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洞岩缝避难所里,气氛比前几天被暗红根须包围时还要凝重几分。星澜、阿木、石头,还有几个伤势稍轻、脑子还算清醒的汉子,围坐在那株叶片已经带上了淡金色纹路、显得有点“神棍”气的豆苗残根旁,中间摊着高地刚刚“滚石快递”送来的树皮信。
信是苏婉用炭笔写的,字迹潦草,夹杂着不少只有他们之间能看懂的简笔画和符号,但意思表达得清清楚楚:
1. 地底下那“大个子”把变异核心当补品吃了,现在“消化”良好,心情不错,能“吐”出一种叫“淡金灵液”的好东西,对植物、对伤势、对地脉稳定都有益。
2. “大个子”把你们家门口溪谷那道地裂,当成了自家的“固定食堂窗口”兼“垃圾处理站”兼“自动贩卖机”。以后那里可能会定期渗出“灵液”,但也可能地质不稳,偶尔“闹脾气”。
3. 你们家这片山区地下,像之前喷毒泥的那种“淤积点”可能还有好几个,都是潜在炸弹。
4. 综上,建议你们认真考虑:是留下,守着这个不稳定但有“灵液”收益的“食堂门口”,还是趁早搬家,另寻安全的落脚点?高地可以提供有限帮助。
信的最后,还画了个简易地图,标出了高地所知的安全区域和危险方向,以及一小皮囊珍贵的“淡金灵液”样本。
“搬家?”阿木第一个出声,声音干涩,他受伤的腿虽然用了高地的药粉不再恶化,但离能长途跋涉还差得远,“往哪儿搬?咱们现在这模样,老弱病残,缺粮少药,离开这岩缝,怕是走不出二里地,就得喂了林子里的东西。”
“可不搬,难道天天在个‘火山口’旁边提心吊胆?”石头指着岩缝外东南方向,虽然看不见那道地裂,但仿佛能闻到那股若有若无的、混杂甜香与金属味的怪异气息,“那‘灵液’听着是好,可万一地底下那东西哪天‘吃’坏了肚子,或者‘食堂窗口’堵了,它一发火,咱们不就成了第一盘‘菜’?”
“而且高地说了,这种‘淤积点’可能还有。”星澜揉着眉心,脸色依旧苍白,“这次是走运,高地预警,咱们提前挖了沟,又碰上那红根子‘内讧’,地底那位‘加餐’。下次呢?万一在咱们睡觉的时候,脚底下突然喷了怎么办?”
道理大家都懂,可现实摆在面前——没能力搬。
“要不……”一个年轻的汉子怯生生开口,“咱们问问地底那位林姑娘?她不是能跟那‘大个子’沟通吗?问问它,这‘食堂’到底安不安全?能不能签个‘契约’,定时开饭,别闹腾?”
这话引来一片古怪的目光。跟地底那诡异存在“签契约”?这脑洞开得比高地的“大风箩”还飘。
“问问倒可以。”星澜倒是认真考虑了这个提议,“苏婉信里说,林姑娘状态稳住了,能多沟通。但‘契约’什么的别想,那不是能讲理的主。咱们得靠自己判断。”
他拿起那小皮囊“淡金灵液”,拔开塞子,一股清冽醇和的馨香立刻弥漫开来,让岩缝里浑浊的空气都为之一清。旁边那株豆苗残根更是叶片轻颤,传递出清晰的“渴望”。
“这‘灵液’,看起来真是好东西。”星澜小心地倒出几滴,抹在阿木腿上伤口附近。阿木立刻感觉一股清凉温润的气息渗入,火辣辣的痛感明显减轻,伤口周围的肿胀似乎也消了一丝。
“好东西是好东西,就怕付不起代价。”石头依旧忧心忡忡。
“留下,风险大,但有‘灵液’和可能的稳定水源(地裂渗出的灵液经过处理或许能用),还能依靠高地支援,慢慢恢复。”星澜总结,“搬走,短期内安全可能稍好,但失去稳定补给点,前途未卜,以我们现在的状态,九死一生。”
众人沉默。这是个两难的抉择,怎么选都像在赌命。
“公子,要不……咱们掷个草棍决定?”阿木苦中作乐。
“掷什么草棍。”星澜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咱们不搬了。”
“公子?!”
