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你的身份-《天啊,人怎么能这么贱》

  林渔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嘴里的麦饼差点咽不下去。她连忙点头,连呼吸都屏住了。

  男人起身,悄无声息地挪到门边,手按在门闩上,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松明的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原本平稳的呼吸,此刻竟也带了几分急促。

  门外的人没再叩门,只有风穿过竹林的呜咽,像有人在暗处低低地哭。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男人似乎确定外面没了动静,才缓缓松开手。

  他转身看向林渔,目光扫过她手里的半块麦饼,忽然低声道:“今晚……怕是睡不成了。”

  林渔手里的麦饼“啪嗒”掉在地上。

  她甚至没顾上捡,只觉得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连他都露出这般凝重,外面的东西绝非善类。

  夜风不知何时变得狂躁,卷着竹林的叶子“哗啦啦”拍打窗棂,像无数只手在外面抓挠。

  屋角的蛛网被风扯得摇摇欲坠,粘在上面的飞蛾挣扎着,翅尖扫过木柱,发出细碎的声响。

  男人已吹灭了松明,屋里瞬间沉入更深的黑暗,

  只有月光透过窗纸的破洞,在地上投下几道歪斜的银线,像被撕碎的布条。

  他几步跨到墙角,掀开堆在那里的干草,露出个半人高的地窖口。

  木头盖子上积着层薄灰,挂着的铜锁锈得发绿,

  凑近了能闻到铁锈混着潮湿泥土的腥气,像是从陈年旧梦里翻出来的物件。

  “进去。”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尾音被窗外的风声卷得有些发飘。

  林渔缩了缩脚,地窖里散出的霉味直冲鼻腔,混着腐烂的落叶气息,像埋了许久的旧物。

  可她瞥见男人按在腰间短刀上的手在微微用力,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终究没敢迟疑,猫着腰钻进了狭窄的入口。

  刚站稳,头顶的盖子就“吱呀”一声合上,紧接着是锁舌扣上的轻响。

  黑暗彻底成了实质,连呼吸都带着潮湿的凉意,仿佛被泥土裹住了四肢。

  窖壁渗着水珠,顺着青砖蜿蜒流下,在脚下积成小小的水洼,踩上去咯吱作响。

  她死死贴着冰冷的窖壁,耳朵贴在木头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起初只有男人的脚步声在屋里轻移,像在布置什么,靴底碾过地上的麦饼碎屑,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后来便归于死寂,静得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与地窖深处不知名虫豸的爬动声交织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短促的哨音,尖锐得像划破布料的剪刀,刺破了竹林的呜咽。

  几乎是同时,屋门被猛地撞开,木板碎裂的声响在寂静里炸开,带着木屑飞溅的脆响。

  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踩在地上的血水里(后来林渔才知道那是男人提前泼的水,为了听声辨位),发出“咕叽咕叽”的黏腻响动。

  还有人用粗哑的嗓子喊着什么,词句含混不清,却带着十足的戾气,像野兽在黑暗里咆哮。

  林渔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地窖里的霉味似乎都变成了刀刃的寒气。

  她听见男人在外面说了句什么,声音隔着木头传进来,模糊得像被水泡过,随后便是兵器相撞的脆响,

  叮叮当当,混着闷哼与痛呼,在夜里搅成一团。

  风从破窗灌进来,卷着血腥味涌进地窖的缝隙,浓得化不开,呛得她喉咙发紧。

  有滚烫的液体溅在木盖上,顺着缝隙渗下来,滴在林渔的手背上。

  她打了个寒颤,借着那点黏腻的触感,几乎能猜到上面正上演着怎样的厮杀——

  月光定是被染成了红色,竹影在血泊里扭曲摇晃,像无数只挣扎的手。

  厮杀声没持续太久,很快就弱了下去,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有人拖拽重物的摩擦声,尸体在地上划过,带起布料与泥土的涩响。

  林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攥着衣角的手已经湿透——是他赢了,还是……

  就在这时,头顶的铜锁“咔哒”一声被打开。

  木盖被掀开条缝,男人的脸探了进来,半边脸在月光下泛着冷白,颧骨上还沾着未干的血,像落在雪地上的梅痕。

  远处的竹林不知何时静了,只有几缕残风打着旋掠过屋顶,卷起几片带血的枯叶。

  “出来。”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哑,像是磨过砂纸,每一个字都裹着夜的寒气。

  林渔爬出来时,脚刚落地就差点滑倒——地上积着半指深的血,混着泥土成了暗红的浆糊,踩上去软绵发黏。

  几具黑衣人的尸体被拖在墙角,脖颈处都有整齐的刀痕,显然是一刀毙命。

  月光从破门照进来,在尸体上投下长长的阴影,与墙上晃动的竹影重叠,像幅狰狞的画。

  男人正用布擦着短刀上的血,刀刃在月光下闪着冷光,血珠顺着刀尖滴落在地,砸出小小的血花。

  见她盯着尸体发怔,他忽然开口:“这些人,是冲你来的。”

  林渔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错愕。

  檐下那盏破灯笼不知何时被风吹得只剩骨架,在风里吱呀作响,像谁在低声啜泣。

  “你以为抓你上车是偶然?”他将布丢在地上,血珠顺着刀尖滴落在地“你的身份太多人知道了”

  “我的身份?……”林渔一脸懵逼,她连自己什么身份都还要去寻他们就知道了?

  “以后你就知道了”男人打断她,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远山隐在墨色里,像头蛰伏的巨兽,

  “有人要你活着带它去见一个人,也有人要你死在半路。”

  风从破了的门板灌进来,吹得地上的血迹泛起涟漪,卷着血腥味扑在脸上。

  林渔望着地上的尸体,忽然明白自己这一路的颠簸与挣扎,从来都不是无意义的——

  “天亮就走。”男人将短刀收回鞘,金属碰撞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剩下的路,得跑着去了。”

  天边已泛起一丝鱼肚白,竹林深处传来第一声鸟鸣,清脆得像冰棱碎裂,却驱不散这屋里浓重的血腥与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