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深夜来客与“吊篮”谈判-《带着灵泉在荒年爆笑求生》

  高地山洞里,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趴在洞口观察位,大气不敢出,盯着溪对岸那群被“安神灯塔”吸引来的、形容凄惨又透着诡异的身影。月光下,他们大约有十几人,男女老少都有,个个面黄肌瘦,衣衫破烂得几乎不能蔽体,在深秋的夜风里瑟瑟发抖。一些人眼神空洞麻木,另一些人则直勾勾地望着山顶的光源,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光……有光……”

  “翠花”的藤蔓轻轻摆动,持续感应着:“饿……很饿……病……累……吓坏了……但……没西边那群‘疯味儿’重……就是有点……‘惊魂未定’的迷糊……领头那个大个子,好像还有点清醒。”

  苏婉心念电转。这群人看起来是真正的逃难者,似乎遭遇了极大的惊吓或灾难,状态很差,但至少还没完全丧失理智,更没有表现出西边那群疯子般的自残和攻击性。他们被“灯塔”的光和安宁气息吸引,说明内心深处还渴望着安全与庇护。

  “怎么办?放他们过来?还是赶走?”赵铁河压低声音,手里紧握着石矛。

  “不能放进来!”一个汉子立刻反对,“谁知道他们身上带没带病?是不是装的?万一进来抢东西咋办?咱们这点家底可经不起折腾!”

  “可他们看起来太惨了,还有孩子……”一个妇人看着对岸人群中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不忍道。

  “苏丫头,拿个主意吧。”王老伯看向苏婉。

  苏婉眉头紧锁。收留,风险巨大。赶走,于心不忍,而且万一激怒他们,或者任由他们在附近游荡,也可能成为隐患。西边的疯子还没彻底解决,东边不能再添乱了。

  “先不急着做决定。”苏婉沉声道,“‘翠花’,能不能试着,用最温和的意念,跟那个领头的、还有点清醒的大个子……‘沟通’一下?不用说话,就传递‘安静’、‘等待’、‘我们没有恶意’这样的简单情绪,看看他什么反应。”

  “翠花”有些犹豫:“我……没怎么跟人‘说’过话……试试吧。”它集中精神,一股极其柔和、带着安抚与询问意味的净化波动,如同无形的涟漪,缓缓掠过溪面,飘向对岸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那男人正仰头望着“灯塔”,身体忽然微微一震,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茫然地转头四顾,最后目光落在高地山洞黑黢黢的洞口方向,脸上的戒备和恐惧稍微褪去一丝,取而代之的是困惑。他迟疑了一下,向前走了半步,又停住,抬起手,似乎想做个手势,但手臂无力地垂下。

  “他……好像感觉到了,没那么害怕了。”“翠花”传递来信息。

  有效!虽然无法直接对话,但至少建立了初步的、非敌意的接触。

  “好,现在,我们得让他们知道,想过来,有条件,而且我们不会轻易打开洞门。”苏婉脑子飞快转动,“铁河,去把咱们存的最破的那个陶罐拿来,还有,掰一小块最硬、最黑的那种块茎干粮。王老伯,找根最长最结实的藤绳。”

  “你要干啥?给他们送饭?”赵铁河不解。

  “不是送饭,是‘吊篮谈判’。”苏婉解释,“把食物和水放在罐子里,用绳子吊下去,放到溪边。同时,我们用石头在地上摆出简单的图案——比如,一个箭头指向西边(远离我们的方向),旁边画个睡觉的小人(表示去那边休息);再画个我们这边的山洞,山洞外面画一道横线(表示不能进来)。看看他们能不能看懂,愿不愿意接受。”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既展示一丝善意(给点吃的),又明确划出界限(不许靠近),同时给出替代方案(去别处)。如果对方还有基本理智,应该能明白。

  “要是他们拿了吃的,还不走,或者想硬闯呢?”王老伯担心。

  “所以吊篮的绳子要系活扣,我们这边一拉就能收回。另外,‘翠花’,时刻准备着,如果他们有任何攻击意图,立刻加强‘安神’气息,必要时……可以稍微带点‘威慑’。”苏婉看向藤蔓。

