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地山洞里,晨光驱散了最后一丝黑暗,也带走了那群不请自来的“蚊邻居”。岩壁上只留下些湿痕和翅膀碎片,仿佛昨晚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只是一场噩梦。
“这日子没法过了,”赵铁河一边用石片刮着岩壁上的蚊子痕迹,一边苦着脸,“白天种菜防虫,晚上还得防蚊子‘借宿’,关键是这蚊子个头比麻雀小不了多少,一嘴下来怕不是能吸走半碗血!”
“行了,别抱怨了,昨晚它们不是挺老实么?”王老伯倒是心宽,正小心地将昨晚烧剩的、浸了臭蒿汁的湿柴灰收集起来,“‘翠花’说了,是咱们的‘蘑菇灯’和‘灵液’味儿把它们招来的,但也让它们‘犯困’。我看呐,这事儿是福是祸,还两说。”
苏婉没说话,她正蹲在“蘑菇夜灯”旁边仔细观察。一夜过去,这几簇蘑菇似乎大了一圈,乳白色的荧光完全收敛,菌盖呈现出一种玉质的温润感。她用木棍轻轻戳了戳,质地紧实,没有腐烂迹象。
“‘翠花’,这些蘑菇,昨晚被那么多蚊子围着,有没有被……‘吸’走什么?”苏婉问道。她担心这些变异巨蚊不止是来“借光”,还可能汲取蘑菇本身的能量。
“翠花”的藤蔓探过来,在蘑菇上“嗅”了嗅,传递来肯定的意念:“嗯……是被‘闻’走了一点‘睡觉’的味道(安神气息),但不多。它们主要是‘趴’在光里,自己‘充电’。蘑菇本身还好,就是有点‘累’,得多给点‘甜水’(灵液)补补。”
苏婉松了口气。看来暂时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共生”关系。但长期这样,蘑菇的“安神”效果会不会减弱?蚊群会不会越来越大,以至于“翠花”都“安抚”不住?
“今晚得试试别的法子。”苏婉对众人道,“在洞口和蘑菇周围,撒上混合了臭蒿粉、石灰和硫磺的‘驱虫线’。蚊子怕这些刺激味道。另外,‘翠花’,今晚你的‘安神’气息,别均匀散出去,就集中在蘑菇附近一小圈,让它们只能在特定区域‘睡觉’,别到处乱趴。”
“行,我试试。”翠花应下。
安排完蚊子的事,苏婉走到崖壁边,看着古洞方向。昨晚那道暗黄色的烟火让她放心不下。她让王老伯在崖壁上,用石头摆出简单的“蚊子图案 问号”,询问古洞是否也遇到了“蚊患”。
直到晌午,古洞那边的回应才来。这次的图案有点出乎意料:画的不是蚊子,而是一只长着翅膀、轮廓模糊、散发着光芒(用几道短线表示)的虫子,虫子旁边画了个“叉”,又画了个“小心靠近”的小人。旁边还画了个发光的蘑菇,蘑菇光芒里夹杂着几个小点。
苏婉和众人研究半天,结合昨晚暗黄色烟火的紧张意味,大概猜出:古洞的粉红“蘑菇灯”,引来的不是蚊子,而是某种会发光的、有攻击性或危险性、需要小心应对的飞虫!而且,似乎不止一只?
“得,咱们招蚊子,他们招‘萤火虫杀手’。”赵铁河啧啧道,“这‘灵灯’还带分客户的?看人下菜碟?”
