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连指导员的 “再约谈”—— 压力升级-《魏晋大佬与手工博主的年代之旅》

  地窨子外的风卷着沙砾打在窗纸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像极了此刻林小野乱成一团的心跳。赵队长刚从连部回来,脸色凝重地把两张约谈通知单递给他和魏珩,粗粝的手掌在通知单边缘反复摩挲,像是要把那层薄薄的纸捻出洞来。

  “指导员特意交代,让你俩现在就过去。” 赵队长的声音压得很低,眼角的皱纹挤成了沟壑,“我刚才试着帮你们说情,可他脸沉得像要下雨,嘴里反复念叨‘影响不好’‘成分敏感’,你们…… 多加小心。”

  林小野捏着那张印着 “连部约谈” 字样的纸片,指腹被粗糙的纸张磨得发烫。纸上的墨迹还带着新鲜的晕染,仿佛能闻到墨水里混着的烟草味,那是指导员开会时总不离手的 “大生产” 牌香烟特有的味道。他下意识地看向魏珩,对方正垂眸看着通知单,长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看不出情绪。

  “走吧。” 魏珩率先起身,军绿色的旧棉袄在动作间发出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他顺手拎起墙角的帆布包,林小野瞥见包里露出的笔记本一角,那是他们整理的赵卫国劣迹证据,纸页边缘已经被反复翻阅得卷起了毛边。

  穿过知青点的土路时,风把远处的谈话声断断续续送过来。林小野认出那是赵卫国的跟班,正唾沫横飞地跟几个村民比划着什么,手势夸张得像在演皮影戏。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魏珩察觉到他的紧绷,不动声色地往他身边靠了靠,胳膊肘轻轻撞了撞他的小臂。

  “别冲动。” 低沉的声音混在风里,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抚平了林小野心头的躁郁。他想起昨晚魏珩在油灯下说的话:“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住气。他们巴不得我们自乱阵脚。”

  连部办公室的木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林小野深吸一口气,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合着煤烟和墨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指导员坐在靠窗的木桌后,鼻梁上架着的老花镜滑到了鼻尖,镜片反射着窗外刺眼的天光。

  “来了?” 指导员放下钢笔,笔帽在桌面上磕出清脆的声响。他没有抬头,手指在桌面上轻叩着,节奏均匀得让人心慌。“坐吧,赵队长刚走,你们的事…… 他替你们说了不少好话。”

  林小野刚要开口,被魏珩用眼神制止了。他看着对方挺直脊背坐在硬木凳上,军绿色的棉袄后背因为长期劳作磨出了一块浅色的毛边,那是无数个弯腰翻地的日夜留下的印记。

  “但是 ——” 指导员终于抬起头,老花镜后的眼睛锐利如鹰,“好话不能当饭吃,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几天村里风言风语没断过,有人说你们俩‘形影不离’,有人说魏珩‘成分不明还拉拢青年’,更难听的…… 我就不说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纸,重重拍在桌上:“这是收到的举报信,虽然没署名,但说的都是你们俩的事。昨天公社通讯员来的时候都问我,是不是知青点出了‘作风问题’,你们说,这让我怎么回答?”

  林小野的脸 “唰” 地红透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他想说他们只是一起改农具、一起复习,想说那些谣言都是赵卫国编造的,可话到嘴边却被喉咙里的热气堵得发不出声。他能感觉到魏珩的目光落在自己颤抖的手背上,那道因为修理水车被铁片划破的伤疤还泛着粉红。

  “指导员,” 魏珩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河面,“我们承认最近走得近,因为要一起准备高考,还要检修灌溉水渠。但所谓的‘作风问题’纯属无稽之谈,都是别有用心的人造谣。”

  “别有用心?” 指导员冷笑一声,拿起桌上的搪瓷缸猛灌了一口水,“谁别有用心?是那些看着你们修好水车、保住庄稼的村民?还是天天盼着你们考大学出人头地的知青?魏珩我告诉你,你的成分问题本来就敏感,现在闹出这些闲话,这不是给我找事,是给你自己找绝路!”