  “翠花”点了点叶片:“明白。”

  很快,一个装着半罐清水和一块巴掌大、黑硬如石的陈年块茎干的破陶罐,被用长藤绳牢牢绑住,从洞口侧上方一处隐蔽的石缝缓缓放了下去。同时,赵铁河带着两个人,摸黑在山洞下方的平缓地带,用白色碎石摆出了苏婉说的图案:一个指向西南方向的箭头,一个简笔睡觉小人,然后是代表山洞的圆圈和一道横线。

  陶罐“咚”一声轻响,落在溪边靠近对岸的碎石滩上。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对岸的人群一阵骚动。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个陶罐,以及更远处地上隐约可见的白色图案。几个孩子挣扎着想要爬过去,被大人死死拉住。领头的高大男人警惕地盯着陶罐和图案,又抬头看看山洞,犹豫不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苏婉以为对方不敢动时,那高大男人似乎下定了决心。他示意其他人后退,自己一个人,极其缓慢、一步一顿地走向溪边。他先是仔细看了看地上的图案,歪着头,似乎在努力理解。然后,他走到陶罐边,没有立刻去拿,而是先鞠了一躬,对着山洞方向含糊地说了句什么,声音嘶哑得听不清。

  接着,他才小心翼翼地捧起陶罐。他没有自己先喝,而是转身走回人群,将陶罐递给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那妇人颤抖着手,先喂了孩子几口水,自己才抿了一小口,又把陶罐传给下一个虚弱的人。那块硬邦邦的干粮,则被男人用力掰成几小块,分给了几个看起来最虚弱的人。

  他们没有争抢,没有哄抢,只是沉默地、珍惜地分食着那点微不足道的食物和水。这个细节,让洞口观察的高地众人心情复杂。

  吃完喝完后,那高大男人再次走到溪边,对着山洞方向,又鞠了一躬,然后指了指地上的图案,又指了指西边(西南方向),最后双手合十,做了个“睡觉”的姿势,脸上露出哀求的神色。

  他看懂了图案!而且表示愿意去箭头指的方向!但那个合十哀求的姿势……是还想再要一点?或者,那边有什么问题?

  “他在求我们,可能觉得那边也不安全,或者……他们走不动了。”“翠花”感应着对方的情绪,“很绝望,很累……”

  苏婉咬了咬牙。这群人看起来确实到了极限,那个西南方向的山谷虽然暂时看起来没有“浊气”和疯子,但夜里更深露重,他们这样子的状态,露天过夜,很可能熬不过去。

  “再给他们一点吃的,然后……告诉他们,可以在箭头指的方向,靠近山脚的那片背风石堆后面休息,但绝对不许靠近我们山洞百步之内!天亮后必须离开!”苏婉下了决心,“另外,问问他,从哪里来,发生了什么事。”

  更多的食物是不可能了,但可以再给一点清水,以及几株能勉强充饥、也带点安神效果的白茅嫩根。苏婉又让人装了一小罐水,拔了几株最嫩的白茅,用树皮捆好,再次用吊篮放了下去。同时,赵铁河快速在地上用石头摆出新的图案:一个代表“人”的符号,一个问号,一个代表“来处”的箭头指向东方。

  高大男人看到新的吊篮和图案,显得更加激动。他再次行礼,然后拿起水罐和白茅,分了下去。接着,他蹲在代表“来处”的图案前,想了好一会儿,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他先是画了个代表“很多人”的符号(几个小人),然后又画了个“倒塌”的符号(几道波浪线),接着,他指着自己的脑袋,做出疯狂摇摆、撕扯头发的动作,脸上露出极度的恐惧。最后,他指向东方,又指了指天上,做了个“东西掉下来”的手势。

  “很多人……住的地方……塌了?然后……疯了?像西边那些?”赵铁河猜测。

  “不完全是,”苏婉盯着男人的动作,结合“翠花”感应的情绪,“好像是……先有天灾(东西掉下来?陨石?),然后好多人突然疯了,互相攻击……他们是从一个被毁掉、并且爆发了疯病的地方逃出来的!”