“恐怕跟蘑菇光的颜色和性质有关。”苏婉分析,“咱们的白光安神,引来的蚊子也相对‘温和’(相对而言)。他们的粉红光,混合了豆苗残根那种‘暖烘烘’的生机,可能对别的昆虫有特殊吸引力,或者……刺激性。”
她立刻让王老伯回应:画了个“驱虫线”的示意图(撒粉的标记),和“集中光照”的简图(一个光圈),旁边画个“可以试试”的符号。意思是分享高地的应对经验,看对古洞有无借鉴。
信息传递出去,又是等待。苏婉心里清楚,两地情况不同,方法未必通用,但至少是个思路。
傍晚时分,苏婉和赵铁河正在山洞外不远处的背阴坡,查看那片用稀释“灵液”浇灌的菜地。灰灰菜和马齿苋长势喜人,绿油油一片,在日渐荒芜的山野中格外扎眼。他们还惊喜地发现,菜地边缘的石头缝里,竟然冒出了几株野蒜苗,虽然瘦小,但那熟悉的辛辣气味让人精神一振。
“好东西!这玩意儿能调味,还能驱虫!”王老伯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将野蒜连根挖出,准备移栽回山洞附近。
“看来‘翠花’的净化场和‘灵液’的滋养,真能让这片土地慢慢‘活’过来。”苏婉欣慰道。虽然危机四伏,但这点点滴滴的生机,就是他们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
就在他们准备返回山洞时,负责观察预警石的妇人急匆匆跑来,脸色古怪:“苏婉姐!石头……石头又发烫了!金线这次没乱抖,就指着……指着咱们山洞里面!但不是豆苗那边,是……是放‘灵液’罐子和珠子的角落!”
苏婉心头一紧,难道“灵液”或者珠子又出状况了?她连忙跑回山洞,只见预警石微微发烫,表面金线稳定地指向山洞内侧,那个存放着“灵液”罐、珠子,以及旁边那几簇“蘑菇夜灯”的区域。
“翠花”的藤蔓也已经指向那边,传递来清晰的意念:“那边……有‘客人’来了。不是蚊子,是……‘蝴蝶’?会发光,粉红色的,只有一只,很小,正围着‘小灯笼’(蘑菇)和‘甜水’罐子打转。没恶意,就是……好奇?馋?”
蝴蝶?粉红色的?发光?还围着“灵液”罐打转?
苏婉小心翼翼地靠近。果然,在“蘑菇夜灯”柔和的乳白光芒映照下,一只只有拇指指甲盖大小、通体呈半透明粉红色、翅膀上有着细密金色纹路、周身散发着微弱粉红光晕的“小蝴蝶”,正轻盈地飞舞在“灵液”罐口上方,时而落在罐沿,细长的口器探入罐口缝隙,似乎想吸取什么。它偶尔也停在发光的蘑菇菌盖上,翅膀轻轻扇动,与蘑菇的荧光交相辉映,竟有种奇异的美感。
“这……这也是被‘灯’引来的?”赵铁河看呆了,“长得还挺好看,比那蚊子顺眼多了。”
“翠花”仔细感应着这只不速之“蝶”:“嗯……它身上有很淡的‘甜水’和……古洞那边豆苗的‘暖烘烘’的味儿!很淡,但错不了!它是从古洞方向飞过来的!被咱们这边的‘甜水’味儿和‘小灯笼’光吸引来的!”
从古洞飞来的?苏婉震惊了。两地直线距离不算近,中间隔着山林沟壑,这只小小的、发光的蝴蝶,竟然能跨越这么远,精准找到高地的“灵液”罐?
是它本身对“灵液”气息有超常的感应?还是两地“灵灯”之间的共鸣,形成了一条无形的、只有这种特殊生物能感知的“光路”或“信息素通道”?
“它……危险吗?”苏婉问。
“翠花”感应了一会儿:“目前看,不危险。很‘单纯’,就想喝点‘甜水’,晒晒‘灯笼’光。它身上的‘暖烘烘’味儿,和咱们这边的‘安神’光混在一起,好像……挺舒服?我感觉它待在这儿,咱们这边的‘小灯笼’好像都更‘精神’了一点?”
苏婉看向那几簇蘑菇夜灯,在粉红小蝶落下时,蘑菇的荧光似乎确实更润泽、稳定了一些。难道这蝴蝶和蘑菇之间,也存在某种互益关系?
