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隐藏音轨与抽象藏宝图-《姑苏笑哈哈》

  迷宫探险后的第三天,藕园听雨轩变成了临时录音棚。

  桌上堆着三十七盘老式磁带,标签泛黄但字迹清晰:《1981年春节联欢实况》《1982年中秋赏月笑声集》《1983年阿绣生日惊喜(失败)记录》……林墨从学校借来了专业数字化设备,王思然负责档案编目,程浩负责摇手柄发电——因为很多磁带需要老式录音机播放,而那台录音机是手摇发电的。

  “第一百二十七圈。”程浩边摇边哀嚎,“我胳膊要废了。”

  “根据能量转换效率,你已输出约0.3度电。”林墨盯着屏幕,“足够播放完剩余磁带。坚持。”

  苏小满在给老太太们泡茶——七位“银发考古队员”正襟危坐,等着听自己年轻时的声音。金阿婆特意换了件新旗袍,赵阿婆戴上了老花镜,李阿婆甚至带来了当年的绣花本子,准备“对照回忆”。

  第一盘磁带播放:《1980年笑林盟约成立现场》。

  沙沙声后,响起年轻二爷爷亢奋的声音:“我宣布!‘笑林盟约’今日成立!第一条规矩:每月至少聚会一次,不来的罚做最难吃的菜!”

  年轻沈阿婆的声音:“那你每个月都得受罚。”

  众人笑声。接着是十二个人轮流发言,每人说个笑话。轮到孙笑林时,他吹了口琴,然后说:“我的笑话就是——我吹得这么难听,你们还得鼓掌!”

  掌声和笑声混在一起。

  录音放到最后,按理该结束了,但磁带还在转。林墨皱眉:“空白段?不对……”

  他调高音量,放大背景音——在众人散场的嘈杂声中,有个极轻微的声音,像是二爷爷在哼曲子,调子古怪,夹杂着敲击声。

  “隐藏音轨。”王思然立刻判断,“用特殊频率录制的,需要降噪处理。”

  林墨操作软件,过滤杂音。那段哼唱清晰起来:是一段简单的旋律,配合敲击声的节奏。程浩听着耳熟:“这调子……是不是《茉莉花》倒过来?”

  苏小满哼了哼:“还真是!但敲击声是什么?”

  金阿婆突然拍大腿:“摩斯密码!清河爱玩这个!他以前用敲茶杯跟我们传暗号!”

  林墨把敲击声转换成密码,解码后是一行字:“宝藏不在土里,在笑里。找金玉兰要地图。她画的。”

  所有人看向金阿婆。

  金阿婆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我想起来了!清河是让我画过一张图!他说‘把宝藏位置画出来,但别让人看懂’!我画了……画在哪儿来着?”

  她在绣花本子里翻找,抖出一堆花样图纸。最后从夹层里抽出一张泛黄的宣纸——与其说是地图,不如说是抽象画:

  纸上用毛笔涂了七八个墨团团,有的像云,有的像石头,中间画了条歪歪扭扭的线,线尽头是个圆圈,圆圈里写了个“笑”字。角落里还有几行字:“甲三石旁,卯七树下,辰五水边,宝藏在此。——金玉兰,1984年绘”

  程浩盯着图看了三分钟,诚恳地说:“金阿婆,您这图……神仙也看不懂。”

  金阿婆得意:“清河就是要这效果!他说真正的好东西,得靠缘分找。”

  “可这‘甲三’‘卯七’是什么?”

  “时辰方位呀!”赵阿婆插话,“老苏州人用十二地支标位置。甲三……可能是早上三点钟方向?”

  李阿婆补充:“还得结合当年的参照物。1984年藕园有棵大槐树,现在没了。”

  得,解谜游戏升级成考古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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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十点,“笑林宝藏”第一次挖掘行动开始。

  根据金阿婆的回忆,“甲三石旁”可能指池塘东侧第三块太湖石。众人扛着工具(小铲子,王思然严禁用大型机械)来到石头旁。

  “挖!”程浩一声令下,老太太们动作比他还快。金阿宝一铲子下去,碰到硬物。

  “找到了?!”

  挖出来一看,是个生锈的铁盒。打开,里面不是宝藏,是十二颗玻璃弹珠,附纸条:“给未来的孩子玩。笑林第一代玩具库。——清河,1984年藏”

  “这是宝藏?”程浩傻眼。

  “怎么不是?”金阿婆拿起一颗弹珠对着阳光,“这可是我们当年输给清河的,他珍藏了一辈子。”

  行吧,情感价值也是价值。

  接着按“卯七树下”——但槐树早没了。林墨调出1984年老照片比对,定位到现在的一丛栀子花下。挖了半小时,挖出个陶罐,里面是一沓粮票和布票,还有张字条:“紧急备用。如果未来没饭吃,这些或许能换点东西。——务实派书呆留”

