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在四十岁-《重生八零,寒门逆袭到首富》

  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是林晚四十岁人生里最后听见的声音。

  氧气管插在鼻腔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她睁不开眼,却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正从枯瘦如柴的身体里一点点漏出去。

  “晚晚啊,你那个赔钱货女儿,我帮你找了个好去处。”

  一道熟悉又恶毒的声音钻进耳朵。

  林晚用尽全身力气,眼皮颤了颤,终于睁开一条缝。

  堂姐林小娟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凑在床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和四十年前,递给她那张露天电影票时的笑容,一模一样。

  “村头老张家儿子瘸了条腿,正愁娶不上媳妇。我帮你说了媒,人家愿意出三万彩礼呢。”林小娟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轻轻拍了拍林晚露在被子外的手背,“你这当妈的,临死前总算能给孩子挣个前程,值了。”

  林晚想说话,想嘶吼,想扑上去撕烂这张脸。

  可她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浑浊的眼泪从眼角滑下来,没入花白的鬓发。

  “你呀,这辈子就这命。”林小娟站起身,掸了掸身上那件真丝旗袍不存在的灰尘,“十六岁就坏了名声,嫁个赌鬼,生个丫头片子。临了临了,还得靠我帮你安排后事。”

  她转身走向病房门口,高跟鞋敲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走到门边时,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那个枯槁如鬼的身影。

  “林晚,你这一辈子,完了。”

  门轻轻关上。

  滴滴声忽然尖锐起来,变成刺耳的长鸣。

  林晚最后看见的,是天花板惨白的灯光。

  然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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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儿……晚儿你醒醒……你别吓妈……”

  压抑的哭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林晚猛地睁开眼。

  眼前不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而是黑黢黢的、布满蛛网的房梁。身下不是病床,是扎人的、散发着霉味的稻草。

  她躺在一间狭小的柴房里。

  月光从破旧的木窗棂漏进来,在地上投出几道惨白的光斑。

  一个瘦弱的身影跪坐在她身边,正用粗糙的手抹眼泪。女人穿着打满补丁的灰布褂子,头发枯黄,脸颊凹陷——是她妈,王秀英。四十年前的王秀英。这是她小时侯的家,西江县红星公社林家屯。

  “妈……”林晚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厉害。

  “晚儿你醒了!”王秀英慌忙擦干眼泪,从怀里掏出半个黑乎乎的窝窝头,塞到她手里,“快,趁热吃。妈偷偷藏的……”

  林晚没接窝头。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低头看自己的手——不是四十岁枯瘦如鸡爪、布满老人斑的手。这是一双少女的手,虽然粗糙、有冻疮和老茧,却饱满、有力。

  她摸了摸脸,没有皱纹,没有病气带来的浮肿。

  柴房的门突然被踹了一脚,外面传来尖锐的骂声:“哭丧呢!大半夜不睡觉,吵死人了!赔钱货就是赔钱货,一点活都干不好还装病!”

  是奶奶的声音。

  王秀英吓得一哆嗦,慌忙把窝头塞进林晚怀里,压低声音:“快吃,吃完睡觉。明天……明天还得早起喂猪。”

  她慌慌张张爬起身,轻手轻脚推开门出去了。

  柴房里重新陷入寂静。

  林晚坐在稻草堆上,怀里揣着半个窝头,浑身冰凉。

  她记得这个夜晚。

  1981年4月15日。她十六岁。

  下午因为打猪草少背了半筐,被奶奶用藤条抽了十下,罚跪搓衣板两个小时。晚上被关进柴房,不给饭吃。

  而三天后——1981年4月18日晚上,堂姐林小娟会笑眯眯地递给她一张露天电影票,说:“晚晚,镇上来放《庐山恋》,可好看了。姐带你去看。”

  她去了。

  然后在村后的破屋里,被早就等在那里的老光棍刘二狗扑倒。

  衣服被撕开时,林小娟“刚好”带着一群村民举着火把出现。

  “哎呀!晚晚你怎么和刘二狗在这儿!你、你们……”堂姐震惊又痛心的表情,林晚记了四十年。

  从此,她成了村里人口中“不要脸”“勾引老光棍”的破鞋。

  奶奶觉得丢人,收了刘二狗家五十斤玉米和二十块钱,把她嫁了过去。那男人比她大十五岁,酗酒、打人,她二十岁生下女儿,继续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直到四十岁,肺癌晚期,死在县医院最便宜的病房里。

  而她的女儿……

  林晚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三万彩礼。瘸腿的老光棍。

  她的女儿,才十八岁。

  “嗬……嗬嗬……”她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眼泪大颗大颗砸下来,却不是因为悲伤。

  是恨。

  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冲破这具十六岁的身体。

  凭什么?

  凭什么她和她的女儿,要经历这样的轮回?

  凭什么那些作恶的人,可以活得光鲜亮丽?

  凭什么——

  剧烈的头痛突然袭来。

  像是有一把斧子劈开了她的脑袋,无数画面在眼前炸开:柴房、藤条、电影票、刘二狗猥琐的脸、林小娟得意的笑、女儿哭着喊妈妈……

  “啊——”她抱住头,蜷缩在稻草堆里。

  就在意识快要崩溃时,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灰蒙蒙的雾。

  雾很浓,却在缓缓流动。雾的中央,隐约可见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大约三米长、三米宽、一米多高,像个小小的、空荡荡的仓库。

  林晚愣住了。

  头痛渐渐消退。

  她试探着,用意识去“碰”那片灰雾。

  下一秒,她的“视线”进入了雾中。她看见自己正站在那个四四方方的空间里,脚下是灰蒙蒙的、如同实质的雾气地面,四周是流动的雾墙。

  这里……是什么?

  她下意识抬起手——不,她没有手。进入这里的只是她的意识,她像一个漂浮的视角,可以看清这个空间的每一寸。

  大约十立方米。空无一物。

  但当她试着“想”外面的柴房时,视线瞬间回归。她还坐在稻草堆上,怀里揣着半个窝头。

  是梦吗?

  林晚颤抖着手,抓起身边的一小撮稻草。

  集中精神,想着“放进去”。

  手里的稻草消失了。

  她再次将意识沉入灰雾空间——那撮稻草,正静静躺在雾气地面上。

  取出来。

  稻草重新出现在掌心。

  不是梦。

  林晚缓缓攥紧那撮稻草,枯干的草茎刺着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苍白却年轻的脸上。

  她慢慢抬起头,看向柴房破旧的木门,看向门外那个压抑、窒息、吸干了她们一家血肉的林家院子。

  嘴角一点点扯开,扯出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眼泪已经干了。

  只剩下烧穿心肺的恨,和从地狱爬回来的人才会有的平静。

  “这一次……”

  她低声说,声音在寂静的柴房里清晰如刀锋划过冰面:

  “该轮到你们,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