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真理常在九死之前-《全队凑不齐一套父母这不无敌了!》

  秋元的状态已糟糕到了极点。臂膀软垂,骨骼尽碎;双腿更是惨不忍睹,皮肉崩裂,焦黑与鲜血交织。

  每一下细微的移动都得依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来对抗钻心的剧痛,别说奔跑,就连站立都已成奢望。

  孟秋的状况稍好,但连续施展高阶能力也让她精疲力竭,气息紊乱。加上秋元那一撞,恐怕受了不小的内伤。

  两人只能互相搀扶着勉强站起,步履蹒跚地向着核心挪动,速度缓慢到令人绝望。

  而那已被彻底激怒沧溟龙,于他们来说和满状态也没有多大区别。

  胸前那深刻的伤口依旧流淌着血液,现实告诉了它轻敌的后果,要是真让那些人类触碰到星空核心,虽然不知为何如此,但一定会招致无法承受的结局。

  于是不再有任何保留,仰头发出一声奇异且极具穿透力的龙吟,跨越了难以计数的距离,传向了不知去向的远方。

  下一步,它冰冷的眼眸重新锁定下方还在挣扎着的人类,杀意大起。

  一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浑圆、内部仿佛有无数漩涡在生灭的龙珠,从双角中央缓缓飘出,悬浮于空。

  在其现身的瞬间,便产生了不是针对实体,只作用于水元素的涡旋吸力。

  刹那,景象变得诡异而骇人:

  之前洒落在地的、属于秋元几人的鲜血,如同拥有了生命般,化作无数血珠脱离地面,汇向而去;

  不远处浩瀚的湖泊之水,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一道道粗壮无比的水柱卷天而起,如同臣子朝拜君王;

  甚至空气中弥漫的水汽,都被强行剥离、抽取!

  周遭环境的变化,以它为中心,肉眼可见的枯萎浪潮急速扩散开来。

  原本粉色的宽阔草原、虬结的古木根系、乃至地衣苔藓,都在瞬间失去所有水分,变得干瘪、发黑、碎裂,化为飞灰,仿佛有无形的死亡之指抹过大地,剥夺走一切生机。

  在地三人的情况,很不乐观。只觉得体内血液,奔流速度陡然加快,皮肤表面的水分乃至口腔、眼眶中的湿润,都在飞速流失,喉咙如同被沙漠热风刮过般干涩刺痛。

  “运转灵气,锁住自身水分!”江夕失态地低吼出声。

  还在缓慢挪动的两人只得停住步伐,强行催动体内残存的灵力,在皮肤中形成微弱的屏障,艰难对抗着那霸道的抽取之力。

  虽然勉强维持住身体最基本的水分平衡,但这样撑不了多久,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枯憔悴。

  而这只是毁灭前的征兆,眨眼间龙珠,已然汇聚了成足以淹没整个湖心岛的恐怖水量。庞大无比、内部波涛汹涌、透明度却极高的,汪洋水体悬浮于空。折射着血色巨树与天空光晕,美丽,震撼,却象征着令人窒息的死亡。

  因为过于清澈,甚至能看见许多之前生活在湖中的、形态各异且身体略呈透明的鱼类,在惊恐地随着水流旋转、挣扎。

  下一刻,毁灭的造物便将轰然落下,而在远远看去反而像是一滴轻飘飘的露珠,但也足够砸死蝼蚁了。

  秋元距离目标仅剩下最后的几步,成为了生与死之间最短,也最漫长的距离。

  江夕贪婪地吸入一口混浊的空气,尘埃与绝望在肺叶间沉淀,为混沌的大脑带来了些许清明。

  他的目光穿透悬于头顶的毁灭之球,如钉子般楔入那颗搏动不息的星空核心。理性在颅腔内奔流,构建又推翻无数模型,最终只凝结成一个冰冷的结论。

  看来秋元那狗东西,这次是真的黔驴技穷了,不然早该跳出来装逼打脸才对。

  那么唯一的变量,仅存的筹码——

  就是他自己。

  时机正在流逝,像沙漏中最后的金砂。用一人之死,换取千万人挣脱地狱的可能。多么经典的道德算术,多么划算的交易。

  可当算式的另一边是自己的存在,答案还会如此理所当然吗?

  启动最后的底牌逃离此地,在某个无人角落静静观察这场灾难——这本该是最理性的选择。龙虎山倾覆又如何?他大概率也会相安无事。

  如月光照进纷乱的思绪。他想起典籍中那些慷慨赴死的先贤,想起牛前进残缺却坚定的身影,想起谢图南最后那道决绝的刀光。

  这些于他而言太过浮夸。说到底,牺牲也不过是自我满足的手段罢了。有人会因奉献而幸福,有人会因拯救而满足,也有人只是无法忍受失败带来的结果而至死方休。

  但我从来不是这样的人,我做不到把别人的利益放在自身之上。

  上一次直面暴龙,与其说是勇气,不如说是对自身实力的检验与享乐。即便不敌,全身而退的把握始终握在手中。

  顺便可以暂时脱离队伍,观察局势情况,并决定是留下继续跟团,还是自己单干。

  直到秋元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看破了他精心包装的冷漠。

  想到那个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江夕唇角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若是此刻逃离,那人脸上的表情肯定很精彩吧。

  可惜,他的傲慢终究无法容忍自己,成为一个可悲的逃兵,既然如此那就在信他一回。

  我向来厌恶摸不清规律的赌局...他轻轻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但若此时不押上所有,怕是永生都要活在那家伙的嘲笑里了。

  于是智者放下了量杯与算筹,在最终的谜题前坦然微笑。

  当计算抵达尽头,当下注成为必然,需要做的不过是优雅推上全部的筹码。

  “我跟了,就赌,这次死不了!”

  目光锐利如初,却燃烧着决绝的火焰,他清朗的声音此刻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真理常在九死之前。巽风无相,透虚妄之本;惊雷有声,震彻寰宇之醒。”

  江夕向前一步踏出。

  刹那间,以他为中心,方圆百米内,风声止息,万籁俱寂。

  一种绝对的“静”笼罩而下。并非无声,而是所有声音都被强行抹除、或者说被即将降临的预兆所覆盖,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维度。

  他宽大的白色复古袍衣在这突如其来的死寂中,纹丝不动。

  空中,卷动的波涛带着被困的鱼群,那毁灭性的汪洋仍在碾压而下,下方的蝼蚁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潭,变得迟滞而沉重,仿佛时间本身都被拉长。

  江夕没有刻画法阵,没有使用魔法,甚至没有抬眼去看那致命的威胁。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其余三指虚扣,形成了一个看似简单、却蕴含着无尽玄妙的剑诀,直指身前那片因龙珠吸力而扭曲动荡的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