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烽烟将起,深宫定策-《冷王的心尖宠》

  削藩夺爵、驱逐使团的圣旨如同两道惊雷,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天下,在朝野内外激起了滔天巨浪。京城百姓议论纷纷,既为摄政王妃遇险而愤慨,也为即将到来的战争阴云而忧心。官场之上,更是人心惶惶,与平西王府有过密往来者,纷纷闭门谢客,或暗中销毁信件,或四处打探消息,试图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寻得一线生机。

  而被禁军团团围住的西越驿馆,则如同一座孤岛,死寂中酝酿着风暴。赫连勃勃依旧未曾露面,但据暗卫回报,馆内曾传出激烈的争吵声,似乎是副使莫多与其他武士对太子殿下被扣、使团被逐的处置极为不满,但最终都被赫连勃勃强行压下。这位西越太子,在如此劣势下,竟依然能保持冷静,甚至约束住麾下,其心性之坚韧,城府之深沉,令夜宸也暗自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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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摄政王府,听雪苑。

  苏浅月在孙供奉和太医的精心调理下,情况总算稳定下来,但身体依旧极度虚弱,需要绝对静养。她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醒来时,便由秋纹或影七低声汇报外界的动向。

  “王妃,王爷下令,京城戒严尚未解除,但市面已基本恢复秩序。兵部与户部连日通宵达旦,调配粮草军械,第一批增援边关的军队,三日后即将开拔。”秋纹一边喂她喝药,一边轻声说道。

  苏浅月微微颔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忧色:“边关……可有新的消息?”

  影七的身影在屏风后浮现,低声道:“刚接到西南密报。平西王……宇文护在接到圣旨后,并未如朝廷所令只身入京,反而当众撕毁圣旨,斩杀传旨宦官,并于三日前,在其封地滇州正式竖起反旗,宣称王爷‘挟持幼帝,残害忠良,构陷边藩’,要‘清君侧,靖国难’。”

  果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苏浅月闭了闭眼,这并不意外。以宇文护的权势和野心,绝无可能束手就擒。

  “他麾下滇西军,反应如何?”

  “宇文护经营西南多年,滇西军多为其旧部,目前看来,大部分已跟随其叛乱。仅有少数将领心存疑虑,或按兵不动,或已被宇文护控制。叛军已封锁通往西南的主要关隘,并开始向与朝廷接壤的几个州府边境移动。”

  “西越那边呢?”苏浅月追问。

  “西越边境军队调动频繁,虽未正式大规模越境,但小股部队的骚扰和试探明显增多。赫连勃勃被扣,西越王庭反应激烈,已发出措辞强硬的国书,要求立刻释放太子,否则将‘不惜一战’。看来,宇文护与西越,已是沆瀣一气,遥相呼应。”

  内忧外患,同时爆发。苏浅月能想象到此刻夜宸面临的巨大压力。她挣扎着想坐起身,却被秋纹轻轻按住。

  “王妃,您如今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王爷吩咐了,让您切勿劳心。”秋纹劝道。

  苏浅月叹了口气,重新躺下。她知道夜宸是担心她,但让她完全置身事外,又如何能够?她沉吟片刻,对影七道:“让我们的人,在西南散播两条消息。其一,渲染西越军队残暴,若让其入关,西南百姓必将生灵涂炭。其二,暗示宇文护为求西越支持,已应允割让边境三州,并许以西越开采其境内所有矿藏之权。”

  影七眼中精光一闪:“属下明白!这是要动摇叛军军心,离间其与当地百姓、乃至部分将领的关系!”

  “不错。宇文护可以造反,但他麾下的将士,家眷多在西南,未必愿意引狼入室,将祖宗基业拱手让人。尽量将矛盾,引向宇文护与西越之间。”苏浅月的声音虽弱,却带着清晰的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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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武英殿。

  这里已临时变成了战争指挥的中枢。巨大的西南疆域沙盘被抬入殿中,上面插满了代表不同势力的小旗。夜宸与兵部、户部主要官员,以及几位心腹大将围在沙盘周围,气氛凝重。

  “王爷,宇文护叛军号称二十万,虽实际兵力应在十二万左右,但皆是常年与西越及西南土司作战的精锐,熟悉山地丛林作战,不容小觑。”兵部尚书指着沙盘上滇州的位置,“其叛旗一举,邻近的黔州、桂州已有不稳迹象,两地刺史态度暧昧,需严防其倒向叛军。”

