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错过-《天啊,人怎么能这么贱》

  “难道……这溪水流向山泉?”

  她嘀咕着,蹲下身掬起溪水喝了两口,甘甜的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让空了大半天的肚子更饿了。

  她摸出怀里最后半块干饼,刚想咬一口,忽然听见竹林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人踩在竹叶上。

  林渔瞬间绷紧了神经,将干饼揣回怀里,猫着腰躲到溪边一块巨石后。

  那响动越来越近,伴随着几句压低的交谈声,听着竟有几分耳熟——

  “……搜仔细点,周鹤年的人也在附近,别让他们抢了先。”

  “公子说了,找到人先别惊动,盯着就行……”

  是顾云锦的人!林渔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指尖攥得发白。

  她悄悄探出头,看见两个青灰锦袍的护卫正顺着溪边往这边走,手里还拿着图纸,时不时停下来对照周围的景致。

  “好家伙,这都能追过来,鼻子比猎犬还灵。”

  林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又往石头后缩了缩,“幸好我躲得快,不然这会儿怕是又要被‘请’去顾府喝茶了。”

  那两人走得不快,一边走还一边抱怨日头太毒,脚下的石子被踢得哗啦啦响。

  林渔屏住呼吸,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彻底消失在竹林深处,才敢从石头后钻出来。

  她拍了拍胸口,心还在砰砰直跳:

  “吓我一跳。顾云锦也是,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追着我这小丫头片子跑,难道我脸上写着‘密信’两个字?”

  吐槽归吐槽,她不敢再耽搁,顺着溪流往上游走——既然下游有顾府的人,那上游总该安全些。

  溪水叮咚作响,阳光透过枝叶在水面投下晃动的光斑,

  林渔踩着水边的卵石,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嘴里还在碎碎念:

  “最好能撞见个砍柴的猎户,或者采药的郎中,哪怕来个过路的货郎也行啊……总比我一个人在这山里打转强。”

  正说着,脚边的卵石忽然一滑,她惊呼一声,整个人往溪水里倒去。

  慌乱中抓住根垂到水面的树枝,才勉强稳住身形,

  可半边身子已经浸在了水里,冰凉的溪水顺着衣襟往里灌,把她冻得一哆嗦。

  “哎哟喂!”林渔拽着树枝爬回岸边,看着湿透的衣袍,气不打一处来,

  “这破石头,诚心跟我作对是不是?早知道就不贪凉走水边了,现在好了,湿成落汤鸡,风一吹非得感冒不可!”

  她拧了拧衣角的水,水珠滴在滚烫的卵石上,瞬间蒸发成一缕白汽。

  望着前方依旧望不到头的溪流,林渔叹了口气,认命地继续往前走。

  阳光依旧毒辣,可她此刻浑身湿透,倒也不觉得那么热了,只是心里的吐槽还在没完没了:

  “这趟浑水蹚的,真是自找罪受……等出去了,非得让陈大哥请我吃三碗阳春面不可,加双倍的葱花!”

  日头爬到了头顶,林间的风也歇了,只有蝉鸣在枝叶间炸开,一声声织成密不透风的网。

  陈京和阿风猫着腰穿过一片榛子树丛,脚下的枯叶被踩得“沙沙”响,

  惊得几只灰雀扑棱棱掠过头顶,带起的碎叶落在两人肩头。

  “往这边走,”陈京压低声音,指着前方一道被踩倒的蕨类植物,“有新的脚印。”

  阿风点点头,握紧了腰间的短刀,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碎银,却照不进那些浓荫覆盖的角落。

  两人屏住呼吸,脚步放得极轻,几乎与林间的虫鸣融为一体。

  而此时,树影斑驳的另一侧,林渔正蹲在块青石后系鞋带。

  她的草鞋被露水浸得发涨,鞋带松了半截,刚才踩在湿滑的苔藓上差点摔倒。

  她咬着牙拽紧鞋带,指尖因为用力泛白,嘴里无声地念叨着“快点快点”,生怕动静大了引来搜山的人。

  风忽然吹过,卷着几片梧桐叶打着旋儿飘到陈京脚边。

  他下意识顿住脚步,侧耳细听——不远处传来轻微的布料摩擦声,像是有人正从树后起身。

  阿风也听见了,两人瞬间绷紧了脊背,刀已半出鞘,目光死死锁定那片晃动的灌木丛。

  林渔系好鞋,刚直起身想继续往前走,忽然瞥见斜前方的树影里闪过两个身影。

  她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本能地矮身躲回青石后,指尖攥住了袖中的银匕。

  可她没敢出声,万一这动静来的顾云锦或周鹤年的人怎么办?

  她死死咬住下唇,眼睁睁看着身影从斜前方的树后走过,

  两人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却偏偏没往她藏身的青石这边多看一眼。

  陈京走在前面,左臂的伤口隐隐作痛,让他额角渗出细汗。

  他总觉得这附近有动静,却被此起彼伏的蝉鸣搅得辨不清方向,只当是自己太过心急产生的错觉。

  阿风紧跟在后,目光扫过那块被阳光晒得发白的青石,只当是块普通的石头,注意力全放在了远处一道晃动的树影上。

  三人之间只隔着三四棵老松树,树干粗壮得要两人合抱,恰好挡住了彼此的视线。

  林渔能闻到陈京身上那股熟悉的艾草味,混着淡淡的血腥味;

  陈京也隐约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皂角香,却被林间的松脂味盖过,只当是错觉。

  蝉鸣声突然停了一瞬,林间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林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着两人的光影渐渐远去,脚步轻得像两片飘叶,很快消失在浓密的榛子树丛后。

  直到那“沙沙”的脚步声彻底听不见,她才敢从青石后探出头,望着空荡荡的林间,鼻尖忽然一酸。

  阳光依旧毒辣,照在青石上泛着烫人的光。

  林渔抬手抹了把脸,摸到一手的汗,忽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她对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无声地挥了挥手,转身钻进另一侧的密林里,

  脚步放得更轻了,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哗哗”声,

  在原地打着旋儿,像是替这场无声的擦肩,留下一点转瞬即逝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