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深渊祭坛-《夜骸天枢录》

  第一百二十五章 深渊祭坛

  混沌色的丝线穿透污秽能量管道时,曼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管道内壁并非实体,而是由粘稠的黑暗能量构成,无数扭曲的面孔在其中挣扎、嘶吼。这些被“蚀化大阵”转化后的残存意识,即便只剩下碎片,依旧本能地想要吞噬一切闯入者。定海珠在她意识周围撑开薄如蝉翼的湛蓝屏障,将最恶毒的侵蚀力量阻隔在外。

  深入三丈后,管道骤然扩大,如同蛛网般分岔,延伸向范阳城地底各个方向。

  曼丽的意识丝线悬停在分岔口,仔细感知着每条通道的能量流向。绝大多数通道通往城墙上的邪能哨塔,少数流向城市中心区域的几个强大能量节点。但有一条最粗壮、能量波动最为晦涩邪恶的通道,向下倾斜,直通地底深处。

  就是这条。

  丝线毫不犹豫地没入其中。

  通道越往下,能量越发浓稠,几乎凝成液态。黑暗中有微弱的紫红色纹路如血管般搏动,每一次搏动都释放出令人头晕目眩的精神冲击。这些冲击中夹杂着混乱的记忆碎片——战场上的厮杀、屠城时的惨叫、亲人被献祭时的绝望、还有某种古老而冰冷的意志低语...

  那是“蚀主”的低语。

  它在催促,在召唤,在等待最后的“果实”成熟。

  曼丽冷静地过滤掉这些精神污染,将自身意识压缩到极致,顺着能量流悄无声息地向地底滑落。定海珠的力量在此处受到极大压制,她能感觉到珠身传来的轻微震颤——这是祖灵之力对“蚀主”本能的抗拒。

  下潜了约百丈深后,前方豁然开朗。

  曼丽的丝线在通道出口处停下,先分出极其细微的一缕探查。

  入目的景象,即便以她如今的心境,也不由得泛起一阵寒意。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穹顶高达数十丈,悬挂着无数由骸骨拼接而成的“灯盏”,惨绿色的磷火在其中燃烧,照亮了整个空间。地面并非泥土或岩石,而是某种半透明的暗红色晶体,晶体下方可以看见纵横交错的能量脉络,以及...被封印在其中的无数扭曲身影。

  空间的中央,矗立着一座高达十丈的祭坛。

  祭坛通体漆黑,材质非金非石,表面光滑如镜,却又不断浮现出各种诡异符文。这些符文自行流转、重组,仿佛活物。祭坛顶端,悬浮着一颗直径约三尺的暗红色晶石——正是整个“蚀化大阵”的核心,范阳阵眼!

  晶石内部,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血丝与黑雾交织,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漩涡。每一次旋转,都从上方那道贯穿天地的暗红色光柱中汲取海量能量,再通过下方的晶体脉络输送到整个北方大陆的大阵网络。

  而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祭坛周围。

  上百名身着灰白色长袍的教团高阶祭司,按照某种玄奥的方位盘膝而坐,他们双手高举,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整齐,形成一种令人心神失守的共鸣。从他们身上延伸出灰白色的能量丝线,没入祭坛基座。

  在这些高阶祭司外围,是数十名身披重甲、眼瞳完全被黑暗占据的将领——显然都是史思明麾下最精锐、也最忠诚的部将,已被彻底侵蚀成“蚀主”的傀儡。

  而在更外围的阴影中,曼丽感知到了至少三道异常强大的气息。

  一道阴冷如万年寒冰,隐在祭坛左侧的阴影里,应该就是那位曾经偷袭过她的“寒影祭司”。

  一道暴戾灼热,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位于祭坛右侧的一根黑色石柱后。

  而第三道...最为隐晦,也最为危险。它似乎无处不在,又似乎哪里都不在,如同一双冰冷的眼睛,默默注视着祭坛上的一切。这应该就是主持整个仪式的最高阶祭司,甚至可能是“蚀主”在此界的代行者。

  守卫森严,毫无破绽。

  曼丽仔细观察着祭坛的构造、能量流向、守卫分布,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各种可能性。

  强攻?以她现在的状态,即便借助定海珠全部力量,正面硬撼这三名强者加上上百高阶祭司以及精锐傀儡,胜算近乎为零。而且一旦被拖住,整个范阳城的防御力量会瞬间合围,到时候插翅难飞。

  智取?祭坛周围布满了精密而复杂的防御、侦测、预警结界,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生命气息、甚至思维波动都会被立即捕捉。她现在的隐匿状态已经达到极限,再靠近必被发现。

  那么...

