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番外:谢祁-《讲个史吧,六位帝皇完!》

  二人一同走出金銮殿,都颇具心事。

  “陈怀安,你说晋王他们为什么要让咱们两个去杀蔡辎?分明这高墙内的高手并不少。”这个问题十分困扰谢兴文。

  “别人都是相互绑定的元素,就咱俩是自由电子,不找咱俩找谁?”

  陈铭抄着手小声嘀咕,表面看起来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陈铭的话,谢兴文是真的一个字也没听懂。

  “什么玩意儿?”

  “哦,没事儿,没事儿,我是说其他人的关系乱的,跟蜘蛛网一样,牵一发而动全身。

  只有咱俩相对清白一点,牵扯不大,且肯定是同蔡辎看不惯。如果要杀蔡辎,那你我就是不二之选。”

  陈铭抄着手,说完又打了个哈欠,像个要退休的大爷。

  “真的要杀蔡辎吗?今天晋王让你我二人杀蔡辎,那明日又会派别人来诛杀你我,这谁也说不定。”

  谢兴文做了几年锦衣卫,自是深知上位者的无情。上午君臣把酒言欢,下午大臣凌迟处死的不在少数。

  陈铭又打了个哈欠,把手伸出来擦了擦眼角,依旧是谢兴文熟悉的那副不着调的口吻。

  “明日的事,明日再说,反正你今日不答应杀他,或许都活不过今日。

  不行了,我不行了,困死我了,我那承天景寺还有一堆事儿呢,回见吧。”

  说完陈铭便坐上了打道回府的马车。

  回到承天景院,推开门,屋里依旧有些杂乱,李弈箫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

  陈铭脱下官袍轻披在李弈箫身上,蹑手蹑脚的走到书柜旁,这整面墙的书柜全是各地游侠的资料。

  陈铭脑子还算可以,不一会儿便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取下,打开。

  【谢祁,兴城县人。父亲谢茂、字景辰,承天四年的举人,兴城县知县,母亲祁氏,临江城人。

  其与天禄九年到天禄十一年常出没于安河、淮河上游一带。】

  谢祁字兴文,兴城县人。父亲谢茂字景辰,仁恭平孝皇帝承天四年的举人,也是兴城县的知县,母亲祁氏是临江城大家的庶女。

  承天五年四月十二日谢祁生于兴城县。谢茂自谢祁出生起,便对他寄予厚望,希望谢祁读书考取功名入列翰林,所以很小便开始教他识文断字。

  日子也算富裕,直至承天九年天下大旱,次年仁恭平孝皇帝改国号为天禄元年,也是这一年冬天,格外的冷,街上的乞丐格外的多。

  街边一个算命的老瞎子抓住了小谢祁的胳膊。

  “二十年内,封侯拜相。”

  谢祁对此有些害怕。

  谢茂将谢祁抱起,面露厌恶,没铜板,将老瞎子打发走。根本没人在意,老瞎子说的话,毕竟当时的谢祁只有六岁。

  天禄二年,羯人的铁骑踏破了辰阳北境的千里山河,殷红的血着色苍原。

  街上的行人说着,北面又沦陷了几座城池。城中的豪贵们举家南迁,普通的百姓在城中祈祷。

  羯人和夷人的铁骑攻破了风雪城,说是攻破实则风雪城的知府等人弃城而逃,苍幽省都指挥使司亦不作为,城不攻自破。

  兴城县的县丞、主薄等人也是在劝谢茂逃跑,谢茂死活不肯离开,拎着谢祁让其给一个散人磕头,并认做师傅。

  谢祁不肯,谢茂没有摁着谢祁的头强行跪拜,而是当即委身替谢祁给这名散人磕头。

  因为谢茂知道以朝廷的态度,肯定是守不住城,他是兴城县的父母官,是兴城百姓的命,是辰阳最后的脊梁骨,所以他不能走。

  他这是在为他唯一的儿子求一条生路。

  谢祁并不记得是被人打晕,还是被人药晕的,总之,他再次睁眼时是在散人的马背上。

  散人牵着马,眺望远方,那是家的方向,模糊的亮着火光。

  一旁北山巅的岩壁上,篆刻着石碑,勒文和文人骚客的名词佳作,却尽显荒凉。

  散人看向谢祁,眼中的神情很是复杂。小小的谢祁看不透,却不敢再哭闹。

  “想回去吗?”

