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月敲山震虎的反击，如同在苏府这潭死水下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尚未平息，朝堂之上，另一场更大的风暴已悄然酝酿。
距离宫中家宴过去不过五日，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如同惊雷般打破了京城的平静，被连夜送入了皇宫。
北境戎狄不再满足于小股部队的骚扰，集结了数万骑兵，突袭了边境重镇云州外围的几个屯堡，守军猝不及防，损失惨重，其中一个屯堡被焚掠一空，军民死伤数百。军报上字字泣血，请求朝廷速派援兵，增援边防。
消息传开，朝野震动。先前关于派遣皇子巡视北境的争论，瞬间从“是否必要”变成了“刻不容缓”。主战之声高涨，要求严惩戎狄，以儆效尤的奏折如同雪片般飞向皇帝的御案。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皇帝面色铁青，将那份军报重重拍在龙案上，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岂有此理！戎狄欺人太甚！真当我天朝无人了吗？！”
下方，几位内阁重臣、兵部尚书以及几位成年皇子皆垂首肃立，神色严峻。
“陛下，”兵部尚书上前一步，语气沉重，“云州乃北境门户，一旦有失，戎狄铁骑便可长驱直入，危及腹地。当务之急，是即刻派遣得力大将，率精兵驰援云州，稳定局势，并查明此次失利缘由，追究守将责任！”
“臣附议！”
“必须严惩失职将领，以正军纪！”
几位大臣纷纷附和。
“援兵自然要派！”皇帝沉声道，目光锐利地扫过几位皇子，“但统帅之人，诸位爱卿可有建议？还有，先前议的巡视北境之事，如今看来，更是势在必行！谁可担此重任？”
三皇子夜瑾率先出列，神色凛然，拱手道：“父皇！儿臣愿往！儿臣虽未经历战阵，但熟读兵书，愿亲赴北境，督师御敌，扬我国威！定叫那戎狄有来无回！”他言辞慷慨，一副为国分忧、不畏艰险的模样。
四皇子、五皇子（年稍长）也相继出列请命，谁也不愿在这等关键时刻落于人后，都想将这掌握兵权、树立威望的机会抓在手中。
几位支持不同皇子的大臣也纷纷进言，举荐自己属意的皇子，一时间御书房内争论不休，看似群情激昂，实则暗流汹涌，各自打着算盘。
皇帝看着争论不休的儿子们和臣子，眉头紧锁，脸上并无多少欣慰之色，反而闪过一丝疲惫与失望。他何尝不知这些儿子们的心思？只是这军国大事，岂是儿戏？北境苦寒，戎狄凶悍，并非读过几本兵书就能应付的。
就在争论陷入僵局之际，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角落响起，并不响亮，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父皇，儿臣……或有一策。”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直沉默地坐在轮椅中的夜宸，不知何时抬起了头。他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不再是以往的死寂，而是燃着两点幽冷的火焰，仿佛沉睡的雄狮，终于睁开了眼睛。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带着惊疑、审视，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这个残废的王爷，他想说什么？
皇帝也看向他，目光复杂：“宸儿，你有何见解？”
夜宸推动轮椅，上前些许，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久违的、属于军旅统帅的冷冽与笃定：“父皇，诸位。北境局势，儿臣虽久未亲临，但一直有所关注。戎狄此番集结数万之众，突袭屯堡，看似来势汹汹，实则暴露了其内部必然出现了新的、急于立威的首领，且后勤补给定然不足，意在速战速决，以战养战。”
他顿了顿，无视那些或惊讶或不信的目光，继续道：“此时若贸然派遣一位……不谙军务的皇子亲赴前线督师，一来，边关将领需分心保护，恐掣肘军务；二来，若战事稍有不利，于国威、于皇子安危，皆是大损。儿臣以为，不妥。”
三皇子夜瑾脸色微变，夜宸这话，几乎是直接否定了他们几位请命皇子的能力。
“七皇弟此言差矣！”夜瑾忍不住反驳，“正因局势危急，才需天家子弟亲临，以示朝廷决心，鼓舞士气！岂能因噎废食？”
夜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却让夜瑾心头莫名一寒。“三皇兄忧国之心，儿臣佩服。但鼓舞士气，未必需要亲临险地。儿臣之策，乃是‘双管齐下’。”
“哦？何为双管齐下？”皇帝来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
“其一，”夜宸声音清晰，“即刻任命一位久经沙场、熟悉北境情形的老将，例如镇守西北多年的靖安侯，率五万精锐，火速驰援云州。靖安侯老成持重，用兵稳健，足以稳定局势，抵御戎狄。此为先手，解燃眉之急。”
靖安侯？众人心中一动。靖安侯确实是沙场老将，威望足够，且是纯臣，不涉党争，由他挂帅，各方都能接受。
“那其二呢？”皇帝追问。
