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季达暗自揣度东海县动向的同时,朝廷针对“东海龙帮伏击太原公”一案的调查与反击,也已迅速展开。大将斛律光受晋阳霸府之命,持节督帅,调集三万精锐步骑,星夜兼程,仅用十日便抵达了济州境内的伏击现场。几乎同时,高欢从晋阳派出的内廷直卫与近侍也抵达此处,双方汇合,展开了更为缜密的现场勘查。
然而,越是深入调查,疑点便越多,如同迷雾般笼罩在斛律光心头。
几名幸存的高洋亲卫,在分别接受质询时,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一个细节:袭击者中,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人并未穿着统一的东海龙帮服饰,而是杂色衣衫,战斗风格也更显彪悍有序,与寻常盗匪迥异。甚至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曾与这类人短兵相接,还亲手格杀了两人。但直卫们反复勘验战场遗留的所有袭击者尸体,却发现无一例外,全都穿着制式的东海龙帮黑衣,佩戴着龙帮腰牌,仿佛那些“杂兵”从未存在过,或者…在战后被刻意“替换”掉了。
更蹊跷的是,一名躲藏在尸堆中装死才侥幸逃生的士卒回忆,他曾模糊看到,在战斗接近尾声时,有部分袭击者并未急于追击溃兵,而是在战场上快速移动,似乎是在搜寻和搬运某些尸体。“他们…他们好像只抬走了部分自己人的尸首…为什么不全带走?” 这不合常理的举动,加深了斛律光的怀疑。
内廷派来的老仵作,经验丰富,他对那些烧焦严重的尸体进行了更细致的检验。虽然大部分尸体因烈火焚烧难以精确判断死亡时间,但他通过检查少数相对完好尸体的内脏淤血、肌肉僵直程度等细微特征,结合当地气候,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部分尸体的真实死亡时间,可能早于伏击发生之日!换言之,这些“龙帮匪徒”,很可能是在死后才被运到战场,充当了“道具”!这个发现让所有参与调查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斛律光亲自带队,仔细勘察了伏击圈周围的地形。在一些预设的埋伏点,他发现了一些不自然的痕迹。比如,几处最佳的弓箭手位置,地面的踩踏痕迹却相对稀疏浅淡;反而在一些看似不利于射击的坡地或灌木丛后,发现了大量杂乱脚印和人为堆积的土包、草捆,仿佛曾有人在此长时间潜伏,并借助这些简易工事隐藏身形。这不像是一群追求机动、来去如风的海寇的布阵习惯,倒更像是一支训练有素、讲究阵地的正规军所为。
与此同时,内廷近侍凭借其追踪刺探的专长,也有了惊人发现。他们根据现场遗留的马蹄印和车辙印,一路反向追踪,发现袭击者撤退的路线并非径直通往海边,而是在进入一片茂密山林后,踪迹便诡异地消失了,仿佛凭空蒸发。而在另一条通往光州海岸的偏僻小道上,他们却发现了激烈战斗的痕迹——散落的箭矢、破损的兵刃、以及大量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从痕迹判断,时间就在高洋遇袭前不久。附近山村的胆大猎户也证实,那几日确实听到远处有喊杀声,曾偷偷摸过去看,只见一伙打着龙帮旗号的人马,被另一股身份不明、但更加凶悍的队伍追杀得节节败退,死伤惨重。
所有的线索碎片,如同散落的珍珠,被斛律光一一拾起,串联起来。结论渐渐清晰:高洋遇袭之事,绝非简单的东海龙帮报复!现场很可能有第三方势力介入,甚至可能,东海龙帮根本就是被利用、被栽赃的!这伙暗中势力,手段老辣,计划周详,既能精准伏击高洋两千精锐,又能迅速打扫战场、抹去关键证据以混淆视听!其目的究竟是什么?是针对日益坐大的高氏?是针对朝廷?还是另有所图?
斛律光感到事态严重,远超一场单纯的海寇袭击。他将这些调查结果与分析,详细写成密奏,以六百里加急发往邺城丞相府和晋阳霸府。同时,他命令内廷直卫和近侍继续暗中追查,务必揪出这隐藏的“黄雀”。而明面上,剿灭“东海龙帮”的姿态必须做足。他下令沿海青、光、胶、沂、徐、兖六州水师,即刻向胶州最大的军港集结,准备出海寻歼龙帮主力。
郯城总参情报处,孙步桥和张承密切关注着斛律光一行的动向。当得知内廷介入和调查出的诸多疑点时,孙步桥惊出一身冷汗,立刻向季达汇报。季达亦是心头一凛,暗赞斛律光果然名不虚传,嗅觉敏锐。他下令情报处暂停一切可能暴露的主动行动,转入深度潜伏,只保持最低限度的监视,绝不能让这条“鲶鱼”嗅到郯城的味道。
时间进入四月,斛律光坐镇胶州军港,六州水师陆续抵达,舳舻相接,旌旗蔽日,声势浩大。经过清点,共集结八丈以上楼船、艨艟五十余艘,五丈左右战船三百余,其余各类辅助船只两千有余,水手兵卒近五万之众!然而,摆在他面前的最大难题出现了——东海龙岛的具体位置在哪儿?
