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封城猎影,尸窖现形-《前朝暴君,他靠吃软饭登基》

  杭州,知府衙门书房

  油灯将四张脸映得忽明忽暗。

  那张“瘟窖”图纸摊在紫檀木案上。沈逸之、月儿、周启明围案而立,最焦灼的是刘知府——他管辖的杭州城正被瘟疫吞噬,而这张图,或许就是根源。

  “当务之急,是找到这‘瘟窖’所在。”沈逸之指尖点着图纸上“尸油为基,痘痂为种”那行字,“刘大人,依你之见,杭州地界何处能建这等阴毒之所?”

  刘知府凑近细看,冷汗已浸湿后领:“这图上水井与地窖紧邻,且标注‘需活水不绝’——必是依着地下暗河或泉眼所建。”他直起身,声音发颤,“杭州地界,地下水源丰沛又够隐蔽之处……只有城东那片废弃盐场。”

  “盐场?”周启明捻须沉思,“那地方荒废三十年了,地下盐卤泉眼确实众多。但若真有人在那种地方养毒……”

  “养毒”二字让书房温度骤降。

  月儿拿起图纸,仔细端详那几行小字:“‘丙号瘟毒,传三人,七日尽殁’、‘丁号瘟毒,掺热地藤,溃烂速增,然传性减’……”她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骇然,“这不是治病,这是在记录瘟毒性状。他们在测试不同配方毒株的致死率和传染性。”

  沈逸之眼神锐利:“就像……驯养猛兽?”

  “比那更可怕。”月儿声音发紧,“他们是在人为培育、筛选、改进瘟疫。这张图若是真的,那桑梓庄根本不是什么试药工坊,而是……瘟毒驯养场。”

  刘知府腿一软,扶住桌案:“月儿姑娘,这、这话可不能乱说……”

  “不是乱说。”周启明面色惨白地接话,“下官细想了桑梓庄那些孩童的症状——高热、溃烂、传染极快,确与天花相似,但病程更猛,死得更快。若有人用天花痘痂为基,添入黑骨草、热地藤等剧毒药材反复培养……真可能养出更毒的瘟种。”

  沈逸之想起李三尸体上那些伪造的瘟疫溃烂。能仿得那般逼真,伪造者必是亲眼见过真正症状的人。

  “李三的来历查清了吗?”他问。

  刘知府抹了把汗:“查清了。李三本名李栓,原在太医院当过三年药童,跟的是……前院判胡惟仁。”

  “胡惟仁?”周启明猛地抬头,“可是十五年前因‘擅用禁药’被开革的那位?”

  “正是。”刘知府翻出一本泛黄的卷宗,“胡惟仁医术高超,尤擅瘟病治疗,但用药手段激进。当年钱塘江沿岸三村闹疫,他主持防疫,虽控制了疫情,却因私用活人试药被揭发,这才被太医院除名。”

  月儿忽然问:“他试的是什么药?”

  周启明回忆道:“据太医院旧档记载,胡惟仁当时在研究一种‘以毒攻毒’之法,想用微量疫毒让人轻度染病,从而获得终身免疫。这思路本是好的,但他……直接用健康囚犯试药,致三人死亡。”

  沈逸之抓住了关键:“所以胡惟仁一直在研究可控的瘟疫?”

  “不止。”月儿指着图纸上“毒可放可收”四字,“他追求的是能控制传播范围、致死速度的瘟毒。若能先制出解药,再放出毒株,便可只杀想杀之人——”

  她顿住了。

  书房里死寂。

  刘知府颤声接了下去:“再以解药收买人心……这是、这是大杀器啊。”

  沈逸之终于将线索串了起来。

  胡惟仁——被太医院开革的天才太医,痴迷瘟毒研究,追求“可控瘟疫”的极致。

  柳文渊——需要一把不沾血的刀,为太子将来铲除异己做准备。

  桑梓庄——明面试药,实则是胡惟仁的瘟毒实验室。那些孩童,是用来测试毒株的活体。

  李三——胡惟仁的旧部,偷了关键图纸想逃,被灭口。

  而瘟疫外泄……

  “我闯桑梓庄那夜。”沈逸之缓缓道,“庄内已有人感染。他们本打算秘密处理掉感染者,继续实验。但因我的调查介入,打乱了计划——慌乱中,感染者被放走或趁乱逃脱,瘟疫由此扩散。”

  刘知府恍然大悟:“所以柳相现在急着灭口、销毁证据,是在补漏!他怕桑梓庄的真相被揭穿,怕胡惟仁和他的‘瘟神’计划曝光!”

