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柳莲儿装病，想博侯爷心疼！
秋风一日比一日紧，刮得庭前那棵老槐树的叶子哗啦啦往下掉。大哥柳彦卿的秋闱就在眼前，侯府上下都提着心，走路都踮着脚，生怕惊扰了他读书。厨房变着法儿熬补汤，沈氏亲自盯着裁制考场上穿的厚实衣裳，连柳念薇都被拘在屋里，不许大声吵闹。
就在这片为前程奔忙的肃静里，西边那小院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柳莲儿扶着门框，探出半边身子。她穿着半旧的藕荷色夹袄，头发松松挽着，脸上没涂脂粉，瞧着比夏天时瘦了一圈，眼窝也有些陷。秋风卷着几片枯叶打在她脚边，她缩了缩脖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看管的张嬷嬷拿着扫帚过来，瞥她一眼：“二姑娘，外头风大，仔细吹着了。”
柳莲儿没应声，只望着正院方向。那边隐约有笑语传来，是沈氏在逗柳念薇。她眼神黯了黯，手指抠着门框，指甲盖都有些发白。
打从那回祠堂作妖被逮住，送去家庙又送回来，她这日子就跟泡在黄莲水里似的。身边人全换了，个个跟锯嘴葫芦似的，多说一句话都难。饭食是按时送来，可清汤寡水，连点油星子都少见。她想闹，没人理；她想哭，自己都觉得没意思。
可心里那口气，咽不下去啊。
凭什么？凭什么柳彦卿就能风风光光备考，全府上下都围着他转？凭什么柳念薇那个吃奶的娃娃就能被捧上天？自己呢？就跟这院子里的落叶似的，扫了也就扫了，没人多看一眼。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她得让爹爹想起还有她这个女儿。
法子是现成的——装病。这招她娘李姨娘当年常用，虽说后来不怎么灵了，可那是娘自己不争气，露了馅。她柳莲儿不一样，她能演得更真。
主意打定，她便悄悄准备起来。
先是“没胃口”。送来的饭菜，她拿筷子拨拉两下，趁人不注意，倒进马桶大半，只留一点残渣在碗底。送饭的婆子来收碗，她就歪在榻上，有气无力地说：“嬷嬷，我实在吃不下，胸口堵得慌。”
过了两日，她开始“咳嗽”。夜里故意把被子掀开半边，早上起来，鼻音就重了，还时不时捂着嘴咳两声，咳得肩膀直抖，眼圈都憋红了。
光这样还不够。她从李姨娘旧物里翻出个小瓷瓶，里头有些淡黄色的粉末，闻着辛辣，也不知是什么，估摸着是以前用来敷脸的什么古怪方子。她心一横，用指甲挑了一点点，混在水里喝下去。没多久，胃里果然翻江倒海，真让她趴在痰盂边干呕了好一阵，胆汁都快吐出来了，脸色白得跟鬼一样。
这下可把唯一留下的那个小丫鬟秋菊吓坏了：“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奴婢去求夫人请郎中吧！”
柳莲儿趴在枕头上，喘着气，眼泪说掉就掉：“别去……母亲……母亲心里只有大哥和小妹，哪里顾得上我……我只怕……只怕是熬不过这个秋天了……若能……能在闭眼前，再见爹爹一面……”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连贯。
秋菊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哪里经过这场面？被她哭得心酸，也跟着抹眼泪。
张嬷嬷冷眼瞧着，起初没当回事。可连着几天见柳莲儿饭不吃，水少喝，人眼看着萎靡下去，咳嗽越来越密，偶尔还听见她在屋里低低呻吟，心里也打起了鼓。万一真在自个儿眼皮底下出了事，她也担待不起。
这日，张嬷嬷照例去正院回话，顺带提了一句：“夫人，二姑娘那儿……瞧着是真不大爽利，咳嗽得厉害，也吃不进东西，人瘦得脱了形。您看……是不是请郎中来瞧瞧？”
沈氏正拿着块软布给柳念薇擦口水，闻言手上顿了顿：“又不爽利了？前些日子不还好好的？”
