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规范初立与风气与萍末-《带着灵泉在荒年爆笑求生》

  高地山洞内,炭笔在相对光滑的石板表面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苏婉、王老伯、赵铁河围坐一圈,脸色都带着凝重。石板上画着几个简单的符号和连线,是他们根据刚刚经历的那场“同步观测”引发的剧烈连锁反应,草拟的“协同操作临时规范”。

  “第一条,任何涉及对‘敏感点’——包括但不限于预警石、核心物品存放处、已知污染裂隙、特殊植物培育点——的集中观测、意念探查或实体操作,必须提前至少半日通过网络告知另两地,并明确操作时间、方式、预估强度。另两地需在此期间保持‘静默接收’状态,不进行类似或可能产生干扰的操作,并做好应急准备。”苏婉念出第一条,看向两人。

  “这……要是遇到紧急情况,比如虫子又来了,哪来得及提前半日?”赵铁河皱眉。

  “紧急防御、常规照料、远距离巡逻观察,不在此列。”苏婉用炭笔在一旁标注,“这里特指那些需要我们集中精神、可能引动‘节点’反应的‘主动探查’或‘深度互动’。比如上次那样,三地同时仔细‘盯’着自家最危险的地方看。”

  王老伯点点头:“是该这样。就像夜里走路,大伙儿不能同时把火把凑到脚底下看坑,得错开,留神四周。”

  “第二条,”苏婉继续,“进行中低风险试验(如新配方测试、符文刻画、植物嫁接等)时,需简要说明试验内容和可能关联的‘节点’特性,另两地可选择性‘弱关注’,但不得进行性质相似或可能产生共鸣的试验操作。试验中若有任何异常,立即中止并通报。”

  “第三条,建立‘危险操作’清单。目前暂定:三地同步对敏感点进行高强度意念观测;尝试引导或激发核心物品(金露、令牌核心、青石结晶残留等)的能量;主动探查深层污染裂隙或未知能量汇聚点;以及任何未经充分小规模验证、可能大幅改变局部环境平衡的操作。此类操作需三地一致同意,并制定详细应急预案后方可考虑进行。”

  规范虽然简陋,但明确了红线,强调了提前沟通与风险隔离。苏婉将这份草案通过“玉衡”碎片,传递给了古洞和地底,并附言:“此为初步设想,请补充修改。当务之急,是避免再次因信息不同步或操作共振引发不可控连锁反应。另,我们需尽快找到一种更安全、低消耗的‘日常协同’与‘信息共享’模式。”

  古洞中,星澜仔细“阅读”着高地传来的规范草案,深以为然。他补充道:“可增加‘分级响应’机制。根据异常事件的性质、范围和潜在影响,分为‘观察级’、‘警戒级’、‘危机级’。不同级别,触发不同的信息同步速度和协同深度。例如,‘观察级’异常可于每日固定时段汇总通报;‘警戒级’需立即简要通报;‘危机级’则需第一时间全力协同。如此可避免频繁惊扰,又能确保关键时刻反应迅速。”

  他也提出了对“日常协同”的想法:“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建立固定的‘远程协同观察’时段。例如,每日清晨,三方约定同一时刻,分别观察自家一处相对稳定、非敏感但又具代表性的‘参照物’——如高地观察净化区一株标志性野草的长势,古洞记录豆苗新芽高度与金芒亮度,地底记录沉降池旋转周期。同时将观察结果(用简单符号或数据)即时传递。这样既能锻炼协同,监测环境细微变化,又因目标温和、分散,不易引发共振风险。同时,这也是一种低强度的‘网络稳定性’测试。”

  地底,林晓晓对规范草案表示赞同,并补充了关于“心神防护”的建议:“频繁意念连接,易导致心神疲惫与信息过载。建议每日设定‘静默休整’时段,此期间除非危机事件,否则停止主动意念传递,仅保持网络基础连通。同时,我们可尝试整理一套简单的‘凝神’、‘收念’方法,用于操作前后稳定心神,减少无意间的情绪或杂念泄露。我从古老知识中看到类似‘守一’、‘内观’的只言片语,或可结合我们自身情况,摸索一二。”

  她也对“参照物观察”的想法表示支持,并提议地底可以观察银灰草一片特定叶片的颜色与光泽变化,或池边某块固定碎屑的表面状态。

  三地意见快速整合,一套更为细致的《三地协同求生临时规约(初版)》在一天内便初步成形。虽然依旧粗糙,但涵盖了风险操作规范、信息同步机制、日常协同练习、以及心神养护等内容,为这个新生的、脆弱的“求生共生体”提供了最初的行为框架。

  接下来几天,三地开始严格按照规约行事。

  每日清晨日出时分,是三地的“协同观察”时段。苏婉会站在洞口,仔细记录净化区那株最早发芽的野草叶片数量、颜色,以及旁边“水烛”的高度;星澜测量豆苗新芽长度,评估金芒亮度等级;林晓晓计数沉降池完成十次完整旋转所需的时间,观察指定银灰草叶片的光泽。然后,三个简单的数据(如“草叶5,色绿;水烛3指”、“芽长半指,芒微”、“旋时略增,叶润”)会几乎同时通过网络交换。过程平稳,无任何异常反应。

