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疯凰浴火,暗流汹涌-《前朝暴君,他靠吃软饭登基》

  野利荣兰没有回王庭旧址。

  她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在荒原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天一夜。寒风如刀,割在她脸上,却比不上心头万分之一痛。

  耻辱、背叛、绝望,如同毒藤,死死缠绕着她,越勒越紧,几乎要让她窒息。

  最后,她倒在了一条即将封冻的小溪边,力竭昏迷。

  当她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破旧的牧民帐篷里。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正用温水擦拭她的额头。

  “醒了?”老妇人声音沙哑,“你在溪边晕倒了,是我儿子把你背回来的。”

  野利荣兰眼神空洞,没有反应。

  老妇人叹了口气:“姑娘,看你的穿戴,不是普通人。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这世道,活着不容易,但好歹……得活着啊。”

  “活着?”野利荣兰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眼中是死寂的灰败。

  老妇人浑浊的眼睛看着她,慢悠悠地说:“我年轻的时候,部落打仗,男人都死了,草场也被抢了。我也觉得活着没意思。可你看看这火,”她指着帐篷中央跳跃的火焰,“只要还有一口气,火种就没灭。只要火种没灭,就还能把冷灶烧热,把仇敌……烧成灰。”

  野利荣兰空洞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火焰在她瞳孔中跳跃,倒映出一点点微弱的光。

  老妇人无意间的话,像一颗火星,落在了她这片布满绝望和恨意的干柴上。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滚开!这点皮子就想换粮食?做梦!”

  “老爷,行行好,家里孩子快饿死了……”

  “饿死关我屁事!这是党项部老爷们定的规矩!嫌少?有本事别来换!”

  野利荣兰猛地坐起身!党项部!这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耳朵!

  她挣扎着走出帐篷,看到几个面黄肌瘦的牧民,正被一个穿着党项部服饰、趾高气扬的小头目推搡辱骂。那小头目腰间挂着的玉佩,和她记忆里党项英曾经佩戴过的一块,极其相似!

  恨意,如同岩浆般瞬间喷发!

  她冲上前,一把推开那个小头目,将倒在地上的老牧民扶起。她目光如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盯着那小头目:“你们党项部……就只会欺负这些可怜人吗?!”

  小头目被她的气势慑住了一瞬,随即恼羞成怒:“哪来的疯婆子!敢管我们党项部的事!找死!”他挥拳就打。

  野利荣兰不闪不避,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在那拳头即将碰到她面门的瞬间,她藏在袖中的匕首滑出,精准地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冰凉的刀刃紧贴皮肤,小头目瞬间僵住,冷汗直流。

  “滚。”野利荣兰只吐出一个字,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小头目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跑了。

  那几个被救的牧民呆呆地看着野利荣兰。他们认得她是以前的荣兰公主,但从未见过她如此……悍厉的模样。

  野利荣兰看着他们惊恐又带着一丝感激的眼神,一个模糊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她的脑海。

  权力失去之后,她还有什么?她还有这满腔的恨!还有这西羌王庭嫡系血脉的身份!还有这些……被党项部、被慕容烬压迫的,和她一样充满怨恨的人!

  慕容烬想让她死?党项部想利用她然后抛弃她?

  她偏要活!而且要活得轰轰烈烈!她要让他们所有人,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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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石城,慕容烬听着墨九的汇报。

  “野利荣兰被下游一个小部落的牧民所救。昨日,她当众持刀逼退了一名党项部盘剥牧民的小头目。随后,她亮明身份,开始在那小部落及周边聚集对党项部不满的牧民。”

  慕容烬指尖敲着桌面,脸上看不出喜怒:“聚集?她说什么?”

  “她说……”墨九顿了顿,“她说‘王庭虽败,血脉未绝!党项部背信弃义,朝廷视我等如草芥!若不想世代为奴,唯有自救!我野利荣兰在此立旗,愿与我西羌受难的族人,共谋一条生路!’”