茫茫大海,觅一岛如捞针。斛律光派出大量哨船,以胶州湾为中心,向东海辐射搜寻,但半个月过去,除了遭遇几次小股海盗的骚扰,还有在东海龙帮刻意的混淆下,关于龙岛主力的消息一无所获。庞大的舰队每日消耗巨万,却只能在海上漫无目的地游弋,军心渐生懈怠。
远在郯城的季达,通过海路传回的消息得知此情,比斛律光还要着急。他需要朝廷和龙帮互相消耗,可不想看这场大戏还没开场就偃旗息鼓。“得给他们指条明路…”季达思忖再三。他通过情报处的行动组将一份标注着一处极度危险的“无名岛屿”海图,藏在了斛律光案头一份还没有打开的情报文件内。
然而,越是深入调查,疑点便越多,如同迷雾般笼罩在斛律光心头。
几名幸存的高洋亲卫,在分别接受质询时,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一个细节:袭击者中,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人并未穿着统一的东海龙帮服饰,而是杂色衣衫,战斗风格也更显彪悍有序,与寻常盗匪迥异。甚至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曾与这类人短兵相接,还亲手格杀了两人。但直卫们反复勘验战场遗留的所有袭击者尸体,却发现无一例外,全都穿着制式的东海龙帮黑衣,佩戴着龙帮腰牌,仿佛那些“杂兵”从未存在过,或者…在战后被刻意“替换”掉了。
更蹊跷的是,一名躲藏在尸堆中装死才侥幸逃生的士卒回忆,他曾模糊看到,在战斗接近尾声时,有部分袭击者并未急于追击溃兵,而是在战场上快速移动,似乎是在搜寻和搬运某些尸体。“他们…他们好像只抬走了部分自己人的尸首…为什么不全带走?” 这不合常理的举动,加深了斛律光的怀疑。
内廷派来的老仵作,经验丰富,他对那些烧焦严重的尸体进行了更细致的检验。虽然大部分尸体因烈火焚烧难以精确判断死亡时间,但他通过检查少数相对完好尸体的内脏淤血、肌肉僵直程度等细微特征,结合当地气候,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部分尸体的真实死亡时间,可能早于伏击发生之日!换言之,这些“龙帮匪徒”,很可能是在死后才被运到战场,充当了“道具”!这个发现让所有参与调查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斛律光亲自带队,仔细勘察了伏击圈周围的地形。在一些预设的埋伏点,他发现了一些不自然的痕迹。比如,几处最佳的弓箭手位置,地面的踩踏痕迹却相对稀疏浅淡;反而在一些看似不利于射击的坡地或灌木丛后,发现了大量杂乱脚印和人为堆积的土包、草捆,仿佛曾有人在此长时间潜伏,并借助这些简易工事隐藏身形。这不像是一群追求机动、来去如风的海寇的布阵习惯,倒更像是一支训练有素、讲究阵地的正规军所为。
与此同时,内廷近侍凭借其追踪刺探的专长,也有了惊人发现。他们根据现场遗留的马蹄印和车辙印,一路反向追踪,发现袭击者撤退的路线并非径直通往海边,而是在进入一片茂密山林后,踪迹便诡异地消失了,仿佛凭空蒸发。而在另一条通往光州海岸的偏僻小道上,他们却发现了激烈战斗的痕迹——散落的箭矢、破损的兵刃、以及大量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从痕迹判断,时间就在高洋遇袭前不久。附近山村的胆大猎户也证实,那几日确实听到远处有喊杀声,曾偷偷摸过去看,只见一伙打着龙帮旗号的人马,被另一股身份不明、但更加凶悍的队伍追杀得节节败退,死伤惨重。
所有的线索碎片,如同散落的珍珠,被斛律光一一拾起,串联起来。结论渐渐清晰:高洋遇袭之事,绝非简单的东海龙帮报复!现场很可能有第三方势力介入,甚至可能,东海龙帮根本就是被利用、被栽赃的!这伙暗中势力,手段老辣,计划周详,既能精准伏击高洋两千精锐,又能迅速打扫战场、抹去关键证据以混淆视听!其目的究竟是什么?是针对日益坐大的高氏?是针对朝廷?还是另有所图?
斛律光感到事态严重,远超一场单纯的海寇袭击。他将这些调查结果与分析,详细写成密奏,以六百里加急发往邺城丞相府和晋阳霸府。同时,他命令内廷直卫和近侍继续暗中追查,务必揪出这隐藏的“黄雀”。而明面上,剿灭“东海龙帮”的姿态必须做足。他下令沿海青、光、胶、沂、徐、兖六州水师,即刻向胶州最大的军港集结,准备出海寻歼龙帮主力。
郯城总参情报处,孙步桥和张承密切关注着斛律光一行的动向。当得知内廷介入和调查出的诸多疑点时,孙步桥惊出一身冷汗,立刻向季达汇报。季达亦是心头一凛,暗赞斛律光果然名不虚传,嗅觉敏锐。他下令情报处暂停一切可能暴露的主动行动,转入深度潜伏,只保持最低限度的监视,绝不能让这条“鲶鱼”嗅到郯城的味道。
时间进入四月,斛律光坐镇胶州军港,六州水师陆续抵达,舳舻相接,旌旗蔽日,声势浩大。经过清点,共集结八丈以上楼船、艨艟五十余艘,五丈左右战船三百余,其余各类辅助船只两千有余,水手兵卒近五万之众!然而,摆在他面前的最大难题出现了——东海龙岛的具体位置在哪儿?
茫茫大海,觅一岛如捞针。斛律光派出大量哨船,以胶州湾为中心,向东海辐射搜寻,但半个月过去,除了遭遇几次小股海盗的骚扰,还有在东海龙帮刻意的混淆下,关于龙岛主力的消息一无所获。庞大的舰队每日消耗巨万,却只能在海上漫无目的地游弋,军心渐生懈怠。
远在郯城的季达,通过海路传回的消息得知此情,比斛律光还要着急。他需要朝廷和龙帮互相消耗,可不想看这场大戏还没开场就偃旗息鼓。“得给他们指条明路…”季达思忖再三。他通过情报处的行动组将一份标注着一处极度危险的“无名岛屿”海图,藏在了斛律光案头一份还没有打开的情报文件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