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油灯下的特训 —— 三个 “不准”-《魏晋大佬与手工博主的年代之旅》

  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悄无声息地覆盖了北大荒的原野。风雪虽然停了,但寒意却愈发刺骨,地窨子里的油灯被风吹得摇曳不定,将墙上 “农业学大寨” 的标语投射出扭曲的影子。

  林小野蔫蔫地坐在炕角,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块磨得光滑的石头,眼神放空。白天调查组带来的紧张感还没完全散去,赵卫国那阴阳怪气的嘴脸在他脑海里反复出现,像根刺扎得他心里发疼。

  “还在想白天的事?” 魏珩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他正借着昏暗的灯光翻看一本旧书,书页边缘已经卷起了毛边。

  林小野抬起头,眼圈有点发红:“珩哥,赵卫国也太过分了,他为什么总针对我们啊?我们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魏珩合上书,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让他本就冷峻的侧脸更添了几分寒意:“因为你挡了他的路。”

  “挡他的路?” 林小野不解地皱起眉,“我改灶编鞋垫,都是为了大家好,怎么就挡他的路了?”

  “在有些人眼里,你做得越好,就越显得他无能。” 魏珩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锐利,“赵卫国在知青点混了这么多年,一直想靠着钻营往上爬,你突然做出这么多成绩,还得了赵队长的赏识,他自然容不下你。”

  林小野这才恍然大悟,心里却更委屈了:“可我根本没想跟他争什么啊……”

  “有些人生来就见不得别人好。” 魏珩站起身,走到林小野身边坐下,“与其抱怨,不如想想怎么应对。调查组虽然暂时走了,但肯定还会再来,赵卫国也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林小野看着魏珩严肃的表情,心里一紧:“准备?怎么准备?我们又没做错事……”

  “没做错事不代表不会被冤枉。” 魏珩从炕桌抽屉里翻出一根烧焦的木棍,在地上铺开一张废纸,“从今天起,我教你怎么应对问话,记住三个‘不准’。”

  林小野连忙凑过去,眼睛睁得大大的,像个认真听讲的学生:“哪三个不准?”

  魏珩用木棍在纸上写下 “不准” 两个字,顿了顿说:“第一,不准提‘技术’‘发明’这些词。”

  “啊?” 林小野愣住了,“为什么?我们改灶改农具靠的就是技术啊……”

  “在这个年代,‘技术’‘发明’这些词很敏感。” 魏珩打断他,眼神凝重,“很容易被安上‘小资产阶级思想’‘投机取巧’的帽子。你要换种说法,比如‘向老农学习的经验’‘为集体解决困难的小办法’。”

  他用木棍在纸上划了两道:“记住,把功劳推给集体,推给领导,推给‘贫下中农的智慧’,永远不要提自己的‘技术’和‘发明’。”

  林小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觉得有点别扭,但还是把魏珩的话记在了心里:“那第二个不准呢?”

  “第二,不准辩解政策。” 魏珩写下 “政策” 两个字,重重划了个叉,“不管他们怎么问,都要表现出对政策的绝对拥护。哪怕你觉得政策有问题,也绝对不能说出来,更不能试图辩解或解释。”

  他看着林小野,眼神锐利:“你要记住,在这里,态度比道理重要。就算他们说的不对,你也要先承认‘自己思想觉悟不够’‘需要继续学习’,绝对不能硬碰硬。”

  林小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可明明是他们不讲理……”

  “跟他们讲道理,就是最不讲理的事。” 魏珩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更多的却是清醒,“我们的目的是保护自己,不是跟他们辩论对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明白吗?”

  林小野沉默了,他虽然不太认同这种做法,但也知道魏珩是为了他们好。在这个特殊的年代,硬碰硬只会头破血流。他点点头:“我明白了,那第三个不准呢?”

  “第三,不准提赵卫国的不是。” 魏珩写下 “赵卫国” 三个字,同样划了个叉,“不管他们怎么引诱,怎么挑拨,都不要说赵卫国的坏话,更不要指责他诬陷你。”

  “为什么?” 林小野这下是真的不明白了,“明明是他先诬陷我们的……”

  “因为你越说他不好,越显得你心虚,还会落下‘心胸狭隘’‘报复心强’的话柄。” 魏珩耐心解释,“你要表现得很大度,说‘可能是误会’‘赵记分员也是为了集体好’‘我会好好反思自己的问题’。这样不仅能显得你有觉悟,还能反衬出赵卫国的小气。”

  他拍了拍林小野的肩膀:“记住,沉默和宽容有时候比辩解更有力量。”

  林小野看着纸上的三个 “不准”,只觉得头都大了。这比他学任何手工技术都难,要违背自己的本性,说违心的话,实在太不容易了。

  “我…… 我怕记不住,也怕说不好……” 林小野的声音有些沮丧,他从小就直来直去,最不擅长这些弯弯绕绕。

  “没关系,我们现在就练习。” 魏珩拿起木棍,指着林小野,“假设我是调查组的人,现在问你:‘有人反映你改灶是为了追求舒适,有这回事吗?’你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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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野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说 “不是,我是为了省柴火”,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起魏珩说的第一个不准。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心翼翼地说:“我…… 我改灶是向老农学的经验,就是想为集体省点柴火,让大家能更好地劳动,没有追求舒适的意思。”

  “还行。” 魏珩点点头,又问,“那你为什么不先请示就私自改动集体财产?是不是眼里没有组织纪律?”