“不是盲目留下。”星澜看着众人,“是‘有条件’地留下。第一,立刻以现有岩缝为核心,向更深处、更坚固的岩层方向挖掘、拓展,建立更安全、离地裂更远的内层庇护所。第二,派人轮流严密监控地裂和周围区域,一有异动,立刻预警。第三,利用‘灵液’和豆苗,尝试在岩缝内安全区域,建立小规模、可控的种植点,解决部分食物。第四,通过高地,继续和林姑娘沟通,尽可能多地了解地底那位的‘习性’和地脉状况。第五,也是最重要的——抓紧一切时间,恢复体力,储备物资,为将来不得不搬的那一天,做好准备!”
这是一个折中但务实的方案。不贸然送死,也不坐以待毙,利用现有条件挣扎求存,同时为最坏情况做打算。
“好!听公子的!”众人想了想,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纷纷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星澜拿起炭笔,在苏婉来信的背面,开始写回信,告知他们的决定和计划,并请求高地继续提供药品、工具和情报支援,同时询问更多关于“灵液”特性和安全使用方法的信息。
高地山洞,苏婉收到了古洞的回信。看完星澜那同样潦草但条理清晰的“五年计划”(虽然能执行五个月就谢天谢地),她松了口气,又有点佩服。留下是冒险,但这个“有条件留下”的计划,显示星澜没有被眼前的危机和利益冲昏头,而是在绝境中努力维持着理性和韧性。
“他们决定留下,但会想办法挖更深更安全的窝,同时盯着那地裂。”苏婉对王老伯和赵铁河说道,“咱们这边,得尽量支援。工具……把咱们不用的、多余的石斧、骨凿收拾几件。药粉再匀一点。关键是这‘灵液’……”
她看向岩壁水坑,那里渗出的“淡金灵液”速度很稳定,每天大概能收集小半竹筒。除了每天固定分给“翠花”和豆苗一部分,用于维持“三角连接”和滋养地底林晓晓的令牌,还剩下一些。
“这玩意儿,除了给植物和人用,还能干啥?”赵铁河好奇地用手指蘸了一点,放在鼻子下闻,“真香,像……雨后的石头混着点甜草根。”
“别乱尝!”苏婉拍掉他的手,“地底林师姐说了,这灵液是高度提纯的地脉生机和净化之力,能量很强。人能不能直接喝,喝多少,得试。但咱们不能拿人试。”
“那就拿别的东西试呗!”王老伯眼睛一转,“抓只虫子?或者……咱们之前存的、那些怪鸟的黑珠子?看看泡了有啥变化?”
这个主意可行。苏婉立刻让人找来几只之前“翠花”没吃完、已经僵死的普通甲虫,又拿来几颗怪鸟黑珠。她将少量“淡金灵液”滴在甲虫尸体和黑珠上,仔细观察。
甲虫尸体毫无变化,既没复活也没腐烂加速。黑珠子在灵液中浸泡了一会儿,表面似乎更光亮了些,但也没发生质变。
“看来对死物和这种‘矿物’类东西效果不明显。”苏婉记录下观察结果。
她又尝试将一滴灵液滴入一碗轻微污染的水中(用之前线虫污染过的水稀释)。灵液入水即化,水面泛起淡淡的金色涟漪,随即,那碗水的浑浊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轻,沉淀出少许杂质,水色变得清亮,异味也几乎消失。
“净水效果极佳!”苏婉眼睛一亮。这可比他们之前折腾的“净水粉”和“处理土”高效多了!虽然灵液产量有限,不能用来大规模净水,但关键时刻处理少量饮水,或者净化重要水源,价值巨大。
接着,她又冒出一个更大胆的想法。她找来一小撮之前收集的、暗红豆苗根部析出的那种暗红色晶霜。这东西上次在古洞引发了植物暴走,性质极其危险诡异。她将针尖大小的一点晶霜,投入米粒大小的一滴灵液中。