柳念薇正努力想抓住沈氏手里的布，听到这话，小耳朵立刻支棱起来。
【又病了？】她心里嘀咕，【该不会是装的吧？她花样最多了。】
沈氏想了想，对锦书道：“去跟侯爷说一声，就说莲儿丫头似乎病得重了。” 她倒要看看，柳莲儿这出戏想唱给谁看。
消息递到前院书房时，柳承业正为朝中一件公务烦心。听长随禀报柳莲儿病重，他眉头拧成了疙瘩。这丫头，真是一刻不得安生！他心里厌烦，可“病重”两个字，还是像小钩子，扯了他一下。终究是亲骨血。
他丢下公文，沉着脸往后院走。
柳莲儿早得了信，知道父亲要来。她赶紧躺好，把那个灌了温水的牛皮囊又塞回被窝，贴在腰腹间。脸上一点脂粉没擦，嘴唇被她用力咬过，显得干裂苍白。眼睛闭上，调整呼吸，让它变得又轻又浅，仿佛随时会断掉。
柳承业踏进屋子时，闻到一股混合着药味和陈腐气的味道。他走到榻边，看着女儿紧闭着眼，瘦得颧骨都凸出来的脸，心头那点厌烦里，到底掺进了一丝复杂的不适。
“莲儿？”他沉声唤了一句。
柳莲儿睫毛颤了颤，艰难地睁开眼。看到柳承业，她瞳孔似乎缩了一下，然后，大颗大颗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顺着眼角滑进鬓发里。她没有出声，只是那样看着他流泪，嘴唇哆嗦着，想喊“爹爹”，却只发出一点气音。
这无声的哭泣，比嚎啕大哭更有冲击力。秋菊在旁边已经捂着嘴抽泣起来。
柳承业放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
就在这时，沈氏抱着柳念薇也进来了。柳念薇一进门，小鼻子就用力吸了吸。
【咦？】她心里警铃微响，【药味是有点，但不浓。倒是有股……淡淡的腥气？像是吐过的味道。还有……被窝里怎么好像有股橡胶似的闷味儿？】
她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仔细打量床上的柳莲儿。脸色是白，但白得有点……均匀？真病得厉害的人，脸上该是黄白不均才对。眼泪流得凶，可眼皮并不红肿。
柳念薇的目光往下移，落在柳莲儿露在被子外的手上。手指瘦长，但指甲盖的颜色……怎么透着点不正常的淡粉色？她记得以前在星际医疗舱里见过，严重营养不良或某些中毒的病人，指甲会变色的。
【不对啊。】柳念薇心里快速分析，【她要是真病得吃不下饭，指甲不该是这个颜色。还有，她脖子侧面，靠近耳朵那里，皮肤颜色好像比脸上深一点？脸上那么白，该不会是……】
为了看清楚，柳念薇在沈氏怀里用力扭动，伸出小手指着柳莲儿的方向，“啊啊”地叫了起来。
【娘亲！爹爹！看她的脖子！】柳念薇的心声又脆又亮，带着孩童发现秘密般的直接，【脸上白，脖子黄！是不是涂粉了？还有她的手！指甲颜色怪怪的！】
这话就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猛地烫在柳莲儿紧绷的神经上！
柳承业和沈氏同时一怔，立刻凝神看去。果然！柳莲儿脸颊和脖颈连接处，那道色差分界线，在她此刻苍白脸色的对比下，虽然被头发遮掩了一部分，却依然隐约可辨！再看她的手，指甲的颜色确实透着一种不自然的淡粉，与病弱的苍白面容形成怪异对比！
柳莲儿正全神贯注地扮演着垂死病弱、思念父亲的孤女，冷不防被这恶魔般的“心声”当众揭穿最隐秘的伪装，整个人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她想继续流泪，想维持那凄楚的表情，可巨大的惊恐让她面部肌肉僵硬，眼泪也卡住了，只剩下瞪大的、充满骇然的双眼，直勾勾地瞪着柳念薇。
“不……不是……”她下意识想否认，声音却抖得破碎。
柳承业脸色瞬间铁青！他不再犹豫，猛地伸手，一把抓住柳莲儿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痛呼出声。他低头，凑近她的手指，仔细看那指甲，又凑近她的脸颊脖颈处……