  这就解释了他们为何如此惊恐,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迷瞪味儿”,可能接触过类似西边“浊气”但剂量较轻,或者只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

  男人做完手势,又拼命指向西南方向,摆手,摇头,脸上恐惧更甚,然后指向高地这边,又做出祈求的姿势。

  “西南方向……有让他们害怕的东西?所以他们不敢去,或者觉得去了也是死路一条,才拼命往咱们这边有光的地方来?”王老伯分析。

  这就麻烦了。指给他们的“安全区”他们不敢去,而高地又绝不能让他们靠近。

  就在双方陷入僵持,高大男人不停作揖哀求,他身后的人群也发出压抑呜咽时,异变突生!

  “啊——!”

  一声凄厉非人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嘶吼,突然从西边的山林方向远远传来!紧接着,是更多混乱的、充满狂乱的嚎叫和奔跑声!声音正在由远及近,快速移动!

  是西边山坳那些疯子!他们被“安神灯塔”影响,本该向西南谷地移动,怎么声音听着……反而像是朝着高地这边来了?!

  “不好!‘灯塔’的光和气息太强,可能被那些疯子中还有残存感知的察觉到了,反而把他们吸引过来了?还是说,他们的疯病发作有周期性,现在又发狂了?”“翠花”的意念带着惊慌,它立刻加强了对西边的感知,“好多!都在往这边跑!速度很快!”

  溪对岸,高大男人和他身后的逃难者们也听到了西边传来的恐怖嘶吼,顿时如同惊弓之鸟,爆发出更大的恐慌。孩子们吓得大哭,大人们也尖叫着想要四散奔逃,却被高大男人拼命拦住,但他自己也吓得浑身发抖,绝望地看向高地山洞,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吧!那边不能去!救救我们!”

  前有不敢去的“安全区”,后有追来的疯子,旁边是拒绝他们靠近的高地……这群逃难者,被逼到了绝境。

  苏婉的心沉到了谷底。最坏的情况发生了!西边的疯子被意外引了过来!如果让他们冲到这里,和这群逃难者混在一起,或者直接冲击高地,后果不堪设想!

  “所有人!最高戒备!准备战斗!‘翠花’,全力释放‘安神’气息,范围扩大到最大,强度加到最强!目标是让那些疯子‘昏睡’,能拦多少拦多少!”苏婉嘶声下令,然后看向溪对岸那群绝望的逃难者,一咬牙。

  “铁河!王老伯!快!用最快的速度,放下那条最宽的、用来晾晒东西的藤网!垂到溪边!让他们抓住藤网爬上来!快!只有一刻钟!爬不上来的,我们也顾不上了!”

  这是极其冒险的决定。打开门户,让这群状态不明的外人靠近。但眼下,疯子将至,这群人堵在门口,要么被疯子撕碎(可能引发更不可知的异变),要么在绝望中冲击山洞,无论哪种,对高地都是灾难。与其如此,不如冒险一搏,将他们暂时接应到山洞下方的平台(不能直接进洞),至少能避免立刻的混乱,也让他们成为抵挡疯子的第一道缓冲……虽然残酷,但这是唯一的选择。

  “快!不想死的就抓住藤网爬上来!只有一刻钟!后面的疯子要来了!”赵铁河一边和王老伯等人奋力将沉重的、用粗藤编成的宽大晾晒网从洞口侧方一个备用出口放下去,一边对着溪对岸大吼。

  高大男人愣了一瞬,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和决绝。他转身对着人群嘶吼了几句(听不清),然后连推带拽,将几个最弱的妇孺先拉到藤网边,帮他们抓住网眼。他自己则最后一个抓住网子,一边拼命向上攀爬,一边回头望向吼声越来越近的西边山林,脸上满是恐惧。

  藤网沉重,载着十几个人攀爬更是缓慢。洞口的高地汉子们拼尽全力拉扯,手臂青筋暴起。苏婉则紧盯着西边,手中骨匕已被汗水浸湿。

  “翠花”将所有力量灌注到“安神灯塔”和自身扩散的净化场中,那团光晕骤然明亮,安宁气息如同潮水般涌向西边,试图迟滞疯子的脚步。她能感觉到,冲在最前面的几个疯子速度似乎真的慢了一丝,发出困惑的吼叫,但后面的仍在涌来!

