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黄雀在后揭迷局-《前朝暴君,他靠吃软饭登基》

  西羌王庭,已然是一座被绝望吞噬的坟墓。

  当扎木苏率领都啰塔部落的勇士,押运着满载清水的皮囊和粮草,打着“大周使臣”的旗帜出现在王庭外围时,看到的不是迎接,而是一片死寂和零星为争夺最后一点可食用之物而发生的殴斗。

  野利铁山被搀扶着走出金顶大帐,他形销骨立,眼神浑浊,看到扎木苏和他身后的水源时,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野利荣兰跟在他身后,眼神复杂地看着扎木苏,又嫉又恨,最终化为一声不甘的冷哼。

  “野利兄,”扎木苏按照与慕容烬商议好的说辞,声音洪亮,确保周围残存的部众都能听见,“奉大周北疆统帅慕容大人之命,特来调停西羌内乱,赈济灾民。过往恩怨,朝廷可暂不追究,但须即刻放下兵刃,接受整编,西羌永为大周藩属,则水源、粮草,乃至生计,朝廷皆可供给!”

  他话音落下,带来的都啰塔勇士立刻开始有序地分发少量清水。那些濒死的部众如同见到救星,疯狂地涌上来,秩序瞬间失控,又被强壮的勇士们弹压下去。

  野利铁山看着眼前混乱而又充满生机的景象,老泪纵横。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了。拒绝,立刻死。接受,或许还能苟延残喘,保留王庭一丝名义。

  “我……我……”他嘶哑着,终于挤出声音,“西羌……愿……愿归附大周……”

  野利荣兰猛地扭过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淋漓。她知道,西羌王庭,完了。

  扎木苏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慕容烬的判断完全正确。在绝对的实力和生存面前,所谓的王族尊严,不堪一击。他立刻命人将更多的水和食物分发给普通部众,同时派出使者,前往仍在对抗的秃发部和党项部传达王庭归附的消息和慕容烬的最后通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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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石城,主帅府。

  慕容烬听着墨九关于西羌王庭兵不血刃归附的汇报,脸上并无多少喜色。他更关心另一件事。

  “沙盗的来历,查清楚了吗?”他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墨九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的、边缘有些焦黑的木牌,递到慕容烬面前。

  “公子,我们在清理沙盗其中一个临时落脚点时,发现了这个。被试图焚烧,未能尽毁。”

  慕容烬接过木牌。木牌材质普通,但上面雕刻的那个扭曲的蛇形图案,却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蝮蛇!

  司徒睿麾下“暗刃”的标记!

  【司徒峻暴怒:果然是他!司徒睿这个孽障!竟敢自导自演!】

  【慕容烬冰寒:金蝉脱壳。利用沙盗掳走自己和明珠公主,既摆脱了西羌王庭那个烂摊子,又营造了受害者的假象,甚至可能借此隐藏行踪,另图他谋。好算计!】

  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何沙盗出现得如此“巧合”,为何司徒睿在抵抗时看似拼命却并未受致命伤,为何他特意交代沙盗“照顾”明珠公主——他需要明珠这个对他死心塌地的“护身符”和未来可能用以联络西羌旧部的纽带。

  “他果然没死。”慕容烬指尖摩挲着那冰冷的蛇形标记,语气森然,“看来,西羌这片水,还是不够浑,没能把他彻底逼出来。”

  “公子,是否立刻派人追查沙盗和司徒睿的下落?”墨九问道。

  慕容烬摆了摆手:“不必大张旗鼓。他既然费尽心机脱身,必然有后续安排,此时定然已不在沙盗手中。让我们的人,暗中留意西羌通往西域乃至北漠的各条商道,尤其是……关注是否有身份不明、但带着年轻羌族女子的队伍。”

  他目光幽深。司徒睿就像一条潜入暗河的毒蛇,暂时隐匿了踪迹,但迟早会再次露出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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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在一片荒芜的戈壁滩上,一辆覆盖着厚厚毡布的马车正在颠簸前行。

  野利明珠悠悠转醒,后颈传来一阵酸痛。她茫然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摇晃狭小的空间里,身下铺着粗糙的羊毛毯。

  “醒了?”一个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响起。

  野利明珠猛地转头,看到司徒睿正坐在她身边,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肩头简单包扎着,但眼神却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甚至……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如释重负的轻松。

  “睿亲王!我们……我们这是在哪里?那些沙盗呢?”她惊慌地问,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臂。

  司徒睿反手握住她微凉的小手,轻轻拍了拍,安抚道:“别怕,明珠。我们已经安全了。”

  “安全?”野利明珠更加困惑,“那些沙盗……”

  “只是一群认钱不认人的亡命徒。”司徒睿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用了些随身携带的财物,说服了他们放我们离开。毕竟,留着我们,对他们来说也是麻烦。”

  他说的合情合理,野利明珠看着他肩头的伤,想起他之前拼死保护自己的样子,心中没有丝毫怀疑,只剩下满满的感动和庆幸。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她依偎进他怀里,泪水濡湿了他的衣襟,“我们还活着……王庭……王庭不知道怎么样了……”

  司徒睿搂着她,眼神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王庭?那个即将彻底成为历史的地方,与他何干?

  “放心吧,明珠。”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会带你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野利明珠在他怀中用力点头,仿佛找到了此生唯一的依靠。

  马车外,驾车的是一个穿着普通游牧民族服饰、面容精悍的男人。他看似专注地驾驭着马匹,耳朵却微微动着,仔细聆听着车厢内的动静。此人正是与司徒睿有过短暂交谈的“沙盗”小头目。

  司徒睿轻轻掀开车帘一角,望着外面飞逝的、荒凉而广阔的天地,嘴角勾起一抹野心勃勃的弧度。

  西羌王庭的覆灭,在他计划之内。慕容烬的逼迫,反而加速了这个过程,也帮他彻底摆脱了野利铁山和野利荣兰那两个蠢货的掣肘。如今,他身边有对他死心塌地的西羌小公主,手握那封来自京城“贵人”的密信副本作为未来的筹码,天地之大,何愁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选择的方向,并非通往西域,而是看似更危险的——北漠。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更何况,北漠王庭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那个被慕容烬废掉的赫连舟,或许,能成为他新的棋子。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慕容烬以为逼降了西羌便掌控了全局,却不知那条最毒的蛇,已经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他视线之外的阴影中,正吐着信子,等待着下一次致命一击。

  而黑石城内,慕容烬看着舆图上那片广袤的、代表着北漠的区域,指尖轻轻敲击。

  “北漠……”他低声自语,“赫连焘胆小如鼠,不足为虑。倒是那个成了废人的赫连舟……司徒睿,你会去找他吗?”

  这场席卷北疆的权力游戏,远未到结束之时。真正的猎手与猎物,身份正在悄然转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