“柳、莲、儿！”柳承业从胸腔里爆发出一声怒吼，震得屋里梁上的灰似乎都在簌簌下落，“你竟敢如此！涂粉装病！愚弄为父！你把侯府的颜面，把我这个父亲，当成什么了？！”
真相被粗暴地揭开！柳莲儿面如死灰，所有伪装顷刻崩塌，只剩下被彻底拆穿的巨大恐惧和羞耻，瘫在床上，连颤抖的力气都没了。
沈氏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毫无波澜，只有深深的厌倦和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她淡淡道：“看来，二姑娘是‘病’得不轻，不过是心病。既如此，便该好生‘静养’。张嬷嬷，从今日起，守好了。该怎么处置，侯爷说了算。”
柳承业气得胸膛起伏，指着柳莲儿，对张嬷嬷厉声道：“看紧她！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半步！撤去所有妆奁镜台！每日清粥一碗，抄不完一百遍《女诫》，别想睡觉！” 又看了一眼吓傻的秋菊，“这个丫鬟，拉下去，重打十板，打发到庄子上去！”
处置完毕，柳承业再不看柳莲儿一眼，转身大步离去，每一步都踩得极重，仿佛要将满腔怒火踏进地里。
沈氏抱着柳念薇，最后瞥了一眼床上那个仿佛被抽走魂魄的庶女，也转身离开。
柳念薇趴在娘亲肩头，看着那扇缓缓关上的、仿佛隔绝了所有希望的房门，小小地吐了口气。
【唉，何必呢。】她心里想，【有这折腾的功夫，干点啥不好。】
秋风穿过空旷的庭院，发出呜呜的声响。西边小院里的死寂，与侯府其他地方为秋闱而忙碌的隐隐人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场自以为高明的“苦肉计”，还没等完全展开，便在柳念薇那“可怕”的洞察力下，彻底演砸了。
秋风一日比一日紧，刮得庭前那棵老槐树的叶子哗啦啦往下掉。大哥柳彦卿的秋闱就在眼前，侯府上下都提着心，走路都踮着脚，生怕惊扰了他读书。厨房变着法儿熬补汤，沈氏亲自盯着裁制考场上穿的厚实衣裳，连柳念薇都被拘在屋里，不许大声吵闹。
就在这片为前程奔忙的肃静里，西边那小院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柳莲儿扶着门框，探出半边身子。她穿着半旧的藕荷色夹袄，头发松松挽着，脸上没涂脂粉，瞧着比夏天时瘦了一圈，眼窝也有些陷。秋风卷着几片枯叶打在她脚边，她缩了缩脖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看管的张嬷嬷拿着扫帚过来，瞥她一眼：“二姑娘，外头风大，仔细吹着了。”
柳莲儿没应声，只望着正院方向。那边隐约有笑语传来，是沈氏在逗柳念薇。她眼神黯了黯，手指抠着门框，指甲盖都有些发白。
打从那回祠堂作妖被逮住，送去家庙又送回来，她这日子就跟泡在黄莲水里似的。身边人全换了，个个跟锯嘴葫芦似的，多说一句话都难。饭食是按时送来，可清汤寡水，连点油星子都少见。她想闹，没人理；她想哭，自己都觉得没意思。
可心里那口气，咽不下去啊。
凭什么？凭什么柳彦卿就能风风光光备考，全府上下都围着他转？凭什么柳念薇那个吃奶的娃娃就能被捧上天？自己呢？就跟这院子里的落叶似的，扫了也就扫了，没人多看一眼。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她得让爹爹想起还有她这个女儿。
法子是现成的——装病。这招她娘李姨娘当年常用，虽说后来不怎么灵了，可那是娘自己不争气，露了馅。她柳莲儿不一样，她能演得更真。
主意打定，她便悄悄准备起来。