  周老先生看到笑了:“是我藏的。那时物资紧张,总怕饿着。”

  第三个点“辰五水边”更玄乎——金阿婆说可能指早上七点太阳照到的水边位置。但太阳位置随季节变化,程浩举着指南针在池塘边转圈,被元宝溅了一身水。

  元宝今天异常活跃,它从池塘里叼出一片荷叶,叶子上用泥巴画了个简笔箭头,指向假山方向。

  “它是不是知道什么?”苏小满问。

  林墨观察元宝行为:“它今天已往假山方向游了七次,每次停留的位置相同。”

  众人转移到假山。元宝游到池塘边,用尾巴拍打水面,拍出节奏。林墨翻译:“它说……‘往下挖,但别太深,会挖穿我的卧室’。”

  程浩小心翼翼地在假山脚挖了十厘米,碰到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卷画——正是金阿婆那张抽象地图的“注解版”。

  注解是二爷爷写的:“给看不懂玉兰姐地图的人:甲三=假山第三洞,卯七=第七块石阶,辰五=第五级台阶下的水洼。宝藏在此三角区域中心。另:玉兰姐,您这画功,毕加索都服。——清河补注,1984年冬”

  金阿婆叉腰:“他说我画得像毕加索!那是夸我!”

  行吧,艺术家的自信。

  有了注解就好办了。三角区域中心点定位在假山半腰的一个石缝里。程浩伸手进去,摸到个硬物——是个扁平的铁盒,比之前的大。

  拿出来,打开。

  里面不是金银,是一本厚厚的册子,封面手写:《笑林宝典——如何把苦日子过成笑话》。

  翻开第一页:

  “如果你看到这本册子,说明你至少完成了三项任务:找到迷宫、解开音轨、看懂玉兰姐的画。恭喜,你已具备笑林传人资格。

  那么现在,真正的‘宝藏’来了——”

  第二页开始,是十二笑林友每人写的一篇“快乐秘籍”:

  · 苏清河:《论如何把失败变成段子》

  · 沈绣:《生气时绣花的一百种好处》

  · 周文渊:《数据证明,笑真的能延寿》

  · 金玉兰:《把生活绣成画,哪怕画得像鬼》

  · 李德福:《最难吃的菜,往往最难忘》

  · ……

  每篇都配有插图和实例,比如二爷爷写自己第一次做包子露馅,就把露馅的包子画成笑脸,命名为“开口笑包子”,后来还真有人买。

  册子最后还有空白页,标题:“轮到你们写了。”

  程浩捧着册子,手有点抖:“这比金银财宝……重多了。”

  老太太们传阅着,有人抹眼泪,有人笑出声。金阿婆轻声说:“清河这家伙,总说最好的宝贝是教人怎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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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孙笑林的来信到了。

  快递是从云南寄来的,包裹里没有信纸,只有一张泛黄的图纸——正是迷宫地图缺失的最后一片。图纸背面用铅笔写:“补全。宝藏不在图里,在你们心里。但我还是留了点实际的——我卧室床下左数第三块砖,有惊喜。笑林绝笔。”

  “卧室?”程浩愣住,“孙笑林在藕园有卧室?”

  沈阿婆点头:“他1985年前常住东厢二,走后房间一直空着,但保持原样。”

  众人赶往东厢二。房间很简单,一张老式木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程浩趴下数床下的砖,左数第三块是松动的。撬开,里面有个铁皮盒。

  打开,所有人都惊呆了——

  是一摞崭新的“大团结”(第三套人民币十元钞),用油纸包着,整整一百张,一千元。在1985年,这是巨款。

  钱下面压着封信:

  “笑林友亲启:

  这是我南下前全部积蓄。原想做生意本钱,但想想,钱生钱没意思,不如让钱生笑。

  请用这笔钱做两件事:

  一、买最好的酒,等聚齐时喝。

  二、剩下的,给藕园买棵新树,要会开花的,笑得灿烂的那种。

  如果我已经不在了,替我看花,替我喝酒。

  ——孙笑林,1985年夏”

  房间里安静极了。窗外的阳光照在那些崭新但已退出流通的纸币上,像凝固的时光。

  周老先生轻声说:“他那时就知道可能回不来了。”

  金阿婆抹眼泪:“这个傻子,留钱不如留封信……”

  “但他留了最好的东西。”沈阿婆拿起一张纸币,“干干净净的钱,干干净净的心。”

  程浩数了数钱:“一千元,1985年能买……林墨?”

  “根据购买力折算,约合现在四万元。”林墨已经查好数据,“足够买一棵很好的花树,和很多好酒。”

  “那就按他说的办。”程浩拍板,“买树,买酒。等第二届笑林大会,我们用他的钱,喝他留的酒。”

  元宝在水袋里(它非要跟来)吐了个泡泡,泡泡里映着纸币上的工农兵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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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新的麻烦来了。

  元宝开始绝食。

  不是闹脾气,是真绝食——苏小满撒的鱼食它看都不看,特制的小虾干它用尾巴扫开,连最爱的荷叶糕都无视了。

  程浩蹲在池塘边:“祖宗,你又怎么了?”