  日常试验和操作前,都会提前通报。高地试制新一批“净水粉”调整了配比,古洞尝试在远离豆苗处刻画一个“稳固”符文测试,地底用不同载体刻画基础符文单元……都安然进行。

  “静默休整”时段,则成了各自处理内部事务、休息调整的时间。苏婉开始有意识地练习“收念”,在忙碌间隙闭目凝神,将散逸的思绪收回;星澜在照料植物时,刻意放空心绪,只做观察和必要操作;林晓晓则尝试在脑海中反复勾勒那几个最简单的、代表“静”与“稳”的符文结构,用以安定心神。

  规约的建立与执行,仿佛给三条在激流中挣扎的小舟,系上了虽然纤细却有序的缆绳,让它们的摇摆不再完全失控,彼此间的联动也开始有了章法。那种因未知共振带来的恐慌,被清晰的规则和可预期的协同所缓解。

  平稳的日子,在谨慎的协同中又过去数日。三地各自的小进展也在积累:

  高地,新配比的“净水粉”对轻度污染水的沉淀效果提升了约两成,虽然离彻底净化依旧遥远,但净水器的多层过滤设计也初步完成,正在用最轻微污染的水测试。那株“净化藤蔓”在严格隔离下健康生长,又分出了两株新苗。“处理土”试验田里的“水烛”长势良好,已可少量采摘叶片用于净水或外敷。

  古洞,豆苗新芽生长缓慢但稳定,金芒亮度维持在“微”级。那点暗紫光晕再未出现。“意念紫苏”在“微型气场稳定区”内恢复明显,叶片更肥厚,星澜开始尝试用其叶片煮水,内服外敷,对洞内众人之前吸入红雾的细微后遗症似乎有缓解作用。被封堵的岩缝再无新动静,但之前的紫露仍在,被严密隔离。

  地底,林晓晓通过大量基础测试,发现某种废墟中常见的暗灰色、质地酥松的“风化石板”,对“流转”类符文的能量导引效果最佳,而相对致密的“黑铁石”则更适合“稳固”符文。银灰草在残片能量场持续滋养下,规模稳定扩大,精华产量缓慢提升。令牌裂痕在“归位”后,未再恶化,也无明显修复,处于一种脆弱的平衡。沉降池运转平稳,池边碎屑再无凝结液珠。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可控的方向发展。三地之间的协同也越来越默契,信息交换精准简洁,心神消耗明显降低。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开始逐渐适应这新的、规范下的协同节奏,甚至对“网络”的连接感到一丝安心与便利时,新的、更加微妙且难以归因的异常,开始如同水底的暗涌,悄然浮现。

  最先注意到的是古洞的星澜。在连续几日的“协同观察”数据比对中,他发现,自家记录的豆苗新芽生长速度(每日约增加发丝粗细),与高地“净化藤蔓”新梢的生长速度、以及地底指定银灰草叶片的颜色加深程度,三者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极其微弱、但隐隐同步的波动。并非完全一致,但趋势起伏的“拐点”出现的时间,往往相差不超过一个时辰。而沉降池的旋转周期,似乎也与这种波动有着若即若离的关联,在波动“上升期”略快,“下降期”略慢。

  他将这个发现做成简图,通过网络分享给高地和地底。“这或许只是巧合,但也可能是‘网络’深层连接后,三地‘节点’相关植物的生长节奏,开始受到某种共同的、我们尚未察觉的‘背景波动’影响。比如……地脉气息的微弱潮汐?或者,彼此生机场的远程极微弱耦合?”

  高地苏婉检查自家藤蔓生长记录,地底林晓晓核对银灰草与沉降池数据,对比后,神色都凝重起来。趋势确实存在,虽然微弱到近乎误差,但多方印证,难以用纯粹的巧合解释。

  “如果真是受共同‘背景波动’影响,那这波动的源头是什么?是自然的地脉循环,还是……污染网络的某种周期性活动?或者是九天之上的‘注视’带来的无形压力变化?”苏婉提出一连串问题,但没有答案。

  紧接着,是“心神牵绊”现象出现了新的变化。在几次非“静默休整”时段,当三地核心人物因处理内部事务而情绪波动稍大时(如苏婉因试验失败短暂沮丧,星澜因豆苗生长缓慢一丝焦虑,林晓晓因符文理解卡顿略有烦躁),这种情绪不再像之前那样模糊“泄露”,而是偶尔会以更加“具体”的方式被感知——接收方可能会突然“嗅”到一丝类似对方所在地特殊植物的气息(如突然闻到紫苏清香或银灰草温厚感),或者指尖“感觉”到一丝对方所在地环境的典型触感(如青石清凉、或废墟阴冷),虽然一闪即逝,但感受明确。

  “网络连接在深化……开始从模糊的情绪共鸣,向更具体的‘五感通感’雏形发展?”林晓晓警惕地分析,“这或许意味着我们对彼此、对各自环境的‘感知’正在通过网络无意识渗透。长期下去,是否会影响我们对自身环境的准确判断?甚至造成认知混淆?”