“先别惊扰它,看看它想干什么。”苏婉决定静观其变。这突如其来的、美丽的“访客”,或许预示着两地“灵灯”生态产生了更意想不到的交集。
粉红小蝶在罐口和蘑菇间流连了约莫一刻钟,似乎“喝”够了“灵液”气息,也“晒”够了光,最后轻盈地落在苏婉的手背上,微微振翅,粉红的光晕洒在皮肤上,带来一丝微弱的、令人心旷神怡的暖意。停留数息后,它再次飞起,绕着小圈子升高,然后朝着东北方向——古洞所在的位置,翩然飞去,很快消失在渐浓的暮色中。
“它……回家了?”赵铁河喃喃道。
“看来是了。”苏婉看着手背上残留的、几乎感觉不到的微弱暖意,心中涌起一个大胆的猜想,“这只蝴蝶,或许能成为两地之间,一种新的、更灵动的‘信使’?或者,是某种更深层次联系的征兆?”
夜色降临。高地山洞再次点亮“蘑菇夜灯”,乳白光芒柔和铺开。有了白天的准备,洞口撒上了刺激性的“驱虫线”,“翠花”也将“安神”气息牢牢控制在蘑菇周围三尺范围内。
夜幕低垂,那群灰褐色的巨蚊再次如期而至。它们依然数量庞大,但这一次,在“驱虫线”和“翠花”精准控制的“安神”气场双重作用下,它们果然只聚集在蘑菇光晕笼罩的那一小片岩壁区域,层层叠叠,安静“休眠”,不再四处乱爬。虽然看着依然惊悚,但至少可控了许多。
“看来这法子有用!”王老伯举着火把,站在“驱虫线”内,看着线外那些焦躁徘徊、却不敢越界的零星蚊子,松了口气。
苏婉也稍感安心。至少“蚊邻居”的住宿范围被限定了。她更关心的,是那只粉红小蝶会不会再来,以及古洞那边的情况。
后半夜,当月光被薄云遮掩,山洞内主要靠“蘑菇夜灯”照明时,那只粉红小蝶,竟然真的再次出现了!它如同一个微小而灵动的光点,穿过洞口“驱虫线”上空(似乎不受影响),轻盈地飞入山洞,依旧落在“灵液”罐口,汲取气息,在蘑菇光中流连。
这一次,它停留的时间更长,身上的粉红光晕也似乎更明亮了一些。在它停留期间,苏婉隐约感觉到,怀中那颗一直冰凉的珠子,似乎又极其轻微地温了一下,而且,脑海中似乎捕捉到一丝比之前清晰一点的、断断续续的意念碎片:
“……光……蝶……信标……稳定……通道……”
是林晓晓!她的意识对外界的感应,似乎因为这只穿梭两地的粉红小蝶带来的、更活跃的“灵液”能量交换,而变得更加清晰了!虽然依旧破碎,但“信标”、“通道”这些词,似乎指向了某种可能——这只蝴蝶,或许真的能成为加强两地、甚至联系地底的某种“活性信标”?
苏婉强压激动,尝试向珠子传递意念:“林师姐!是你在说话吗?你能感觉到这只蝴蝶?它能帮你?”
过了好一会儿,珠子才传来一丝微弱但明确的回应:“……是……蝶身有……我残留意念与……豆苗生机……混合标记……穿梭两地……强化连接……助我……稳固感知……”
果然!这只奇异的粉红小蝶,竟然与林晓晓的意识、古洞的豆苗残根有关!是她在深度融合中,无意间用残留意念和豆苗生机,结合“灵液”和粉红蘑菇光,催生或吸引来的特殊生物?它穿梭两地,吸食“灵液”气息,无形中强化了两地之间的能量联系,也像一根“锚线”,帮助地底的林晓晓更好地“定位”和感知地表!
“太好了!你需要它经常来往吗?我们需要做什么?”苏婉赶紧问。
“……维持……两地‘灵灯’不熄……‘灵液’气息可诱……蝶自会往返……于我……有益……”
明白了。只要保证高地和古洞的“蘑菇灯”亮着,有“灵液”气息,这只小蝶就会自发地来回飞翔,成为一条活的、加强版的“连接线”,帮助林晓晓恢复。
这真是个意想不到的突破!苏婉欣喜若狂。没想到应对“蚊患”和“灵灯”的副作用,竟然歪打正着,引出了这么一个关键的“信使”!
