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箭尾焰的光点在深空导航屏上稳定移动，脱离近地轨道，沿引力弹道滑向月球。琼州指挥大厅气氛缓和，监控权移交给了深空测控网。
王涵没走。他坐后排，面前摊着“星炎”引擎的新草图，布满了基于“月炉”脉冲思路的修改标记。
笔尖悬着，落不下去。目光不时瞟向主屏幕，那里有“长征九号”的实时状态，还有一行小字标着“广寒宫”先遣队的生命体征数据——全绿。
林翰坐旁边，平板跑着“月炉”在月球环境下的理论模拟，但隔几分钟就切出去看轨道力学数据，确认变轨参数。
陆青崖带团队去准备“月炉”后续批产和质量管控了，走前再三检查运输包装的每个细节记录。
雷永强和沈永青熬了大半夜，在休息室打鼾，手里还攥着能量传输通道的改进草图。
郭逸不见人影，估计又钻回实验室，对着月壤样本和“瞬态材料”数据发呆。
三天后，地月转移轨道中段。
“广寒宫”核心舱内，指令长周喆盯舷窗外越来越清晰的月球。灰白、死寂、布满环形山。他按规程检查各系统状态，尤其是那个严密封装在核心舱后部的“月炉”原型。它安静得像块石头。
地面指令传来：“制动发动机准备。”
“明白。”周喆答。
轻柔震动传来，飞船调姿态，主发动机点火，减速，被月球引力捕获，进环月轨道。
又经几次精确调整，着陆程序启动。
冯·卡门撞击坑边缘，预定着陆区。
周喆手稳，看导航数据与月面影像融合的画面，操纵着陆器避突兀巨岩，缓缓下降。
尘埃被发动机喷流吹起，慢镜头般腾起、扩散。支架触地，微沉。
周喆的声音传回地面：“广寒宫一号，着陆成功。时间，北京时间凌晨四点十七分。”
简短汇报，在地球指挥中心激起一片掌声。
接下去七十二小时，是争分夺秒的施工窗口。
先遣队六人穿厚重舱外服，在低重力月面跳跃、搬运。核心舱展开，连接预先投送的部分物资舱。基地骨架在荒芜月面上一寸寸撑开。
最关键的，是将“月炉”原型机从着陆器中移出，安置到预先机器挖好的、覆盖多层月壤和辐射屏蔽材料的基坑中。
过程极小心，每个吊装动作都在地面专家团队远程注视下进行。电缆、冷却管路、传感器线路……逐一对接。
周喆的声音透过三十八万公里传回，带点延迟，但清晰：“能源接口连接完毕。”
地面指挥员：“收到。检查初级冷却回路。”
周喆：“正在充注……充注完成，无泄漏。”
“控制系统数据链？”
“已建立，信号稳定。”
月球，冯·卡门撞击坑，“广寒宫”基地临时指挥点。
周喆和队友们围在简易控制台前。屏幕显示“月炉”的初始状态。它还未唤醒，但所有指示灯正常。
周喆对着通讯器：“地面，这里是广寒宫。‘月炉’就位，各系统预检完成。请求首次点火测试。”
地球指挥中心，王涵屏住呼吸。陈铭远不知何时也来了大厅，站角落。
钱老的声音透过频道传来：“批准。按预定低功率脉冲程序执行。注意安全。”
“明白。”周喆转头对控制员点头，“执行低功率脉冲点火程序。”
控制员手指在触屏上滑动，调出界面：“参数确认。储能电容充电……完成。磁场预置……完成。冷却循环……正常。”
周喆：“三、二、一……”
他按下虚拟按钮。
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但在基地外部安装的简易地震仪，捕捉到了一次极轻微、但确凿无疑的震动。
基地内部，连接“月炉”的能量监测仪表上，代表输出的指针猛地跳了一下，幅度不大，但清晰越过了零位线。
控制台屏幕刷新，一行数据跳出：“第一次脉冲点火完成。能量输出：基准值百分之五。状态：正常。”
成功了。
周喆和队友们互看一眼，隔着面罩也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激动。
周喆对通讯器：“地面，‘月炉’首次点火成功。输出符合预期。”
地球这边，压抑的欢呼终于响起。王涵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
旁边一个年轻研究员忍不住小声对同事说：“成了！真的成了！”
林翰推推眼镜，低头继续完善他的模型，但嘴角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陈铭远走过来，拍了拍王涵的肩膀，没说话，走了。
这只是开始。低功率测试后，还有中功率、高功率测试，还有与武器系统模拟负载的联调，还有漫长的稳定性验证。