  搪瓷缸重重落在桌上,水花溅出来打湿了举报信的边缘。林小野看着那些晕开的字迹,突然想起昨天帮小翠修缝纫机时,她悄悄塞给自己的烤土豆,还有王铁柱大爷硬塞到他怀里的草药,那些带着体温的善意此刻都变成了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心上。

  “我们没有……” 林小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我们只是想好好劳动,好好考试,从来没想过要给连队添麻烦。”

  “想不想由不得你们!” 指导员猛地站起来,老旧的木椅在地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现在全连都知道知青点有两个‘关系不正常’的,马上就要高考政审了,你们想过后果吗?就算你们技术再好,发明再多东西,作风上出了问题,照样不能推荐!”

  魏珩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蜷缩起来,骨节泛白。林小野注意到他放在腿上的手正微微颤抖,那是他极度克制时才会有的小动作。记忆突然闪回暴风雪夜,魏珩背着受伤的自己在雪地里跋涉,那时他的手也这样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冰冷的指尖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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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导员,” 魏珩的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有人因为这些谣言就否定我们的劳动成果,否定我们为连队做的贡献,那我们无话可说。但我们相信组织会调查清楚,不会让实干的人受委屈。”

  “调查?怎么调查?” 指导员烦躁地踱着步,军靴在泥地上踩出深深的脚印,“难道让我去问村民‘林小野和魏珩是不是睡一个被窝’?还是去查你们晚上到底在河边说了什么?魏珩你是聪明人,该知道这种事越抹越黑!”

  他突然停下来,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圈,像是在权衡什么。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的风声呜咽着穿过窗棂,带着北大荒特有的凛冽寒意。

  “我给你们指条明路。” 指导员的声音缓和了些,重新坐回椅子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从今天起,你们俩分开住,劳动的时候保持距离,少说话少接触。魏珩你搬到东头的空炕去,林小野跟王思齐挤挤。”

  林小野猛地抬头,撞进魏珩骤然收紧的目光里。他看到对方瞳孔深处翻涌的情绪,有惊讶,有愤怒,更多的却是一种让人心头发紧的冷静。他想起昨晚两人在油灯下整理证据时,魏珩突然说的那句 “如果他们逼我们分开怎么办”,当时只当是玩笑,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不行!” 林小野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大得自己都吓了一跳,“我们住在一起方便讨论问题,分开住会影响复习和水渠检修……”

  “讨论问题需要住在一起?检修水渠需要形影不离?” 指导员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语气里的不耐显而易见,“林小野我告诉你,别以为修好了水车就有恃无恐!这是组织决定,不是跟你们商量!”

  魏珩轻轻按住林小野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指导员,我们理解你的难处,也知道组织是为我们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的举报信,“但分开住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反而会让谣言更盛。不如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会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也会找出造谣的人,还连队一个清净。”

  “实际行动?怎么证明?” 指导员冷笑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推过来,“这是公社刚发的通知,高考政审要严查作风问题。你们要是还想考大学,就按我说的做,不然别说回城,能不能留在连队都是问题!”

  纸上的黑体字 “作风问题一票否决” 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林小野眼睛发疼。他看着魏珩拿起那张纸,指腹在 “一票否决” 四个字上反复摩挲,仿佛要把那几个字刻进掌纹里。

  “我知道你们关系好,革命友谊深厚。” 指导员的语气终于软了下来,带着几分语重心长,“但特殊时期要特殊对待。等高考结束,风头过了,你们想怎么来往都行。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别因为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闲话毁了前程,不值得。”

  林小野低下头,看着自己磨出厚茧的手掌。这双手编过乌拉草鞋垫,修过冻裂的农具,也曾在暴风雪里紧紧抓住魏珩的衣角。那些一起挨过的冻、流过的汗、吃过的苦,怎么到了别人嘴里就变成了 “说不清道不明”?