  她的意识微微转动,将注意力投向那些被封印在暗红色晶体中的扭曲身影。

  那是尚未被完全“消化”的血祭牺牲品。他们的意识碎片、痛苦记忆、绝望情绪,都被封印在其中,作为“蚀化大阵”持续运转的“燃料”之一。而此刻,因为临近最终血祭仪式,这些封印有所松动,以便在最后时刻一次性抽取全部精华。

  一个危险而疯狂的计划,在曼丽心中成型。

  混沌色的丝线悄然改变形态,分解成上百缕更细、更淡、近乎完全透明的意念触须。这些触须小心翼翼地避开祭坛周围的层层结界,如同最耐心的猎人,缓缓贴近那些暗红色晶体的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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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媒介”。

  一个尚未完全失去反抗意志,怨念足够强烈,又刚好位于能量脉络关键节点的...牺牲品。

  意念触须在数十个晶体封印中穿梭、感知。大多数封印内的意识已经彻底破碎,只剩下本能的痛苦嘶嚎。少数还保留着些许自我,但也早已被绝望吞噬,陷入疯狂。

  就在曼丽几乎要放弃时,在一个相对偏僻角落的晶体中,她感知到了一丝异样。

  那是一个年轻女子的意识碎片。她的记忆已经支离破碎,但核心处却有一团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火”——那是深切的恨意,以及对某个特定目标的执念。恨意支撑着她,即便在被封印、被侵蚀的过程中,依旧保留着一丝清醒。

  曼丽的意念触须轻轻触碰那团“火”。

  碎片化的记忆涌入:

  一个雨夜...宅院起火...穿着灰袍的身影冷漠地看着一切...怀中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自己被拖走...日复一日的折磨与洗脑...最终被带到这个地下空间...

  “柳...柳氏...报仇...报仇...”

  这是她意识深处唯一的执念。

  曼丽瞬间明白了。这个女子,恐怕是某个被教团灭门后掳走的世家女眷。她恨的,就是那些灰袍祭司。

  完美。

  混沌意念触须缓缓渗入晶体封印,没有试图破坏它——那会立刻触发警报——而是如同最精密的钥匙,轻轻拨动了封印结构中的某个“节点”。

  这个节点连接着女子意识与晶体能量脉络。拨动它,不会立刻释放女子,但会在晶体下一次抽取能量时,造成一个极其微小的“回流波动”。

  这个波动本身微不足道,但在眼下这个高度敏感、能量运转处于临界点的仪式准备阶段...

  足够了。

  做完这一切,曼丽的意念触须迅速收回,重新凝聚成丝线,悄无声息地退回到能量管道入口处的阴影中,静静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祭坛上的暗红色晶石旋转速度逐渐加快,散发出的威压越来越强。上方贯通的暗红色光柱亮度提升了三成,整个地下空间开始轻微震颤。空气中弥漫的“蚀主”低语变得更加清晰、急迫。

  那些高阶祭司的吟唱声也随之高亢起来,他们身上的灰白能量丝线光芒大盛,源源不断地将自身的精神力与生命力注入祭坛。

  仪式,进入最后准备阶段。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不可闻的能量颤鸣,从祭坛外围某处暗红色晶体中传出。

  紧接着,那个晶体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一道充满怨恨、痛苦、疯狂的女性尖啸从中爆发而出!

  “杀!杀光你们这些灰袍的恶魔!!!”

  虽然这尖啸和能量波动在庞大的仪式能量场中如同投入大海的一颗石子,但它的位置太特殊了——恰好位于能量脉络的一个次级节点上。

  节点微震,导致了流经此处的能量出现了百万分之一刹那的紊乱。

  祭坛顶端,那颗暗红色晶石的旋转,出现了几乎不可察觉的、微乎其微的一丝...不协调。

  “嗯?”

  阴影中,那道最为隐晦强大的气息第一次显露出明显的波动。冰冷的目光瞬间扫向出事晶体的方向。

  几乎同时,右侧石柱后的暴戾气息轰然爆发,一道火红身影电射而出,直扑那破裂的晶体!

  “废物!连封印都维持不好?!”