先是“没胃口”。送来的饭菜，她拿筷子拨拉两下，趁人不注意，倒进马桶大半，只留一点残渣在碗底。送饭的婆子来收碗，她就歪在榻上，有气无力地说：“嬷嬷，我实在吃不下，胸口堵得慌。”
过了两日，她开始“咳嗽”。夜里故意把被子掀开半边，早上起来，鼻音就重了，还时不时捂着嘴咳两声，咳得肩膀直抖，眼圈都憋红了。
光这样还不够。她从李姨娘旧物里翻出个小瓷瓶，里头有些淡黄色的粉末，闻着辛辣，也不知是什么，估摸着是以前用来敷脸的什么古怪方子。她心一横，用指甲挑了一点点，混在水里喝下去。没多久，胃里果然翻江倒海，真让她趴在痰盂边干呕了好一阵，胆汁都快吐出来了，脸色白得跟鬼一样。
这下可把唯一留下的那个小丫鬟秋菊吓坏了：“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奴婢去求夫人请郎中吧！”
柳莲儿趴在枕头上，喘着气，眼泪说掉就掉：“别去……母亲……母亲心里只有大哥和小妹，哪里顾得上我……我只怕……只怕是熬不过这个秋天了……若能……能在闭眼前，再见爹爹一面……”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连贯。
秋菊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哪里经过这场面？被她哭得心酸，也跟着抹眼泪。
张嬷嬷冷眼瞧着，起初没当回事。可连着几天见柳莲儿饭不吃，水少喝，人眼看着萎靡下去，咳嗽越来越密，偶尔还听见她在屋里低低呻吟，心里也打起了鼓。万一真在自个儿眼皮底下出了事，她也担待不起。
这日，张嬷嬷照例去正院回话，顺带提了一句：“夫人，二姑娘那儿……瞧着是真不大爽利，咳嗽得厉害，也吃不进东西，人瘦得脱了形。您看……是不是请郎中来瞧瞧？”
沈氏正拿着块软布给柳念薇擦口水，闻言手上顿了顿：“又不爽利了？前些日子不还好好的？”
柳念薇正努力想抓住沈氏手里的布，听到这话，小耳朵立刻支棱起来。
【又病了？】她心里嘀咕，【该不会是装的吧？她花样最多了。】
沈氏想了想，对锦书道：“去跟侯爷说一声，就说莲儿丫头似乎病得重了。” 她倒要看看，柳莲儿这出戏想唱给谁看。
消息递到前院书房时，柳承业正为朝中一件公务烦心。听长随禀报柳莲儿病重，他眉头拧成了疙瘩。这丫头，真是一刻不得安生！他心里厌烦，可“病重”两个字，还是像小钩子，扯了他一下。终究是亲骨血。
他丢下公文，沉着脸往后院走。
柳莲儿早得了信，知道父亲要来。她赶紧躺好，把那个灌了温水的牛皮囊又塞回被窝，贴在腰腹间。脸上一点脂粉没擦，嘴唇被她用力咬过，显得干裂苍白。眼睛闭上，调整呼吸，让它变得又轻又浅，仿佛随时会断掉。
柳承业踏进屋子时，闻到一股混合着药味和陈腐气的味道。他走到榻边，看着女儿紧闭着眼，瘦得颧骨都凸出来的脸，心头那点厌烦里，到底掺进了一丝复杂的不适。
“莲儿？”他沉声唤了一句。
柳莲儿睫毛颤了颤，艰难地睁开眼。看到柳承业，她瞳孔似乎缩了一下，然后，大颗大颗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顺着眼角滑进鬓发里。她没有出声，只是那样看着他流泪，嘴唇哆嗦着，想喊“爹爹”，却只发出一点气音。
这无声的哭泣，比嚎啕大哭更有冲击力。秋菊在旁边已经捂着嘴抽泣起来。
柳承业放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
就在这时，沈氏抱着柳念薇也进来了。柳念薇一进门，小鼻子就用力吸了吸。
【咦？】她心里警铃微响，【药味是有点，但不浓。倒是有股……淡淡的腥气？像是吐过的味道。还有……被窝里怎么好像有股橡胶似的闷味儿？】
她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仔细打量床上的柳莲儿。脸色是白，但白得有点……均匀？真病得厉害的人，脸上该是黄白不均才对。眼泪流得凶，可眼皮并不红肿。
