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惊鸿初遇(1)。-《爱,是否就一定能拥有?》

  民国二十五年,深秋的上海被一场连绵的秋雨裹住。法租界的霞飞路上,法国梧桐的叶子落了满地,被雨水泡得发胀,踩上去发出细碎的声响。沈清辞撑着一把乌木柄的黑布伞,站在圣玛利亚女校的礼堂后门,指尖攥着刚抄好的《雨巷》手稿,指节泛白。

  今晚是赈灾义演,她作为学生会代表,要在中场朗读自己的诗作。后台乱哄哄的,穿西装的先生们在调试留声机,穿旗袍的太太们对着镜子补口红,还有几个穿学生制服的姑娘在排练合唱。沈清辞缩在角落,低头数着伞面上滚落的雨珠——她天生怯场,一想到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喉咙就发紧。

  “需要帮忙吗?”

  温润的男声混着雨丝飘过来。沈清辞抬头,撞进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里。男人穿一件深灰色长风衣,领口别着一枚银质钢笔夹,雨水打湿了他的额发,却没乱了半分斯文气。他手里提着一个棕色皮箱,大概是刚从外面进来,肩头沾着细碎的雨珠。

  “我……我没事。”沈清辞慌忙把手稿往身后藏,脸颊发烫。她认得这张脸,上周在《申报》的社会版见过——留洋归来的外科医生陆景明,刚接掌了仁济医院的外科,据说医术精湛,还常常免费为贫苦百姓看病。

  陆景明的目光落在她攥得发皱的手稿上,嘴角弯了弯:“是要上台朗诵?我刚才在门口听学生说,今晚有位沈小姐的诗做得极好。”

  “先生谬赞了。”沈清辞的声音细若蚊吟,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旗袍下摆。她穿了件月白色的素面旗袍,领口绣着几枝腊梅,是母亲亲手绣的。

  “我不是恭维,”陆景明从皮箱里拿出一个锡制药盒,“刚才在后台看到你脸色不好,这里有薄荷糖,含一颗能定定神。”

  锡盒打开,里面是透明的玻璃糖纸,包着小小的薄荷糖。沈清辞捏起一颗放进嘴里,清凉的气息瞬间窜进鼻腔,让她紧绷的神经松快了些。这时,报幕员喊她的名字,她猛地站起来,手稿“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陆景明弯腰帮她捡,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背,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他把稿纸理整齐递回来,轻声说:“别怕,就当是念给雨听。”

  沈清辞握着温热的手稿跑上台,聚光灯打在脸上时,她下意识地往台下看。陆景明就站在后排的阴影里,手里还提着那个棕色皮箱,正对她做了个鼓励的手势。那一刻,她忽然不紧张了,清润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开,混着窗外的雨声,竟有了几分《雨巷》里的缠绵。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下台时,雨已经停了。陆景明还在原地等她,手里多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刚淋了雨,喝点暖的。”

  沈清辞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温热的搪瓷,心里也暖烘烘的。远处传来电车叮叮当当的铃声,教堂的尖顶在暮色里镀上一层金边。她忽然觉得,这个深秋的夜晚,因为这场相遇,变得格外温柔。

  一周后,沈清辞在静安寺的“老大昌”咖啡馆见到了陆景明。他穿了件浅灰色西装,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一本英文版的《柳叶刀》杂志,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陆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沈清辞坐下时,侍者正好送来她点的柠檬水。上次义演结束后,他托学生会的同学转来一张字条,约她今天见面。

  陆景明合上杂志,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那天听你朗诵《雨巷》,想起我在巴黎时读过的几首象征派诗歌,或许你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