  这又是一个潜在的风险,但目前除了加强“凝神收念”练习,似乎没有立竿见影的解决办法。

  然而,真正让三地感到不安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难以界定等级的、孤立的、却又隐隐相关的小异常。它们没有引发连锁反应,看似随机,但发生的时间点,却微妙地与古洞星澜发现的那种三地生长“波动”的“低谷期”或“峰值期”有所对应。

  高地,预警石在某个清晨突然自行轻微震动了几下,表面纹路无变化,温度如常,但震动本身前所未有。片刻后停止,再无动静。

  古洞,隔离“紫荧草”的陶盆,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盆底一块小石子自行滚动了半寸,撞在盆壁上发出轻响。检查“紫荧草”,状态无异,银斑依旧黯淡。

  地底,林晓晓正在刻画符文时,手中骨针毫无征兆地从指尖滑落,仿佛被无形的手指拨动了一下。拾起后检查,骨针无损,周围也无异常能量波动。

  高地,山洞深处存储“金露”的石臼,盖在上面的薄石片边缘,凝结出了一小圈极其细微的、无色透明的水珠,像冰冷的汗。石臼内“金露”无恙。

  古洞,阿木夜间值守时,隐约听到被封堵的岩缝深处,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类似叹息的“嗬……”声,转瞬即逝,再无重复。

  地底,沉降池水面,在某个“波动”峰值期,中心位置短暂地浮现出一个拳头大小、旋转方向与整体相反的微型逆漩涡,持续三息后消失,池面恢复如常。

  这些异常孤立、微弱、短暂,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损害,甚至难以确定是否是错觉或自然现象。按照新规约,大多只能归类为“观察级”异常,在每日通报中简要提及。

  但它们发生的频率,在随着三地生长“波动”的进行,似乎有缓慢增加的趋势。而且,异常的表现形式,开始从单纯的能量或物理现象,向更接近“感知干扰”或“意志体现”的诡异方向发展。

  三地核心人物心中的弦,再次逐渐绷紧。他们意识到,那场九天之上预示的“风雨”,或许并非一定是排山倒海的污染狂潮或毁灭性天灾。它可能以一种更加隐蔽、更加绵长、如同慢性侵蚀般的方式,随着“网络”的深化和“共生”的紧密,悄然渗透进他们生活的每一个细节,考验着这个新生“共生体”的韧性、耐心、以及对异常的超高敏感度与精准判断力。

  真正的“劫”,或许早已随着“网络”的连接而开始。它不在远处,而在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每一次意念的流转,每一次对身边最细微变化的捕捉与解读之中。

  就在三地开始更加系统记录、分析这些琐碎异常,试图寻找其背后可能规律时,苏婉在某个黄昏的“静默休整”时段,独自走到洞口,望着西边天际那最后一抹褪去的残红,心中忽然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强烈的、混杂着不安与悸动的预感。

  几乎同时,她怀中的“玉衡”碎片,自行传来一阵极其清晰、却又完全无法解读的、混乱的意念碎片。那感觉,不像来自古洞或地底,倒像是碎片本身,或者其连接的网络深处,接收到了某种遥远、宏大、非人、却正在“靠近”或“苏醒” 的存在的……第一缕、极其模糊的“回响”。

  碎片传递的意象破碎不堪:无尽的黑暗虚空中,一点冰冷的暗金色光芒骤亮;巍峨如山峦的阴影缓缓转身;粘稠的、暗红色的“潮汐”在不可见的维度涨落;以及,一声直接响彻在灵魂层面的、低沉到超越听觉的“轰鸣”前奏……

  这感觉只持续了一息,便消失无踪。碎片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苏婉知道不是。她脸色苍白,缓缓坐倒在洞口岩石上,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碎片。

  她没有立刻将这份难以言喻的感知传递给古洞和地底,因为无法描述,也怕引发不必要的恐慌。但一个清晰的认知,如同冰锥,刺入她的心底:

  风,已经起了。虽然此刻还只是掠过遥远天际、带来一丝不祥气息的微风。但风暴的源头,那九天之上“注视”所期待的、或者说所“安排”的真正的考验,其庞大的阴影,似乎终于……开始移动了。

  “共生网络”深化,带来生长同步、感知渗透与琐碎异常。看似平稳的日常求生之下,无形的“风雨”已悄然渗透。苏婉接收到的、来自网络深处那模糊而宏大的“回响”,究竟是什么?是污染源头的苏醒,是上古机制的启动,还是……九天之上的“棋手”,终于落下了下一枚真正的“棋子”?荒年求生,在艰难建立起内部协同规范后,外部真正的、未知的、可能远超想象的“巨变”阴影,已然投下。他们这刚刚成型的“共生之芽”,能否在这来自更广阔天地的“风雨”真正降临前,抓住最后的时间,扎下更深、更坚韧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