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没有标题-《天啊,人怎么能这么贱》

  雨丝斜斜地扫过路边的枫树林,原本燃得热烈的红叶被洗得透亮,像是浸了胭脂的绢帕,水珠顺着叶缘滚落,

  砸在铺满落叶的地面上,晕开一圈圈浅红的水渍。

  白杨树的枝叶在雨中轻轻摇晃,叶片上的尘土被冲刷干净,露出鲜嫩的碧色,雨水顺着粗壮的树干往下淌,

  在树根处积成小小的水洼,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与摇曳的树影。

  待跑到石亭下,林渔才来得及拂去发间的水珠。

  她转身回望,只见雨幕中的官道已换了模样——

  青石板路被雨水浸得发亮,像一条墨色的绸带蜿蜒向远方,过往行人留下的脚印被冲刷得模糊,只余下雨水顺着石板的纹路缓缓流淌。

  不远处的石拱桥此刻完全笼罩在雨雾里,桥栏上的莲花纹被雨水打湿后,竟透出几分温润的光泽,

  桥下的河水不再是白日里的清亮,而是泛着深碧色,雨点击打水面的声响与水流声交织在一起,成了最动听的自然韵律。

  “这雨倒洗出了不一样的景致。”林渔轻声感叹,伸手接住从亭檐滴落的雨水。

  冰凉的雨珠落在掌心,带着一丝清冽的凉意,让她瞬间清醒了许多。

  石亭的柱子上刻着模糊的字迹,像是前人留下的题诗,只是岁月久远,又经雨水侵蚀,大多笔画已辨认不清,

  只余下“秋”“雨”“归”几个字依稀可辨,倒给这石亭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沧桑。

  雨势渐渐缓了些,从倾盆的暴雨变成细密的雨丝。

  林渔走到亭边,望着不远处的村落——

  雨雾中的村庄像是被裹在一层薄纱里,土黄色的屋顶上飘着淡淡的炊烟,雨水顺着屋檐往下淌,在门前积成小小的水潭。

  有村民披着蓑衣、戴着斗笠从雨中走过,蓑衣上的棕丝被雨水浸得油亮,斗笠的边缘垂着细密的雨珠,

  他们脚步匆匆,却不忘在路过田埂时,伸手扶一把被雨水压弯的稻穗,那笨拙又温柔的动作,在雨幕中格外动人。

  忽然,一阵清脆的铜铃声从雨雾中传来。

  林渔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挑着货郎担的老者从官道那头走来,

  货郎担上盖着厚厚的油布,老者肩上搭着一条毛巾,手里摇着一只小小的铜铃,“叮铃叮铃”的声响穿透雨丝,在空旷的天地间格外清晰。

  他走到石亭下避雨,见林渔一行人衣着体面,便笑着拱手问好,随手从货郎担里取出一只陶制的小哨子,递给林渔:

  “姑娘,这哨子是小老儿自己捏的,雨天闷得慌,吹着解闷也好。”

  林渔接过哨子,指尖触到陶土的温热——想来是老者贴身放着,才没被雨水打湿。

  哨子的造型是一只小兔子,耳朵竖得笔直,眼睛是用黑釉点的,虽不精致,却透着几分憨态。

  她放在唇边轻轻一吹,清脆的哨声与雨丝的沙沙声、铜铃的叮铃声交织在一起,竟意外地和谐。

  雨又下了约莫一个时辰,才渐渐停了。

  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透出淡淡的天光,洒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映出斑斓的光影。

  林渔走出石亭,只见远处的天空挂着一道浅浅的彩虹,一端连着枫树林,一端落在村落的方向,像是一座彩色的桥。

  官道旁的野菊被雨水洗得格外鲜亮,花瓣上挂着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撒了一把碎钻;

  田埂上的泥土散发着清新的气息,混着草木的清香,让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护卫们收拾好行囊,准备继续前行。

  林渔翻身上马时,无意间瞥见石亭的角落——

  那里竟长着几株小小的青苔,青绿色的叶片紧紧贴在青石板上,被雨水滋润后,像是给石亭镶了一圈柔软的绿边。

  她忽然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雨,不是阻碍,反倒像是一场馈赠——

  若不是这场雨,她或许永远也见不到雨幕中朦胧的石桥、

  被洗透的红叶,听不到雨打水面的韵律、货郎的铜铃声,更得不到那只带着温度的陶哨。

  马蹄再次踏在青石板上,只是这一次,路面湿润,少了尘土,多了几分清润。

  林渔望着前方渐渐清晰的路,心里忽然充满了期待——

  或许前路还会有意外的风雨,但也定会有不期而遇的景致,

  就像这场雨,洗去了奔波的疲惫,也让她更真切地触碰到了这古代天地里,最鲜活、最动人的烟火与诗意。

  马蹄踏过湿润的青石板,溅起的不再是尘土,而是细碎的水花,落在林渔的裙摆上,晕开浅浅的湿痕,却半点不让人觉得狼狈。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透,吸进肺里满是草木与泥土的芬芳,连远处的景致都像是被重新擦拭过一般,每一处色彩都鲜亮得晃眼。

  她正望着前方渐渐清晰的枫树林出神,忽然听见护卫轻“咦”了一声。“姑娘,您看那边——”

  顺着护卫指的方向望去,林渔才发现,方才躲雨的山坳旁,竟藏着一条被藤蔓半掩的小径。

  小径两旁长满了青绿的苔藓,雨水将苔藓润得发亮,

  像是铺了一层柔软的绿毯,蜿蜒着通向山林深处,隐约能看见林间藏着的青灰色屋顶一角。

  “这路瞧着像是有人常走的样子,不如去看看?”林渔心里好奇,勒住缰绳提议。

  护卫们对视一眼,想着此处离下一个驿站不远,且雨后山林无甚危险,便点头应了。

  一行人拨开花枝藤蔓,沿着小径往山林里走,马蹄踩在苔藓上,竟听不到多少声响,只有枝叶上的水珠偶尔滴落,“滴答”一声落在肩头,清清凉凉的。

  走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眼前的景致豁然开朗。

  一片小小的山谷出现在眼前,谷底淌着一条溪流,溪水是雨后特有的清浅,

  能看见水底圆润的鹅卵石与游动的小鱼,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像撒了一把碎银。

  溪边竟坐落着一座小小的院落,院墙是用黄泥夯筑的,墙头爬满了紫色的牵牛花,花瓣上还沾着水珠,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