柳念薇的目光往下移，落在柳莲儿露在被子外的手上。手指瘦长，但指甲盖的颜色……怎么透着点不正常的淡粉色？她记得以前在星际医疗舱里见过，严重营养不良或某些中毒的病人，指甲会变色的。
【不对啊。】柳念薇心里快速分析，【她要是真病得吃不下饭，指甲不该是这个颜色。还有，她脖子侧面，靠近耳朵那里，皮肤颜色好像比脸上深一点？脸上那么白，该不会是……】
为了看清楚，柳念薇在沈氏怀里用力扭动，伸出小手指着柳莲儿的方向，“啊啊”地叫了起来。
【娘亲！爹爹！看她的脖子！】柳念薇的心声又脆又亮，带着孩童发现秘密般的直接，【脸上白，脖子黄！是不是涂粉了？还有她的手！指甲颜色怪怪的！】
这话就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猛地烫在柳莲儿紧绷的神经上！
柳承业和沈氏同时一怔，立刻凝神看去。果然！柳莲儿脸颊和脖颈连接处，那道色差分界线，在她此刻苍白脸色的对比下，虽然被头发遮掩了一部分，却依然隐约可辨！再看她的手，指甲的颜色确实透着一种不自然的淡粉，与病弱的苍白面容形成怪异对比！
柳莲儿正全神贯注地扮演着垂死病弱、思念父亲的孤女，冷不防被这恶魔般的“心声”当众揭穿最隐秘的伪装，整个人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她想继续流泪，想维持那凄楚的表情，可巨大的惊恐让她面部肌肉僵硬，眼泪也卡住了，只剩下瞪大的、充满骇然的双眼，直勾勾地瞪着柳念薇。
“不……不是……”她下意识想否认，声音却抖得破碎。
柳承业脸色瞬间铁青！他不再犹豫，猛地伸手，一把抓住柳莲儿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痛呼出声。他低头，凑近她的手指，仔细看那指甲，又凑近她的脸颊脖颈处……
“柳、莲、儿！”柳承业从胸腔里爆发出一声怒吼，震得屋里梁上的灰似乎都在簌簌下落，“你竟敢如此！涂粉装病！愚弄为父！你把侯府的颜面，把我这个父亲，当成什么了？！”
真相被粗暴地揭开！柳莲儿面如死灰，所有伪装顷刻崩塌，只剩下被彻底拆穿的巨大恐惧和羞耻，瘫在床上，连颤抖的力气都没了。
沈氏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毫无波澜，只有深深的厌倦和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她淡淡道：“看来，二姑娘是‘病’得不轻，不过是心病。既如此，便该好生‘静养’。张嬷嬷，从今日起，守好了。该怎么处置，侯爷说了算。”
柳承业气得胸膛起伏，指着柳莲儿，对张嬷嬷厉声道：“看紧她！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半步！撤去所有妆奁镜台！每日清粥一碗，抄不完一百遍《女诫》，别想睡觉！” 又看了一眼吓傻的秋菊，“这个丫鬟，拉下去，重打十板，打发到庄子上去！”
处置完毕，柳承业再不看柳莲儿一眼，转身大步离去，每一步都踩得极重，仿佛要将满腔怒火踏进地里。
沈氏抱着柳念薇，最后瞥了一眼床上那个仿佛被抽走魂魄的庶女，也转身离开。
柳念薇趴在娘亲肩头，看着那扇缓缓关上的、仿佛隔绝了所有希望的房门，小小地吐了口气。
【唉，何必呢。】她心里想，【有这折腾的功夫，干点啥不好。】
秋风穿过空旷的庭院，发出呜呜的声响。西边小院里的死寂，与侯府其他地方为秋闱而忙碌的隐隐人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场自以为高明的“苦肉计”，还没等完全展开，便在柳念薇那“可怕”的洞察力下，彻底演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