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金辉隐现,柳影毒心-《冷王的心尖宠》

  从坤宁宫回来,苏浅月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并未完全放松。皇后的态度虽温和,但深宫之人,心思难测,那句“常来坐坐”是客套还是真心,尚需时间验证。不过,总归是打开了一道缝隙。

  她将皇后赏赐的一对玉如意仔细收好,又将皇后随口夸赞她“心思灵巧”的话在脑中过了几遍,确认其中并无其他深意后,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王府和那至关重要的“赤焰金”上。

  夜宸那边似乎也加快了动作。听雪苑周围的守卫更加森严,暗一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内的频率也高了些,虽依旧沉默,但那种无形的庇护感却切实存在。府内关于王爷病情“反复”,需要静养,不见外客的消息也悄然传开,进一步将宸王府与外界隔离开来,暂时营造出一种风雨欲来的平静。

  苏浅月乐得借此机会,加速对王府内院的整顿。她以“王爷需静养,府内更需肃静安宁”为由,借着之前查账立威的余势,开始对府中人事进行更细致的梳理和调整。一些油滑懈怠、或是明显与柳侧妃过往甚密却又能力不足的管事被撤换下来,提拔了几个她暗中观察已久、做事勤恳且背景相对简单的人。

  这些动作自然引起了柳侧妃一系的强烈反弹。虽未明着对抗,但各种阴奉阳违、推诿拖延的小动作不断,府中偶尔还会传出一些关于王妃“手段严苛”、“不容人”的流言蜚语。

  这日,苏浅月正在查看新递上来的各处采买清单,春桃气鼓鼓地进来禀报:“小姐,浆洗房的张婆子又借故推脱,说人手不足,要将听雪苑的衣物推迟两日再洗!这已是这个月第三次了!分明是看柳侧妃不出院子,故意给咱们脸色看!”

  苏浅月头也未抬,只淡淡道:“知道了。去告诉浆洗房管事,既然张婆子年老体弱,不堪驱使,便让她回家荣养吧。她的差事,让前日提拔上来的那个李寡妇顶上。”

  春桃一愣:“就这么……打发她了?”那张婆子可是柳侧妃的远房亲戚,在府里也算有些脸面的老人。

  “不然呢?”苏浅月终于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本妃体恤她年迈,予她恩典,让她安享晚年,有何不可?若有人不满,让她自来寻本妃说理。”

  她语气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春桃这才反应过来,小姐这是要借题发挥,进一步剪除柳氏的羽翼!她连忙应声去了。

  果然,张婆子被撵的消息一传出,府中那些原本还有些摇摆观望的下人,顿时更加噤若寒蝉,做事也越发小心谨慎起来。柳侧妃院中又传出一阵瓷器碎裂之声,但终究无人敢真的来听雪苑“说理”。

  处理完庶务,苏浅月回到小书房,将门窗紧闭,这才从妆奁最底层的暗格中,取出了那个用皇后赏赐的素白帕子小心翼翼包裹着的东西——一小撮极其细微、在光线照射下隐隐泛着暗金色光泽的粉末。

  赤焰金!

  昨日在坤宁宫,皇后与她谈论香道时,曾无意间提及库房中存有一些前朝留下的珍稀香药,其中便有这“赤焰金”,言其色如暗火,研磨成粉,可作画符点金之用,偶尔亦被御医入药,但因其性燥烈,用量需极慎。当时,皇后还让宫女取来了一小块未经研磨的赤焰金原石给她观看。

  就在宫女将盛放原石的锦盒递到她面前,皇后伸手去取的那电光火石的一瞬,苏浅月借着上前半步,假装被裙摆绊了一下,手腕“无意”地在那锦盒边缘拂过!她指尖早已涂抹了特制的、无色无味且粘性极强的树胶。就是那一拂之下,极少量的、几乎肉眼难以察觉的赤焰金粉末,被她从原石上沾取,并迅速用藏在指缝间的薄如蝉翼的玉片刮下,拢入了袖中。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且她当时脸上适时露出的惊慌与羞赧,完美地掩盖了真实意图。皇后只当她是初次见御赐之物紧张失态,还温言安慰了她两句。

  如今,这冒着极大风险得来的粉末就在眼前。苏浅月心跳不由得加快。她点燃一盏特制的、灯焰稳定而集中的油灯,又取出那块从护国寺带回的、沾染过“絮影”香的袖口布料残片。

  她深吸一口气,用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蘸取了一丁点儿赤焰金粉末,然后屏住呼吸,将银针靠近灯焰。

  粉末遇热,并未燃烧,反而散发出一股极淡的、类似于烈日灼烧岩石的特殊气息。苏浅月立刻将那块布料残片,靠近被赤焰金粉末气息笼罩的区域。

  奇迹发生了!