  “让我们考虑一下。” 魏珩把通知放回桌上,纸张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我们需要时间商量,也需要时间准备证明材料。但请指导员相信,我们不会让连队蒙羞,更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指导员深深看了他们一眼,最终点了点头:“给你们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我要你们的答复。记住,这不仅是为了你们自己,也是为了整个知青点的名声。”

  走出连部办公室时,夕阳正把天边染成一片金红。风卷着枯草掠过脚边,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谁在低声哭泣。林小野踢着路边的石子,鞋跟在冻土上磕出沉闷的响声,心里的委屈像潮水般一波波涌上来。

  “他凭什么这么说我们?” 终于忍不住开口时,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们一起劳动一起学习,哪里做错了?就因为赵卫国那些鬼话,就要把我们拆开?”

  魏珩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把被风吹乱的围巾重新绕回他脖子上。指尖不经意触到他冻得冰凉的耳垂,林小野瑟缩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别生气。” 魏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只是在履行职责,换作任何一个指导员,在这种时候都会这么做。”

  “可我们不是别人!” 林小野猛地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眼眶红得像兔子,“我们是一起从暴风雪里爬出来的,是一起把快枯死的庄稼救活的,他怎么能把我们跟那些作风不正的人相提并论?”

  远处传来收工的哨声,知青们说说笑笑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带着劳作后的疲惫和轻松。那笑声落在林小野耳朵里,却显得格外刺耳。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被隔绝在玻璃罩里的人,外面的热闹都与自己无关。

  魏珩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因为在他们眼里,我们只是‘成分敏感的知青’和‘爱惹麻烦的小子’,不是一起修水车的战友。”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的麦田,夕阳的金光洒在他挺直的侧脸上,“但这没关系,别人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自己知道在做什么。”

  林小野看着他深邃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带着倔强和委屈。他突然想起昨晚整理证据时,魏珩在笔记本上写的那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但只要根扎得深,就不怕狂风。”

  “我们不能分开住。” 林小野深吸一口气,声音虽然还有点抖,却异常坚定,“如果我们妥协了,就等于承认那些谣言是真的。赵卫国只会更嚣张,那些等着看我们笑话的人也会得意。”

  魏珩看着他泛红的眼角,突然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我知道。”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和,“所以我们不能妥协,但也不能硬碰硬。明天答复之前,我们得把证据链再完善一下。”

  他从帆布包里掏出笔记本,翻到记录赵卫国破坏水渠的那一页,上面贴着李卫国偷偷拍下的脚印照片,还有村民提供的证言。“我们不仅要证明自己清白,还要让指导员看到,真正破坏连队团结的是谁。”

  林小野凑近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魏珩的字总是写得又快又好,带着一种魏晋风骨的洒脱。他的目光落在 “人证物证俱全” 几个字上,心里的慌乱渐渐被一种坚定取代。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问,声音里已经听不出委屈,只剩下跃跃欲试的决心。

  “去找李卫国。” 魏珩合上笔记本,动作干脆利落,“他说录到了赵卫国的私下抱怨,我们需要那份录音作为关键证据。然后去找赵队长,请他帮忙联系几个愿意作证的老农,最好能找到当年被赵卫国克扣救济粮的村民。”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两个影子紧紧依偎着,在土路上投下深浅不一的印记。林小野看着自己的影子被魏珩的影子半拥着,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暖流,刚才的委屈和愤怒都消散了大半。

  “珩哥,” 他突然开口,声音轻轻的,“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我都跟你站在一起。就算真的不能考大学,就算一辈子留在北大荒,我也不怕。”

  魏珩的脚步顿了一下,侧过头看他。夕阳的金光穿过他的发梢,在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握住了林小野的手,掌心干燥而温暖,紧紧地,仿佛要把彼此的力量都传递过去。

  远处的炊烟已经升起,带着饭菜的香气在暮色中弥漫开来。林小野看着魏珩坚毅的侧脸,突然觉得那些谣言和压力都没那么可怕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只要他们还相信彼此,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

  “走吧。” 魏珩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时间在这里伤春悲秋。”

  两人并肩往知青点走去,影子在身后紧紧相随,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关于坚守和陪伴的承诺。风依然很冷,但林小野觉得心里暖暖的,像是揣着一个小小的太阳,那是魏珩掌心的温度,也是他们共同面对未来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