几天后，月球基地开始依靠“月炉”提供的有限电力，运行部分生命保障和科研设备。先遣队开始规划导弹发射井和激光防御平台的基坑位置。
周喆在月面通讯中向地面汇报：“基地基本电力已稳定。我们正在标定A区，准备开挖第一个导弹井基坑。月壤硬度比预期高，挖掘机功率需要调整。”
地面工程组回应：“收到。新参数已发送至你们的终端。注意井壁支护方案，月震数据要实时回传。”
“明白。”
而蓝星上的新闻，开始出现“华夏嫦娥工程取得重大突破，首次实现月面可控能源供应”的报道。配图是经过处理的、不显示军事细节的基地外观。
国际舆论照例是一边质疑“军事化目的”，一边酸溜溜地报道。
特靠谱在社交平台上骂了几句“不透明”、“破坏太空和平”，但没提卫星被击落的事。吃了哑巴亏，只能嚷嚷。
史密斯专员看着越来越清晰的、由剩余低轨道卫星拍摄到的月球基地轮廓图，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他拿起内部电话，声音低沉：“我们需要加速‘阿尔忒弥斯’计划的进度。不能再拖了。”
电话那头传来无奈的声音：“长官，SLS火箭的发动机测试又遇到了问题。还有，国会那边对预算的质疑……”
“我不管！”史密斯打断，“找到办法。否则下次开会，你去向总统解释为什么月球上只有他们的旗帜。”
他摔了电话。
王涵的办公室里。
他正在审阅“星炎”引擎采用脉冲推进模式的最新可行性报告。思路打开了，但具体技术路径依然像一团乱麻。
林翰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平板：“王总，脉冲推进的数学模型初版出来了。但需要郭逸那边提供材料在极端脉冲频率下的耐受数据。”
王涵抬头：“郭工那边有进展吗？”
“他刚发来一组新数据。”林翰把平板递过去，“新型复合材料在模拟脉冲频率下表现有提升，但离引擎需求还有差距。”
王涵扫了一眼数据：“让他继续优化。另外，雷工和沈工那边的能量提取机构设计，有眉目了吗？”
“他们正在改第三版。”林翰说，“主要问题是如何在脉冲间隙快速重置系统。目前的方案效率太低。”
王涵揉了揉眉心：“通知他们，明天早上一起开会。我们必须整合进度，找到突破口。”
“好。”
王涵没走。他坐后排，面前摊着“星炎”引擎的新草图，布满了基于“月炉”脉冲思路的修改标记。
笔尖悬着，落不下去。目光不时瞟向主屏幕，那里有“长征九号”的实时状态，还有一行小字标着“广寒宫”先遣队的生命体征数据——全绿。
林翰坐旁边，平板跑着“月炉”在月球环境下的理论模拟，但隔几分钟就切出去看轨道力学数据，确认变轨参数。
陆青崖带团队去准备“月炉”后续批产和质量管控了，走前再三检查运输包装的每个细节记录。
雷永强和沈永青熬了大半夜，在休息室打鼾，手里还攥着能量传输通道的改进草图。
郭逸不见人影，估计又钻回实验室，对着月壤样本和“瞬态材料”数据发呆。
三天后，地月转移轨道中段。
“广寒宫”核心舱内，指令长周喆盯舷窗外越来越清晰的月球。灰白、死寂、布满环形山。他按规程检查各系统状态，尤其是那个严密封装在核心舱后部的“月炉”原型。它安静得像块石头。
地面指令传来：“制动发动机准备。”
“明白。”周喆答。
轻柔震动传来，飞船调姿态，主发动机点火，减速，被月球引力捕获，进环月轨道。
又经几次精确调整，着陆程序启动。
冯·卡门撞击坑边缘，预定着陆区。
周喆手稳，看导航数据与月面影像融合的画面，操纵着陆器避突兀巨岩，缓缓下降。
尘埃被发动机喷流吹起，慢镜头般腾起、扩散。支架触地，微沉。
周喆的声音传回地面：“广寒宫一号，着陆成功。时间，北京时间凌晨四点十七分。”
简短汇报，在地球指挥中心激起一片掌声。
接下去七十二小时，是争分夺秒的施工窗口。
先遣队六人穿厚重舱外服，在低重力月面跳跃、搬运。核心舱展开，连接预先投送的部分物资舱。基地骨架在荒芜月面上一寸寸撑开。
最关键的，是将“月炉”原型机从着陆器中移出，安置到预先机器挖好的、覆盖多层月壤和辐射屏蔽材料的基坑中。
过程极小心，每个吊装动作都在地面专家团队远程注视下进行。电缆、冷却管路、传感器线路……逐一对接。
周喆的声音透过三十八万公里传回，带点延迟，但清晰：“能源接口连接完毕。”
地面指挥员：“收到。检查初级冷却回路。”
周喆：“正在充注……充注完成，无泄漏。”
“控制系统数据链？”
