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立威掌权,暗夜探病-《冷王的心尖宠》

  柳氏被赐死,其势力被连根拔起的消息,如同在宸王府这潭看似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每一个角落。往日那些或观望、或怠慢、或别有用心的下人,此刻无不噤若寒蝉,行事变得格外勤勉恭谨。王府上下,焕然一新,效率奇高。

  苏浅月的听雪苑,也从之前的门可罗雀,骤然变成了府中新的权力中心。

  晨起,苏浅月刚用过早膳,王府的长史并几位核心管事便已恭敬地候在了苑外,等候回禀事务、请示决断。这是夜宸明确将中馈之权交予她后,第一次正式处理府务。

  春桃小心翼翼地为她挽起一个略显正式的发髻,簪上一支赤金点翠步摇,又选了一身海棠红绣金盏菊的锦缎长裙,既不失王妃气度,又不过分张扬。

  “小姐,这样可好?”春桃看着镜中眉目沉静、容光摄人的苏浅月,轻声问道。

  苏浅月端详着镜中的自己,那双杏眸中已褪去了初入府时的迷茫与隐忍,沉淀下的是冷静与睿智。她微微颔首:“很好。”

  移步至听雪苑临时辟出的小花厅,几位管事立刻躬身行礼,态度比以往面对柳氏时还要恭敬数倍。

  “给王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苏浅月在上首坐下,声音平和,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诸位管事有何事,一一禀来。”

  长史率先上前,呈上账册和一份名单:“王妃娘娘,这是上月府中各项收支总账,以及柳氏……及其相关人等被清查后,各岗位空缺的人员名单,请娘娘过目定夺。”

  苏浅月接过,并未立刻翻阅,目光扫过下方几位神色各异的管事。她知道,这是她立威的第一步,也是检验她能力的时候。

  她先听负责采买的管事回禀下个季度的用度预算,那管事言语间颇多含糊,试图在一些不必要的开销上蒙混过去。苏浅月静静听着,末了,只拿起朱笔,在预算单上划掉了几项,声音清淡却带着锐利:“陈管事,府中用度虽宽裕,却也不是这般挥霍的。这几样东西,去年库房尚有积存,且并非必需,便免了吧。往后报账,需得实据,若再有不实之处,你这管事的位置,也该换人坐坐了。”

  那陈管事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连声应是,再不敢有半分小心思。

  接着是负责田庄铺面的管事,禀报今年几个庄子的收成和铺面盈利。苏浅月一边听,一边快速翻阅着手中的账册,偶尔打断,提出几个关键问题,皆是切中要害,让那管事不敢有丝毫隐瞒,一一据实回答。

  她处理事务条理清晰,决断果敢,对账目数字极其敏感,对人心把握也颇为精准。不过半个时辰,便将几件积压的事务处理得妥妥当当,恩威并施,既敲打了试图蒙混的老人,也安抚了那些兢兢业业做事的下属。

  几位管事从花厅退出时,皆是心服口服,背后沁出一层薄汗。这位新王妃,看着年轻体弱,手段却如此老练厉害,比之柳侧妃,不知高明多少倍。宸王府的天,是真的变了。

  打发了管事,苏浅月这才细细翻阅长史留下的那份空缺名单。夜宸清理得十分彻底,空出的位置不少,且多是油水丰厚或关键要害之处。她提笔,在一些位置上填上了这几日暗中观察到的、能力尚可且背景相对干净的下人名字,而在几个最重要的位置上,她则暂时空置,只批了“暂由原副手代理,待考察后定”的字样。

  她需要时间观察,也需要培养属于自己的心腹。权力交接,并非一蹴而就。

  忙完这些,已是午后。秋纹端来一碗刚煎好的汤药,浓郁的药味弥漫开来。

  “王妃,该用药了。”秋纹轻声道。

  苏浅月看着那碗漆黑的药汁,微微蹙眉。她的伤已无大碍,这药更多是调理之前“病弱”的身体。她端起药碗,正准备屏息饮下,忽然动作一顿,鼻翼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这药味……似乎与往日有些许不同。并非毒药,而是其中一两味药材的比例,似乎被极其微妙地调整过,使得药性更趋于温和滋补,而非猛攻。是太医改了方子?还是……