  “西越方面,”一位将军补充道,“其边境已集结至少八万大军,由西越名将兀良台统领,虎视眈眈。一旦我军与叛军陷入胶着,西越必会大举入寇。”

  户部尚书则面带忧色:“国库虽经整顿,存粮与银钱可支撑十五万大军半年之用。然,若战事迁延,或西越全面入侵,则恐难以为继。且大规模调兵,必然影响春耕,来年赋税恐受影响。”

  夜宸凝神听着,目光始终未离开沙盘。局势确实险恶,但他脸上并无惧色,只有冷静的分析与决断。

  “镇南王宇文擎那边,有何回复?”他问道。

  “回王爷,镇南王已接旨,表示愿听从朝廷调遣,但其奏疏中亦提到,其需分兵防备南疆其他部落,且粮草器械不足,请求朝廷支援。”暗一禀报道。

  夜宸冷哼一声:“宇文擎这是想坐观成败,待价而沽。传令给他,朝廷第一批粮草五日后即从江南起运,送往其军中。令他务必守住南线,若让西越一兵一卒从其防区进入,本王唯他是问!”恩威并施,此刻绝不能让其游离于外。

  他直起身,目光扫过众臣:“宇文护叛乱,西越犯境,此乃国战,不容有失!本王决意,亲赴西南督师!”

  “王爷不可!”众臣大惊,纷纷劝阻,“王爷乃国之柱石,万金之躯,岂可亲临险地?京城亦需王爷坐镇!”

  “京城有内阁与诸位爱卿,乱不了。”夜宸语气坚决,“本王若不亲往,如何能快速整合各方兵力?如何能震慑宵小,激励士气?况且……”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宇文护与赫连勃勃,本王要亲自会会他们!”

  他不再给众人劝阻的机会,直接下令:

  “任命骁骑将军赵贲为平叛先锋,率三万禁军精锐,即日开拔,直插黔州,稳住东线局势,防止叛军东进。”

  “任命老将定国公为平叛大将军,总揽平叛军务,统筹各路兵马,步步为营,压缩叛军空间。”

  “本王将率中军五万,随后出发。户部全力保障后勤,兵部协调各方,不得有误!”

  “至于西越,”夜宸看向沙盘上西越的方向,“传令给北境边军,加强戒备,做出佯动之势,牵制西越部分兵力。同时,告诉围困驿馆的禁军,给赫连勃勃送些‘礼物’,将宇文护撕毁圣旨、斩杀天使、以及他与西越勾结谋害王妃的证据抄录一份,给他送去。让他好好看看,他选的‘盟友’,是个什么货色!”

  一道道命令清晰明确,展现出了极高的军事素养和统筹能力。众臣见摄政王决心已定,且部署周详,只得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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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夜宸回到摄政王府,径直来到听雪苑。

  苏浅月还未睡,正靠坐在床头,就着烛光看着一本杂记,见他进来,放下书卷,露出一个温柔的浅笑。

  夜宸走到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凉意,微微蹙眉:“怎么还不休息?手这样凉。”

  “睡不着,看看书分散心神。”苏浅月看着他眉宇间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凝重,轻声道,“你要亲征了?”

  夜宸没有隐瞒,点了点头:“嗯。朝议已定,三日后出发。”

  苏浅月的心猛地一紧,虽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仍是抑制不住的担忧。西南战局复杂,叛军凶悍,西越虎视,此去凶险万分。

  “我……”她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时都显得苍白。

  夜宸看出她的忧虑,伸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动作带着罕见的温柔:“别担心,我自有分寸。朝中有内阁,军中有老将,宇文护,翻不起大浪。你安心在府中养胎,等我回来。”

  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苏浅月知道,他此行势在必行,作为他的妻子,她不能拖他后腿。

  她反手握紧他的大手,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和孩子,等你凯旋。定要……平安归来。”

  没有过多的儿女情长,只有最深的期盼与信任。

  夜宸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心底。他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郑重一吻。

  “等我。”

  烛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上,紧紧相依。窗外,夜风呼啸,仿佛预示着前路的艰难。但在这短暂的静谧中,两颗心却靠得无比之近。他知道,为了她和孩子,为了这江山社稷,他必须赢。而她亦知道,守护好自己和未出世的孩子,便是对他最大的支持。烽烟将起,征鼓催人,分离在即,唯有信念与牵挂,跨越千山万水,将彼此紧密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