“已建立，信号稳定。”
月球，冯·卡门撞击坑，“广寒宫”基地临时指挥点。
周喆和队友们围在简易控制台前。屏幕显示“月炉”的初始状态。它还未唤醒，但所有指示灯正常。
周喆对着通讯器：“地面，这里是广寒宫。‘月炉’就位，各系统预检完成。请求首次点火测试。”
地球指挥中心，王涵屏住呼吸。陈铭远不知何时也来了大厅，站角落。
钱老的声音透过频道传来：“批准。按预定低功率脉冲程序执行。注意安全。”
“明白。”周喆转头对控制员点头，“执行低功率脉冲点火程序。”
控制员手指在触屏上滑动，调出界面：“参数确认。储能电容充电……完成。磁场预置……完成。冷却循环……正常。”
周喆：“三、二、一……”
他按下虚拟按钮。
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但在基地外部安装的简易地震仪，捕捉到了一次极轻微、但确凿无疑的震动。
基地内部，连接“月炉”的能量监测仪表上，代表输出的指针猛地跳了一下，幅度不大，但清晰越过了零位线。
控制台屏幕刷新，一行数据跳出：“第一次脉冲点火完成。能量输出：基准值百分之五。状态：正常。”
成功了。
周喆和队友们互看一眼，隔着面罩也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激动。
周喆对通讯器：“地面，‘月炉’首次点火成功。输出符合预期。”
地球这边，压抑的欢呼终于响起。王涵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
旁边一个年轻研究员忍不住小声对同事说：“成了！真的成了！”
林翰推推眼镜，低头继续完善他的模型，但嘴角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陈铭远走过来，拍了拍王涵的肩膀，没说话，走了。
这只是开始。低功率测试后，还有中功率、高功率测试，还有与武器系统模拟负载的联调，还有漫长的稳定性验证。
几天后，月球基地开始依靠“月炉”提供的有限电力，运行部分生命保障和科研设备。先遣队开始规划导弹发射井和激光防御平台的基坑位置。
周喆在月面通讯中向地面汇报：“基地基本电力已稳定。我们正在标定A区，准备开挖第一个导弹井基坑。月壤硬度比预期高，挖掘机功率需要调整。”
地面工程组回应：“收到。新参数已发送至你们的终端。注意井壁支护方案，月震数据要实时回传。”
“明白。”
而蓝星上的新闻，开始出现“华夏嫦娥工程取得重大突破，首次实现月面可控能源供应”的报道。配图是经过处理的、不显示军事细节的基地外观。
国际舆论照例是一边质疑“军事化目的”，一边酸溜溜地报道。
特靠谱在社交平台上骂了几句“不透明”、“破坏太空和平”，但没提卫星被击落的事。吃了哑巴亏，只能嚷嚷。
史密斯专员看着越来越清晰的、由剩余低轨道卫星拍摄到的月球基地轮廓图，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他拿起内部电话，声音低沉：“我们需要加速‘阿尔忒弥斯’计划的进度。不能再拖了。”
电话那头传来无奈的声音：“长官，SLS火箭的发动机测试又遇到了问题。还有，国会那边对预算的质疑……”
“我不管！”史密斯打断，“找到办法。否则下次开会，你去向总统解释为什么月球上只有他们的旗帜。”
他摔了电话。
王涵的办公室里。
他正在审阅“星炎”引擎采用脉冲推进模式的最新可行性报告。思路打开了，但具体技术路径依然像一团乱麻。
林翰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平板：“王总，脉冲推进的数学模型初版出来了。但需要郭逸那边提供材料在极端脉冲频率下的耐受数据。”
王涵抬头：“郭工那边有进展吗？”
“他刚发来一组新数据。”林翰把平板递过去，“新型复合材料在模拟脉冲频率下表现有提升，但离引擎需求还有差距。”
王涵扫了一眼数据：“让他继续优化。另外，雷工和沈工那边的能量提取机构设计，有眉目了吗？”
“他们正在改第三版。”林翰说，“主要问题是如何在脉冲间隙快速重置系统。目前的方案效率太低。”
王涵揉了揉眉心：“通知他们，明天早上一起开会。我们必须整合进度，找到突破口。”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