“嗤……”
轻微的、仿佛冷水滴入热油的声响响起!晶霜在灵液中迅速溶解、沸腾,颜色从暗红变为一种瑰丽的、流转着金红色光泽的粘稠液体,散发出的气息不再是单纯的熟豆子香或甜腻,而是一种更加醇厚、温热、充满勃勃生机的奇异芬芳,但其中依旧隐隐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躁动”。
“灵液能‘化解’晶霜的暴戾,将其转化为更温和、但能量更强的……东西?”苏婉又惊又疑,不敢再继续尝试。她将这混合了晶霜的灵液小心封存在一个小陶碟里,放在远离人群和植物的地方观察。
做完这些初步测试,苏婉通过珠子联系地底的林晓晓,将“灵液”的初步发现(净水、化解晶霜)告知她,并询问更多信息。
林晓晓的回应带着思索:“……‘灵液’本质是高度提纯的净化生机……对‘污染’与‘恶性变异能量’(如晶霜)有中和、转化之效……但转化产物……需谨慎评估……”
“另……‘它’(地底存在)对‘灵液’的消耗……在增加……因需维持令牌修复与对‘污染躁动’的压制……若长期供应不足……‘躁动’可能反弹……需确保……‘灵液’产出稳定……”
这又是一个压力。地底那位“爷”的“包月套餐”需求量在涨,而“灵液”的产出目前似乎只靠古洞溪谷那个“食堂窗口”的自然渗出,以及高地岩壁水坑这点“分红”,够不够用,是个大问题。
“能不能……让‘它’多开几个‘食堂窗口’?或者,提高现有窗口的‘出菜量’?”苏婉异想天开地问。
林晓晓沉默了片刻,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近乎无语的意念波动:“……地脉节点……非随意开启……古洞溪谷点……是因污染喷发与变异核心被吞噬……形成的特殊‘伤口’兼‘能量交换口’……”
“那咱们这边水坑……”
“……高地水坑……是‘钥匙’(珠子)与‘翠花’长期净化场……结合地脉微通……形成的……小型‘良性渗出点’……产出有限但稳定……”
懂了,一个是大号“创伤后遗症接口”,一个是自家“微型健康渗泉”。
“好吧,那至少得保证古洞那边‘食堂窗口’别堵了,也别被污染再堵回去。”苏婉退而求其次。
“此点……可努力维持。”林晓晓回应,“我可尝试引导‘它’……维持该节点‘畅通’与‘净化’倾向……但需古洞配合……定期清理节点周围……新生的低烈度污染残留……避免其积累堵塞……”
换句话说,古洞那帮“食堂门口”的住户,还得兼职“保洁阿姨”,定期打扫“餐厅门口”的“厨余垃圾”(新渗出的微量污染),防止堵了“送餐口”也防止垃圾堆多了引发“火灾”(污染爆发)。
苏婉将这条“保洁协议”也加急传给了古洞。
日子在忙碌、试验、忐忑和时不时的“三角串线”交流中,又过去几天。古洞那边开始按照计划,向岩缝深处小心挖掘,并派人轮流监视地裂。高地这边,“灵液”的应用探索继续。
苏婉尝试用极度稀释的“灵液”(一滴兑一竹筒清泉)浇灌那几盆长疯了的暗红豆苗。效果出人意料——豆苗狂野的生长势头得到了遏制,藤蔓不再胡乱疯长,而是变得更加粗壮、结实,叶片颜色从妖异的紫红转向更健康的深紫色,叶脉中的金色纹路更加清晰,整体散发出的温热生机感更加醇厚内敛,少了那份“邪性”。更让人惊喜的是,其中长势最好的两株,在主藤靠近根部的位置,竟然鼓起了几个米粒大小、淡金色的花苞!
“要开花结果了?!”王老伯喜出望外,“这豆子,说不定真能吃!”
