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簪染清沅(1)。-《爱,是否就一定能拥有?》

  苏晚最后记得的,是古董展上那支鎏金点翠步摇。青金石缀成的流苏垂在指尖,冰凉触感刚蔓延至心口,眼前骤然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紧接着便是刺骨的寒意和窒息般的水压。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胸腔火辣辣地疼,苏晚挣扎着睁开眼,入目是绣着缠枝莲纹样的藕荷色纱帐,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说不清是药味还是熏香的气息。她动了动手指,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一个带着惊喜的女声响起,紧接着,一张梳着双丫髻、面带稚气的脸蛋凑了过来,眼眶红红的,“太好了,您都昏迷三天了,可吓死奴婢了。”

  苏晚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这不是她的身体——她的手腕上有一道常年握花剪留下的薄茧,可这双手白皙纤细,指尖圆润,分明是养尊处优的模样。陌生的房间,陌生的丫鬟,还有这身触感细腻的绫罗绸缎……一个荒诞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涌上心头:她穿越了。

  “水……”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出一个字。

  “哎,水来了!” 丫鬟连忙转身,端过桌上的青瓷茶杯,小心翼翼地用银匙喂到她嘴边。

  温热的水滑过喉咙,缓解了灼烧般的干涩。苏晚贪婪地喝了几口,才缓过劲来,打量着眼前的丫鬟:“我……是谁?这里是哪里?”

  丫鬟愣了一下,眼眶又红了:“姑娘,您怎么了?您是永宁侯府的三姑娘沈清沅啊,这里是您的漱玉轩。三天前您去府里的荷花池赏荷,不慎失足落水,幸好被路过的家丁救了上来,只是一直昏迷不醒……”

  沈清沅。永宁侯府三姑娘。失足落水。

  零碎的信息在脑海中拼凑,苏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她,现代花艺师苏晚,竟穿越成了古代侯府的庶女沈清沅。

  接下来的几日,苏晚一边调养身体,一边从丫鬟春桃的口中打探消息。原主沈清沅是永宁侯的庶女,生母早逝,在府中地位尴尬,性格懦弱,常年被嫡姐沈明薇欺负。这次落水,恐怕也并非意外——春桃含糊其辞地说,当时嫡姐的贴身丫鬟也在附近。

  苏晚暗自叹气,这开局,简直是女频小说的标准虐文配置。但她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沈清沅,既然占了这具身体,她就不能再让原主受委屈。

  身体渐渐痊愈,苏晚开始打理漱玉轩。院子里杂草丛生,只有几株半死不活的月季。她从小跟着爷爷学花艺,见不得这般荒芜,便让春桃找来锄头和花种,亲自翻土、播种、修剪。没过多久,漱玉轩便焕发出勃勃生机,各色花卉次第开放,引得府里不少下人驻足观望。

  这日,苏晚正在院子里修剪新栽的茉莉,忽然听到院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春桃的阻拦声。

  “将军,三姑娘身子刚好,不便见客……”

  “让开。” 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晚抬头,只见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走了进来。他身形挺拔,面容俊美,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周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肃杀感。腰间悬挂着一枚虎形玉佩,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彰显着主人的身份不凡。

  春桃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跪倒在地:“奴婢参见镇北将军。”

  镇北将军萧彻。苏晚心中一动,这个名字她听春桃提起过。他是大靖朝最年轻的将军,十八岁出征,征战十年,平定边境,战功赫赫,是皇帝倚重的重臣,也是京中无数贵女的梦中情人。只是他性情冷漠,杀伐果断,传闻他的府邸连只雌性的虫子都没有。

  萧彻的目光落在苏晚身上,带着审视。眼前的女子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襦裙,墨发松松地挽着一个发髻,只插了一支简单的木簪。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清澈明亮,不像传闻中那般怯懦畏缩。尤其是她手中握着剪刀,专注修剪花枝的模样,竟透着一股别样的沉静。

  “你就是沈清沅?” 萧彻的声音没有温度。

  苏晚放下剪刀,微微颔首,没有像春桃那样下跪,只是行了一个得体的礼:“见过将军。不知将军今日到访,有何要事?”

  萧彻挑眉,似乎没想到她会是这般反应。他本是受永宁侯之托,来看看这位落水后性情大变的庶女,此刻却被院子里的花吸引了注意力。墙角的茉莉开得正好,香气清雅;廊下的月季层层叠叠,色彩艳丽;还有几株她特意从后山移栽的野菊,姿态舒展,别有韵味。这些花摆放得错落有致,搭配得恰到好处,显然是经过精心打理的。

  “这些花,是你种的?” 萧彻的目光重新回到她身上。

  “是。” 苏晚坦然承认,“闲来无事,便打理了一下院子,也能赏心悦目。”

  “赏心悦目?” 萧彻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嘲讽,“侯府庶女,不去钻研女红诗词,反倒摆弄这些市井之物,倒是稀奇。”