  元宝游到他面前,张嘴吐出一串泡泡,然后尾巴拍出摩斯密码。林墨翻译:“它说……要听口琴合奏。《茉莉花》完整版。”

  “口琴?孙笑林那把?”

  元宝点头(如果鱼能点头的话),然后继续绝食示威。

  程浩头大:“可我不会吹啊!”

  林墨:“学习曲线显示,掌握《茉莉花》完整版需要至少二十小时练习。”

  王思然:“但元宝的健康状况不能等。锦鲤绝食超过三天会有危险。”

  苏小满提议:“要不……请白老师?她是昆曲老师,懂音乐。”

  白素秋被紧急请来。她听了要求,忍俊不禁:“锦鲤要听口琴?还要合奏?”

  “还要完整版。”程浩补充,“不然它不吃东西。”

  白老师拿起孙笑林的口琴,试了试音色:“音准还好。但我不会口琴,我会笛子。”

  “笛子也行!”程浩看到希望,“只要能合奏!”

  于是晚上七点,藕园池塘边上演了诡异一幕:白老师吹笛,程浩拿着口琴装样子(其实在假吹),元宝在水里游动,尾巴打拍子。笛声清越,《茉莉花》旋律悠扬。

  吹到第二段时,元宝突然跃出水面,在空中张嘴发出“噗噗”声——居然是在跟唱!音准还很准!

  一曲终了,元宝满意地沉入水底,开始吃苏小满撒下的鱼食,吃得津津有味。

  众人松了口气。

  白老师却盯着元宝,若有所思:“它刚才的‘跟唱’,音程完全正确。这不是巧合。”

  林墨记录:“可能受过长期音乐训练,或者……遗传了某种音乐记忆。”

  “锦鲤的寿命最多几十年,”王思然说,“元宝如果是二爷爷养的那条的后代,或许通过某种方式传承了记忆?”

  “或者,”沈阿婆轻声说,“清河教的。他爱对着池塘吹口琴,说金元宝(元宝的祖奶奶)会跟着哼。”

  池塘里,元宝吃完食,愉快地转了个圈,吐出一串泡泡。泡泡在晚霞下七彩斑斓。

  像是在说:这才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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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程浩在书房研究《笑林宝典》。

  翻到二爷爷写的一段:“真正的宝藏,不是你找到的东西,是你找东西时遇到的人,和一起笑过的时光。”

  他合上册子,看向窗外。月光下的藕园静谧安详,但藏着那么多故事、那么多笑声、那么多未解的谜。

  第二届笑林大会要来了,国际喜剧演员们要在迷宫里即兴表演。老太太们每天拿着小铲子东挖西挖,说是在“复习青春”。元宝的口琴合奏得安排上。孙笑林的钱要变成树和酒。还有迷宫里的其他分支,等着他们去探索……

  生活就像二爷爷设计的游戏,一关接一关,但每关都有奖励——不是金银,是更珍贵的东西。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苏小满端着夜宵进来:“还不睡?”

  “在想,”程浩说,“二爷爷到底还藏了多少惊喜。”

  “谁知道呢。”苏小满笑,“但慢慢找呗,找一辈子也行。”

  是啊,找一辈子也行。

  反正有园子在,有朋友在,有元宝在,有笑声在。

  程浩拿起孙笑林的口琴,试着吹了一个音——“噗”。

  难听,但他笑了。

  窗外池塘里,元宝吐了个泡泡回应。

  泡泡升到空中,“啪”地碎了。

  像在说:

  “继续笑,继续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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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第三章完)

  【下章预告】

  国际笑林大会“迷宫喜剧”单元筹备,马可的团队提前抵达,开始研究迷宫结构——结果在迷宫里迷路三小时,靠元宝尾巴打拍子才带出来。

  金阿婆的抽象藏宝图被做成文创产品,意外火爆,游客们举着图在藕园里寻宝,但没人能找到——因为正确答案是“笑一笑就行”。

  孙笑林的钱买的树到了,是一棵百年含笑树,花开时香气能传半条街。种树那天,所有笑林友后人齐聚,把孙笑林的口琴埋在了树根下。

  元宝突然开始往池塘底搬东西:老照片、磁带、甚至还有老太太们的绣花针——它在建“水下笑林博物馆”。

  白老师决定把昆曲课搬进迷宫,第一课《游园惊梦》在地下水室开唱,回声效果让专业录音师震惊。

  程浩终于学会吹《茉莉花》完整版,和元宝合奏的视频被发到网上,标题:“人鱼(?)合奏,笑林新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