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重生八零,寒门逆袭到首富》

  大伯林建国那场不甚愉快的“雨夜来访”之后,日子似乎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秋雨停歇,天空洗过一般湛蓝高远。“晚秀坊”里,王秀英带着刘婶几人,终于在截止日期前,将精心准备的三幅“现代化演绎”绣片样本完成,并按照要求仔细包装好,通过邮局寄往省轻工研究所。同时,报送省民间工艺精品巡回展的作品——《夏荷图》、《晨雾竹林》以及那幅融合了“百草编”解构理念的小壁饰《生生不息》,也连同陶主任的推荐信和相关资料,一并寄往了省城组委会。

  两件大事落定,家里人都松了口气。王秀英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脖颈,脸上却带着完成挑战后的满足笑意。林建民将邮寄单据收好,心里也踏实不少。林晚则知道,这只是阶段性成果,真正的考验在于对方的反馈和评审结果。

  学业上,“青少年科技人才早期培养计划”的预备名单确认函和相关资料寄到了学校。林晚需要填写详细的个人信息、学习规划,并准备一篇关于自己感兴趣的物理领域的小综述。她利用空间时间,查阅资料,认真撰写,力求展现自己的思考深度和潜力。班主任罗老师看过后,连连称赞,帮她仔细修改了几处措辞。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按部就班的轨道:上学、备考、店里帮忙、处理杂务。林晚甚至开始利用周末,教林晓一些更复杂的记账方法和简单的成本核算原理。林曦则迷上了收集各种好看的落叶和干花,说要用来装饰绣品的包装。

  然而,林晚心中那根警惕的弦从未真正放松。大伯的出现和那番“提醒”,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虽然看似平息,但水下是否还有暗流,她不得而知。胡美凤那边会就此罢手吗?灵泉曾有的示警已完全平复,但这反而让她更加谨慎,因为真正的风暴来临前,往往是最平静的。

  这天下午,林晚放学比平时稍晚些,因为罗老师找她谈了谈“早期培养计划”寒假可能安排的第一次集训意向。她背着书包,独自走在回家的巷子里。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

  就在她快要走到“晚秀坊”所在的街口时,旁边一条更窄的岔巷里,突然传来一阵压低的争执声,其中一个人的声音有些耳熟。

  林晚脚步微顿,下意识地往那边瞥了一眼。只见巷子深处,两个男人正面对面站着,其中一个背对着她,穿着灰色的工装,头上似乎戴着顶帽子;另一个面对着巷口,林晚看清了他的脸——竟是赵小兰的父亲,赵老栓!赵老栓在县农机站做临时工,平时老实巴交,很少与人争执。

  此刻,赵老栓脸色涨红,似乎有些激动,又带着点畏惧,正对着那戴帽子的男人急切地说着什么:“……钱我已经还了!真的还了!上次不是都结清了吗?你们怎么还……”

  戴帽子的男人声音不高,但语气透着不耐烦和威胁:“老赵,账不是那么算的。利息不要了?拖了那么久,耽误的事怎么算?别说那些没用的,让你办的事,打听得怎么样了?”

  “我……我就是个临时工,哪知道人家店里那么多事……”赵老栓的声音带了哭腔,“我就听小兰回家说,她们最近在赶什么重要的活,王师傅和晚晚常常忙到很晚,好像是要送到省里去……别的真不知道了!求求你们,别再来找我了,也别去找小兰,孩子好不容易有个安稳活儿干……”

  省里……重要的活……林晚的心猛地一沉。这戴帽子的男人,难道就是省城那个“钱同志”?他竟然找到县城来了,还在通过赵小兰的父亲打听“晚秀坊”的消息!而且听这意思,赵老栓似乎欠了他们钱,被胁迫着做事?

  她不敢再听,迅速收回目光,加快脚步,目不斜视地走过巷口,径直朝“晚秀坊”走去。心跳得有些快,但脚步依旧平稳。她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

  回到店里,王秀英正在给一位老顾客介绍新到的丝线颜色。林晚像往常一样打了招呼,放下书包,去后院洗手。冰凉的水扑在脸上,让她彻底冷静下来。

  赵小兰的父亲被胁迫……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对方的手不仅伸向了自家亲戚(大伯),甚至开始利用店铺雇员的家属!目的显然是为了获取内部消息,摸清“晚秀坊”的动向,尤其是与省里相关的动作。赵小兰知道多少?她父亲又被迫透露了多少?

  林晚迅速分析着。赵小兰主要负责一些简单绣活和杂务,核心的图样设计、与陶主任通信、参展作品详情,她并不知晓。但她每天在店里,能看到王秀英在绣什么,能听到一些零星的对话,比如“省里来信了”、“这幅要抓紧”之类的。这些碎片信息,如果被有心人拼凑起来,也能推测出不少东西。

  而且,对方能用债务胁迫赵老栓,难保不会用其他手段威胁赵小兰,或者店里其他人。刘婶、李嫂子家里是否也有类似的把柄或弱点?

