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谋和宴难敌百年怨 约密谈终得一线光-《轮回尽头是星海》

  晨光如碎金般洒在无怨寺的飞檐上,檐角悬挂的铜铃泛着温润的光泽,风一吹,细碎的铃音便在晨雾中漾开,却压不住寺门前四人眼中的锐光。

  秦天、苏瑾、陈远、林逸并肩而立,衣袂在微凉的风里轻晃,每个人的神情都透着一股志在必得的笃定。

  “和谈流程已反复推演七次,从席位排布到对话节奏,所有可能出现的变量都纳入了预案。”苏瑾指尖悬在真理基石投射的淡蓝光幕上,光幕里跳动的数据流映在她眼底,语气沉稳得不容置疑,“按此方案推进,至少有七成把握打破陈李两家的僵局。”

  秦天双臂环胸,周身萦绕着若隐若现的规则之力,如一层无形的屏障笼罩着整座寺院:“结界已布妥,今日就算有人想在殿内动武,也绝无可能。”

  陈远笑着拍了拍衣领——那株平日里蔫哒哒的蘑菇此刻正精神抖擞地立着,叶片上还沾着晨露:“等咱们把这事儿办成了,必须让蘑菇兄去灵泉里泡个舒服澡,好好犒劳它!”

  他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捻动,几缕肉眼难辨的绿色光点随风飘散,悄无声息地没入无怨寺门前的石缝与墙角。下一刻,几丛原本枯黄的杂草瞬间舒展,抽出翠绿新叶,更有几朵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在晨光中悄然绽放,为这古朴寺院平添了一抹灵动的生机。

  连素来紧锁眉头的林逸,眉宇间的忧色也淡了几分。他指尖微动,灵觉悄然铺开,清晰地触碰到陈昌与李月心中那份滚烫的期盼,那期盼几乎要冲破胸膛,化作推动和谈的力量。这一刻,他们手中握着父辈留下的线索,胸中藏着破局的才智,仿佛已将灵泉城的未来稳稳攥在了掌心。

  和谈骤变

  无怨寺正殿内,檀香袅袅。药师婆婆今日换了装束,不再是玄色深衣,而身着素色僧衣,端坐于主位,目光沉静如深潭。

  左侧的李家席位上,家主李嵩须发皆白,枯瘦的手紧紧抓着李月的衣袖,被搀扶着坐下时,胸腔里还不时传来压抑的低咳,每一声都透着病态的虚弱。而右侧的陈家席位,主位却空得刺眼,只有三叔公陈烈坐在次位,他身着墨色锦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周身的低气压让周遭的空气都滞重了几分。

  “陈家主有事外出,由老夫全权代表陈家参会。”陈烈开口时声如洪钟,目光扫过李嵩时,毫不掩饰地带着几分轻蔑,仿佛在看一个不堪一击的对手。

  药师婆婆的目光缓缓扫过殿内众人,最终落在苏瑾身上,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似是无意地轻叹一声:“故人曾走过的路,从来都不好走啊。”

  这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滴冷水落入滚油,苏瑾心头猛地一紧,莫名的不安顺着脊椎往上爬,她盯着光幕上的数据流,却突然觉得那些曾无比笃定的预案,似乎藏着看不见的漏洞。

  “既然人都到齐了,便开始吧。”药师婆婆放下茶盏,指尖轻叩桌面,清脆的声响让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李嵩强撑着病体直起身,声音虚弱却字字清晰:“灵泉日渐枯竭,陈李两家同受其苦,再这么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李家今日只求陈家能公开《阳泉引导阵图》的副本,助我李家重建阴泉的滋养之效。为表诚意,李家愿将城南三处肥力最盛的药田相赠…”

  “痴心妄想!”不等李嵩说完,陈烈已猛地拍案而起,桌面的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你李家是想趁机觊觎我陈家的核心传承吧?想要阵图也可以——先把当年夺走的《阴泉调和心法》交出来,赎清你们李家的前罪!”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李嵩气得浑身发抖,枯瘦的手指着陈烈,声音都带上了颤音,“分明是你们陈家当年先毁了我李家的《阴泉秘卷》,如今倒反过来倒打一耙!”

  “放屁!是你们李家先暗中截断我陈家的灵泉支流!”

  百年积怨如同被捅破的炸药桶,在这一刻轰然爆发。争吵声、指责声、不堪入耳的诅咒声在殿内炸开,无数恶毒的词汇像锋利的刀子,划破了方才的平静。秦天布下的结界被声波震得嗡嗡作响,表面泛起细密的涟漪;陈远先前催生的灵花,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最后化作一捧碎末;苏瑾面前的真理基石光幕更是疯狂闪烁,红色的报错代码不断刷屏,原本流畅的推演数据彻底乱成了一团。

  林逸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捂住胸口,只觉得无数恶意的情绪如潮水般涌入脑海——陈烈心中那股被刻意放大的暴怒,像烈火般灼烧着理智;李嵩眼底深藏的绝望,如寒冰般冻得人窒息;还有那些藏在两家代表心底的猜忌,如同种子般被人悄然埋下,此刻正疯狂生根发芽。

