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鹬蚌来回的啃啊啃-《穿越南北朝:这一切从种田开始》

  季达现在有点烦躁,云蒙山中的战鼓虽未擂响,但那紧绷的弦音却仿佛跨越山林,萦绕在他耳畔,让他坐卧难安。三方博弈,牵一发而动全身,尽管计划周详,但战场瞬息万变,尤其是得知烈火寨竟是西魏暗棋后,更添了几分变数。

  他正思忖着是否要亲赴沂州别院就近坐镇,万福叔脚步轻捷地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两封截然不同的信函。

  “东家,两封信,一喜一…呃,一寻常一喜。”万福斟酌着用词。

  季达接过第一封,拆开火漆,是邻县平阳县令的来信。信中言辞客气,甚至带着几分恭维,盛赞“季明府”英明神武,剿灭钻山鼠、坐地虎等悍匪,保境安民,功勋卓着。随即笔锋一转,痛陈平阳县内匪患猖獗,屡剿不利,致使商路不畅,百姓困苦,甚至受到了州府斥责。最后,诚恳邀请季达过府一叙,共商两县联合剿匪、打通商路之大计。

  “呵,”季达嗤笑一声,将信纸丢在案上,“自己无能,倒想拉我当苦力?剿匪失利受斥,想借我的刀替他擦屁股,好去上司那邀功?想的到美!”他甚至恶意地揣测,若自己真去了,这联合剿匪的粮饷耗用,怕大半都要落在郯城头上。一瞬间,他脑子里甚至闪过“不如找个由头,连这昏聩县令一并端了”的念头,但旋即按下,眼下重心仍在云蒙山。

  他拿起第二封信,是致仕的王元邕老大人的亲笔。展开一看,季达愣住了。老大人竟是要给他…说媒?

  信中言道,邺城有一位致仕的光禄大夫(清贵显职)冯琰,其嫡亲孙女冯小怜,年方二八,性情温婉,知书达理,容貌端丽。因家中有些变故,近日岁祖父在沂州冯氏别院小住,与王老大人府上多有往来。老大人观其贤良,又思及季达年轻有为,却至今孑然一身,无人主持中馈,故有意撮合,望季达考虑,若得闲暇,可至府城一见。

  季达捏着信纸,怔忡片刻。成家?这个念头在乱世求生中早已被抛到脑后。如今被王老大人提起,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这具身体的年龄,在这个时代确已到了婚配之时。一位致仕光禄大夫的孙女,身份清贵,若能联姻,对他在这个时代的立足与发展,无疑有巨大裨益。而且…“冯小怜”,听名字似乎有点耳熟...是个温柔的大家闺秀?

  他沉吟少许,提笔给王老大人回信,言辞恭谨,感谢老大人的关怀厚爱,对冯小姐亦心生向往,并表示今日公事繁忙,待处理完手头紧急公务,便将亲赴沂州府城,拜会老大人,届时再详谈。

  写完信,他心中因战事而起的焦躁似乎平复了些许,但那份牵挂却未减少。他最终决定,还是去沂州别院。那里距离卧牛岗和鹰愁涧更近,消息传递更快,更能及时应对突发状况。

  沂州城外的季府别院,外表看来只是一处富裕人家的田庄,高墙深院,仆役不多,颇为安静。唯有极少数核心之人才知,这看似普通的庄园,实则是潜龙谷伸向府城的一个重要触角和前进基地,内里戒备森严,常年有山谷精锐驻守,秦勇近期更是亲自在此坐镇。

  季达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入别院。他刚安顿下来,秦勇和王敬便第一时间前来禀报。

  “东家!”王敬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压抑的兴奋,“烈火寨六百余众,已于昨日午时过后,全数通过鹰愁涧!按其脚程推算,预计明日下午或天黑后,便可抵达卧牛岗外围,极可能趁夜发动偷袭!”

  他顿了顿,补充道:“郯城那边,末将已安排妥当。县兵最精锐的八百人,由几名可靠队正率领,分批化装出的城,以集结鹰愁涧附近,在明日午后可抵达鹰愁涧预设阵地完成埋伏!李槊先生提供的二十罐‘火雷子’(改良黑火药罐)也已运抵,届时定给齐烨一个大惊喜!”

  秦勇接着汇报,内容更关乎细节:“东家,按您的吩咐,烈火寨一动,我们便通过预留的渠道,将消息急送给了刘二狗。二狗那小子是真机灵,立刻以‘烈火寨旧部’的身份,‘冒死’将情报报给了钱满仓和胡不为。据内线观察,钱、胡二人初时惊疑,但很快便信了,其心腹人马频繁调动,确是在加紧布置防御。二狗因‘献计有功’,更受信任,钱满仓甚至允许他自行招募组建百人队。咱们又趁机混了四十余名好手进去,领头的是孙三郎。二狗传来消息,他已按您的意思,建议金银帮‘外松内紧,诱敌深入,半道伏击’,胡不为深以为然,目前看,金银帮确是这般布置的。”

  季达听完,长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一切都在沿着预设的轨道运行,甚至比预期的还要顺利。二狗这家伙,真是福将,不仅成功送出情报,竟还在敌人心脏地带拉起了一支听命于己的小武装。

  “很好!”季达赞许地点点头,“给二狗传令:‘顺势而为,保全自身,伺机搅局,不必硬拼。’他的主要任务是在关键时刻制造混乱,或在战后趁乱攫取部分控制权,而非帮金银帮死守。必要时,可随时率我们的人撤离。”

  他转向王敬,语气斩钉截铁:“王敬,鹰愁涧一战,乃重中之重!烈火寨经此一夜鏖战,无论胜败,必是疲师!我要你以最小代价,予其最大杀伤!尤其是其头目和骨干!我要让齐烨即便逃回飞云峰,也再无威胁我等的本钱!”

