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管他是谁-《天啊,人怎么能这么贱》

  下山的路果然好走了许多,铺着一层厚厚的松针,踩上去软绵绵的,像是踩在羊毛毡上。

  路边的灌木丛里结着一串串鲜红的野果,糖豆闻到气味,在林渔怀里挣扎着想去够,尾巴扫得她手腕发痒。

  林渔摘了颗野果,用帕子擦了擦递到猫嘴边,糖豆舔了舔,却没敢下口。

  陈京在前面回过头,手里拿着个野蜂窝:“这果子叫红姑娘,能吃,就是酸得很。”

  他把蜂窝放进背篓,里面已经装了些草药和野菌,“前面有处山泉,去那儿歇歇脚,给糖豆喝点水。”

  山泉藏在一片竹林里,竹子长得笔直,最高的已经超过了头顶的崖壁,

  竹叶间漏下的阳光像是碎金,在青石板上晃来晃去。

  泉水从石缝里涌出来,汇成一汪浅浅的水潭,潭底的鹅卵石看得清清楚楚,

  几条小鱼苗在水里游来游去,被糖豆的影子惊得四散躲开。

  林渔把糖豆放在潭边的石头上,看着它伸出爪子去捞鱼,

  自己则蹲下身掬起一捧泉水喝了一口,清甜的滋味从舌尖一直凉到心底,带着竹子的清香。

  陈京正在不远处挖一种开着紫色小花的草药,他手里的小铲子是用铜片做的,边缘已经有些卷了。

  “这是紫菀,治咳嗽的,”他把挖好的草药放进背篓,“前儿听你夜里咳嗽,回去晒了给你泡茶。”

  林渔听不懂陈京的自言自语,低头去看水里的鱼,却见自己的影子在水里轻轻晃动,像是被风吹起的涟漪。

  糖豆忽然“汪汪”地叫了几声,弓起身子对着竹林深处犬叫。

  林渔顺着它看过去,只见竹叶间有个黑影一闪而过,速度快得像风。

  陈京立刻站起身,手按在腰间的刀上,沉声道:“谁在那儿?”

  竹林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刚才那个黑影像是从未出现过。

  陈京往前走了两步,刀已经抽出了半寸,寒光在晨光里闪了一下。

  林渔把糖豆抱起来,心跳得像打鼓,她忽然想起昨夜的尖叫,手心一下子冒出了汗。

  “许是山猴吧,”陈京看了半晌,收回刀,声音却没放松,“这山里猴群多,见了人就躲。”

  他往背篓里塞了块石头,“走了,再耽搁就赶不上官道的茶摊了。”

  林渔点点头,抱着糖豆跟上他,眼睛却忍不住往竹林深处瞟。

  阳光穿过竹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那些影子随着风轻轻晃动,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

  她忽然发现路边的草叶上有几滴暗红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踩过,

  顺着痕迹往竹林里看,隐约能看到地上有片被压倒的灌木,

  枝条上还挂着一小块撕破的布料,是那种只有猎户才会穿的粗麻布。

  “怎么了?”陈京注意到她停住脚步,回头问道。

  林渔指着地上的血迹,嘴唇有些发颤:“你看这个……”

  陈京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蹲下身,用手指蘸了点血迹,放在鼻尖闻了闻,又捻了捻:“是新鲜的,最多不过一个时辰。”

  他站起身,往竹林深处望了望,眉头皱得紧紧的,“这附近有猎户?”

  她忽然想起昨夜那声尖叫,声音尖利得不似人声,倒像是……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走,”陈京拉起她的手腕,力道比刚才大了些,“别管这些,咱们赶紧去官道。”

  他的手心滚烫,带着刀柄的木头味,林渔被他拉着往前走,

  脚步有些踉跄,怀里的糖豆却异常安静,只是紧紧贴着她的胸口,尾巴绕着她的胳膊。

  穿过竹林时,林渔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阳光穿过竹叶,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什么都没有。

  可那被注视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像是有双眼睛正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紧紧盯着他们的背影。

  她加快脚步跟上陈京,却不小心被一根露出地面的竹根绊倒,

  眼看就要摔下去,陈京及时拉住了她,两人一起撞在一棵老竹上,竹子剧烈地摇晃起来,哗啦啦落下一阵竹叶雨。

  “小心点,”陈京扶着她站稳,眉头皱得更紧了,“这竹林邪乎得很,别乱看。”

  阳光落在陈京的侧脸,他的睫毛很长,

  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挺直,嘴唇的线条有些紧,像是在强装镇定。

  走出竹林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官道就在前面百丈处,像一条黄色的带子铺在山间。

  路边有个茶摊,竹棚底下摆着几张方桌,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老汉正坐在竹凳上扇风。

  陈京松了口气,把刀插回鞘里,对林渔笑道:“到了,去喝碗热茶。”

  茶摊的老汉见他们过来,连忙站起身,脸上堆起皱纹笑道:

  “两位客官,要碗热茶不?刚烧好的,加了姜片,驱驱寒气。”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被烟熏了多年,眼睛却很亮,打量着他们的目光带着几分好奇。

  陈京找了张靠里的桌子坐下,把背篓放在地上:“两碗热茶,再来两笼包子。”

  老汉应着去了,很快端来两碗冒着热气的茶,碗是粗瓷的,

  边缘有些磕碰,里面的茶水呈深褐色,飘着几片姜片,香气混着烟火气扑面而来。

  林渔把糖豆放在地上,让它自己活动,自己则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暖意从喉咙一直流到胃里,刚才在山里受的寒气一下子散了不少。

  她看着官道上往来的行人,有挑着担子的货郎,有骑着毛驴的书生,

  还有赶着马车的商人,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带着旅途的疲惫。

  “你说,昨夜那声尖叫,会不会是跟咱们一样避雨的旅人?”林渔手语比划问道。

  眼睛看着远处的山峦,那里的雾气已经散了,露出青灰色的岩石。

  陈京刚咬了口包子,闻言动作顿了顿,包子里的油汁滴在桌上,他用袖子擦了擦:

  “管他是谁,到了官道就没事了。”他手语比划的同时把另一笼包子推到林渔面前示意她多吃点。

  “多吃点,到前面的镇子还有几十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