  “够了!”药师婆婆猛地闭目沉喝,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殿内的争吵声才终于戛然而止。

  暗处的星火

  人群愤然离去后,正殿内一片狼藉——翻倒的茶盏、散落的文书、踩碎的花瓣,处处透着失败的狼狈。这时,李月的丫鬟趁着混乱,快步走到苏瑾身边,将一方绣着玉兰的丝帕塞进她手中,压低声音道:“这是我家小姐给陈公子的,还有句话托我转告:明日巳时,城西望春茶楼,盼苏姑娘赴约。”另一边,陈昌的亲随也悄悄将一封封蜡的信笺塞给陈远,只匆匆说了句“家主有请,明日辰时城郊竹林见”,便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回到住处,四人围坐在桌前,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笺与丝帕。当看到“密谈”二字时,四人同时愣住——李月约苏瑾茶楼相会,陈昌请陈远竹林见面,原来他们并未因和谈失败而放弃。

  “他们还在坚持。”秦天握紧了腰间的剑柄,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光。

  “可我们已经失败了。”苏瑾失神地盯着真理基石上“推演终止”的红色提示,指尖微微颤抖,方才的笃定与自信,此刻已荡然无存。

  暗流与警示

  夜色渐深,灵泉城的城楼之上,赵昊负手而立,夜风掀起他的黑袍,猎猎作响。他手中的黑玉镜泛着冷光,镜中映出黑袍导师的虚影,虚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诡异。

  “他们已经步入陷阱,正一步步重复着苏伯庸当年的失败。”赵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满是嘲讽。

  镜中传来沙哑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木头般刺耳:“做得好。接下来,该摧毁他们刚刚建立的,那点‘微小’的希望了。”

  夜色渐深,药师婆婆家的堂屋内只点了一盏油灯,昏黄的光晕映着四人疲惫而失落的脸。桌上,李月的丝帕与陈昌的信笺并排而放,像是黑暗中微弱的星火。

  苏瑾失神地盯着真理基石上“推演终止”的红色符文,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所有数据、所有流程都经过优化……为什么……”

  陈远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拨弄着一朵从无怨寺带回、已然枯萎的小白花:“连花儿都谢了……”

  “吱呀”一声,药师婆婆端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药茶推门而入。她无声地为四人各自斟满一碗,氤氲的蒸汽带着宁神的草药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可是在想,为何算尽了一切,却算不到人心?”婆婆的声音平和,却像一把钥匙,轻易打开了四人紧闭的心扉。

  苏瑾猛地抬头,眼中是困惑与不甘:“婆婆,我们错了吗?除了和谈,难道还有别的路?”

  婆婆的目光缓缓扫过四人,最终落在苏瑾紧握的黑曜石片上,语气带着岁月的沉淀:“你父亲当年,也在此处,对着推演了十七次的沙盘,问过同样的话。”

  苏瑾的指尖猛地一颤,仿佛被石片的冰凉刺了一下。

  “他最终离去,并非智谋不足。”婆婆的眼神悠远,似在回忆,“而是他终于看清,自己耗尽心力计算的,是如何让两块布满裂痕、且仍在相互撞击的巨石,‘完美’地嵌合在一起。他能算出最精巧的角度,却算不出如何消弭那撞击之力,如何弥合那百年裂痕。”

  陈远猛地坐直身体,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咱们得先想办法,让那两块石头别再往死里撞了,或者……至少让撞上去,没那么疼?”

  “正是此理。”药师婆婆微微颔首,“但切记,人心如药,君臣佐使,配伍失当,良药亦成剧毒。你们身怀异术,更需慎之又慎。”

  新的方向

  婆婆的提醒如同一道微光,照亮了团队的新方向,却也投下了警示的阴影。

  苏瑾的目光重新聚焦在真理基石上,指尖轻划,调出了灵泉城的地脉与民生数据模型:“既然宏观和谈此路不通,我们或可从微观入手。陈李两家皆受‘枯萎病’之苦,若能以此为契机,展现诚意……”

  “这个我在行!”陈远立刻来了精神,衣领上的蘑菇也随之一抖,“用我的孢子精华滋养作物,保证药到病除!先帮李家治好药田,他们总该念咱们的好吧?”

  秦天沉吟片刻:“此举虽好,但须防备有人从中作梗。我会布下警戒结界,以防万一。”

  林逸感知着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怨气,轻声道:“我会留意城中百姓的情绪变化,或许能找到更多化解怨气的契机。”

  这一刻,四人眼中重新燃起火光——那是以自身神通直接介入、扭转困局的决心。他们不再寄望于言语的和谈,而是坚信力量若能用在“正确”的地方,必能打开新局面。

  月光透过窗棂,静静凝视着这张年轻而坚定的面孔。他们看到了方向,却尚未真正理解药师婆婆“配伍失当”的深意,更不知晓——当神通介入因果,必将掀起新的波澜;而赵昊与黑袍导师的阴谋,已在暗中悄然升级,正等着他们踏入下一个更为凶险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