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上篇 后土怒 幽冥纹碎嘲精心-《鸿蒙劫双螺旋圣战》

  后土藏在宽大凤袍下的手,指节捏得发白,连绣着幽冥花纹的袖口都被攥出褶皱,针脚里嵌着的幽冥砂簌簌往下掉,落在高台上洇出点点墨色。

  头顶冕旒珠帘晃得愈发急促,细碎的碰撞声里裹着咬牙切齿的力道,像是要把满腔怒火都砸进脚下的高台神木板——

  那高台木板是用昆仑玉髓铺就的,三百年前她亲自帮鸿钧监工,每一块神木都刻着镇魂咒,此刻却像在嘲笑她的精心。

  她尸青色的瞳孔里,那点惊疑早被怒火啃噬干净,只剩下被戏耍的羞辱——

  就像精心垒起的高台,被人漫不经心地推了一把,轰然倒塌时溅起的尘土都在嘲笑她的认真。

  身侧的冥府成罚判官见状,喉结滚了滚,硬着头皮低声劝:

  “娘娘息怒,许是……许是哪里出了岔子,咱们再查便是。”

  后土眼角都没斜一下,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锁链:

  “岔子?从锁魂链认主那天起,你所谓的‘岔子’就没断过。”

  她指尖猛地一收,袖口的幽冥花纹竟被捏得褪了色,“你以为的天衣无缝,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破渔网,漏洞大得能漏过整条忘川河的水。”

  成罚判官被噎得脸色发青,喏喏不敢再言。

  高台下,有个穿玄甲的冥兵忍不住嘟囔:

  “咱们守着冥界规矩三百年,到头来,倒不如一本话本管用?”

  旁边的老兵拍了拍他的肩,声音压得极低:

  “规矩这东西,从来都是给守规矩的人定的。你看台上那位,怕是到现在才懂——所谓掌控全局,不过是被命运牵线的木偶,线一断,啥都不是。”

  这话像根针,轻轻刺进后土耳中。

  她猛地转头,目光扫过那两个冥兵,吓得他们瞬间噤声,玄甲都在发颤。

  可那目光没在他们身上多留,转而死死钉在李断身上。

  李断垂着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块“昭雪”玉佩,玉佩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他没抬头,却像听见了什么,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气音,像是在说:

  “三百年的昭雪梦,原来只是那位棋盘上,最没用的那颗弃子。”

  后土看得真切,怒火更盛,几乎要冲破胸膛。

  她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高台:

  “有人总说‘天道不负苦心人’,依我看,那是天道没心思拆穿你的蠢——你守的不是公道,是别人早就写好的结局。”

  这话落时,冕旒珠帘的碰撞声突然停了。

  她缓缓抬眼,看向李断的目光里,除了冰,更添了层嘲讽: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风从木板下钻上来,卷起她袍角的幽冥纹,那些原本该镇住万魂的符文,此刻倒像是在无声地附和:这场精心策划的局,终究是输在了自己最瞧不上的“意外”上。

  高台之下,云气翻涌如沸,七界众混沌神仙妖魔人冥各执一端,或怒目圆睁,或窃窃私语,乱哄哄的吵嚷几乎要掀翻这凌霄般的审判台。

  妖皇玄天却立在台中,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腰间墨玉玉佩,那玉佩上盘绕的饕餮兽纹似有灵性,随着他唇角勾起的弧度,兽目竟似泛起幽幽寒光,仿佛下一刻便要挣脱玉质束缚,将这满台喧嚣吞入腹中。

  他眼角斜斜扫过台下乱成一团的景象,那些为话本内容争执不休的身影,在他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

  指尖在玉佩上重重一点,他慢悠悠开口,尾音拖得长长的,裹着几分看透世情的慵懒:

  急什么?

  这三字轻描淡写,却像块冰投入沸汤,让周遭的吵嚷瞬间静了几分,七界的戏,从来都是真作假时假亦真,哪有什么绝对的黑白?

  目光扫过那些义正辞严的面孔,他忽然低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世人多被皮相惑,哪知骨里另有乾坤?你们争得面红耳赤的是非,说不定转头就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