  快!再快点!苏婉心中焦急呐喊。

  就在最后两个逃难者(一个老人和一个半大孩子)颤巍巍地爬到平台边缘,被上面的高地汉子连拖带拽拉上去的瞬间,西边山林的边缘,第一个癫狂的身影,嚎叫着冲了出来!

  那是一个完全看不出人形的“东西”,衣衫碎成了布条,身上满是污秽和自残的伤痕,眼睛赤红,嘴角流着涎水和血沫,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手脚并用地朝着高地山洞猛扑过来!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收网!堵住备用口!”苏婉厉喝。

  藤网被猛地拉起,备用出口的石板被迅速合拢、顶上。十几个惊魂未定的逃难者瘫倒在山洞下方的狭窄平台上,喘着粗气,看着下方越来越近的疯狂人影,满脸绝望。

  “点火!把预留的火把扔下去!堵住上来的路!”苏婉再次下令。

  几支浸了油脂、一直备用的火把被点燃,从洞口和观察孔奋力掷向平台下方的陡坡和唯一的上山小径。火焰燃起,暂时阻隔了疯子的直接冲锋。那些疯子似乎对火焰有些畏惧,在火线外焦躁地徘徊、嘶吼,但数量越来越多,渐渐有将高地半包围的趋势。

  “暂时……堵住了……”“翠花”传来极其疲惫的意念,“但我的劲儿……快耗光了……他们数量太多……火也烧不了多久……”

  平台上,那高大男人挣扎着爬起来,对着洞口方向,嘶哑地喊:“谢……谢谢……我们……守下面……你们……守上面……” 他捡起地上散落的石块,分给其他还有力气的逃难者,准备做最后的抵抗。

  洞内洞外,高地旧人与新来的逃难者,在这突如其来的死亡危机前,被迫站在了同一战线。

  苏婉看着下方那些虽然恐惧但依然握紧石块的身影,又看看洞内同样紧张疲惫的同伴,最后目光落向岩壁上那幅古老的、手拉手的共生图案。

  绝境之中,似乎别无选择。

  “准备绳索和套杆!”苏婉转身,对洞内众人说道,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挑几个还能动的,等下面火势一小,疯子冲上来的时候,用套杆和绳索,配合下面的人,捆翻最前面那几个!专打腿!别杀人,让他们失去行动力就行!‘翠花’,保留最后一点力气,关键时候,用最强的‘安神’气息,冲击最密集的那一群!”

  “另外,”她看向那高大男人,大声道,“告诉我们,东边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让人发疯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子!”

  也许,解决问题的关键,不在如何杀死这些疯子,而在于弄明白他们发疯的根源。而答案,或许就在这些从东边逃来的人身上。

  夜色深重,火光摇曳,疯子的嚎叫与山风混作一团。高地,迎来了自“夜魇虫”之后,最大的一次生存危机。

  东西两路危机汇聚高地,陷入前所未有的包围与苦战!临时结成的脆弱同盟能否顶住疯狂人潮的冲击?东边逃难者口中的“天降灾厄”与“疯病之源”究竟是何物?是否与“灵泉”之地出现的种种异象存在关联?而地底的林晓晓,又能否在这危急关头,通过粉红小蝶与“翠花”的竭力连接,提供关键的援助或启示?荒年求生,在疯狂与绝望的浪潮拍击下,山洞内外的人们,不得不携手共抗这源自未知的恐怖,而真相,或许远比眼前的疯狂更加令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