“再看看,等豆荚出来再说。”苏婉也很期待,但依旧谨慎。她将更多稀释灵液用于浇灌白茅和山洞里移栽的其他野菜,所有植物都长势良好,生机勃勃,山洞里甚至有了点“小型温室”的感觉。
岩壁水坑的“灵液”渗出稳定,每天收集的量勉强够用,但想大量储备或支持地底林晓晓更快修复,还差得远。
这天,苏婉正在琢磨,能不能用“翠花”的根系或者藤蔓,尝试引导更多地脉能量,略微增加水坑的“灵液”产量,哪怕每天多几滴也好。突然,一直很安静的“翠花”,传递来一阵清晰的、带着“好奇”和“一点点馋”的意念。
“怎么了?”苏婉问。
“翠花”的几根藤蔓,缓缓指向山洞角落,那个放着封存了混合晶霜灵液的小陶碟的方向。
“你想要那个?”苏婉心头一跳。那混合液能量极其活跃,她一直不敢动。
“翠花”传递来“闻着……很补……但有点凶……想吃一点点试试”的意念,带着点跃跃欲试和讨好的意味。
苏婉犹豫了。这太冒险了。但“翠花”对能量感知敏锐,它主动“要”,或许有它的道理?而且,那混合液放着也是放着,万一变质或者出别的幺蛾子更麻烦。
“只能尝一丁点!比头发丝还细的一丁点!”苏婉最终决定,用最细的骨针,从那粘稠的混合液中,挑起了肉眼几乎看不见的一丝,抹在“翠花”伸过来的一片嫩叶上。
“翠花”的叶片卷起,迅速吸收了那一丝混合液。
瞬间,那片嫩叶光芒大放!翠绿的颜色中爆发出璀璨的金红色流光,整片叶子仿佛变成了半透明的翡翠琉璃!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增厚,叶脉变成了耀眼的金红色,并且,在叶片背面,靠近叶柄的位置,鼓起了一个绿豆大小、金红交织、流光溢彩的、饱满的“腺体”!
“翠花”的意念传来一阵强烈的“刺激!好补!但头有点晕……想睡觉……”的感觉,随即,那片变异叶片低垂下来,光芒内敛,但那新生的“腺体”却微微搏动着,散发出一股比普通“翠花”气息更加精纯、浓烈、且带着一丝温热感的奇异净化波动。
“成功了?还是变异了?”苏婉又惊又喜,仔细观察。那片叶子除了颜色和“腺体”,没有其他畸变,“翠花”整体的意念虽然疲惫,但很稳定,甚至传递来“好像……更有劲儿了……那片叶子……能‘吐’出更厉害的味道……”的模糊信息。
难道,这混合液能刺激“翠花”,产生某种“强化”或“进阶”?
她不敢再试,但将这个发现仔细记录下来。这或许是一个提升“翠花”净化能力,甚至可能增加“灵液”产量或质量的新途径,但必须极其小心,慢慢摸索。
就在苏婉为“翠花”的意外变化和暗红豆苗即将开花而既欣喜又忐忑时,负责观察预警石的妇人,忽然脸色发白地跑来:
“苏婉姐!石头!预警石……发烫了!金线在抖!这次……这次指的不是外面,也不是地底……是……是咱们山洞里面!”
苏婉心头一紧,立刻冲到预警石旁。果然,那块青灰色的石头入手滚烫,表面那些淡金色的纹路正剧烈地、毫无规律地颤抖、闪烁,指向的方向,赫然是山洞深处——那几盆长势最好、即将开花的暗红豆苗所在的位置!
与此同时,那两株鼓起了淡金色花苞的暗红豆苗,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刺激,花苞骤然膨胀、颤动,顶端缓缓裂开一道缝隙,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混合了熟豆子极致醇香、淡淡血腥和一丝奇异金属味的诡异香气,猛地爆发出来,瞬间弥漫了整个山洞!
香气所及,所有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头晕、心悸,仿佛心跳都漏了一拍!而“翠花”更是如临大敌,所有藤蔓瞬间指向豆苗,传递来强烈的“警告!危险!那香味……有问题!在……在吸引什么东西!”的惊恐意念!
山洞外,原本晴朗的夜空,忽然毫无征兆地暗沉了下来,并非乌云蔽月,而是一种粘稠的、如有实质的、带着淡淡甜腥味的黑暗,正从四面八方,缓缓地朝着高地山洞所在的这片山崖,笼罩、合围而来!
黑暗之中,亮起了无数点猩红色的、冰冷而贪婪的“星光”,密密麻麻,仿佛漫天恶意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山洞,更准确地说,是“盯”住了山洞里,那两株正在绽放诡异花香的暗红豆苗!
暗红豆苗诡花初绽,异香冲天,竟引来了未知的、铺天盖地的恐怖存在!预警石疯狂示警,“翠花”惊恐不安,粘稠的黑暗与猩红“星光”正在包围高地!这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是否与“灵液”浇灌、豆苗变异有关?那诡异花香究竟是什么?是求救信号,还是致命的诱饵?高地众人如何在这毫无防备的夜晚,应对这来自天空与黑暗的、前所未见的猎杀者?荒年求生,难道连种出的豆子开花,都能成为催命符?