  “想。”

  “那就打赢我。”

  散人牵着马身影在北山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单薄。

  一大一小一匹马,沿着北山南路离开。

  谢祁有想过逃跑,可身上没钱,又不识路,每次穷途末路的时候,散人总是会突然出现看笑话,事后谢祁只能乖乖的跟在散人身后。

  日子虽然拮据,但好在没什么烦恼。

  散人常说,他是一名剑客,一名很厉害,曾经叱咤天下的有名剑客。

  每当散人说这些的时候,谢祁总会打断他。

  “可你连一把铁剑都没有,成天在腰间,别一根树枝,世间哪有你这般落魄的剑客?”

  散人听此却从来不恼,总会边喝酒边摇头说。

  “我不配剑,是因为这伸手可得的俗剑配不上我,还有谁说我没有自己的剑?我的剑留在了即墨城,天下所有剑客都向往的即墨城,我迟早会把它讨回来的。

  我同你讲,那即墨城才是剑客该去的地方,可比那仙人岭有趣多了。”

  谢祁虽然嘴上不承认散人是个正经的剑客,可他不得不承认,散人确实有一套自己的完整剑法。

  对此谢祁却并未太过重视,因为那一套散人很自信的剑法,他仅用了三年便可仿得七分。

  七分形似,却总未有那三分神韵。

  谢祁闲来无事,为散人做了一把木剑,散人收到木剑很意外,正值话多年纪的谢祁在散人耳边喋喋不休。

  “这样才像一名剑客,一剑破万军杀的羯狗丢盔弃甲,杀的夷狗回他们的小岛上。”

  那一日,散人将自己的酒递给谢祁,谢祁对这种辛辣的水并没有什么兴趣,只在散人的一再劝说下,喝了几口醉意上头像往常一样,以天为被,以地为席酣睡。

  可当谢祁再次醒来,却怎么也找不到散人。散人将马和所有的行李都留给了谢祁,带着那柄木剑,不辞而别。

  谢祁记得父亲给自己说过,如果走丢了,就站在原地,不要乱跑,他会来找自己的。

  谢祁这样想着,兴许散人只是出门了,他一定会回来找自己的。

  就这样,从白天到黑夜,日月不知交替了几轮。干粮吃完了,谢祁依旧是没有等到散人,而是等到了散人的一位酒友,那个喜欢到处赊刀的赊刀人。

  赊刀人给谢祁带了些点心。

  谢祁也确实饿坏了,像个流浪很久的小乞丐,也对赊刀人毫无防备,大口大口的吃着糕点。

  “你在这里多久了?”

  “很,很久了,”谢祁嘴巴被糕点塞的满满当当,“对了,刀人哥,你知道散人去哪里了吗?”

  谢祁跟散人相处了三年,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平日里便是叫他散人,散人也只是叫他“谢小子”或“祁小子”。

  “知道”

  “那他在哪里?”谢祁瞬间提起了精神。

  “你知道他是谁吗?”赊刀人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谢祁想回答“散人”,可话到嘴边却只是摇了摇头。

  赊刀人起身,望向远方。

  “他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

  “他折剑临江城了,他是辰阳的小剑圣,祁锦渊,也是你未曾以家人身份见过的亲舅舅。”

  赊刀人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在谢祁的脑海中炸开,赊刀人没在理会原地愣神的谢祁,而是选择了默默离开。

  小小的谢祁连悲伤都无法言表,他彻底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散人,一人一马流浪天涯。

  因为北山之盟后,谢祁再也没有家了,或许这世间也再无亲人。

  “谢祁,你的故乡在哪里?”

  “再无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