她立刻将这个发现,通过“翠花”对古洞豆苗残根的微弱感应,尽可能地传递过去,并告知他们粉红小蝶的作用,希望他们保护好那边的粉红“蘑菇灯”,并适当提供“灵液”气息,吸引和维持这只小蝶的往返。
接下来的几天,粉红小蝶成了高地山洞的常客,每天入夜后必定来访,有时停留久,有时匆匆一瞥。它的到来,似乎真的对珠子产生了持续的、良性的刺激。珠子温热的频率增加,林晓晓传来的意念碎片虽然依旧不多,但越来越清晰,涉及的内容也从简单的状态描述,扩展到对地脉能量流动的一些模糊感知,甚至偶尔能预警极其微弱的、可能影响地表的深层地脉“涟漪”。
高地这边,“蚊邻居”在“驱虫线”和“翠花”的精准管理下,也基本做到了“和平共处”,虽然每晚看着依然瘆人,但至少不再构成直接威胁。菜地里的作物长势良好,野蒜也移栽成功,山洞里甚至尝试用“灵液”稀释液发了一小盆豆芽(用普通野豆子),居然成功了,虽然产量低,但总算多了点新鲜菜蔬。
古洞那边,在得知粉红小蝶的作用后,也加强了对粉红“蘑菇灯”的维护,并按照高地分享的经验,用石灰和特殊植物汁液设置了屏障,将他们那边被“蘑菇灯”引来的、那种具有轻微攻击性的发光飞虫(后来确认是一种变异的、口器带刺的“光蛾”)限制在了安全范围外。两地通过小蝶的往返和“灵灯”的共鸣,形成了一种微妙而稳定的新平衡。
这天清晨,粉红小蝶再次在汲取了足够的“灵液”气息后,翩然飞向古洞。苏婉站在洞口,目送它消失在山岚中,心中充满希望。这只美丽而神奇的小生灵,仿佛一道活的彩虹,连接着两处艰难求生的孤岛,也串联着地底与地表逐渐复苏的联系。
然而,就在她准备转身回洞,开始新一天的劳作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山洞深处,那个一直被严密隔离的暗红豆苗盆栽里,那个已经变得相当“璀璨”、有鸽卵大小的暗金色畸形硬结,表面突然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极其细微的、头发丝般的缝隙!
一缕凝练如实质的、暗金色中带着血丝、却又散发出奇异醇香的“雾气”,正从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这股“雾气”的香味,与之前招来“夜魇虫”的妖异甜香截然不同,更加醇厚、内敛,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历经劫难后沉淀下来的“厚重生机”?
与此同时,一直安静“监护”着豆苗的“翠花”,所有藤蔓瞬间绷直,传递来一阵混合着“震惊”、“困惑”和强烈“好奇”的意念:
“这‘疙瘩’……它……它自己‘熟’了?裂开了!里面的味道……变了!完全变了!那些‘坏味儿’好像……被‘烧’干净了?只剩下……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老’、‘沉’、‘补’的劲儿!好像……放了很久的参,又像……地底下埋了百年的酒?”
苏婉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几步冲到隔离罩旁。裂缝还在极其缓慢地扩大,那暗金色的奇异“雾气”不断渗出,香气越来越浓,却并不让人晕眩,反而有种心神沉淀之感。
豆苗硬结,在吸收了长达数日的“蘑菇夜灯”安神光丝,经历了“翠花”暴躁净化气的冲击,又沉寂了这么久之后,终于要露出它的“真面目”了吗?
这裂开的硬结里,孕育的究竟会是什么?是福,还是祸?
暗红豆苗畸形硬结终现异变,裂缝渗出奇异醇香“雾气”!是历经劫难后沉淀的“大药”,还是新一轮未知危机的开端?这“雾气”对人和环境有何影响?“翠花”感到的“老、沉、补”究竟是何意?与此同时,穿梭两地的粉红小蝶,是否会受这新出现的奇异气息吸引?地底林晓晓的感知,又能否捕捉到这全新的能量变化?荒年求生,总在解决旧麻烦时,迎来意想不到的新“惊喜”。这一次,这枚由“灵泉”浇灌、怪物追杀、“灵灯”滋养、几经摧折的诡异“果实”,又将把他们引向何方?
