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密信北去,暗棋南行-《前朝暴君,他靠吃软饭登基》

  夜色如墨,黑石城都督府书房内的烛火,亮了一整夜。

  慕容烬面前摊开着那份略显破旧的羊皮卷,旁边是研好的特殊药水。他用细毫蘸取药水,小心翼翼地涂在司徒睿指明的几处位置。褐色的羊皮上,渐渐浮现出三组淡蓝色的、由奇异符号和方位数字组成的密语。字迹娟秀,却透着一股冷冽的匠气,显然并非司徒睿手笔,而是出自更谨慎的文书之手。

  他没有试图立刻破解,只是将密语誊录下来,原卷则用火漆封存。

  “墨九。”他对着空气低唤。

  影子般的护卫无声出现。

  “三件事。”慕容烬语速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第一,你亲自带一队最可靠的人,星夜兼程,赶往扬州。找到‘春水院’的红绡,拿到那个妆盒。记住,要快,要隐秘,不可惊动任何人,尤其是可能存在的监视者。查验之后,无论有无所得,立刻传讯。”

  “是。”墨九点头。

  “第二,”慕容烬将誊录的密语和另一封刚刚写好的密信递给他,“这封密信,用最快的渠道,直送宸妃娘娘手中。内容我已用暗语加密,你只需确保它绝对安全地抵达。至于这密语副本,你随身携带,到了江南,或许用得上。”

  墨九接过,仔细收好。

  “第三,”慕容烬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让韩青动用他在江湖和黑市的所有眼线,查一个叫‘河姑’的女人,以及她背后的任何组织。重点排查近两个月,从江南经隐秘渠道进入西北,且可能携带幼童的所有记录。我要知道这个‘河姑’的窝点、规矩、以及最近接了什么‘大生意’。”

  墨九领命,略一迟疑,问道:“公子,若那‘河姑’背后真是柳相,我们动她,会不会打草惊蛇?”

  “惊了才好。”慕容烬嘴角微勾,“蛇不出洞,我们怎么知道它往哪儿跑?查,但要外松内紧,做出追查其他案子的样子。尤其留意,有没有人也在暗中打探类似的消息。”

  墨九明白了,公子这是要引蛇出洞,同时观察有没有“黄雀”在后。“属下明白。”他躬身一礼,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地退下,融入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

  慕容烬独自坐在书房里,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司徒睿和野利明珠,此刻已被秘密安置在城外一处绝密的所在——那是一座依托山壁开凿的石屋,顶部有狭小天窗(井口),屋内生活用具一应俱全,无法轻易逃离,却也谈不上是牢狱。外面有重重暗哨,既为看守,也为保护。

  现在,他要下一盘更大的棋。棋子在江南,在京城,也在那未知的“河姑”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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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后,京城,昭阳殿。

  宸妃沈琉璃斜倚在凤榻上,指尖捏着一封没有任何署名的密信。信纸是最普通的竹纸,内容用她与慕容烬约定的密语写成,旁人即便截获,也如观天书。

  她逐字译出,美眸中的神色从最初的漫不经心,逐渐变得锐利,最终凝固成一片冰冷的沉思。

  信不长,核心意思明确:司徒睿未死,现已被慕容烬控制。柳相胁迫司徒睿交出当年构陷太子的原始证据。司徒睿走投无路,愿与宸妃合作,将证据由慕容烬转呈宸妃,并换取活路,远遁海外。司徒睿声称,手中证据足以彻底扳倒太子党,并愿作为人证。

  沈琉璃捏着信纸,指尖微微用力,美眸中寒光流转。

  “司徒睿……居然还敢露面,还敢谈条件。”她声音冰冷,带着刻骨的恨意,“柳文渊这个老匹夫,手伸得可真长!”