  是那名“火山”强者。他速度极快,带着灼热高温,一掌拍向晶体,试图强行镇压。

  左侧阴影中,“寒影祭司”的身形也微微一动,但没有立刻出手,而是警惕地扫视四周。作为偷袭专家,他本能地觉得这“意外”有些蹊跷。

  就在“火山”强者手掌即将拍中晶体的刹那——

  混沌色的丝线,动了。

  它没有攻击任何人,而是如同鬼魅般,顺着“火山”强者出手时带起的能量乱流与精神波动掩护,以超越感知极限的速度,沿着一条早已计算好的、最短的路径,直射祭坛顶端的暗红色晶石!

  这条路径,恰好经过“火山”强者与晶石之间,且因为“火山”强者自身的能量爆发,短暂地扰乱了此处的侦测结界!

  千分之一刹那!

  混沌丝线已经抵达暗红色晶石表面!

  然后——

  它没有尝试破坏晶石(那需要远超此刻的力量),而是将自身携带的一缕最精纯、最浓缩的混沌夜骸之力,混合着定海珠的一丝“净化”水德,精准地注入晶石表面一个正在明灭的符文节点!

  这个节点,是晶石与上方光柱能量传输的“缓冲阀”之一。

  注入的混沌夜骸之力,本身并不强大,但它蕴含的“不确定性”与“混沌”特性,与水德的“净化”特性,在这个高度精密、脆弱的能量传输节点相遇...

  效果是毁灭性的。

  就像在精密的齿轮组里扔进了一粒微小的砂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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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

  暗红色晶石的旋转猛地一滞!

  表面流转的符文瞬间乱序!

  上方贯通的暗红色光柱剧烈摇晃,亮度明暗不定!

  整个地下空间的震颤骤然加剧!

  “敌袭——!!!”

  “寒影祭司”尖锐的示警声终于响起,但他已经慢了半拍。

  祭坛顶端,暗红色晶石在短暂紊乱后,内部能量开始不受控制地冲突、对冲、爆炸!

  轰!!!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爆炸,而是纯粹能量层面的暴走!

  一道环形的暗红色冲击波以晶石为中心轰然扩散!所过之处,空间扭曲,符文崩碎,那些连接祭司的能量丝线寸寸断裂!

  “噗——!”

  上百名高阶祭司齐齐喷出鲜血,脸色瞬间灰败,精神遭受重创!

  “火山”强者距离最近,首当其冲,被能量暴走正面冲击,护体罡气瞬间破碎,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远处的岩壁上,鲜血狂喷!

  连“寒影祭司”和那道最隐晦的气息,也不得不暂避锋芒,急速后退!

  整个祭坛的防御体系、侦测结界,在这一瞬间,因为核心阵眼的能量暴走,出现了巨大的、短暂的真空与混乱!

  就是现在!

  混沌丝线在能量暴走的掩护下,没有后退,反而逆流而上,冲向祭坛顶端那颗已经出现道道裂痕、能量四溢的暗红色晶石!

  它要趁此机会,给予致命一击!

  然而——

  “找到你了。”

  一道冰冷、漠然、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声音,在曼丽的意识中直接响起。

  那道最隐晦的气息,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混沌丝线的前方。

  那是一团模糊的灰影,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完全由黑暗构成的眼眸,正冷冷地“注视”着曼丽。

  灰影缓缓抬起手。

  五指虚握。

  刹那间,曼丽感觉周围的空间彻底凝固!连能量暴走的乱流都被强行“定”住!一种远超“寒影祭司”的空间禁锢之力,将她牢牢锁死!

  “混沌的气息...夜骸的余孽...还有...祖灵的味道?”

  灰影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以及冰冷的杀意。

  “真是...意外的收获。”

  话音未落,灰影虚握的五指,骤然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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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六章预告:

  曼丽陷入绝境!那道灰影——极可能是“蚀主”的代行者——展现出的力量远超预期!空间被彻底禁锢,混沌丝线无处可逃!生死一线间,曼丽必须做出决断:是拼死一搏,引爆自身混沌本源与定海珠,尝试与敌人同归于尽?还是动用某种更深层、更危险的后手?与此同时,地面之上,因为核心阵眼的短暂暴走,整个范阳城的“蚀化大阵”出现剧烈波动,甚至影响了北方其他节点!史思明暴怒,下令全城戒严搜捕!李豫通过定海珠子器感知到曼丽陷入巨大危机,不惜代价启动备用计划!而祭坛周围,重伤的“火山”强者与“寒影祭司”也重新围拢,杀机四伏!曼丽能否绝境逃生?范阳阵眼是否已被破坏?最终血祭仪式,是否还能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