  她脑海中闪过夜宸那张冷峻的脸,以及他递给自己的那盒宫中金疮药。

  她没有声张,面色如常地将药喝完。无论缘由如何,目前看来,并非坏事。

  夜色渐深,听雪苑内灯火次第熄灭,只余下苏浅月寝室内的一盏孤灯。

  她卸了钗环,只着一身月白色软缎寝衣,坐在窗前的书案后,就着灯光,提笔给苏家回信。信写得不长,语气恭谨而疏离,先是感谢嫡母“挂念”,提及宫宴“意外”受伤,需静养一段时日,婉拒了苏家让她“回门”的提议,最后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王府事务繁杂,初掌中馈,诸多不易,幸得王爷信任,定当勉力为之,不负苏家教养”。

  字里行间,滴水不漏,却明确传递出几个信息:她已知晓宫装之事与苏家有关(“意外”加引号),她已牢牢掌握王府中馈,与宸王关系“融洽”,并且,她与苏家,已划清界限。

  晾干墨迹,封好火漆,苏浅月将其交给守夜的秋纹,命她明日一早遣可靠之人送回苏府。

  做完这一切,她才觉得一阵倦意袭来。背部的伤处虽好了大半,但白日劳神处理府务,此刻还是有些隐隐作痛。她吹熄了灯,躺上床榻,在黑暗中睁着眼,听着窗外秋虫最后的鸣叫。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意识朦胧,即将入睡之际,一阵极轻微、几乎与夜风融为一体的声响,惊醒了她的警觉。

  不是窗棂,而是……内室与外间相隔的珠帘,被极轻地拨动了一下。

  有人进来了!而且能绕过外面守夜的秋纹,悄无声息地潜入她的寝室,绝非寻常之辈!

  苏浅月全身瞬间绷紧,呼吸屏住,右手悄无声息地摸向枕下那枚淬毒银针。是漏网的柳氏余孽?还是宫宴那晚的死士同党?

  黑暗中,她感觉到一道身影在靠近床榻,带着一丝清冽的、若有若无的药草气息。

  这气息……

  就在那身影即将靠近床沿的刹那,苏浅月猛地翻身坐起,手中银针如毒蛇出洞,直刺对方咽喉要害!

  然而,她的手腕在下一刻被一只冰冷而有力的大手精准地攥住!那力道控制得极好,既阻止了她的攻击,又未伤她分毫。

  “是我。”

  低沉熟悉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夜露的微凉。

  苏浅月动作一僵,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勉强看清了来人的轮廓——玄色常服,冷峻的面部线条,不是夜宸又是谁?

  “王爷?”她压低声音,难掩惊愕,“您……您怎么……”她想问您怎么进来的?您的腿……?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能无声无息潜入她的寝室,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夜宸松开了她的手腕,那冰冷的触感一掠而过。他没有解释自己的来意,也没有点灯,只是就着月光,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乎在审视她的气色。

  “伤如何了?”他问,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苏浅月下意识地抚向后背,“已无大碍,多谢王爷挂心。”她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道,“王爷深夜前来,可是有要事?”

  夜宸沉默了片刻,就在苏浅月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开口,声音低沉:“来看看。”

  这三个字,平淡无奇,却让苏浅月心头莫名一跳。来看看?看什么?看她的伤?还是看她是否安分?

  她摸不透他的心思。

  “王府肃清,外界必有反应。”夜宸转移了话题,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苏家不会善罢甘休,丽妃那边,亦不会就此沉寂。你掌家之事,已传开,接下来,会有更多明枪暗箭。”

  “臣妾明白。”苏浅月拢了拢寝衣的领口,秋夜的凉意似乎渗了进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黑暗中,她似乎听到一声极轻的、几乎不存在的哼声,像是赞许,又像是别的什么。

  “这瓶药,镇痛效果尚可。”一件微凉的小瓷瓶被塞入她手中,“若不适,可用。”

  说完,不等苏浅月反应,那玄色的身影便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后,珠帘再次发出微不可闻的轻响,室内重归寂静,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只有手中那枚尚带着他指尖余温的冰凉瓷瓶,证明方才并非梦境。

  苏浅月握着瓷瓶,在黑暗中坐了许久,心绪难平。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残忍冷酷?却又会在深夜悄然探视,送上伤药。深不可测?却似乎又对她这个“盟友”流露出些许……算是关怀吗?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夜宸了。

  而这种“看不懂”,让她在警惕之余,竟隐隐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好奇与探究。

  将瓷瓶放在枕边,她重新躺下,却再无睡意。窗外的秋虫不知何时已停止了鸣叫,万籁俱寂,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在静夜里格外清晰。

  前路未知,但这个神秘的盟友,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