  只见那原本看不出任何异常的布料上,几处之前被酒液泼洒、看似只是颜色略深的地方,在赤焰金粉末散发的微弱气息和光线下,竟然隐隐约约地显现出了点点极其黯淡、却确实存在的蓝色荧光!

  虽然荧光很弱,且迅速消散,但苏浅月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絮影”香!这宫装上被动的手脚,确认无误就是“絮影”!而赤焰金,确实能令其显形!

  这个发现让她既振奋又心寒。振奋的是,验证了赤焰金的特性,也坐实了丽妃动用如此阴毒手段的事实。心寒的是,对方心思之缜密,手段之狠辣,远超想象。

  她小心翼翼地将剩余的赤焰金粉末重新包好,藏回暗格。这东西太过珍贵,必须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正当她准备将东西收好时,鼻尖忽然一动。她闻到一股极淡、极不和谐的甜腥气,从窗外飘来。那气味……与她之前在麟德殿苏玉瑶弹琴时,从那个异常香炉里嗅到的气息,有几分相似,但又有些不同,似乎更加阴冷。

  有诈!

  苏浅月瞬间警醒!她不动声色地将暗格关好,快步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听雪苑墙角僻静处,一个穿着粗使丫鬟服饰、身形瘦小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将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埋进一株芍药花根下的泥土里!那甜腥气息,正是从那油纸包中散发出来的!

  是引虫香?还是别的什么毒物?柳侧妃终于按捺不住,要对她下手了?而且手段如此下作,竟想在她的院子里埋藏这等污秽之物!

  苏浅月眼中寒光一闪,并未立刻声张。她悄悄唤来秋纹,低声吩咐了几句。

  秋纹会意,立刻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两名膀大腰圆的婆子便“恰好”路过那处墙角,“意外”地发现了那名正在埋东西的丫鬟。婆子们当即大喝一声,将那丫鬟擒住,并从花根下挖出了那个尚未埋实的油纸包。

  消息很快传开,王府内一片哗然。

  苏浅月端坐正厅,看着被押跪在堂下、面如死灰的丫鬟,以及被婆子呈上来的那个油纸包。她没有打开,只隔着一段距离,便已能闻到那令人作呕的甜腥气。

  “说!是谁指使你在本妃院中埋藏此等污秽之物?!”苏浅月声音冰冷,带着王妃应有的威仪。

  那丫鬟浑身发抖,涕泪横流,却只是磕头,咬死说是自己看不惯王妃严厉,心存怨恨,无人指使。

  苏浅月心中冷笑,柳侧妃倒是找了个硬骨头。她也不急着逼问,只淡淡道:“不肯说?也罢。将此物,连同这贱婢,一并捆了,直接送去京兆尹衙门!就说是谋害亲王王妃,人赃并获!本妃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衙门的刑具硬!”

  那丫鬟一听要送官,吓得魂飞魄散。送去衙门,她这等身份,绝对是死路一条,甚至可能牵连家人!

  “不!不要送官!王妃饶命!是……是采蓝姐姐!是采蓝姐姐让奴婢做的!她说只要埋了这东西,就能让王妃娘娘……身败名裂!”丫鬟终于崩溃,哭喊着招供。

  采蓝!柳侧妃的贴身大丫鬟!

  满厅的下人闻言,皆是倒吸一口凉气,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柳侧妃院落的方向。

  苏浅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不需要这丫鬟去指证柳侧妃,只需要咬出采蓝就够了。打狗,便是为了惊主!

  “好一个刁奴!”苏浅月猛地一拍案几,怒声道,“来人!去将采蓝给本妃拿下!查封其住处,仔细搜查!本妃倒要看看,这起子黑心烂肺的东西,还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命令一下,立刻有护卫和管事嬷嬷领命而去。

  柳侧妃院中很快传来激烈的争吵和哭闹声,但终究无法阻挡护卫拿人。

  不过半个时辰,前去搜查的人回来复命,不仅拿住了试图逃跑的采蓝,更从其床下的暗格里,搜出了几包未曾用完的、与院中埋藏的相同的药物,以及一些来路不明的金银首饰,还有几封……字迹暧昧、落款不明的书信!

  当那些书信被呈到苏浅月面前时,她随意扫了一眼,心中便是一震。那字迹……虽然刻意模仿了女子笔迹,但其骨架勾勒间,竟隐隐与那日宫宴上,太子夜霆身上佩戴的香囊绣纹风格,有几分神似?!

  难道……柳侧妃与太子……?

  这个念头让苏浅月背脊发凉。她立刻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不动声色地将书信收起,厉声道:“将一干人犯暂且关押,严加看管!待本妃禀明王爷,再行发落!”

  她必须立刻去见夜宸!柳侧妃这边,恐怕挖出的不止是后宅阴私,还可能牵扯到更惊人的秘密!

  夜色悄然降临,听雪苑内灯火通明,一场更大的风暴,似乎正在酝酿。而苏浅月手中那几封轻薄的书信,此刻却重若千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