信是苏婉用炭笔写的,字迹潦草,夹杂着不少只有他们之间能看懂的简笔画和符号,但意思表达得清清楚楚:
1. 地底下那“大个子”把变异核心当补品吃了,现在“消化”良好,心情不错,能“吐”出一种叫“淡金灵液”的好东西,对植物、对伤势、对地脉稳定都有益。
2. “大个子”把你们家门口溪谷那道地裂,当成了自家的“固定食堂窗口”兼“垃圾处理站”兼“自动贩卖机”。以后那里可能会定期渗出“灵液”,但也可能地质不稳,偶尔“闹脾气”。
3. 你们家这片山区地下,像之前喷毒泥的那种“淤积点”可能还有好几个,都是潜在炸弹。
4. 综上,建议你们认真考虑:是留下,守着这个不稳定但有“灵液”收益的“食堂门口”,还是趁早搬家,另寻安全的落脚点?高地可以提供有限帮助。
信的最后,还画了个简易地图,标出了高地所知的安全区域和危险方向,以及一小皮囊珍贵的“淡金灵液”样本。
“搬家?”阿木第一个出声,声音干涩,他受伤的腿虽然用了高地的药粉不再恶化,但离能长途跋涉还差得远,“往哪儿搬?咱们现在这模样,老弱病残,缺粮少药,离开这岩缝,怕是走不出二里地,就得喂了林子里的东西。”
“可不搬,难道天天在个‘火山口’旁边提心吊胆?”石头指着岩缝外东南方向,虽然看不见那道地裂,但仿佛能闻到那股若有若无的、混杂甜香与金属味的怪异气息,“那‘灵液’听着是好,可万一地底下那东西哪天‘吃’坏了肚子,或者‘食堂窗口’堵了,它一发火,咱们不就成了第一盘‘菜’?”
“而且高地说了,这种‘淤积点’可能还有。”星澜揉着眉心,脸色依旧苍白,“这次是走运,高地预警,咱们提前挖了沟,又碰上那红根子‘内讧’,地底那位‘加餐’。下次呢?万一在咱们睡觉的时候,脚底下突然喷了怎么办?”
道理大家都懂,可现实摆在面前——没能力搬。
“要不……”一个年轻的汉子怯生生开口,“咱们问问地底那位林姑娘?她不是能跟那‘大个子’沟通吗?问问它,这‘食堂’到底安不安全?能不能签个‘契约’,定时开饭,别闹腾?”
这话引来一片古怪的目光。跟地底那诡异存在“签契约”?这脑洞开得比高地的“大风箩”还飘。
“问问倒可以。”星澜倒是认真考虑了这个提议,“苏婉信里说,林姑娘状态稳住了,能多沟通。但‘契约’什么的别想,那不是能讲理的主。咱们得靠自己判断。”
他拿起那小皮囊“淡金灵液”,拔开塞子,一股清冽醇和的馨香立刻弥漫开来,让岩缝里浑浊的空气都为之一清。旁边那株豆苗残根更是叶片轻颤,传递出清晰的“渴望”。
“这‘灵液’,看起来真是好东西。”星澜小心地倒出几滴,抹在阿木腿上伤口附近。阿木立刻感觉一股清凉温润的气息渗入,火辣辣的痛感明显减轻,伤口周围的肿胀似乎也消了一丝。
“好东西是好东西,就怕付不起代价。”石头依旧忧心忡忡。
“留下,风险大,但有‘灵液’和可能的稳定水源(地裂渗出的灵液经过处理或许能用),还能依靠高地支援,慢慢恢复。”星澜总结,“搬走,短期内安全可能稍好,但失去稳定补给点,前途未卜,以我们现在的状态,九死一生。”
众人沉默。这是个两难的抉择,怎么选都像在赌命。
“公子,要不……咱们掷个草棍决定?”阿木苦中作乐。
“掷什么草棍。”星澜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咱们不搬了。”
“公子?!”