  【司徒峻嗤笑:不自量力!凭几个乌合之众,也想翻天?】

  【慕容烬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乌合之众?仇恨凝聚的乌合之众,有时比训练有素的军队更可怕。她需要一把真正的刀。】

  “我们‘帮’她找到的那几个‘人才’,到她身边了吗?”慕容烬问。他早已通过隐秘渠道,将几个因受党项部压迫而心怀怨恨、略有能力的底层小头目或落魄贵族,巧妙地“推送”到了野利荣兰可能活动的区域。

  “已按公子吩咐,有两人已‘偶然’投到她的麾下。其中一人曾是秃发部的百夫长,精通小队袭扰;另一人是个读过几本汉人兵书的破落贵族,有些鬼点子。”

  “很好。”慕容烬颔首,“适当的时候,让她的人,‘意外’截获一两批党项部运输的、不那么重要的粮草或者军械。让她尝到一点甜头。”

  他要给野利荣兰希望,给她一种“我能行”的错觉,让她这把复仇之火,烧得更旺,更精准地扑向党项老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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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党项部大帐。

  党项老狐面色阴沉地听着手下汇报。

  “父亲,野利荣兰那个疯女人,聚集了一批流民,打着‘反剥削、求活路’的旗号,已经在边境骚扰了我们好几支小队了!虽然损失不大,但影响很坏!不少原本就对我们不满的小部落,都在暗中观望!”党项雄怒气冲冲。

  党项英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听到野利荣兰的消息,他心头如同被针扎了一下,复杂难言。

  “跳梁小丑罢了。”党项老狐冷哼一声,但眼神并不轻松。他担心的不是野利荣兰本身,而是她背后可能存在的推手,以及这件事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慕容烬绝不会放任她坐大,除非……这是他故意的。”

  “那我们怎么办?派兵剿了她?”党项雄问。

  “不可。”党项老狐摇头,“她如今打着‘反抗压迫’的旗号,我们若大军镇压,正中慕容烬下怀,他会立刻给我们扣上‘残害羌民’的帽子。到时候,那些观望的小部落很可能倒向朝廷。”

  他沉吟片刻,看向党项英:“英儿,你带一队精锐,换上普通牧民的衣服,混入她活动的区域。”

  党项英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抗拒。

  “不是让你去杀她。”老狐洞悉了他的心思,语气冰冷,“是去查清楚,她背后到底有没有人支持,她的粮草兵器从何而来。”

  他要用更隐蔽的手段,瓦解这个由仇恨凝聚起来的团体,甚至,将其反噬回去。

  党项英垂下头,艰涩地吐出两个字:“……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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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原深处,一个临时搭建的简陋营地。

  野利荣兰站在高处,看着下面聚集的、眼神里燃烧着愤怒和希望的几百号人。他们大多是失去草场的牧民,被盘剥的猎户,还有一些对现状不满的破落贵族。衣衫褴褛,武器五花八门,但那股同仇敌忾的气势,却让她冰冷的心,找回了一丝久违的热度。

  “兄弟们!”她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力量,“党项部占我草场,断我水源,盘剥无度!朝廷视我们如蝼蚁,随意摆布!我们还能忍吗?”

  “不能!”底下响起参差不齐却充满怒火的回应。

  “没错!不能!”野利荣兰握紧了拳头,“从今天起,我们不再任人宰割!我们要拿回属于我们的一切!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看看,我们西羌人,不是好欺负的!”

  她的话,点燃了这群乌合之众的血液。他们欢呼着,将她视为领袖,视为希望。

  野利荣兰看着这一切,心中那股毁灭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她知道前路艰难,但她已无路可退。

  慕容烬,党项老狐,你们等着!

  我这只浴火疯凰,就算焚尽自身,也要将你们拉下地狱!

  她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阴影里,几双属于不同势力的眼睛,正密切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党项英带着人,如同幽灵般潜入了这片区域。

  而慕容烬派出的“助手”,正在暗中为她递上磨利的爪牙。

  西羌的暗流,因为这颗恨意凝聚的火种,变得更加汹涌,更加危险。一场由疯狂引领的风暴,正在荒原上悄然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