“这日子没法过了,”赵铁河一边用石片刮着岩壁上的蚊子痕迹,一边苦着脸,“白天种菜防虫,晚上还得防蚊子‘借宿’,关键是这蚊子个头比麻雀小不了多少,一嘴下来怕不是能吸走半碗血!”
“行了,别抱怨了,昨晚它们不是挺老实么?”王老伯倒是心宽,正小心地将昨晚烧剩的、浸了臭蒿汁的湿柴灰收集起来,“‘翠花’说了,是咱们的‘蘑菇灯’和‘灵液’味儿把它们招来的,但也让它们‘犯困’。我看呐,这事儿是福是祸,还两说。”
苏婉没说话,她正蹲在“蘑菇夜灯”旁边仔细观察。一夜过去,这几簇蘑菇似乎大了一圈,乳白色的荧光完全收敛,菌盖呈现出一种玉质的温润感。她用木棍轻轻戳了戳,质地紧实,没有腐烂迹象。
“‘翠花’,这些蘑菇,昨晚被那么多蚊子围着,有没有被……‘吸’走什么?”苏婉问道。她担心这些变异巨蚊不止是来“借光”,还可能汲取蘑菇本身的能量。
“翠花”的藤蔓探过来,在蘑菇上“嗅”了嗅,传递来肯定的意念:“嗯……是被‘闻’走了一点‘睡觉’的味道(安神气息),但不多。它们主要是‘趴’在光里,自己‘充电’。蘑菇本身还好,就是有点‘累’,得多给点‘甜水’(灵液)补补。”
苏婉松了口气。看来暂时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共生”关系。但长期这样,蘑菇的“安神”效果会不会减弱?蚊群会不会越来越大,以至于“翠花”都“安抚”不住?
“今晚得试试别的法子。”苏婉对众人道,“在洞口和蘑菇周围,撒上混合了臭蒿粉、石灰和硫磺的‘驱虫线’。蚊子怕这些刺激味道。另外,‘翠花’,今晚你的‘安神’气息,别均匀散出去,就集中在蘑菇附近一小圈,让它们只能在特定区域‘睡觉’,别到处乱趴。”
“行,我试试。”翠花应下。
安排完蚊子的事,苏婉走到崖壁边,看着古洞方向。昨晚那道暗黄色的烟火让她放心不下。她让王老伯在崖壁上,用石头摆出简单的“蚊子图案 问号”,询问古洞是否也遇到了“蚊患”。
直到晌午,古洞那边的回应才来。这次的图案有点出乎意料:画的不是蚊子,而是一只长着翅膀、轮廓模糊、散发着光芒(用几道短线表示)的虫子,虫子旁边画了个“叉”,又画了个“小心靠近”的小人。旁边还画了个发光的蘑菇,蘑菇光芒里夹杂着几个小点。
苏婉和众人研究半天,结合昨晚暗黄色烟火的紧张意味,大概猜出:古洞的粉红“蘑菇灯”,引来的不是蚊子,而是某种会发光的、有攻击性或危险性、需要小心应对的飞虫!而且,似乎不止一只?
“得,咱们招蚊子,他们招‘萤火虫杀手’。”赵铁河啧啧道,“这‘灵灯’还带分客户的?看人下菜碟?”