  这个问题戳中了林小野的痛处,他有些激动地说:“我跟赵队长说过了,他同意的……”

  “停。” 魏珩打断他,“你这语气不对,太激动了,像在辩解。重来。”

  林小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诚恳又谦卑:“这件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虽然跟赵队长沟通过,但没有走正规的请示程序,这说明我的组织纪律性还不够,思想觉悟还有待提高。以后我一定会注意,严格遵守组织程序,绝不再犯类似的错误。”

  “这个好。” 魏珩眼里闪过一丝赞许,“态度很重要,要让他们觉得你确实认识到了错误,而不是在敷衍。”

  他又接着提问:“有人说你和魏珩走得太近,他成分不好,会不会影响你的思想?”

  这个问题像针一样刺痛了林小野,他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愤怒:“这是什么话!珩哥是好人,他从来没有……”

  “停!” 魏珩再次打断他,语气严肃,“你看,又激动了。记住第二个不准,不准辩解,尤其是涉及成分问题,这是红线。”

  林小野咬了咬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这个问题很敏感,稍不注意就会引火烧身。他想了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魏珩同志是我的战友,我们一起劳动,互相帮助,这很正常。他在劳动中表现很好,思想也很进步,我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至于成分问题,那是他家庭的事,不能代表他本人,我们应该看一个人的实际表现,对吧?”

  “后半句多余了。” 魏珩摇摇头,“最后那句反问很危险,像是在质疑他们的标准。应该说‘我相信组织会全面、客观地看待每一个同志,我也会在组织的帮助下不断提高自己的思想觉悟’。”

  林小野把魏珩的话记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只觉得舌头都快打结了。这比编鞋垫、改农具难多了,每一句话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个字。

  “再来最后一个。” 魏珩的眼神柔和了些,“如果他们问你:‘赵卫国说你拉拢人心,你怎么看?’”

  林小野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第三个不准,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大度又诚恳:“我觉得可能是误会。赵记分员也是为了集体好,担心我经验不足犯错误。我以后会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多向赵记分员学习,多向组织汇报思想,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很好。” 魏珩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就是这样,既表现了你的大度,又暗示了赵卫国在找茬,还表达了对组织的信任,完美。”

  林小野松了口气,感觉比干了一天农活还累。他瘫坐在炕上,看着纸上那三个 “不准”,只觉得头皮发麻:“太难了,我真怕到时候一紧张就全忘了。”

  “熟能生巧,我们多练几次就好了。” 魏珩把木棍放在一边,语气缓和了些,“我知道这很难,要违背你的本性说这些话。但这是现在保护我们自己最好的办法。”

  他看着林小野沮丧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别担心,到时候我会在你身边,如果你忘了,我会想办法提醒你。我们是战友,要一起面对。”

  林小野抬起头,对上魏珩深邃的眼睛,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魏珩比他压力更大,不仅要应对调查组的问话,还要时刻提防赵卫国的陷害,现在还要分心教他这些弯弯绕绕。

  “谢谢你,珩哥。” 林小野的声音有些哽咽,“要不是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是战友,说这些就见外了。” 魏珩的眼神柔和了许多,“再说,你也帮了我很多,你的那些小发明确实让大家的生活好过了不少,这是实实在在的贡献。”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坚定:“只要我们小心应对,别被他们抓住把柄,总有云开雾散的一天。等这件事过去,我们还可以继续改良农具,让大家的日子过得更好。”

  林小野点点头,心里的沮丧和不安渐渐被坚定取代。他知道前路艰难,但只要有魏珩在身边,他就有勇气面对一切。

  “我们再练几遍吧。” 林小野坐直身体,眼神里重新燃起了斗志,“我一定要记牢这三个不准,不能给你添麻烦。”

  “好。” 魏珩笑了笑,拿起木棍,“那我们再来……”

  油灯下,两个年轻的身影凑在一起,一个认真教,一个努力学。窗外的寒风依旧呼啸,但地窨子里却因为这份并肩作战的默契和信任,而充满了温暖的气息。

  林小野一遍遍地练习着那些违心却安全的回答,虽然依旧觉得别扭,但眼神却越来越坚定。他知道,这不仅是为了应付调查组的问话,更是为了保护自己和魏珩,保护他们好不容易在这片黑土地上建立起来的一切。

  夜深了,油灯的火苗渐渐微弱下去,纸上那三个 “不准” 却像是刻在了林小野的心里。他看着魏珩收拾东西的背影,心里暗暗发誓: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他都要和魏珩一起扛过去,绝不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得逞。

  北大荒的夜很冷,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有足够的勇气等待黎明的到来。而那些在油灯下学会的生存智慧,也将成为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立足的重要武器,帮助他们度过一个又一个难关。