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名指-《月与鸢尾的伴行诗》

  这小餐馆的氛围很不错。

  灯光暖洋洋的,但不至于让人用眼困难。

  地板采用结实厚重的棕橡木,镀了一层油蜡,墙壁则采用砖石,粉刷了浅灰色的墙灰。这里应该不久才翻修过,因为克里斯没有在墙壁上发现,随时间推移必然会出现的脏印子。

  “艾玛跟我推荐过这里。”

  艾斯薇儿给克里斯拉开椅子,自己坐在对面,招招手向服务员要了一份菜单,但并没有让她停留,而是直接打发掉,选好后自己把菜单递给前台。

  “我推荐薄荷薄牛片。”

  她看着克里斯,旅者似乎没有找到那个菜名,艾斯薇儿便轻笑着用手指给他点一下。

  “看上去不错。”

  克里斯勾选一份,随后把笔停留在虾尾烩饭上

  “再来一份这个,我可以了。”

  “那给我也来一份薄牛片,还有咕嘟炖菜。”

  轻轻摇一下铃铛,服务员过来把菜单收走,留下了两杯冰水,艾斯薇儿将自己的杯子端到身前。

  “这里的人不少。”

  克里斯扫视一圈周围,大多数都是成对的夫妻,或者带着孩子的一家,白塔内的工人高度集中在工业区,不会来一环居民区用餐。

  “都说这里的饭菜味道不错,艾玛带我尝过一次,但那是中午,没有薄牛片。”

  “这道菜只在晚上供应吗?”

  “嗯,用的是当天宰杀的肉牛,中午时间紧,不会备餐。”

  这也算是一个噱头,人总是会对随手可得的东西不加珍惜,适当的等待和限制会让他们重新为事物做下定义。

  菜品很快被端了上来,薄荷薄牛肉是这家餐厅的特色菜,它还放了少量的冰丝,配合上薄荷本就清凉的口感,很适合夏天。

  克里斯安静的咀嚼几片牛肉,薄荷叶混在里面,于口舌上碰撞出美味的诀窍,酸甜的矛头过去后,就是牛肉那醇厚的香味,在薄荷的清爽气息中完美的被彰显出来。

  “确实不错。”

  “对吧。”

  艾斯薇儿对好友选择的餐厅很有自信,她同样品尝着盘中的牛肉,嘴角很小幅度的勾起来。

  恋人平时鲜少有这么高兴的时候,看得出来,确实很合她的胃口。

  两人没在餐桌上有什么交谈,其它桌面上传来的谈话声成为了背景音,在暖色的灯光中交织在一起,克里斯暂时什么都不想,仅仅品尝着盘中的菜品。他偶然瞥见视野上方有影子晃动,抬头,艾斯薇儿将勺子伸到他嘴前。

  克里斯顿了一下,随后将它含在嘴里,炖菜的咸香味道从舌尖传来,还带有那微微的,鸢尾花的香味。

  他现在倒是不会因为共用一个餐具而抵触,很安然的接受了艾斯薇儿的投喂。

  “怎么样?”

  “好吃。”

  克里斯简短的给出自己的评价,想了想,把自己的勺子也伸向对面。

  艾斯薇儿眨眨眼睛,一下咬住了勺柄,粉嫩的舌头将上面的米粒与虾肉扫入口中。

  她小巧的面容微微鼓了起来,脸颊随着咀嚼轻轻晃动,克里斯的左腿抽动一下,他赶紧低下头,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表情,也因此没有注意到她眯起的眼角。

  街道上的行人稀稀疏疏的,这里有不少老人和孩童,他们在街上跑跳,单纯为了享受夜晚还能够安全出门的时光。在这个月亮都不乐意隐藏在乌云中的夜间,随心玩耍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事情。

  一对恋人牵着手,艾斯薇儿的手指锁住克里斯的手腕,将温度传到克里斯的心里,她口中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克里斯被牵着走向学院,他没有问艾斯薇儿今晚的目的地是哪里。

  那不重要,如果他想让自己过的好一点,自由一点儿,舒服一点儿,那就安安分分的跟随身边的女孩。

  “有心事吗,克里斯?”

  旅者差一点就没有抑制住手的抽搐,他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看向对方的面容。

  绝美的面容在月光的照拂下对着自己,天蓝色的眼睛带着光泽,她微微歪着头,就像是每一个恋爱中的女孩那样,将甜美的声音和柔软的温度传给自己。

  “算是吧。”

  克里斯很直率的承认,他瞒不过艾斯薇儿,找东西容易,藏东西难。

  感受到手腕上的力度微微增大,克里斯稍微俯下身子

  “我在想,我们一起生活有一年多了。”

  “嗯。”

  艾斯薇儿点头,她摩挲两下克里斯的手背,细腻的软指只留给克里斯舒服的触觉,教授很清楚,若自己不能够给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解释,接下来的几天可就不能像这样在街道上散步了。

  “我们还没有计划过一次旅行。”

  “旅行?”

  艾斯薇儿的声音带着一分疑惑,她将整个身子贴到克里斯身上

  “之前不是已经去过很多地方吗?我还以为你已经满足了。”

  “但我们没有真正的一起旅行过。”

  克里斯搂着她,鸢尾花的香味弥散在鼻尖,女孩胸前的丰盈让他感受到一团暖意。

  “我们两个人。”

  艾斯薇儿愣了一下,天蓝色的眸子中映射出繁星,她抑制不住的露出一个绝美的笑颜

  “我都忘了......”

  “对吧。”

  克里斯松了一口气,他顺着艾斯薇儿的力度停在路边,恋人将他短暂的松开,随后将自己的手臂搭在克里斯的肩膀上,让他与自己四目相对。

  “我们是不是应该有一个更正式的关系了,克里斯?”

  “更正式的......”

  克里斯知道了她想要说什么,心脏的跳动让这时候吸入的氧气被飞快榨干,他明白艾斯薇儿后面的话,这场婚礼不会有人来见证,包括雅莉瑟女士。

  “能被所有人祝福的关系。”

  她抬起自己的无名指,上面什么都没有,就像她的皮肤一样,像月光一样洁白。

  “克里斯,我们结婚吧,来一场婚后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