“恐怕跟蘑菇光的颜色和性质有关。”苏婉分析,“咱们的白光安神,引来的蚊子也相对‘温和’(相对而言)。他们的粉红光,混合了豆苗残根那种‘暖烘烘’的生机,可能对别的昆虫有特殊吸引力,或者……刺激性。”
她立刻让王老伯回应:画了个“驱虫线”的示意图(撒粉的标记),和“集中光照”的简图(一个光圈),旁边画个“可以试试”的符号。意思是分享高地的应对经验,看对古洞有无借鉴。
信息传递出去,又是等待。苏婉心里清楚,两地情况不同,方法未必通用,但至少是个思路。
傍晚时分,苏婉和赵铁河正在山洞外不远处的背阴坡,查看那片用稀释“灵液”浇灌的菜地。灰灰菜和马齿苋长势喜人,绿油油一片,在日渐荒芜的山野中格外扎眼。他们还惊喜地发现,菜地边缘的石头缝里,竟然冒出了几株野蒜苗,虽然瘦小,但那熟悉的辛辣气味让人精神一振。
“好东西!这玩意儿能调味,还能驱虫!”王老伯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将野蒜连根挖出,准备移栽回山洞附近。
“看来‘翠花’的净化场和‘灵液’的滋养,真能让这片土地慢慢‘活’过来。”苏婉欣慰道。虽然危机四伏,但这点点滴滴的生机,就是他们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
就在他们准备返回山洞时,负责观察预警石的妇人急匆匆跑来,脸色古怪:“苏婉姐!石头……石头又发烫了!金线这次没乱抖,就指着……指着咱们山洞里面!但不是豆苗那边,是……是放‘灵液’罐子和珠子的角落!”
苏婉心头一紧,难道“灵液”或者珠子又出状况了?她连忙跑回山洞,只见预警石微微发烫,表面金线稳定地指向山洞内侧,那个存放着“灵液”罐、珠子,以及旁边那几簇“蘑菇夜灯”的区域。
“翠花”的藤蔓也已经指向那边,传递来清晰的意念:“那边……有‘客人’来了。不是蚊子,是……‘蝴蝶’?会发光,粉红色的,只有一只,很小,正围着‘小灯笼’(蘑菇)和‘甜水’罐子打转。没恶意,就是……好奇?馋?”
蝴蝶?粉红色的?发光?还围着“灵液”罐打转?
苏婉小心翼翼地靠近。果然,在“蘑菇夜灯”柔和的乳白光芒映照下,一只只有拇指指甲盖大小、通体呈半透明粉红色、翅膀上有着细密金色纹路、周身散发着微弱粉红光晕的“小蝴蝶”,正轻盈地飞舞在“灵液”罐口上方,时而落在罐沿,细长的口器探入罐口缝隙,似乎想吸取什么。它偶尔也停在发光的蘑菇菌盖上,翅膀轻轻扇动,与蘑菇的荧光交相辉映,竟有种奇异的美感。
“这……这也是被‘灯’引来的?”赵铁河看呆了,“长得还挺好看,比那蚊子顺眼多了。”
“翠花”仔细感应着这只不速之“蝶”:“嗯……它身上有很淡的‘甜水’和……古洞那边豆苗的‘暖烘烘’的味儿!很淡,但错不了!它是从古洞方向飞过来的!被咱们这边的‘甜水’味儿和‘小灯笼’光吸引来的!”
从古洞飞来的?苏婉震惊了。两地直线距离不算近,中间隔着山林沟壑,这只小小的、发光的蝴蝶,竟然能跨越这么远,精准找到高地的“灵液”罐?
是它本身对“灵液”气息有超常的感应?还是两地“灵灯”之间的共鸣,形成了一条无形的、只有这种特殊生物能感知的“光路”或“信息素通道”?
“它……危险吗?”苏婉问。
“翠花”感应了一会儿:“目前看,不危险。很‘单纯’,就想喝点‘甜水’,晒晒‘灯笼’光。它身上的‘暖烘烘’味儿,和咱们这边的‘安神’光混在一起,好像……挺舒服?我感觉它待在这儿,咱们这边的‘小灯笼’好像都更‘精神’了一点?”
苏婉看向那几簇蘑菇夜灯,在粉红小蝶落下时,蘑菇的荧光似乎确实更润泽、稳定了一些。难道这蝴蝶和蘑菇之间,也存在某种互益关系?
