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7月21日，农历六月初一，宜开市。
天还没亮透，林晚就醒了。她睁开眼睛，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鸟鸣声，在床上静静躺了几分钟，然后起身穿衣。
推开房门，院子里还笼罩着晨雾。石榴树的叶子湿漉漉的，在微明的天光里泛着深绿的光泽。她走到井边，压了一瓢水，清凉的井水泼在脸上，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厨房里亮着灯。王秀英已经在忙碌了——蒸馒头，煮稀饭，还特意炒了一盘鸡蛋。灶膛里的火映着她的脸，温暖而明亮。
“妈，这么早。”
“睡不着。”王秀英回头笑了笑，“心里总惦着今天开业的事。”
“别紧张，都准备好了。”
“嗯。”
吃过早饭，天已经大亮。一家人都换上了新衣裳——王秀英穿着那件自己绣的月白色对襟褂子，林建民穿着新做的蓝布衫，林晓林曦穿着碎花小褂，林晚则是一身素净的学生装，只在领口别了个小小的蝴蝶胸针，是她自己绣的。
七点半，打开店门。
清晨的阳光正好照进店里，把玻璃柜台照得闪闪发亮。墙上的绣品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夏荷图》挂在正中央，荷叶碧绿，荷花粉红，蜻蜓的翅膀薄如蝉翼，仿佛随时会飞起来。
林晚站在门口，看着那块崭新的招牌——“晚秀坊”。三个字在晨光里熠熠生辉，像一句无声的誓言。
八点整，第一个客人上门了。
是个五十来岁的妇女，烫着卷发，穿着浅灰色的确良衬衫。她在门口驻足片刻，然后走进来。
“开业大吉。”林晚迎上去。
“恭喜恭喜。”妇女的目光在店里扫了一圈，“你们这儿……卖绣品？”
“是的，手工绣品。”林晚引着她看，“这边是精品，这边是小件。还有那边，是传统节令的香囊挂饰。”
妇女走到《夏荷图》前，看了很久：“这幅……多少钱？”
“一百二十块。”
“这么贵？”父女惊讶。
“您看这针法，”林晚指着荷花的边缘，“这是乱针绣，针脚细密，层次丰富。荷叶用了三种绿色丝线，从深到浅，绣出光影效果。蜻蜓的翅膀用了极细的银线，在光线下会闪。这幅画，绣了一个月。”
妇女凑近了仔细看，越看越惊叹：“真是……巧夺天工。”
她没买那幅画，但挑了一条绣着兰花的围巾，一对鸳鸯戏水的枕套，还有几个香囊。结账时，林晚给她打了八折：“开业优惠。”
“谢谢，我以后常来。”妇女满意地走了。
接下来，客人陆续上门。有来看热闹的，有真来买的，也有只是想看看这家新开的店到底什么样。林晚一一接待，不卑不亢，介绍得仔细。
王秀英坐在工作间里，现场演示刺绣。她绣的是一朵小小的梅花，针在布上起落，一朵五瓣梅花渐渐成形。几个妇女围在旁边看，啧啧称奇。
“这手艺，了不得。”
“针走得真稳。”
林晓在柜台帮忙收钱、记账。林曦负责给小件装袋、递东西。林建民在门口维持秩序——人多了，要防止有人顺手牵羊。
上午十点，县妇联的刘主任来了。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干部模样的人。
“林晚同志，开业大吉啊！”刘主任笑着走进来。
“刘主任，您怎么来了？”林晚有些意外。
“来给你撑场面。”刘主任压低声音，“这几个是县广播站和县报的记者，我请来的。你这‘妇女创业示范点’，该宣传宣传。”
记者们开始拍照。拍店面，拍绣品，拍王秀英绣花，拍林晚接待客人，拍林晓记账。闪光灯一次次亮起，引得外面的路人更多了。
“林晚同志，能采访你几句吗？”一个戴眼镜的女记者问。
“可以。”
“你是怎么想到开这家店的？”
林晚想了想：“最开始，只是想帮家里度过难关。后来发现，很多妇女都有好手艺，但没地方施展。我就想，能不能把大家组织起来，一起做点事。”
“听说你还在上学？”
“是的，高二。下学期高三。”