  一切都说通了。

  为什么李三会被杀。

  为什么尸体要伪装成瘟疫致死。

  为什么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已经烧成白地的桑梓庄。

  因为柳文渊在擦屁股。

  “那司徒鄢为什么会在桑梓庄?那块‘鄢’字布条怎么解释?”沈逸之忽然问。

  刘知府取出那块从桑梓庄外树林捡到的粗布。沈逸之接过——正是那夜他亲眼看见马车驶过后,在草丛中找到的。当时他断定司徒鄢在车上,在杭州。

  但现在想来……

  “太刻意了。”沈逸之将布条摊在灯下,“若真是匪徒携重要人质逃亡,岂会轻易遗落如此明显的信物?更何况,司徒鄢是柳相拿捏司徒睿的底牌,这等关键人质,怎会安置在危机四伏的杭州?”

  沈逸之眼神冷了下来。

  误导。

  从他捡到这块布开始,他就被引向了错误的方向——追查一个可能根本不在杭州的司徒鄢,从而忽略真正的威胁:胡惟仁和他的瘟毒。

  “柳相好算计。”他冷笑,“用一块布条,就想让我分心。可惜……”

  他看向图纸上那个“瘟窖”标记:“胡惟仁这等药痴,得了柳相资助,必会全力钻研他的‘瘟神’。而瘟毒培养需要稳定场所——盐场,就是他最可能的据点。”

  “去盐场。”沈逸之起身,“刘大人,调一队可靠人手,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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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寅时初,城东废弃盐场。

  月光惨白,照着一片破败景象。坍塌的盐仓、生锈的灶具、干涸的卤池,咸腥气中混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沈逸之带人潜行而入。月儿随行,手中药粉已备。

  盐场深处,一间看似完好的仓房门虚掩着,门缝透出微光。

  沈逸之推门。

  仓房空荡。

  只有中央一口裂开的大缸,缸内残留着暗红色污渍,已干涸发黑。缸边散落着几本账簿,封皮被匆忙撕毁,但内页尚存。

  月儿捡起一本,快速翻阅。油灯光下,一行行冰冷的记录呈现:

  “丙戌年三月初七,收尸油五十斤,痘痂三十副,开‘丙号瘟毒’培养。”

  “四月初五,‘丙号毒’接种三人,皆壮年男丁。五日内高热,七日内尽殁。结论:毒力过猛,需稀释。”

  “四月二十,改良为‘丁号瘟毒’,掺热地藤三成。接种五人,溃烂速增,然传性减。需再调……”

  账簿一页页翻过,记录着一次次“改良”——实则是用活人测试毒株的致死率、传染性、病程速度。

  最新一页,墨迹尚新:

  “七月初九,新方成,暂名‘庚号’。然解药未备,不可轻用。梅君嘱:此‘瘟神’乃为镇四方所备,务必完善。”

  落款是一个梅花印记,旁书“胡”字。

  “‘瘟神’……”周启明声音发抖,“他们真敢起这种名字……”

  沈逸之合上账簿。所有猜测都被证实了。

  胡惟仁在柳相的资助下,研制可控瘟疫武器。桑梓庄是实验场,那些孩童是测试品。而瘟疫外泄,是意外,是沈逸之闯入导致的意外。

  正因如此,柳相现在才急着补漏——灭口知情人,销毁证据,掩盖这一切。

  “缸是故意砸裂的。”月儿检查后道,“里面的毒膏被取走了,只留下残渣。他们撤离得很匆忙,但……有条不紊。”

  她指了指仓房角落——那里有几个清晰的脚印,指向后窗。

  沈逸之翻窗而出。窗外是一片滩涂,通往钱塘江。滩涂上,有新鲜的车辙印,还有……几滴暗红色的污渍。

  “他们坐船走的。”阿青勘察后回报,“江边有系缆痕迹,船不小,能载货。”

  沈逸之望向黑暗中奔流的钱塘江。

  胡惟仁带着他的“瘟神”毒膏,走了。

  是逃往下一个据点,还是……去交付成果?

  杭州的瘟疫,是意外。

  但瘟毒的存在,是阴谋。

  而这场阴谋的核心——胡惟仁,带着未完成的“瘟神”和未配出的解药,消失了。

  “刘大人,”沈逸之转身,“全城搜捕胡惟仁。他腿有旧疾,走不远,很可能还在杭州附近。”

  “下官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