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萧策中箭-《天啊,人怎么能这么贱》

  那是?

  林渔瞪大双眼,方才摔落时一片混乱,夜色浓重得像化不开的墨,竟未察觉异样。

  此刻银辉倾泻而下,月色如练铺洒在萧策衣襟上,那一点突兀的黑色在皎洁中格外刺眼——是一支箭!

  箭羽漆黑如夜,箭身大半没入他的胸口,周遭的素色衣料早已被暗红的血浸透,凝结成硬邦邦的痂,

  又在方才的摔落中裂开,新的血珠正顺着箭杆缓缓滴落,在草地上晕开点点暗红。

  “啊——”林渔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手,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怎么办?怎么办!

  她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镇定都在看到那支箭的瞬间土崩瓦解。

  上一世看小说时,她还嘲笑过女主遇到这种场景只会哭哭啼啼,觉得不过是中箭而已,找个大夫不就好了。

  可当这一幕真真切切发生在眼前,发生在那个前一刻还护着她、

  此刻却毫无声息地躺在血泊中的人身上时,她才发现,原来恐慌是如此具体。

  指尖的颤抖止不住地蔓延,连带着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萧策……你别有事……”

  她想碰他,却又怕一碰就会让箭伤得更深,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不断渗出,染红了身下的青草。

  月色愈发清冷,风吹过草丛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嘲讽她的无能。

  方才密林血腥气仿佛再次袭来,与此刻萧策身上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大夫……对,找大夫!”

  林渔猛地回过神,踉跄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腿软差点再次摔倒。

  她环顾四周,官道旁一片荒凉,远处隐约有村落的轮廓,可这黑灯瞎火的,去哪里找大夫?

  更何况,萧策伤得这么重,能不能撑到找到大夫的时候?

  她低头看向萧策,他的眉头紧紧蹙着,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干裂,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林渔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上一世无关紧要的剧情,此刻都变成了压在她心头的巨石——

  她从未想过,自己穿越而来的人生,会与一个人的生死如此紧密地捆绑在一起。

  林渔的目光在萧策身上慌乱扫过,指尖无意间触到他腰间的革囊,触感坚硬且带着特殊的纹路。

  她猛地反应过来,颤抖着伸手摸索,竟从囊袋里摸出一枚拇指大小的银制圆筒——

  筒身刻着细密的云纹,顶端嵌着一颗暗红色的晶石,正是江湖中少见的信号弹。

  “对!信号弹!”她几乎是喜极而泣,指尖却依旧抖得厉害,连按了两次都没能触发机关。

  月色下,萧策胸口的血迹还在蔓延,他的呼吸越来越浅,眉头蹙得更紧,像是在承受极致的痛苦。

  林渔咬着下唇,逼回眼眶里的泪水,深吸一口气稳住手劲,终于按下了晶石旁的暗扣。

  “咻——”

  一道猩红的火光骤然划破夜空,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直上云霄,

  在墨色的天幕中炸开一朵艳丽的花火,红得像血,亮得晃眼。

  那光芒持续了足足三息才缓缓消散,却已足够穿透这荒凉的夜色,传递向远方。

  林渔瘫坐在草地上,望着那渐渐淡去的火光,心脏依旧狂跳不止。

  她不知道这信号弹能传多远,也不知道萧策的人多久才能赶到,

  只能重新跪回他身边,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衣角按住他胸口的箭伤四周,不敢触碰箭杆,只盼着能稍稍减缓血流。

  “萧策,再撑一会儿,”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一丝坚定,

  “你的人很快就来了,你不能有事……”

  夜风卷着草叶的凉意吹过,远处似乎传来了隐约的马蹄声,起初微弱如蚊蚋,渐渐变得清晰可闻,越来越近。

  林渔猛地抬头望去,只见黑暗中出现了数道疾驰的身影,

  马蹄踏碎夜色,为首一人举着灯笼,灯笼的光晕在夜色中晃动,照亮了他们腰间统一的玄色腰牌——

  那是萧策暗中势力的标识。

  “是我们!”

  林渔嘶哑地喊道,朝着那些身影挥手。

  为首的黑衣人看到地上的两人和残留的信号弹余辉,脸色骤变,立刻翻身下马,快步上前:

  “属下参见苏姑娘!”

  当看清萧策胸口的箭和满身的血迹时,那人瞳孔骤缩,厉声对身后人吩咐:

  “快!带金疮药和担架来!小心挪动萧将军,切勿触碰箭杆!”

  黑衣人动作迅速而专业,很快便用担架将萧策平稳抬起,林渔也被一人扶上了马。

  马蹄声再次响起,朝着远处的隐秘据点疾驰而去,留下官道旁被鲜血浸染的青草,在月光下泛着冷寂的光泽。

  林渔坐在马背上,回头望着担架上毫无声息的萧策,心中既有一丝庆幸,又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这箭是谁射的?是冲着萧策来的,还是冲着她身上的玉佩?

  这场风暴,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来得迅猛。

  官道旁的朝廷驿站隐在夜色里,朱红大门虚掩着,檐下气死风灯泛着昏黄光晕,将青石板照得忽明忽暗。

  张统领轻叩门环三下,门内黑影探出看清腰牌后,立刻拉开大门躬身相迎:

  “张统领!公子这是……”

  “快带往后院静室!”

  张统领话音未落,已指挥手下将萧策平稳抬入。

  林渔被黑衣人引至前院偏房,刚坐下便听见后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与器物碰撞声,心像被揪着般悬在半空。

  她扒着窗棂往外望,夜色浓稠如墨,驿站四周影影绰绰皆是值守的黑衣人,腰间玄色腰牌在灯火下偶尔闪过冷光——

  这里果然是萧策早已布下的隐秘据点。

  偏房内只点着一盏孤灯,光晕微弱得照不清墙角的蛛网。

  林渔坐立难安,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萧策胸口插箭的模样,指尖还残留着触碰他衣襟时的黏腻血迹。

  忽然,院外传来一阵压低的交谈声,她屏住呼吸细听,是张统领与大夫的对话:

  “箭簇带倒钩,浸了散血草之毒,还好公子护住了心脉,再晚片刻便回天乏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