“不是盲目留下。”星澜看着众人,“是‘有条件’地留下。第一,立刻以现有岩缝为核心,向更深处、更坚固的岩层方向挖掘、拓展,建立更安全、离地裂更远的内层庇护所。第二,派人轮流严密监控地裂和周围区域,一有异动,立刻预警。第三,利用‘灵液’和豆苗,尝试在岩缝内安全区域,建立小规模、可控的种植点,解决部分食物。第四,通过高地,继续和林姑娘沟通,尽可能多地了解地底那位的‘习性’和地脉状况。第五,也是最重要的——抓紧一切时间,恢复体力,储备物资,为将来不得不搬的那一天,做好准备!”
这是一个折中但务实的方案。不贸然送死,也不坐以待毙,利用现有条件挣扎求存,同时为最坏情况做打算。
“好!听公子的!”众人想了想,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纷纷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星澜拿起炭笔,在苏婉来信的背面,开始写回信,告知他们的决定和计划,并请求高地继续提供药品、工具和情报支援,同时询问更多关于“灵液”特性和安全使用方法的信息。
高地山洞,苏婉收到了古洞的回信。看完星澜那同样潦草但条理清晰的“五年计划”(虽然能执行五个月就谢天谢地),她松了口气,又有点佩服。留下是冒险,但这个“有条件留下”的计划,显示星澜没有被眼前的危机和利益冲昏头,而是在绝境中努力维持着理性和韧性。
“他们决定留下,但会想办法挖更深更安全的窝,同时盯着那地裂。”苏婉对王老伯和赵铁河说道,“咱们这边,得尽量支援。工具……把咱们不用的、多余的石斧、骨凿收拾几件。药粉再匀一点。关键是这‘灵液’……”
她看向岩壁水坑,那里渗出的“淡金灵液”速度很稳定,每天大概能收集小半竹筒。除了每天固定分给“翠花”和豆苗一部分,用于维持“三角连接”和滋养地底林晓晓的令牌,还剩下一些。
“这玩意儿,除了给植物和人用,还能干啥?”赵铁河好奇地用手指蘸了一点,放在鼻子下闻,“真香,像……雨后的石头混着点甜草根。”
“别乱尝!”苏婉拍掉他的手,“地底林师姐说了,这灵液是高度提纯的地脉生机和净化之力,能量很强。人能不能直接喝,喝多少,得试。但咱们不能拿人试。”
“那就拿别的东西试呗!”王老伯眼睛一转,“抓只虫子?或者……咱们之前存的、那些怪鸟的黑珠子?看看泡了有啥变化?”
这个主意可行。苏婉立刻让人找来几只之前“翠花”没吃完、已经僵死的普通甲虫,又拿来几颗怪鸟黑珠。她将少量“淡金灵液”滴在甲虫尸体和黑珠上,仔细观察。
甲虫尸体毫无变化,既没复活也没腐烂加速。黑珠子在灵液中浸泡了一会儿,表面似乎更光亮了些,但也没发生质变。
“看来对死物和这种‘矿物’类东西效果不明显。”苏婉记录下观察结果。
她又尝试将一滴灵液滴入一碗轻微污染的水中(用之前线虫污染过的水稀释)。灵液入水即化,水面泛起淡淡的金色涟漪,随即,那碗水的浑浊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轻,沉淀出少许杂质,水色变得清亮,异味也几乎消失。
“净水效果极佳!”苏婉眼睛一亮。这可比他们之前折腾的“净水粉”和“处理土”高效多了!虽然灵液产量有限,不能用来大规模净水,但关键时刻处理少量饮水,或者净化重要水源,价值巨大。
接着,她又冒出一个更大胆的想法。她找来一小撮之前收集的、暗红豆苗根部析出的那种暗红色晶霜。这东西上次在古洞引发了植物暴走,性质极其危险诡异。她将针尖大小的一点晶霜,投入米粒大小的一滴灵液中。