  她来回踱步,华服裙摆曳地无声。慕容烬这封信,既是禀报,也是试探,更将难题抛给了她。

  杀司徒睿?容易。但那份能证明太子清白、更能指证柳相(甚至可能牵连更广)的证据,就可能永远消失,或者落入柳相之手。后者是她绝不能容忍的。

  留司徒睿?风险极大。此人反复无常,仇恨深重,是颗随时会炸的雷。而且,一旦被人知晓她还与司徒睿有接触,甚至“合作”,朝野舆论将不堪设想。

  但……扳倒柳相,彻底清除太子党的威胁,对她而言诱惑太大。柳相不倒,她的摄政之位永远如坐针毡。

  “一个活着的、可控的司徒睿,确实比一份死证据有用。”沈琉璃停下脚步,眼中闪过决断,“至少,在彻底解决柳文渊之前,他还有用。”

  她走到书案前,提笔蘸墨,飞快写下回信,同样措辞隐晦:

  “信已阅。‘旧怨’可暂留,然需严加看管,绝不可使其落入‘渔翁’之手或走脱。‘证物’务必先行取信,核实真伪。当慎处之,勿使其反成掣肘。朝中自有本宫应对。西羌之事,卿当以稳为主,勿令再生波澜。”

  她将信用同样方式封好,交予心腹:“即刻送出,务必亲手交到慕容烬手中。”

  她选择相信慕容烬的判断和掌控力,同时也将自己的底线和期望传递了过去。这是一场危险的博弈,但她沈琉璃,从来不怕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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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扬州城。

  瘦西湖畔杨柳依依,画舫如织,一派旖旎风光。然而在城西一处略显僻静的巷弄里,气氛却截然不同。

  墨九扮作收旧货的商人,敲开了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开门的是个面色苍白、眼角已有细纹的妇人,虽荆钗布裙,眉宇间依稀可见昔年风韵,正是红绡。

  几句暗语切口对上,红绡脸色微变,默然将墨九让进院内。

  墨九不多废话,直接表明来意,提及孙莽和妆盒。红绡眼圈瞬间红了,默默走进内室,捧出一个有些年头的牡丹花梨木妆盒,雕工精致,边角已摩挲得发亮。

  “孙大哥……留下话,若有朝一日有人持‘翻江鼠’信物和对上切口来取此物,便交给来人。”红绡声音哽咽,抚摸着妆盒,“他说这里面的东西,或许能救很多人的命。”

  墨九接过妆盒,仔细检查。在盒盖内侧一幅牡丹花蕊处,发现极其细微的榫卯接缝。他用特制工具轻轻拨动,“咔哒”一声轻响,弹出一个薄如蝉翼的夹层。里面赫然是几张折叠整齐、质地特殊的绢纸,以及一枚非金非铁、刻着鹰翅的黑色令牌。

  绢纸上,密密麻麻记录着数批军粮的详细数目、转运时间、经由码头、接应船只,以及最终送往的北漠几个部落名称和接头人代号。笔迹与羊皮卷上的密语风格一致,但内容具体百倍。那黑色令牌,入手冰凉沉重,显然并非凡物。

  墨九心中大定。司徒睿在这第一条线索上,没有撒谎。

  墨九留下一些银钱和一句“若有难处,可至城东‘福顺茶楼’寻掌柜”,便悄然离去。

  消息通过加密渠道,连夜传回黑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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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韩青那边的调查也有了进展。

  “公子,‘河姑’的名号,在黑市某些特定圈子里确有流传。她不隶属于任何已知的江湖帮派,更像是一个独立的中介,专门处理一些‘棘手的’、‘见不得光’的货物运输和交接,尤其擅长隐匿行迹、跨越封锁线。口碑是‘价高,但稳妥’。”韩青的密报上写着,“近两个月,她名下有一条西北‘鬼愁涧’的接收,标注货物为‘脆皮双生青果’。时间,恰好在我们追踪那支神秘小队消失后不久。发货地是江南‘桑梓庄’,要求‘保持鲜活,需特定时辰于‘白狼坳’交割’,接头暗号是‘渔歌唱晚’。”

  慕容烬看着这些零散的信息,指尖在北漠与陇西交界的粗糙地图上缓缓移动。

  “白狼坳……”他低声念着这个地名,指尖最终停在了一处标记上。那并非什么繁华市镇,而是位于北漠边缘、毗邻陇西古道的一处偏僻山谷。地图旁的小注写道:“白狼坳,形似狼吻,内有废弃烽燧及少量泉眼,时有狼群出没,商旅罕至。” 这正是进行隐秘交接的绝佳地点——远离主要道路,地形复杂,易于控制又方便撤离。

  一个计划,在他冷彻的心中迅速成形。他要将计就计,在这“白狼坳”布下一张大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