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晴空下的微澜-《别叫我大佬,我只是想追她》

  秋意渐深,蓉都的天空像一块洗过的蓝宝石,澄澈高远。蓉都大学的校园沐浴在温煦的阳光下,银杏大道铺满了金黄,踩上去沙沙作响,如同恋人间低语的背景音。廖凡和颜薇的感情,在经历了表白初期的热烈后,逐渐沉淀为一种更加绵密、浸润到日常每一处的温暖。

  这种温暖,体现在无数个不经意的瞬间。廖凡的书包侧兜里,总会备着一把伞和一件轻薄的女士外套,以应对蓉都秋季说变就变的天气;颜薇的笔记本里,则悄悄多了一页,记录着廖凡随口提过的喜好和近期可能需要的书籍资料。他们熟悉了彼此的口味,点餐时无需多言,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他们摸清了对方的课表,会在对方有重要 presentation 的日子,提前发去加油打气的短信。

  然而,再和谐的乐章也可能出现不协和音。真正的亲密,意味着更深入地走入对方的世界,也意味着可能触碰到彼此未曾言说的角落。

  一个周五的下午,两人约好在图书馆复习,准备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颜薇早早到了,占好了靠窗的安静位置。阳光透过玻璃,在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心情很好,甚至还帮廖凡泡了一杯他喜欢的、不加糖的绿茶。

  廖凡却迟到了将近二十分钟。他匆匆赶来,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他低声道歉,说是临时有点系里的事情耽搁了。颜薇虽然有些小失落,但看他疲惫的样子,还是把温热的绿茶推到他面前,轻声说:“没事,快坐下歇歇,茶还热着。”

  复习开始还算顺利。但很快,颜薇就发现廖凡有些心不在焉。他面前的《宏观经济学》摊开了很久都没翻页,目光时而放空,时而会不受控制地瞥向放在桌角的手机屏幕,手指甚至无意识地在桌面轻敲,仿佛在等待什么重要的消息。这与他平日里专注高效的形象大相径庭。

  颜薇忍不住用笔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小声问:“廖凡,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繁星’那边有什么事?”她敏锐地察觉到,能让他如此失态的,很可能不是简单的学业问题。

  廖凡猛地回过神,对上颜薇关切中带着探究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他迅速调整表情,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就是昨晚没睡好。别担心,我们继续。”他强迫自己将目光聚焦在书本上,但那份刻意维持的平静,反而更显得欲盖弥彰。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虽然调了静音,但闪烁的光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格外醒目。颜薇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看到发件人似乎是一个英文名,信息预览只有短短几个字,像是“……情况有变,速定……”

  廖凡几乎是瞬间抓起手机,快速扫了一眼,脸色微不可察地沉了一下,随即迅速回复了几个字,然后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整个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一种不想被窥探的戒备。

  这一切,都被颜薇看在眼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和失落,像细小的藤蔓,悄悄缠绕上她的心。她不是非要窥探他的隐私,恋爱中的信任基础她是愿意给的。但他此刻明显的隐瞒和那一闪而过的、她从未见过的凝重神色,让她感到一种被排除在外的距离感。她想起了他歌声里那些沉重的“遗憾”,想起了他偶尔流露出的、与年龄不符的深沉。他好像总是背负着一个她看不见的、沉重的行囊。

  接下来的复习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两人都沉默着,只有书页翻动和笔尖划过的沙沙声。阳光似乎也没那么暖了。

  终于,颜薇合上书,轻声说:“我有点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一下。”

  廖凡立刻抬头,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黯然,心中顿时充满了懊悔和心疼。他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伤到她了。他伸手,轻轻握住她放在桌面上、微微蜷起的手,语气带着恳切:“颜薇,对不起。刚才……是工作上的一个突发情况,有点棘手,我不想让你跟着担心。”

  他的解释是实话,却并非全部真相。那封邮件关乎“迅捷科技”一个可能颠覆市场的潜在收购案风声,情况远比“棘手”严重。但他无法向她透露更多商业世界的残酷和那些源于未来记忆的判断。

  颜薇看着他眼中真诚的歉意,心里的委屈消散了一些,但那种隔阂感并未完全消失。她反手握了握他的手指,挤出一个笑容:“嗯,我知道。我没生气,就是真的有点累。你……也别太累了,事情总会解决的。”

  她站起身,收拾好东西。廖凡也立刻跟着站起来:“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接着看会儿书吧。我想自己走走。”颜薇摇摇头,语气温和却坚持。

  廖凡看着她独自离开图书馆的背影,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显得有些孤单。他站在原地,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拥有一个秘密,尤其是关乎重生的、无法言说的巨大秘密,在给予他先知优势的同时,也可能成为亲密关系中的一堵无形之墙。

  那天晚上,廖凡没有像往常一样给颜薇发晚安短信,而是直接拨通了她的电话。电话接通后,两人都沉默了几秒。

  “颜薇,”廖凡先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今天下午,是我不对。我不该把工作中的情绪带给你,更不该……让你觉得被隐瞒。”他选择了一个相对容易切入的角度。

  电话那头,颜薇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廖凡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可能有些习惯还不好。以前很多事情习惯了自己扛,一下子还没完全学会……如何更好地和你分享,尤其是那些不好的、可能会让你担心的事。”这是他能做出的、最接近真相的解释。“但我希望你知道,你对我非常重要。我不想因为我的问题,让我们之间有任何的不开心。”

  颜薇听着他笨拙却无比真诚的道歉和解释,白天那点芥蒂终于彻底消散了。她其实要的并不多,无非是他的在意和坦诚的态度。

  “廖凡,”她的声音柔和下来,“我没有怪你。我只是……希望在你觉得累的时候,能记得我在你身边。也许我帮不上什么大忙,但至少可以听你说说,或者……只是安静地陪着你。你不用什么都自己扛着的。”

  她的话语像一股暖流,熨帖了廖凡有些焦躁的心。他握着手机,良久,才低声道:“好。我答应你,我会慢慢学。”

  这次小小的风波,像投入湖面的一颗小石子,激起涟漪后很快恢复了平静,但湖底却因此沉淀下更深的理解和依赖。它让廖凡开始反思如何更好地平衡他的双重身份,也让颜薇更清晰地感知到廖凡内心深处的某些重量,并坚定了陪伴他的决心。

  周末,廖凡推掉了所有工作,专心陪颜薇。他们去看了一场电影,在熙攘的春熙路街头漫无目的地闲逛,像所有普通校园情侣一样,分享一杯奶茶,在抓娃娃机前大呼小叫。廖凡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颜薇,那份失而复得的珍视,几乎要满溢出来。

  夕阳西下,他们坐在人民公园的茶社里。颜薇看着廖凡在夕阳柔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的侧脸,忽然轻声说:“廖凡,其实你不用觉得有压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和不想说的事。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是那个会为我唱《倔强》、会因为我一点不开心就紧张半天的你。”

  廖凡转头看她,夕阳的余晖在她眼中跳跃,充满了全然的信任和包容。他心中一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和释然涌上心头。他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我知道。”他微笑,目光温柔而坚定,“能遇到现在的你,是我最大的运气。”

  茶香袅袅,鹤鸣声声。这一次的微小波澜,让他们的感情之舟,驶入了更温暖宁静的港湾。廖凡知道,那堵无形的墙依然存在,但他相信,凭借爱与时间,他总能找到方法与墙那边的她,更近一点,再近一点。

  (第二十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