“嗤……”
轻微的、仿佛冷水滴入热油的声响响起!晶霜在灵液中迅速溶解、沸腾,颜色从暗红变为一种瑰丽的、流转着金红色光泽的粘稠液体,散发出的气息不再是单纯的熟豆子香或甜腻,而是一种更加醇厚、温热、充满勃勃生机的奇异芬芳,但其中依旧隐隐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躁动”。
“灵液能‘化解’晶霜的暴戾,将其转化为更温和、但能量更强的……东西?”苏婉又惊又疑,不敢再继续尝试。她将这混合了晶霜的灵液小心封存在一个小陶碟里,放在远离人群和植物的地方观察。
做完这些初步测试,苏婉通过珠子联系地底的林晓晓,将“灵液”的初步发现(净水、化解晶霜)告知她,并询问更多信息。
林晓晓的回应带着思索:“……‘灵液’本质是高度提纯的净化生机……对‘污染’与‘恶性变异能量’(如晶霜)有中和、转化之效……但转化产物……需谨慎评估……”
“另……‘它’(地底存在)对‘灵液’的消耗……在增加……因需维持令牌修复与对‘污染躁动’的压制……若长期供应不足……‘躁动’可能反弹……需确保……‘灵液’产出稳定……”
这又是一个压力。地底那位“爷”的“包月套餐”需求量在涨,而“灵液”的产出目前似乎只靠古洞溪谷那个“食堂窗口”的自然渗出,以及高地岩壁水坑这点“分红”,够不够用,是个大问题。
“能不能……让‘它’多开几个‘食堂窗口’?或者,提高现有窗口的‘出菜量’?”苏婉异想天开地问。
林晓晓沉默了片刻,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近乎无语的意念波动:“……地脉节点……非随意开启……古洞溪谷点……是因污染喷发与变异核心被吞噬……形成的特殊‘伤口’兼‘能量交换口’……”
“那咱们这边水坑……”
“……高地水坑……是‘钥匙’(珠子)与‘翠花’长期净化场……结合地脉微通……形成的……小型‘良性渗出点’……产出有限但稳定……”
懂了,一个是大号“创伤后遗症接口”,一个是自家“微型健康渗泉”。
“好吧,那至少得保证古洞那边‘食堂窗口’别堵了,也别被污染再堵回去。”苏婉退而求其次。
“此点……可努力维持。”林晓晓回应,“我可尝试引导‘它’……维持该节点‘畅通’与‘净化’倾向……但需古洞配合……定期清理节点周围……新生的低烈度污染残留……避免其积累堵塞……”
换句话说,古洞那帮“食堂门口”的住户,还得兼职“保洁阿姨”,定期打扫“餐厅门口”的“厨余垃圾”(新渗出的微量污染),防止堵了“送餐口”也防止垃圾堆多了引发“火灾”(污染爆发)。
苏婉将这条“保洁协议”也加急传给了古洞。
日子在忙碌、试验、忐忑和时不时的“三角串线”交流中,又过去几天。古洞那边开始按照计划,向岩缝深处小心挖掘,并派人轮流监视地裂。高地这边,“灵液”的应用探索继续。
苏婉尝试用极度稀释的“灵液”(一滴兑一竹筒清泉)浇灌那几盆长疯了的暗红豆苗。效果出人意料——豆苗狂野的生长势头得到了遏制,藤蔓不再胡乱疯长,而是变得更加粗壮、结实,叶片颜色从妖异的紫红转向更健康的深紫色,叶脉中的金色纹路更加清晰,整体散发出的温热生机感更加醇厚内敛,少了那份“邪性”。更让人惊喜的是,其中长势最好的两株,在主藤靠近根部的位置,竟然鼓起了几个米粒大小、淡金色的花苞!
“要开花结果了?!”王老伯喜出望外,“这豆子,说不定真能吃!”