“又要上学，又要经营店铺，忙得过来吗？”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有的。”林晚说，“而且店里不是我一个人，是我母亲，我妹妹，还有很多跟着我们一起干的妇女。我们是一个团队。”
记者认真地记录着。
中午，客人少了一些。王秀英从后面的家里端来了午饭——包子、稀饭、小菜。一家人就在工作间里简单吃了。
“上午卖了多少钱？”林建民问。
林晓翻开账本：“零售八十七块五，定制订单收了三个，定金六十块。总共一百四十七块五。”
“这么多？”王秀英吓了一跳。
“开业第一天，有优惠，吸引人。”林晚说，“往后会稳定些。但咱们店的东西好，不愁卖。”
正说着，门口传来自行车铃声。陈志远推着车站在外面，车把上挂着一个红纸包。
“林晚，开业大吉！”他走进来，把红纸包递给林晚，“我妈让送的，一点心意。”
林晚打开，里面是六块钱——在镇上，这叫“六六大顺”，是好彩头。
“替我谢谢阿姨。”
“我妈说，等你不忙了，去家里吃饭。”陈志远说着，目光在店里转了一圈，“这店……真不错。”
“多亏大家帮忙。”
陈志远站了一会儿，看店里又来了客人，才告辞离开。临走前，他说：“竞赛成绩明天出来。我来告诉你。”
“好。”
下午的生意比上午还忙。很多人是听说了这家新开的绣品店，专门过来看的。有的人买小件，有的人订大件，有的人只是看看，但也被那些精美的绣品吸引，说下次带朋友来。
刘婶、李嫂子、赵小兰也来上班了。她们坐在工作间里，做着手里的活——有的绣手帕，有的做香囊，有的缝围巾。几个人边坐边聊，气氛融洽。
“在这儿做活，真舒坦。”刘婶说，“有说有笑的，时间过得快。”
“是啊，比在家强。”李嫂子点头，“在家做，孩子闹，事多。在这儿，专心做活，效率高。”
赵小兰最年轻，学得最快。她已经能独立绣一些简单的花样了，针脚匀称，配色得当。林晚看了她的作品，点点头：“可以接单了。以后简单的订单，你来做。”
赵小兰眼睛亮了：“真的？”
“真的。按件计酬，一件手帕五毛，围巾一块。”
“谢谢林晚姐！”
傍晚，太阳西斜。店里的客人渐渐少了。林晚开始盘点今天的账目。
零售总共卖了一百五十三块。定制订单收了六个，定金一百二十块。赵奶奶的香囊卖了二十三个，四块六（她分六成）。刘婶她们的工钱要月底结算。
“第一天，这个成绩不错。”林晚合上账本。
“比咱们在镇上强多了。”王秀英说，“镇上一天最多卖三四十块。”
“县城人多，消费水平高。”林建民说，“往后好好经营，生意会更好。”
关门后，一家人坐在店里，谁也没急着回家。夕阳的余晖从窗户照进来，把整个店染成温暖的橙红色。绣品在墙上静静挂着，丝线泛着最后一点光泽。
“真像做梦。”王秀英轻声说。
“不是梦。”林晚握住母亲的手，“是咱们一点点做出来的。”
是啊，一点点做出来的。从分家那天一无所有，到在镇上开店，到搬来县城，到有了自己的房子，到今天新店开业——每一步，都是踏踏实实走出来的。
没有侥幸，没有捷径。只有努力，只有坚持。
夜里，林晚在空间里复盘今天的开业。
意识在空荡的店里展开——哪里做得好，哪里可以改进，客人的反馈是什么，哪些商品受欢迎，哪些需要调整。
现实中的一小时，空间里的一百小时。
她“模拟”了接下来一周的经营——每天的客流量，销售额，库存变化，人员安排。她做了三种方案，应对不同的情况。
然后开始学习。竞赛成绩明天出来，但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不能放松。高三就在眼前，大学就在前方，她要走的路还很长。
百倍的时间，让她可以慢慢来。一道难题，解十遍，解一百遍，直到完全吃透。一篇英文，读十遍，读一百遍，直到脱口而出。
退出空间时，她喝了口灵泉水。清凉的气息在体内流淌，精神清明得像被雨水洗过的天空。
她会用这些时间，这些努力，换来更好的自己，换来更光明的未来。
因为她知道——重生不是终点，是起点。奋斗不是一时，是一生。她会一直走，一直向前。走到那个她相信会更好的明天。
晨光微熹时，她睁开眼睛。新的一天开始了。竞赛成绩要出来的日子。新的挑战，在等待着她。她准备好了。