“其二，”夜宸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皇帝身上，“在靖安侯稳住阵脚之后，再派遣一位身份足够、且……不会干扰前线军务的皇子，以‘钦差巡边使’的名义，前往北境。其职责，非是督师指挥，而是代表朝廷，抚慰边军，犒赏将士，核查军备，整饬吏治，并深入查探此次失利之根源，以及戎狄内部最新动向。此乃后手，固本培元，谋长远之策。”
他这番话说出，御书房内顿时安静下来。
妙啊！
几位老成持重的大臣眼中露出赞许之色。夜宸这一策，可谓老辣！既迅速派出了能征善战的老将解决眼前危机，避免了皇子亲临前线的风险与掣肘，又通过派遣“巡边使”的方式，满足了皇室需要介入北境事务、安抚军心的需求，同时将巡边使的职责限定在“抚慰、核查、查探”等后方和行政事务上，避免了与军事指挥权的冲突，也堵住了那些想借此掌兵的皇子的嘴！
更重要的是，他点出了“查探失利根源”和“戎狄内部动向”，这恰恰是皇帝目前最关心，也最容易被前线将领隐瞒或忽视的问题！
三皇子等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夜宸这一策，等于将他们“亲临督师”的路子彻底堵死，就算争取到“巡边使”的位置，也只是一个象征意义大于实际兵权的钦差，与他们预想的相差甚远！
皇帝抚着短须，沉吟不语，但眼中闪烁的光芒显示他已被说动。他看向夜宸的目光，充满了惊讶与审视。这个儿子，残废多年，远离朝堂，没想到对军国大事竟还有如此清晰深刻的见解！这番谋划，思虑周全，进退有度，远比那几个只知道争抢功劳的儿子要强得多！
“宸儿此策……甚合朕意！”良久，皇帝终于开口，一锤定音，“就依此议！即刻拟旨，任命靖安侯为北境行军大总管，率兵五万，火速驰援云州！”
“陛下圣明！”众臣齐声道。
“至于这巡边使人选……”皇帝的目光再次扫过几位皇子，最后，却落在了夜宸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宸儿，你既提出此策，对此职责任务最为明晰。你虽腿脚不便，但才智犹在。这北境巡边使之职，便由你兼任，待靖安侯稳住局势后，择机前往。你意下如何？”
什么？！让宸王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夜宸自己，似乎也愣了一下。
让一个残废的王爷去北境巡边？这……前所未有！但仔细一想，似乎又合情合理！他无法干涉军务，正好符合“巡边使”的定位；他身份尊贵，足以代表朝廷；他提出的策略，由他去执行监督，再合适不过；而且，他残疾之身，反而能最大限度地降低边关将领的戒备之心，更容易探听到一些实情……
三皇子等人想要反对，却发现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难道要说宸王残疾不堪此任？那岂不是打皇帝的脸？毕竟任命是皇帝亲口下的！
夜宸垂下眼睫，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再抬头时，脸上依旧是那副沉寂的表情，声音沙哑却坚定：“儿臣……领旨。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父皇重托。”
“好！”皇帝似乎松了口气，挥挥手，“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们都退下吧，兵部即刻去安排援军事宜！”
“臣等告退！”
众人心思各异地退出御书房。三皇子夜瑾在经过夜宸轮椅旁时，脚步微微一顿，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冰冷刺骨，带着毫不掩饰的忌惮与杀意。
夜宸恍若未觉，由暗一推着轮椅，缓缓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京城。
宸王夜宸，这个几乎被世人遗忘的残废王爷，竟在关键时刻献上奇策，并被皇帝钦点为北境巡边使！
一时间，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有人赞叹宸王深藏不露，才智过人；有人猜测皇帝此举是否有重新启用宸王之意；更多的人，则是在观望，尤其是三皇子一党，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宸王府，听雪苑。
苏浅月听到秋纹带回的消息时，正在修剪一盆兰草。她执剪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继续修剪着多余的枝叶，唇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清浅的、了然的弧度。
他果然出手了。而且，一出手便是如此石破天惊。
以退为进，献策揽权。他将自己“残病”的劣势，巧妙地转化为了执行“巡边使”任务的独特优势。这一步棋，走得险，却也走得极妙。
如此一来，他便能名正言顺地介入北境事务，安插人手，调查当年旧案，甚至……重新染指他曾经失去的兵权！
而自己，作为他的王妃，这“巡边使”夫人的名头，或许也能在某些方面，提供一些便利。
她放下剪刀，看着那盆愈发清雅的兰草，眼神沉静。
风暴，已然降临。而他们，正立于风暴之眼。
接下来，该轮到她了。在这位巡边使离京之前，她需要为他，也为自己，扫清一些障碍，铺平一些道路。
比如，那位日渐“心神不宁”的张嬷嬷，也该派上些用场了。还有丽妃那边……或许，可以借着“关心”五皇子学业的名义，递个帖子入宫了。
棋局，已至中盘。落子，需更快，更准。
距离宫中家宴过去不过五日，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如同惊雷般打破了京城的平静，被连夜送入了皇宫。
