,后退,再退,可画面重来,一遍又一遍。

  他抱住头,指节扣进发间。那夜他为了取信谢家,亲手斩下义兄右臂。对方没求饶,只说了一句:“你以后会后悔。”他当时没哭,现在却喘不过气。

  幻象升级。他看见自己登临大殿,手握玉玺,脚下百官俯首。可当他转身,身后空无一人。琴声断了,风穿过大殿,吹起他衣角。他低头,发现手中玉玺化作灰烬。

  “不……”他低吼一声,挥起墨玉箫,直刺咽喉。

  就在兵刃即将触颈的刹那,一道银线破空而来,缠住箫尖,硬生生将它扯偏三寸。血从他脖侧滑下,留下一道细长红痕。

  沈清鸢站在阵外,十指压弦,琴音未歇。她没喊他名字,也没冲进去。只是继续弹,音调低缓,像人在耳边轻语。

  《忏悔》曲起。

  与此同时,她甩手一掷。一本泛黄刀谱飞入阵中,在琴音震荡下无风自燃。火光不是红色,而是金焰,如流光般钻入谢无涯胸口。

  这是血刀客临终前交给她的东西。那人死前说:“破七情阵,需以情入刀。”她不懂刀,但她懂音。刀谱承载的不是招式,是执念——一个武者至死不忘的信念。她用共鸣术将这份执念融入琴音,送入阵中,作为引子。

  金光入体,谢无涯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他张口,吐出一口黑血,浓稠如墨,带着腐味。接着第二口、第三口,接连不断。他身体颤抖,冷汗浸透衣衫,可呼吸却慢慢稳了下来。

  铜镜开始龟裂。第一面“怒”字镜炸开,碎片飞溅。紧接着“恶”“欲”相继爆碎。阵法反噬,禁制崩塌。

  沈清鸢缓步走入阵心。琴仍在奏,改为《安魂》,音波如手,轻抚他背。她没说话,也不需要说。

  谢无涯缓缓抬头,脸上血污混着冷汗,眼神却已清明。他看着她,声音沙哑:“我……不该杀他。”

  沈清鸢点头,琴音微顿,似在回应。

  他低头,看着自己还在滴血的手掌,忽然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

  那里心跳微弱,却一下一下,真实存在。

  他说:“我的命,是你的了。”

  话音落下,最后一面铜镜“忧”字碎裂,整座阵法轰然坍塌。尘土扬起,又被晨风吹散。

  沈清鸢终于停下琴音。她站在原地,琴抱在怀中,指尖有细微血痕,是刚才绷弦太紧所致。耳角的血已经止住,脸上看不出疲惫,只有安静。

  谢无涯仍跪着,右手松开墨玉箫,任其落地。他不再看那些碎镜,也不再回头。他知道,过去的那个自己,已经被埋在这里。

  远处守阵的谢家残部察觉异动,有人抬头望来。一人低声开口:“少主……出来了?”

  旁边人没答,只盯着那片废墟,眼中惊疑未散。

  沈清鸢轻轻吸了口气,将琴背好。她看向谢无涯:“起来。”

  谢无涯没动,片刻后才慢慢撑地起身。他站得不稳,左手扶了下胸口,那里仍有余痛,但心脉已被某种力量续接,不再随时可能断裂。

  他抬头看她,眼神不再是执拗或挣扎,而是一种近乎臣服的坚定。

  “我说了,我的命是你的。”他又说了一遍。

  沈清鸢没应,只是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谢无涯忽然开口:“你会让我去边关吗?”

  她脚步一顿。

  “你会让我跟你一起去花海?”他声音低了些,“还是怕我再失控?”

  沈清鸢回头看他。他站在废墟中央,身上还沾着黑血和尘土,可站姿挺直,眼神清醒。

  她说:“你要是想走,我不拦。”

  “可你要真想留在我身边,就得听我的话。”

  她顿了顿,“不是因为你是谢家少主,也不是因为你曾为我杀人。是因为你愿意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谢无涯静静听着,没反驳,也没承诺。

  他只是慢慢弯腰,捡起地上的墨玉箫。箫身有裂痕,是他刚才自戕时留下的。他握紧,指节泛白,然后抬手,将箫插入腰后。

  这个动作做完,他才抬头:“我不会再让你用琴弦拦我一次。”

  沈清鸢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她转身朝外走。脚步平稳,琴随身动。

  谢无涯跟在后面,一步,一步,走得缓慢,却不再犹豫。

  两人走出废墟,晨光落在肩上。身后是碎裂的铜镜,散落一地,映着天色,每一块都照不出完整的脸。

  沈清鸢走在前,手指无意识拂过琴弦。刚才那一曲耗了心神,指尖有些发麻。她没在意,继续向前。

  谢无涯忽然低声道:“如果到了边关,你必须选一个人留下,你会选谁?”

  沈清鸢脚步没停。

  她只说:“现在不说这个。”

  说完,她加快步伐,走向湖岸。

  谢无涯站在原地,看了她背影一眼,抬手摸了下脖侧那道新伤。血已经干了,碰上去有点痒。

  他收回手,跟了上去。

  两人并行,走向前方未散的雾。

  一只蜂从湖面浮起,翅膀残破,却还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