“再看看,等豆荚出来再说。”苏婉也很期待,但依旧谨慎。她将更多稀释灵液用于浇灌白茅和山洞里移栽的其他野菜,所有植物都长势良好,生机勃勃,山洞里甚至有了点“小型温室”的感觉。
岩壁水坑的“灵液”渗出稳定,每天收集的量勉强够用,但想大量储备或支持地底林晓晓更快修复,还差得远。
这天,苏婉正在琢磨,能不能用“翠花”的根系或者藤蔓,尝试引导更多地脉能量,略微增加水坑的“灵液”产量,哪怕每天多几滴也好。突然,一直很安静的“翠花”,传递来一阵清晰的、带着“好奇”和“一点点馋”的意念。
“怎么了?”苏婉问。
“翠花”的几根藤蔓,缓缓指向山洞角落,那个放着封存了混合晶霜灵液的小陶碟的方向。
“你想要那个?”苏婉心头一跳。那混合液能量极其活跃,她一直不敢动。
“翠花”传递来“闻着……很补……但有点凶……想吃一点点试试”的意念,带着点跃跃欲试和讨好的意味。
苏婉犹豫了。这太冒险了。但“翠花”对能量感知敏锐,它主动“要”,或许有它的道理?而且,那混合液放着也是放着,万一变质或者出别的幺蛾子更麻烦。
“只能尝一丁点!比头发丝还细的一丁点!”苏婉最终决定,用最细的骨针,从那粘稠的混合液中,挑起了肉眼几乎看不见的一丝,抹在“翠花”伸过来的一片嫩叶上。
“翠花”的叶片卷起,迅速吸收了那一丝混合液。
瞬间,那片嫩叶光芒大放!翠绿的颜色中爆发出璀璨的金红色流光,整片叶子仿佛变成了半透明的翡翠琉璃!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增厚,叶脉变成了耀眼的金红色,并且,在叶片背面,靠近叶柄的位置,鼓起了一个绿豆大小、金红交织、流光溢彩的、饱满的“腺体”!
“翠花”的意念传来一阵强烈的“刺激!好补!但头有点晕……想睡觉……”的感觉,随即,那片变异叶片低垂下来,光芒内敛,但那新生的“腺体”却微微搏动着,散发出一股比普通“翠花”气息更加精纯、浓烈、且带着一丝温热感的奇异净化波动。
“成功了?还是变异了?”苏婉又惊又喜,仔细观察。那片叶子除了颜色和“腺体”,没有其他畸变,“翠花”整体的意念虽然疲惫,但很稳定,甚至传递来“好像……更有劲儿了……那片叶子……能‘吐’出更厉害的味道……”的模糊信息。
难道,这混合液能刺激“翠花”,产生某种“强化”或“进阶”?
她不敢再试,但将这个发现仔细记录下来。这或许是一个提升“翠花”净化能力,甚至可能增加“灵液”产量或质量的新途径,但必须极其小心,慢慢摸索。
就在苏婉为“翠花”的意外变化和暗红豆苗即将开花而既欣喜又忐忑时,负责观察预警石的妇人,忽然脸色发白地跑来:
“苏婉姐!石头!预警石……发烫了!金线在抖!这次……这次指的不是外面,也不是地底……是……是咱们山洞里面!”
苏婉心头一紧,立刻冲到预警石旁。果然,那块青灰色的石头入手滚烫,表面那些淡金色的纹路正剧烈地、毫无规律地颤抖、闪烁,指向的方向,赫然是山洞深处——那几盆长势最好、即将开花的暗红豆苗所在的位置!
与此同时,那两株鼓起了淡金色花苞的暗红豆苗,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刺激,花苞骤然膨胀、颤动,顶端缓缓裂开一道缝隙,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混合了熟豆子极致醇香、淡淡血腥和一丝奇异金属味的诡异香气,猛地爆发出来,瞬间弥漫了整个山洞!
香气所及,所有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头晕、心悸,仿佛心跳都漏了一拍!而“翠花”更是如临大敌,所有藤蔓瞬间指向豆苗,传递来强烈的“警告!危险!那香味……有问题!在……在吸引什么东西!”的惊恐意念!
山洞外,原本晴朗的夜空,忽然毫无征兆地暗沉了下来,并非乌云蔽月,而是一种粘稠的、如有实质的、带着淡淡甜腥味的黑暗,正从四面八方,缓缓地朝着高地山洞所在的这片山崖,笼罩、合围而来!
黑暗之中,亮起了无数点猩红色的、冰冷而贪婪的“星光”,密密麻麻,仿佛漫天恶意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山洞,更准确地说,是“盯”住了山洞里,那两株正在绽放诡异花香的暗红豆苗!
暗红豆苗诡花初绽,异香冲天,竟引来了未知的、铺天盖地的恐怖存在!预警石疯狂示警,“翠花”惊恐不安,粘稠的黑暗与猩红“星光”正在包围高地!这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是否与“灵液”浇灌、豆苗变异有关?那诡异花香究竟是什么?是求救信号,还是致命的诱饵?高地众人如何在这毫无防备的夜晚,应对这来自天空与黑暗的、前所未见的猎杀者?荒年求生,难道连种出的豆子开花,都能成为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