“先别惊扰它,看看它想干什么。”苏婉决定静观其变。这突如其来的、美丽的“访客”,或许预示着两地“灵灯”生态产生了更意想不到的交集。
粉红小蝶在罐口和蘑菇间流连了约莫一刻钟,似乎“喝”够了“灵液”气息,也“晒”够了光,最后轻盈地落在苏婉的手背上,微微振翅,粉红的光晕洒在皮肤上,带来一丝微弱的、令人心旷神怡的暖意。停留数息后,它再次飞起,绕着小圈子升高,然后朝着东北方向——古洞所在的位置,翩然飞去,很快消失在渐浓的暮色中。
“它……回家了?”赵铁河喃喃道。
“看来是了。”苏婉看着手背上残留的、几乎感觉不到的微弱暖意,心中涌起一个大胆的猜想,“这只蝴蝶,或许能成为两地之间,一种新的、更灵动的‘信使’?或者,是某种更深层次联系的征兆?”
夜色降临。高地山洞再次点亮“蘑菇夜灯”,乳白光芒柔和铺开。有了白天的准备,洞口撒上了刺激性的“驱虫线”,“翠花”也将“安神”气息牢牢控制在蘑菇周围三尺范围内。
夜幕低垂,那群灰褐色的巨蚊再次如期而至。它们依然数量庞大,但这一次,在“驱虫线”和“翠花”精准控制的“安神”气场双重作用下,它们果然只聚集在蘑菇光晕笼罩的那一小片岩壁区域,层层叠叠,安静“休眠”,不再四处乱爬。虽然看着依然惊悚,但至少可控了许多。
“看来这法子有用!”王老伯举着火把,站在“驱虫线”内,看着线外那些焦躁徘徊、却不敢越界的零星蚊子,松了口气。
苏婉也稍感安心。至少“蚊邻居”的住宿范围被限定了。她更关心的,是那只粉红小蝶会不会再来,以及古洞那边的情况。
后半夜,当月光被薄云遮掩,山洞内主要靠“蘑菇夜灯”照明时,那只粉红小蝶,竟然真的再次出现了!它如同一个微小而灵动的光点,穿过洞口“驱虫线”上空(似乎不受影响),轻盈地飞入山洞,依旧落在“灵液”罐口,汲取气息,在蘑菇光中流连。
这一次,它停留的时间更长,身上的粉红光晕也似乎更明亮了一些。在它停留期间,苏婉隐约感觉到,怀中那颗一直冰凉的珠子,似乎又极其轻微地温了一下,而且,脑海中似乎捕捉到一丝比之前清晰一点的、断断续续的意念碎片:
“……光……蝶……信标……稳定……通道……”
是林晓晓!她的意识对外界的感应,似乎因为这只穿梭两地的粉红小蝶带来的、更活跃的“灵液”能量交换,而变得更加清晰了!虽然依旧破碎,但“信标”、“通道”这些词,似乎指向了某种可能——这只蝴蝶,或许真的能成为加强两地、甚至联系地底的某种“活性信标”?
苏婉强压激动,尝试向珠子传递意念:“林师姐!是你在说话吗?你能感觉到这只蝴蝶?它能帮你?”
过了好一会儿,珠子才传来一丝微弱但明确的回应:“……是……蝶身有……我残留意念与……豆苗生机……混合标记……穿梭两地……强化连接……助我……稳固感知……”
果然!这只奇异的粉红小蝶,竟然与林晓晓的意识、古洞的豆苗残根有关!是她在深度融合中,无意间用残留意念和豆苗生机,结合“灵液”和粉红蘑菇光,催生或吸引来的特殊生物?它穿梭两地,吸食“灵液”气息,无形中强化了两地之间的能量联系,也像一根“锚线”,帮助地底的林晓晓更好地“定位”和感知地表!
“太好了!你需要它经常来往吗?我们需要做什么?”苏婉赶紧问。
“……维持……两地‘灵灯’不熄……‘灵液’气息可诱……蝶自会往返……于我……有益……”
明白了。只要保证高地和古洞的“蘑菇灯”亮着,有“灵液”气息,这只小蝶就会自发地来回飞翔,成为一条活的、加强版的“连接线”,帮助林晓晓恢复。
这真是个意想不到的突破!苏婉欣喜若狂。没想到应对“蚊患”和“灵灯”的副作用,竟然歪打正着,引出了这么一个关键的“信使”!