北境戎狄不再满足于小股部队的骚扰，集结了数万骑兵，突袭了边境重镇云州外围的几个屯堡，守军猝不及防，损失惨重，其中一个屯堡被焚掠一空，军民死伤数百。军报上字字泣血，请求朝廷速派援兵，增援边防。
消息传开，朝野震动。先前关于派遣皇子巡视北境的争论，瞬间从“是否必要”变成了“刻不容缓”。主战之声高涨，要求严惩戎狄，以儆效尤的奏折如同雪片般飞向皇帝的御案。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皇帝面色铁青，将那份军报重重拍在龙案上，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岂有此理！戎狄欺人太甚！真当我天朝无人了吗？！”
下方，几位内阁重臣、兵部尚书以及几位成年皇子皆垂首肃立，神色严峻。
“陛下，”兵部尚书上前一步，语气沉重，“云州乃北境门户，一旦有失，戎狄铁骑便可长驱直入，危及腹地。当务之急，是即刻派遣得力大将，率精兵驰援云州，稳定局势，并查明此次失利缘由，追究守将责任！”
“臣附议！”
“必须严惩失职将领，以正军纪！”
几位大臣纷纷附和。
“援兵自然要派！”皇帝沉声道，目光锐利地扫过几位皇子，“但统帅之人，诸位爱卿可有建议？还有，先前议的巡视北境之事，如今看来，更是势在必行！谁可担此重任？”
三皇子夜瑾率先出列，神色凛然，拱手道：“父皇！儿臣愿往！儿臣虽未经历战阵，但熟读兵书，愿亲赴北境，督师御敌，扬我国威！定叫那戎狄有来无回！”他言辞慷慨，一副为国分忧、不畏艰险的模样。
四皇子、五皇子（年稍长）也相继出列请命，谁也不愿在这等关键时刻落于人后，都想将这掌握兵权、树立威望的机会抓在手中。
几位支持不同皇子的大臣也纷纷进言，举荐自己属意的皇子，一时间御书房内争论不休，看似群情激昂，实则暗流汹涌，各自打着算盘。
皇帝看着争论不休的儿子们和臣子，眉头紧锁，脸上并无多少欣慰之色，反而闪过一丝疲惫与失望。他何尝不知这些儿子们的心思？只是这军国大事，岂是儿戏？北境苦寒，戎狄凶悍，并非读过几本兵书就能应付的。
就在争论陷入僵局之际，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角落响起，并不响亮，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父皇，儿臣……或有一策。”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直沉默地坐在轮椅中的夜宸，不知何时抬起了头。他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不再是以往的死寂，而是燃着两点幽冷的火焰，仿佛沉睡的雄狮，终于睁开了眼睛。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带着惊疑、审视，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这个残废的王爷，他想说什么？
皇帝也看向他，目光复杂：“宸儿，你有何见解？”
夜宸推动轮椅，上前些许，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久违的、属于军旅统帅的冷冽与笃定：“父皇，诸位。北境局势，儿臣虽久未亲临，但一直有所关注。戎狄此番集结数万之众，突袭屯堡，看似来势汹汹，实则暴露了其内部必然出现了新的、急于立威的首领，且后勤补给定然不足，意在速战速决，以战养战。”
他顿了顿，无视那些或惊讶或不信的目光，继续道：“此时若贸然派遣一位……不谙军务的皇子亲赴前线督师，一来，边关将领需分心保护，恐掣肘军务；二来，若战事稍有不利，于国威、于皇子安危，皆是大损。儿臣以为，不妥。”
三皇子夜瑾脸色微变，夜宸这话，几乎是直接否定了他们几位请命皇子的能力。
“七皇弟此言差矣！”夜瑾忍不住反驳，“正因局势危急，才需天家子弟亲临，以示朝廷决心，鼓舞士气！岂能因噎废食？”
夜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却让夜瑾心头莫名一寒。“三皇兄忧国之心，儿臣佩服。但鼓舞士气，未必需要亲临险地。儿臣之策，乃是‘双管齐下’。”
“哦？何为双管齐下？”皇帝来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
“其一，”夜宸声音清晰，“即刻任命一位久经沙场、熟悉北境情形的老将，例如镇守西北多年的靖安侯，率五万精锐，火速驰援云州。靖安侯老成持重，用兵稳健，足以稳定局势，抵御戎狄。此为先手，解燃眉之急。”
靖安侯？众人心中一动。靖安侯确实是沙场老将，威望足够，且是纯臣，不涉党争，由他挂帅，各方都能接受。
“那其二呢？”皇帝追问。
“其二，”夜宸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皇帝身上，“在靖安侯稳住阵脚之后，再派遣一位身份足够、且……不会干扰前线军务的皇子，以‘钦差巡边使’的名义，前往北境。其职责，非是督师指挥，而是代表朝廷，抚慰边军，犒赏将士，核查军备，整饬吏治，并深入查探此次失利之根源，以及戎狄内部最新动向。此乃后手，固本培元，谋长远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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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老成持重的大臣眼中露出赞许之色。夜宸这一策，可谓老辣！既迅速派出了能征善战的老将解决眼前危机，避免了皇子亲临前线的风险与掣肘，又通过派遣“巡边使”的方式，满足了皇室需要介入北境事务、安抚军心的需求，同时将巡边使的职责限定在“抚慰、核查、查探”等后方和行政事务上，避免了与军事指挥权的冲突，也堵住了那些想借此掌兵的皇子的嘴！