  必须立刻处理这件事,而且要处理得巧妙,不能打草惊蛇,也不能寒了赵小兰和其他人的心。

  晚饭后,林晚找了个借口,说有些学业上的问题想请教,将赵小兰叫到了自己楼上的小房间。关上门,她并没有直接问,而是先关心了一下赵小兰家里的情况,问她父亲最近工作是否顺心,家里有没有什么难处。

  赵小兰起初有些疑惑,但见林晚态度真诚,便叹了口气:“唉,我爸那个人……老实是老实,就是前两年想多挣点钱,跟人合伙倒腾点东西,结果赔了,还欠了别人一些钱。最近好像……好像债主又找上门了,他挺烦心的。不过林晚姐你放心,我不会耽误店里活的!”

  林晚点点头,握住赵小兰的手,声音温和却郑重:“小兰,咱们一起在‘晚秀坊’做活,就像一家人。家里有什么难处,别自己扛着,说出来,大家能帮的,一定会帮。你父亲欠债的事,如果对方是不讲道理、逼迫太甚的,咱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或者找街道、找法律问问。千万别因为一些外面的压力,就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或者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赵小兰听到最后两句,脸色微微一变,眼神有些躲闪:“林晚姐,你……你什么意思?”

  林晚直视着她的眼睛:“今天我放学回来,在岔巷口好像看到你父亲在和一个人说话,那个人……我看着不太像正经人。小兰,咱们‘晚秀坊’能走到今天不容易,靠的是大家的手艺和实诚。外面有些人,看咱们生意好了,眼红,想使坏。他们可能会从我们身边的人下手,打听消息,甚至逼着做对不起店里的事。你还年轻,可能不懂这里面的厉害。但你记住,无论谁问你什么,尤其是关于店里正在做的要紧活、往省里送什么东西、和什么人联系这些,一概说不知道,或者直接推到我身上,让我来处理。这不是不信任你,是保护你,也是保护咱们大家共同的饭碗。明白吗?”

  赵小兰的脸白了,眼圈一下子红了:“林晚姐……我……我爸他……”她语无伦次,显然被说中了心事。

  林晚拍拍她的手背:“别怕。你父亲欠的钱,如果数目不是特别巨大,我们一起想想办法。但前提是,不能再被那些人牵着鼻子走。你回去悄悄跟你父亲说,让他别再跟那些人接触了。如果对方再纠缠,你就告诉我,或者告诉我爸,我们出面。咱们是正经做生意的,不怕这些歪门邪道。”

  赵小兰眼泪掉了下来,用力点头:“林晚姐,谢谢你……我明白了!我以后什么都不会乱说的!我爸那边,我回去就跟他说!”

  安抚好赵小兰,林晚又悄悄将此事告知了父母。王秀英气得直哆嗦:“这些人,还有完没完!手都伸到小兰家里了!”林建民也是眉头紧锁,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棘手。

  “爸,妈,这说明他们急了,没别的招了,只能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林晚冷静分析,“我们越是要稳住。小兰这边提醒过了,刘婶和李嫂子那边,妈你也找个合适的机会,旁敲侧击地提醒一下,就说最近可能有闲杂人打听咱们店,让大家嘴巴紧点,但别说具体事,免得大家恐慌。咱们自己家里,关于省里的事,也尽量少在店里公开讨论。”

  夜里,空间之中。林晚将“赵老栓被胁迫”这一事件作为新的关键变量加入模型。这标志着冲突的升级和形式的隐蔽化、底层化。对方不再满足于正面施压或行政干扰,开始尝试从内部渗透和瓦解。

  她推演了多种可能性:对方是否还会接触其他雇员的家属?是否会利用赵老栓制造其他事端(比如在店铺附近闹事)?甚至,是否会直接威胁到赵小兰或她本人的人身安全?

  她调整了防备策略:建议父亲林建民最近多留意店铺周围是否有陌生面孔徘徊;叮嘱林晓林曦放学务必结伴直接回家;自己上学放学也尽量与同学同行。同时,她开始更加认真地思考“以攻为守”的可能性。仅仅被动防备是不够的,是否能在某个合适的时机,利用自己现在积累的一些资源和人脉(比如陶主任、沈老、甚至“早期培养计划”的组织方),以一种合理合规的方式,反映一下基层手艺人在发展中遇到的这种不正当干扰?这需要极其谨慎的时机和方式。

  风起于青萍之末。赵老栓巷中的低声争执,或许只是一个小小的涟漪,但林晚已经嗅到了其中潜藏的、更浑浊的气息。暗流并未止息,反而在更不易察觉的角落涌动。

  她站在空间的意识中央,目光扫过模拟出的县城地图、“晚秀坊”的布局、省城的遥远坐标,以及那些若隐若现的、带着恶意的箭头。棋盘似乎变大了,对手的棋子也落在了意想不到的位置。

  但她的棋手之心,却愈发沉静。来吧,无论你们从哪个方向来,用什么手段。她已不再是孤军奋战,她有日渐坚固的堡垒,有逐渐清晰的武器,更有绝不退让的意志。

  这盘棋,她要下到底,而且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