天还没亮透，林晚就醒了。她睁开眼睛，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鸟鸣声，在床上静静躺了几分钟，然后起身穿衣。
推开房门，院子里还笼罩着晨雾。石榴树的叶子湿漉漉的，在微明的天光里泛着深绿的光泽。她走到井边，压了一瓢水，清凉的井水泼在脸上，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厨房里亮着灯。王秀英已经在忙碌了——蒸馒头，煮稀饭，还特意炒了一盘鸡蛋。灶膛里的火映着她的脸，温暖而明亮。
“妈，这么早。”
“睡不着。”王秀英回头笑了笑，“心里总惦着今天开业的事。”
“别紧张，都准备好了。”
“嗯。”
吃过早饭，天已经大亮。一家人都换上了新衣裳——王秀英穿着那件自己绣的月白色对襟褂子，林建民穿着新做的蓝布衫，林晓林曦穿着碎花小褂，林晚则是一身素净的学生装，只在领口别了个小小的蝴蝶胸针，是她自己绣的。
七点半，打开店门。
清晨的阳光正好照进店里，把玻璃柜台照得闪闪发亮。墙上的绣品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夏荷图》挂在正中央，荷叶碧绿，荷花粉红，蜻蜓的翅膀薄如蝉翼，仿佛随时会飞起来。
林晚站在门口，看着那块崭新的招牌——“晚秀坊”。三个字在晨光里熠熠生辉，像一句无声的誓言。
八点整，第一个客人上门了。
是个五十来岁的妇女，烫着卷发，穿着浅灰色的确良衬衫。她在门口驻足片刻，然后走进来。
“开业大吉。”林晚迎上去。
“恭喜恭喜。”妇女的目光在店里扫了一圈，“你们这儿……卖绣品？”
“是的，手工绣品。”林晚引着她看，“这边是精品，这边是小件。还有那边，是传统节令的香囊挂饰。”
妇女走到《夏荷图》前，看了很久：“这幅……多少钱？”
“一百二十块。”
“这么贵？”父女惊讶。
“您看这针法，”林晚指着荷花的边缘，“这是乱针绣，针脚细密，层次丰富。荷叶用了三种绿色丝线，从深到浅，绣出光影效果。蜻蜓的翅膀用了极细的银线，在光线下会闪。这幅画，绣了一个月。”
妇女凑近了仔细看，越看越惊叹：“真是……巧夺天工。”
她没买那幅画，但挑了一条绣着兰花的围巾，一对鸳鸯戏水的枕套，还有几个香囊。结账时，林晚给她打了八折：“开业优惠。”
“谢谢，我以后常来。”妇女满意地走了。
接下来，客人陆续上门。有来看热闹的，有真来买的，也有只是想看看这家新开的店到底什么样。林晚一一接待，不卑不亢，介绍得仔细。
王秀英坐在工作间里，现场演示刺绣。她绣的是一朵小小的梅花，针在布上起落，一朵五瓣梅花渐渐成形。几个妇女围在旁边看，啧啧称奇。
“这手艺，了不得。”
“针走得真稳。”
林晓在柜台帮忙收钱、记账。林曦负责给小件装袋、递东西。林建民在门口维持秩序——人多了，要防止有人顺手牵羊。
上午十点，县妇联的刘主任来了。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干部模样的人。
“林晚同志，开业大吉啊！”刘主任笑着走进来。
“刘主任，您怎么来了？”林晚有些意外。
“来给你撑场面。”刘主任压低声音，“这几个是县广播站和县报的记者，我请来的。你这‘妇女创业示范点’，该宣传宣传。”
记者们开始拍照。拍店面，拍绣品，拍王秀英绣花，拍林晚接待客人，拍林晓记账。闪光灯一次次亮起，引得外面的路人更多了。
“林晚同志，能采访你几句吗？”一个戴眼镜的女记者问。
“可以。”
“你是怎么想到开这家店的？”
林晚想了想：“最开始，只是想帮家里度过难关。后来发现，很多妇女都有好手艺，但没地方施展。我就想，能不能把大家组织起来，一起做点事。”
“听说你还在上学？”
“是的，高二。下学期高三。”
“又要上学，又要经营店铺，忙得过来吗？”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有的。”林晚说，“而且店里不是我一个人，是我母亲，我妹妹，还有很多跟着我们一起干的妇女。我们是一个团队。”