  苏晚不卑不亢地回道:“将军此言差矣。花草虽微,却能怡情养性。女红诗词是风雅,侍弄花草未必就不是。况且,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勾心斗角、争风吃醋上,不如与花草为伴,落得清净自在。”

  萧彻的眸色深了深。他见过太多京中女子,要么矫揉造作,要么汲汲营营,像沈清沅这样通透直白的,倒是第一个。尤其是她话里的“勾心斗角”,显然是意有所指。

  “你倒是通透。” 萧彻的语气缓和了些许,“不过,在这侯府之中,太过通透,未必是好事。”

  苏晚心中一暖,没想到这位冷漠的将军,竟会出言提醒。她微微一笑:“将军放心,我自有分寸。”

  萧彻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漱玉轩。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苏晚若有所思。这位镇北将军,似乎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自那以后,萧彻竟时常会来漱玉轩。有时只是站在院子里,静静地看着她打理花草;有时会和她聊上几句,话题大多围绕着花草,偶尔也会谈及边关的风土人情。

  苏晚发现,萧彻并非表面那般冷漠。他看似不苟言笑,实则心思细腻。有一次,她不小心被花刺扎伤了手指,他竟从怀中掏出一瓶药膏,面无表情地递给她,说是军中常用的,止血止痛效果很好。还有一次,京中下起了暴雨,她担心院子里的新苗被淹,冒雨去遮盖,萧彻不知何时出现,默默帮她搭起了雨棚,浑身湿透却一句怨言也没有。

  春桃私下里打趣她:“姑娘,将军对您可真好,说不定……”

  苏晚脸颊微红,连忙打断她:“别胡说,将军只是随口关照罢了。”

  话虽如此,她的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萧彻的身影,渐渐在她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她知道,自己不该对这位身份尊贵、前途无量的将军动心。他们之间,隔着云泥之别,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

  可感情这东西,从来都由不得人控制。

  萧彻也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漱玉轩,越来越离不开那个身影。沈清沅就像一株顽强的野草,在逆境中绽放出最美的姿态。她聪慧、坚韧、通透,有着不同于一般女子的见识和格局。和她在一起,他紧绷的神经能得到放松,心中的戾气也能被慢慢抚平。

  他开始期待每次去侯府的日子,哪怕只是远远看她一眼,听她说几句话,也觉得心满意足。他知道自己动了心,可他身份特殊,常年征战,随时可能殒命沙场,给不了她安稳的生活。更何况,她是侯府庶女,而他是手握重兵的将军,他们的结合,必然会引来无数非议。

  纠结与挣扎,在两人心中蔓延。

  变故发生在一个雨夜。

  那天,苏晚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说春桃被嫡姐沈明薇掳走,关押在府外的一处废弃宅院,让她独自前往,不许声张,否则就杀了春桃。

  春桃是这世上唯一对原主真心相待的人,也是苏晚穿越过来后最亲近的人。她毫不犹豫,换上一身夜行衣,趁着夜色,悄悄溜出了侯府。

  废弃宅院阴森恐怖,四处透着诡异。苏晚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刚到院子中央,就被一群黑衣人包围了。

  “沈清沅,你果然来了。” 沈明薇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带着恶毒的笑意,“你以为我真的会抓春桃吗?不过是引你出来罢了。”

  苏晚心中一沉,知道自己中了圈套。“沈明薇,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 沈明薇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嫉妒与怨毒,“我就是看不惯你!一个卑贱的庶女,凭什么得到将军的青睐?凭什么把漱玉轩打理得那么好?凭什么活得比我还自在?”

  她挥手示意:“给我上!把她的脸划花,让她再也不能勾引男人!”

  黑衣人蜂拥而上,苏晚虽然学过一些防身术,但寡不敌众,很快就被逼到了墙角,手臂被划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直流。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道玄色身影如闪电般冲了进来,手中长剑寒光凛冽,几下就放倒了几个黑衣人。

  “萧彻!” 苏晚又惊又喜。

  萧彻看到她手臂上的伤口,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周身散发出骇人的杀气。他一边护着苏晚,一边与黑衣人搏斗。他的剑法凌厉,招招致命,黑衣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被全部解决。

  沈明薇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想跑,却被萧彻的手下拦住了。

  “带下去,交给永宁侯发落。” 萧彻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解决完沈明薇,萧彻立刻转身看向苏晚,语气中带着难掩的焦急与心疼:“你怎么样?伤口疼不疼?”

  他小心翼翼地拉起她的手臂,看着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眉头紧紧皱起,眼中满是自责:“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苏晚看着他担忧的眼神,心中一暖,摇摇头:“我没事,谢谢你及时赶到。”

  “我怎么会不赶来?” 萧彻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而温柔,“我发现你不在侯府,就知道出事了。清沅,我再也不会让你陷入这样的危险之中了。”

  他的目光灼热,带着毫不掩饰的深情。苏晚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脸颊绯红。

  萧彻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清沅,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很多阻碍,但我不在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