  “末将(属下)遵命!”两人轰然应诺,眼中战意熊熊。

  时间在紧张的等待中流逝,转眼便到了第二日深夜。

  沂州别院的书房内,烛火通明。季达毫无睡意,站在一幅巨大的云蒙山地形草图前,沉默不语。万福侍立一旁,不时有精干的探子悄声入内,带来最新情报。

  “报!烈火寨前锋已抵近卧牛岗外围哨卡,未遇抵抗,疑似已清除哨卡!”

  “报!金银帮寨门处灯火稀疏,守备看似松懈,如寻常般有少量人员走动!”

  “报!烈火寨主力开始分兵,一部绕向侧后,大部直扑寨门!”

  “报!寨门已被烈火寨轻松突破!其大队人马正涌入寨中,向聚金窟方向快速推进!”

  每一条消息传来,都让季达的心跳加速一分。计划正一步步按他的规划进行中。

  约莫半个时辰后,新的战报传来,语气急促了许多:

  “报!烈火寨先头部队在距聚金窟约二里处的‘一线天’隘道遭遇强力伏击!滚木礌石齐下,箭矢如雨!烈火寨损失看上去不小!”

  “报!烈火寨侧后迂回部队突然出现,反打了金银帮伏兵一个措手不及!双方正在隘道口混战!”

  “报!巨响!隘道口发生剧烈爆炸!火光冲天!疑似是金银帮预先埋设的火药被引燃!”

  季达猛地攥紧了拳头!火药?!金银帮居然有火药?看来金银帮真是下了血本!定是花了极大代价从特殊渠道搞来的军用品!

  战报如雪片般飞来,描绘出一幅惨烈而混乱的夜战场面:

  烈火寨凭借精锐的军事素质和默契配合,在遭遇伏击初期的混乱后,虽损失惨重,但却稳住阵脚,与金银帮绞杀在一起。金银帮人数占优,且依托地利和预先布置的陷阱,包括那要命的火药,给烈火寨造成了巨大伤亡。混战中,烈火寨四当家“一阵风”韩影,因其轻功卓绝、冲在最前,被数支弩箭重点关照,又被爆炸的气浪掀飞,重伤坠崖,生死不明!

  然而,金银帮的乌合之众本质在残酷的近身肉搏中暴露无遗。面对烈火寨老兵们悍不畏死的反扑,他们开始胆怯、溃散。就在烈火寨即将突破防线时,胡不为声嘶力竭的督战和钱满仓悬出的重赏又勉强撑住了阵线。

  战斗陷入残酷的拉锯和消耗。整个卧牛岗杀声震天,火光照亮了半边山峦。

  丑时过半,一名满身血污、疲惫不堪的骑士冲进别院,他是刘二狗派出的心腹,带来了最为详尽的战报。

  “大人!”那亲卫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却口齿清晰,“我家头儿命我急报!战事大致已歇!”

  “烈火寨夜袭,破寨门甚易,中伏于一线天!血战一个多时辰!双方死伤极其惨重!烈火寨四当家韩影确认战死!其部伤亡恐近三百!”

  “金银帮仗着人多和火药,前期占优,但后期被烈火寨精锐杀得胆寒,也有数位副帮主战死。伤亡亦不下四百!那帮主钱满仓吓得躲进聚金窟深处,副帮主胡不为督战负伤!”

  “约莫子时末,烈火寨见突袭无望,死伤过重,开始交替掩护撤退。金银帮见状,竟在几个头目鼓噪下冲出隘道追击,想捞便宜!”

  “结果被烈火寨一波凶狠反冲锋打懵了!追兵被杀得丢盔弃甲,溃散逃回!烈火寨趁机脱离接触,未做任何停留,直接收拢残兵,连夜沿原路撤退!看方向,正是鹰愁涧!”

  “我家头儿一直按大人吩咐,带着咱们的人守在聚金窟外围一处险要位置,未直接参战,也未有烈火寨的人攻上来,咱们的人都毫发无伤。头儿问,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是趁乱控制部分金银帮势力,还是…”

  季达听完,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一切都在算计之中!甚至比预想的还要好!

  鹬蚌死斗,两败俱伤!烈火寨惨败而归,师老兵疲,士气低落!而金银帮,虽勉强守住了老巢,却也元气大伤,精锐折损大半!

  “告诉你家头儿!”季达语速极快,“做得好!暂时按兵不动,让我们的人稳住。严密监控金银帮残余动向,尤其是钱满仓和胡不为的状态!绝不可暴露自己,静待我的下一步指令!”

  “是!”信使领命,匆匆离去。

  季达猛地转身,看向一旁的秦勇,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快马传令王敬!鹰愁涧所有伏兵,即刻进入最高战备状态!”

  “我要让齐烨的残兵败将…永远记住鹰愁涧这个名字!”

  “属于咱们黑风岭过山风的一场盛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