记者认真地记录着。
中午，客人少了一些。王秀英从后面的家里端来了午饭——包子、稀饭、小菜。一家人就在工作间里简单吃了。
“上午卖了多少钱？”林建民问。
林晓翻开账本：“零售八十七块五，定制订单收了三个，定金六十块。总共一百四十七块五。”
“这么多？”王秀英吓了一跳。
“开业第一天，有优惠，吸引人。”林晚说，“往后会稳定些。但咱们店的东西好，不愁卖。”
正说着，门口传来自行车铃声。陈志远推着车站在外面，车把上挂着一个红纸包。
“林晚，开业大吉！”他走进来，把红纸包递给林晚，“我妈让送的，一点心意。”
林晚打开，里面是六块钱——在镇上，这叫“六六大顺”，是好彩头。
“替我谢谢阿姨。”
“我妈说，等你不忙了，去家里吃饭。”陈志远说着，目光在店里转了一圈，“这店……真不错。”
“多亏大家帮忙。”
陈志远站了一会儿，看店里又来了客人，才告辞离开。临走前，他说：“竞赛成绩明天出来。我来告诉你。”
“好。”
下午的生意比上午还忙。很多人是听说了这家新开的绣品店，专门过来看的。有的人买小件，有的人订大件，有的人只是看看，但也被那些精美的绣品吸引，说下次带朋友来。
刘婶、李嫂子、赵小兰也来上班了。她们坐在工作间里，做着手里的活——有的绣手帕，有的做香囊，有的缝围巾。几个人边坐边聊，气氛融洽。
“在这儿做活，真舒坦。”刘婶说，“有说有笑的，时间过得快。”
“是啊，比在家强。”李嫂子点头，“在家做，孩子闹，事多。在这儿，专心做活，效率高。”
赵小兰最年轻，学得最快。她已经能独立绣一些简单的花样了，针脚匀称，配色得当。林晚看了她的作品，点点头：“可以接单了。以后简单的订单，你来做。”
赵小兰眼睛亮了：“真的？”
“真的。按件计酬，一件手帕五毛，围巾一块。”
“谢谢林晚姐！”
傍晚，太阳西斜。店里的客人渐渐少了。林晚开始盘点今天的账目。
零售总共卖了一百五十三块。定制订单收了六个，定金一百二十块。赵奶奶的香囊卖了二十三个，四块六（她分六成）。刘婶她们的工钱要月底结算。
“第一天，这个成绩不错。”林晚合上账本。
“比咱们在镇上强多了。”王秀英说，“镇上一天最多卖三四十块。”
“县城人多，消费水平高。”林建民说，“往后好好经营，生意会更好。”
关门后，一家人坐在店里，谁也没急着回家。夕阳的余晖从窗户照进来，把整个店染成温暖的橙红色。绣品在墙上静静挂着，丝线泛着最后一点光泽。
“真像做梦。”王秀英轻声说。
“不是梦。”林晚握住母亲的手，“是咱们一点点做出来的。”
是啊，一点点做出来的。从分家那天一无所有，到在镇上开店，到搬来县城，到有了自己的房子，到今天新店开业——每一步，都是踏踏实实走出来的。
没有侥幸，没有捷径。只有努力，只有坚持。
夜里，林晚在空间里复盘今天的开业。
意识在空荡的店里展开——哪里做得好，哪里可以改进，客人的反馈是什么，哪些商品受欢迎，哪些需要调整。
现实中的一小时，空间里的一百小时。
她“模拟”了接下来一周的经营——每天的客流量，销售额，库存变化，人员安排。她做了三种方案，应对不同的情况。
然后开始学习。竞赛成绩明天出来，但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不能放松。高三就在眼前，大学就在前方，她要走的路还很长。
百倍的时间，让她可以慢慢来。一道难题，解十遍，解一百遍，直到完全吃透。一篇英文，读十遍，读一百遍，直到脱口而出。
退出空间时，她喝了口灵泉水。清凉的气息在体内流淌，精神清明得像被雨水洗过的天空。
她会用这些时间，这些努力，换来更好的自己，换来更光明的未来。
因为她知道——重生不是终点，是起点。奋斗不是一时，是一生。她会一直走，一直向前。走到那个她相信会更好的明天。
晨光微熹时，她睁开眼睛。新的一天开始了。竞赛成绩要出来的日子。新的挑战，在等待着她。她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