更重要的是，他点出了“查探失利根源”和“戎狄内部动向”，这恰恰是皇帝目前最关心，也最容易被前线将领隐瞒或忽视的问题！
三皇子等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夜宸这一策，等于将他们“亲临督师”的路子彻底堵死，就算争取到“巡边使”的位置，也只是一个象征意义大于实际兵权的钦差，与他们预想的相差甚远！
皇帝抚着短须，沉吟不语，但眼中闪烁的光芒显示他已被说动。他看向夜宸的目光，充满了惊讶与审视。这个儿子，残废多年，远离朝堂，没想到对军国大事竟还有如此清晰深刻的见解！这番谋划，思虑周全，进退有度，远比那几个只知道争抢功劳的儿子要强得多！
“宸儿此策……甚合朕意！”良久，皇帝终于开口，一锤定音，“就依此议！即刻拟旨，任命靖安侯为北境行军大总管，率兵五万，火速驰援云州！”
“陛下圣明！”众臣齐声道。
“至于这巡边使人选……”皇帝的目光再次扫过几位皇子，最后，却落在了夜宸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宸儿，你既提出此策，对此职责任务最为明晰。你虽腿脚不便，但才智犹在。这北境巡边使之职，便由你兼任，待靖安侯稳住局势后，择机前往。你意下如何？”
什么？！让宸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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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一个残废的王爷去北境巡边？这……前所未有！但仔细一想，似乎又合情合理！他无法干涉军务，正好符合“巡边使”的定位；他身份尊贵，足以代表朝廷；他提出的策略，由他去执行监督，再合适不过；而且，他残疾之身，反而能最大限度地降低边关将领的戒备之心，更容易探听到一些实情……
三皇子等人想要反对，却发现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难道要说宸王残疾不堪此任？那岂不是打皇帝的脸？毕竟任命是皇帝亲口下的！
夜宸垂下眼睫，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再抬头时，脸上依旧是那副沉寂的表情，声音沙哑却坚定：“儿臣……领旨。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父皇重托。”
“好！”皇帝似乎松了口气，挥挥手，“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们都退下吧，兵部即刻去安排援军事宜！”
“臣等告退！”
众人心思各异地退出御书房。三皇子夜瑾在经过夜宸轮椅旁时，脚步微微一顿，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冰冷刺骨，带着毫不掩饰的忌惮与杀意。
夜宸恍若未觉，由暗一推着轮椅，缓缓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京城。
宸王夜宸，这个几乎被世人遗忘的残废王爷，竟在关键时刻献上奇策，并被皇帝钦点为北境巡边使！
一时间，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有人赞叹宸王深藏不露，才智过人；有人猜测皇帝此举是否有重新启用宸王之意；更多的人，则是在观望，尤其是三皇子一党，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宸王府，听雪苑。
苏浅月听到秋纹带回的消息时，正在修剪一盆兰草。她执剪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继续修剪着多余的枝叶，唇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清浅的、了然的弧度。
他果然出手了。而且，一出手便是如此石破天惊。
以退为进，献策揽权。他将自己“残病”的劣势，巧妙地转化为了执行“巡边使”任务的独特优势。这一步棋，走得险，却也走得极妙。
如此一来，他便能名正言顺地介入北境事务，安插人手，调查当年旧案，甚至……重新染指他曾经失去的兵权！
而自己，作为他的王妃，这“巡边使”夫人的名头，或许也能在某些方面，提供一些便利。
她放下剪刀，看着那盆愈发清雅的兰草，眼神沉静。
风暴，已然降临。而他们，正立于风暴之眼。
接下来，该轮到她了。在这位巡边使离京之前，她需要为他，也为自己，扫清一些障碍，铺平一些道路。
比如，那位日渐“心神不宁”的张嬷嬷，也该派上些用场了。还有丽妃那边……或许，可以借着“关心”五皇子学业的名义，递个帖子入宫了。
棋局，已至中盘。落子，需更快，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