她立刻将这个发现,通过“翠花”对古洞豆苗残根的微弱感应,尽可能地传递过去,并告知他们粉红小蝶的作用,希望他们保护好那边的粉红“蘑菇灯”,并适当提供“灵液”气息,吸引和维持这只小蝶的往返。
接下来的几天,粉红小蝶成了高地山洞的常客,每天入夜后必定来访,有时停留久,有时匆匆一瞥。它的到来,似乎真的对珠子产生了持续的、良性的刺激。珠子温热的频率增加,林晓晓传来的意念碎片虽然依旧不多,但越来越清晰,涉及的内容也从简单的状态描述,扩展到对地脉能量流动的一些模糊感知,甚至偶尔能预警极其微弱的、可能影响地表的深层地脉“涟漪”。
高地这边,“蚊邻居”在“驱虫线”和“翠花”的精准管理下,也基本做到了“和平共处”,虽然每晚看着依然瘆人,但至少不再构成直接威胁。菜地里的作物长势良好,野蒜也移栽成功,山洞里甚至尝试用“灵液”稀释液发了一小盆豆芽(用普通野豆子),居然成功了,虽然产量低,但总算多了点新鲜菜蔬。
古洞那边,在得知粉红小蝶的作用后,也加强了对粉红“蘑菇灯”的维护,并按照高地分享的经验,用石灰和特殊植物汁液设置了屏障,将他们那边被“蘑菇灯”引来的、那种具有轻微攻击性的发光飞虫(后来确认是一种变异的、口器带刺的“光蛾”)限制在了安全范围外。两地通过小蝶的往返和“灵灯”的共鸣,形成了一种微妙而稳定的新平衡。
这天清晨,粉红小蝶再次在汲取了足够的“灵液”气息后,翩然飞向古洞。苏婉站在洞口,目送它消失在山岚中,心中充满希望。这只美丽而神奇的小生灵,仿佛一道活的彩虹,连接着两处艰难求生的孤岛,也串联着地底与地表逐渐复苏的联系。
然而,就在她准备转身回洞,开始新一天的劳作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山洞深处,那个一直被严密隔离的暗红豆苗盆栽里,那个已经变得相当“璀璨”、有鸽卵大小的暗金色畸形硬结,表面突然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极其细微的、头发丝般的缝隙!
一缕凝练如实质的、暗金色中带着血丝、却又散发出奇异醇香的“雾气”,正从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这股“雾气”的香味,与之前招来“夜魇虫”的妖异甜香截然不同,更加醇厚、内敛,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历经劫难后沉淀下来的“厚重生机”?
与此同时,一直安静“监护”着豆苗的“翠花”,所有藤蔓瞬间绷直,传递来一阵混合着“震惊”、“困惑”和强烈“好奇”的意念:
“这‘疙瘩’……它……它自己‘熟’了?裂开了!里面的味道……变了!完全变了!那些‘坏味儿’好像……被‘烧’干净了?只剩下……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老’、‘沉’、‘补’的劲儿!好像……放了很久的参,又像……地底下埋了百年的酒?”
苏婉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几步冲到隔离罩旁。裂缝还在极其缓慢地扩大,那暗金色的奇异“雾气”不断渗出,香气越来越浓,却并不让人晕眩,反而有种心神沉淀之感。
豆苗硬结,在吸收了长达数日的“蘑菇夜灯”安神光丝,经历了“翠花”暴躁净化气的冲击,又沉寂了这么久之后,终于要露出它的“真面目”了吗?
这裂开的硬结里,孕育的究竟会是什么?是福,还是祸?
暗红豆苗畸形硬结终现异变,裂缝渗出奇异醇香“雾气”!是历经劫难后沉淀的“大药”,还是新一轮未知危机的开端?这“雾气”对人和环境有何影响?“翠花”感到的“老、沉、补”究竟是何意?与此同时,穿梭两地的粉红小蝶,是否会受这新出现的奇异气息吸引?地底林晓晓的感知,又能否捕捉到这全新的能量变化?荒年求生,总在解决旧麻烦时,迎来意想不到的新“惊喜”。这一次,这枚由“灵泉”浇灌、怪物追杀、“灵灯”滋养、几经摧折的诡异“果实”,又将把他们引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