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该躲的躲不过-《天啊,人怎么能这么贱》

  她拿起一方绣着莲纹的平安符,指尖微微颤抖,眼眶泛红:

  “把这个也带上,贴身放着,能保平安。”

  嬷嬷接过平安符,小心翼翼地放进箱中最里层。

  秦霜又叮嘱道:“再备些干粮和净水,路上若是吃不惯驿馆的东西,也能垫垫肚子。

  还有,把念儿常用的那把玉梳带上,她发质软,别的梳子用不惯。”

  一桩桩,一件件,皆是细致入微的牵挂。

  嬷嬷们不敢耽搁,手脚不停地忙碌着,院落里只听得见衣物摩擦、箱笼开合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不舍与紧张交织的气息。

  而前厅外,萧策依旧立于原地,玄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路人虽不敢再大声议论,却仍远远地望着,眼神中满是好奇与疑惑。

  有胆大者悄悄探头,却被禁军凌厉的目光一扫,顿时缩了回去,再也不敢造次。

  苏明远负手立在廊下,望着长街上肃立的禁军,心中暗忖:这萧策如此急着催促成行,背后定有隐情。

  陛下究竟为何要这般急切地将念儿接入京?是真的遵先帝遗诏,还是想将她作为牵制各方的棋子?

  半个时辰的光阴如指间沙般倏忽流逝,后院侍女疾步闯入正厅,声音带着几分急促:

  “侯爷,夫人,老夫人!小姐的行囊已然收拾妥当了!”

  萧策闻言,墨色玄甲上的霜光微动,抬眼望向侯府朱红大门,沉声道:

  “既已备好,便请苏念小姐启程。”

  苏明远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间尽是不舍,目光转向软榻上的老夫人。

  外祖母缓缓颔首,玉如意在掌心摩挲得愈发用力,语气凝重如铁:

  “该来的躲不过,让她去吧。”

  秦霜早已红了眼眶,强忍着眼底的湿意,转身对身旁侍女吩咐:

  “快去请小姐过来。”

  不多时,回廊尽头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众人抬眼望去,苏念的身影在晨光中缓步走来——

  她身着一袭淡青色罗裙,裙摆绣着细碎的白梅纹,头上戴着一顶竹编斗笠,

  白纱垂落,恰好遮住大半容颜,只露出一截线条柔和的下颌。

  明明是第一次面对这般肃杀阵仗,她却步履从容,裙摆轻扬间不见半分慌乱,

  反倒比寻常时候更显镇定,仿佛前路不是未知的京城风雨,只是一场寻常的远游。

  萧策见她走来,上前一步拱手行礼:

  “小姐,行囊已备妥,即刻便可启程。”

  白纱后的目光缓缓掠过舅舅、舅母与外祖母,苏念的声音透过薄纱传来,清润却坚定:

  “舅舅,舅母,外祖母,念儿此去京城,你们多保重身体。”

  秦霜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哽咽着伸手想去触碰她的衣袖,却又怕惊扰了这份从容,最终只是颤抖着道:

  “念儿,一路……一路千万小心,缺什么便传信回来,舅母都给你备着。”

  苏明远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强压下心头的酸涩,沉声道:

  “到了京城,凡事谨言慎行,不可轻易信人。

  记住,邕州侯府永远是你的退路,若有任何难处,哪怕拼尽侯府之力,舅舅也会护你周全。”

  外祖母被侍女搀扶着起身,走到苏念面前,枯瘦却温暖的手轻轻覆在她戴着斗笠的头上,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沧桑与疼惜:

  “念儿,京城人心叵测,不比邕州安稳。

  你性子刚直,往后遇事莫要逞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万不可无。

  若受了委屈,便想想外祖母,想想侯府,莫要独自硬扛。”

  苏念微微颔首,白纱下的眼眶虽已泛红,声音却依旧平稳:

  “外祖母、舅舅、舅母的叮嘱,念儿都记在心里了。

  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她深深看了三人一眼,那目光里藏着万千不舍,却更多的是破釜沉舟的坚定。

  随即转身,跟着萧策向外走去。

  玄甲骑士见她动身,齐齐收刀入鞘,动作整齐划一,金属碰撞声铿锵有力。

  萧策翻身上马,对身后侍从沉声道:

  “护送小姐上车!”

  两名侍女上前,轻轻扶着苏念的手臂。

  她弯腰坐上那辆装饰华丽的乌木马车,斗笠上的白纱在风中微微晃动。

  马车周围立刻围上四名玄甲骑士,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防护墙。

  萧策马鞭一挥,清脆的鞭声划破晨空,沉声道:

  “启程!”

  马蹄声声,车轮滚滚,玄甲骑士开路,侍从们紧随其后,浩浩荡荡的队伍缓缓驶离侯府门前的长街。

  路人纷纷退到街边,望着这支气势凛然的队伍,议论声低低响起,却无人敢高声喧哗。

  苏明远夫妇与外祖母站在侯府门前,望着马车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街角的拐弯处,依旧久久未曾挪动脚步。

  晨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带着几分萧瑟之意,秦霜靠在丈夫肩头,泪水无声滑落,浸湿了他的衣袍:

  “不知念儿这一去,何时才能再见到她……”

  外祖母望着京城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玉如意在掌心留下深深的印痕:

  “这孩子,骨子里藏着她母亲当年的韧劲。但愿苍天庇佑,让她能在京城站稳脚跟,平安顺遂。”

  苏明远望着空荡荡的长街,眼底满是忧虑。

  他知道,苏念这一去,便是踏入了一场波谲云诡的棋局,

  而她的命运,从此便与京城的风风雨雨紧紧交织在了一起。

  马车缓缓驶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平稳而单调,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苏念静坐于车厢内,指尖轻轻抚过身下柔软的锦垫,触感细腻温润,是舅母特意为她准备的。

  她没有掀开车帘向外张望,只是保持着端坐的姿态,斗笠上的白纱垂落,将她与外界彻底隔开。

  白纱后的目光平静无波,方才与亲人离别的酸涩仍在心头萦绕,却并未让她乱了心神。

  前世在社会的经历,让她早已学会了将情绪藏于心底。

  她清楚地知道,此刻的不舍与软弱毫无用处,前路漫漫,唯有镇定与坚定,才能支撑她走过那些未知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